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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存于二殿下本体红莲，一缕，则化在绝情崖的无烬之火内。”
叶清漪觉得自己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
“连喜对我很好，我也不想这么对他，可是……”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刚才说的后面半句。”
紫h错愕：“一缕在云仞山的绝情崖下，当初母君陨灭就是在那里，这也是复活母君最重要的一缕。”
叶清漪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前世她坠入绝情崖，是因着风闻一缕残识才化为堕魔的。
“所以蔌黎答应了你，会助你拿到魔君遗留在绝情崖下的灵识，而你则需要替他接近连喜，但你并非完全听命于他对吧！”
“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我之前就觉得你对他的态度很奇怪，既不像主仆，又不像盟友，你分明看不惯他，也不是事事顺从，但又愿意完成他的安排。只能是暂时达成某种协议，被迫合作的情况。”
“你似乎很了解？”
叶清漪冷哼一声，她当然了解了……
见紫h还一脸求知地望着她，叶清漪干脆走过去坐下，取了两个茶杯，给她和紫h一人倒了一杯茶。
“你信我，蔌黎不会遵守诺言的。”
“为何？”
叶清漪抿了口茶，放下杯子，开始给紫h认真分析。
“你看啊，蔌黎他跟连喜同父异母，他要除掉连喜，为何不自己动手？”
紫h茫然了：“他……”
“肯定是怕落人口实啊！他想除了连喜，这样，他和千辰争夺魔尊之位时就少了一个劲敌，照如今这样看，魔界那边他也定有安排，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千辰，况且千辰比连喜要好对付些，除掉连喜，千辰已经不成气候了，又有何惧？他登上魔尊之位只是迟早的事，到时你以为他还会在意和你的所谓什么承诺吗？”
“他必须履约。”紫h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
“他必须遵守，他已立下修罗契，万死不休。”紫h眼神坚定。
叶清漪不露声色，她的目的就是引紫h说出修罗契的秘密。修罗契是百契之主，若能知道修罗契如何破解，那她这妖契也就不算什么了。
第123章 筹备喜宴
“修罗契是紫蝠族的命契，紫蝠生来就有能力通过吸取他人之血续命的能力，紫血更是可以无限修复，再重的伤都能自愈，只是时间问题。若修炼成魔，更是可以拥有不死不灭的灵识。但若是生育后代，身体的自愈能力会随之传递到下一代，自身的自愈能力便消失了，所以母君当年才会重伤不愈，最终身陨。”
“修罗契便于紫血的自愈之力有关，和紫蝠族缔结修罗契者，可共享紫血自愈之力，但契约也会像这永不消散的紫血一样，深深流淌在他血液里，就算变成飞灰，只要修罗契还在，他就必须完成契约内容。”
叶清漪：“这命契有解吗？”
紫h很是诧异：“你问这干什么？”
叶清漪颇有深意一笑：“自然是替你想办法。”
修罗契是万契之首，无法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换命。
“换命？”
“既然是命契，换命过后，命契自然也随之转移。”
“要如何换？”
“修罗契无法消失，要么解开，要么转移，契约是由契主和契奴滴血缔结，如果契主与另一人换血，契约自然也就转移到对方身上。”
“这么说，蔌黎捉住连喜，是为了将契约转移给他？”
“紫蝠族自然能取他人之血为己用，那和紫蝠族结了命契之人自然也可以。”
若是如此，岂不是她也要跟别人换血，才能摆脱妖契？
“那被换命之人会如何？”
“被嫁接的契约会比之前更严苛，付出的代价也会更惨痛，被换命之人修为受损，根基被毁，一旦完成契约，便会沦为废人。不过这也是传闻，真正成功换命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在换命途中就因承受不住命契的反噬而丧命。”
“那如果对方在过程中丧命，算换契成功吗？”
不算，所以需要一直找人，直到找到能承受住换契的痛苦的人。
叶清漪思绪很乱，努力理清思绪。
“也就是说，蔌黎找到连喜，是看中了连喜修为高强，承受换命的能力更强，同时还因为连喜与他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对吧！”
紫h怔住片刻：“不错，有血缘关系的二人，换契的难度会小一些。”
叶清漪：“之前只听说妖族不问世事，不参与三族争斗，实则用各种手段挑起三族争端，他则躲在暗处看他们斗得头破血流，再趁乱达到自己的目的。”
紫h用沉默表明了这番说辞的正确性。
“只是我有一点不理解，蔌黎既然跟连喜是兄弟，为何会如此恨连喜？而且连喜之前流落凡间，后来一直待在云仞，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面，可我见他们那样，倒是很熟稔。”
紫h思索片刻，迟疑地开口：“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不太了解。”
紫h嘴上是这么说，但她的神色间若有若无的为难却很清晰地表明，事实不是这样。
“你带我去见连喜。”叶清漪一把拉住紫h胳膊。
“不行！”
紫h试图挣开叶清漪。
“就算要见，也要等明天晚上找机会再看。”
“我现在就要见！”叶清漪始终不肯松手，“他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紫h皱眉：“你别去了，你救不了他的。”
“换契一旦开启，无法中断……除非……”
“除非什么？”
叶清漪捕捉到紫h话里的暗示。
紫h搁下竹签，竹签一端已经烧黑了一截。
“若是要将竹签恢复原样，你会怎么做？”
叶清漪试探地答道：“施法？”
紫h摇头：“不用术法。”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紫h取出匕首将其削断，竹签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短了一截。
“这样看起来是一样，但实际已不是一开始的样子了。”
紫h没有说下去，而是将竹签递给她，示意她好好查看。说完便收了匕首，若无其事地喝起茶来，看样子是笃定叶清漪一定能领悟。
叶清漪拿着那短了一截的竹签观察了很久，反复确认，几息后，她从托盘里拿出一支新的竹签，压在手中这支短签上。妖君殿规矩森严，每一只竹签的长短厚薄都一样，看上去就跟同一只一样。两只竹签完全重合，长的压在短的上面，看上去就像一只完好的竹签。
叶清漪不确定地望向紫h，对方的神情给了她答案。叶清漪又将竹签翻过来，露出短了一截的那支。
紫h举着茶杯愣了片刻，才缓缓放下。
白釉茶杯底座扣在紫檀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在一片死寂的大殿内格外突兀。
叶清漪放下竹签，轻垂眼眸，掩去眼底的神色，烛火在她脸上晃动，良久后，她抬起头。
“紫h，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紫h神色凝重。
“你想好了吗？”
叶清漪摩挲着竹签的表面，而后取出其中一根放回了托盘中。
看着托盘里参差不齐的竹签，紫h知道叶清漪已经做出了选择。
――
第二日一大早，妖君殿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难得有这样的喜事，妖婢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纷纷谈论着新妖后如何姿容艳绝，仪态万方，和妖君是如何相配，甚至连长年阴沉多雪的月岩城，都破天荒地开了太阳。
殿外惠风和煦，仆人们奔走繁忙，殿内却一片沉寂，月岩城的阳光仿佛照不进这一方寝殿，一扇殿门仿佛隔绝开了两个世界。
叶清漪盘腿坐在榻上，正凝神运气，打坐调息，她周身笼在蒸腾的白气之中，额角沁满汗珠，头发都被打湿了，歪歪扭扭地贴在鬓边，秀眉紧锁，双唇惨白。
此刻殿外的喧嚣仿佛无比遥远，与她毫不相干。
约一炷香后，叶清漪睁开眼，摊开右手，掌心升起一团白雾，逐渐凝聚，最终化成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细看之下，白莲上隐约可见一丝血气。
叶清漪虚弱一笑，颇为欣慰。
这时殿外有气息靠近，她一拢掌心，将冰莲收好。
下一刻，殿门从外推开，一袭鲜红的衣摆率先晃进视线，蔌黎一身喜袍出现在门口，大步跨进殿内，绕过屏风，几步走进内殿，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可这份喜色在看到叶清漪的瞬间荡然无存，蔌黎转头看着桌上，喜服仍原封未动地摆着。
他眸色一凛，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转瞬又散去，换上温和的笑意。
蔌黎柔声问：“怎么还没换上？是不合身吗？我现在就命人拿去改。”
“婢女怎么都被你赶出去了？是做事不利落，惹你心烦了吗？”
“不是。”
“是不喜欢这样式还是不喜上面的花纹？”
“都不是。”
叶清漪不再多说。
蔌黎这才发现她满脸汗珠，作势要替她擦。
叶清漪偏头躲开：“不必。”
蔌黎不以为意地笑笑：“无妨，来日方长，我给你倒杯茶吧！”
蔌黎转身去桌边倒茶。
叶清漪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喊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清泽。”
“嗯？”
倒茶的人下意识应了声。
蔌黎转过脸来，生硬地皱了皱眉，故作茫然：“嗯？你说什么？”
见叶清漪盯着他，蔌黎迟疑片刻，眉心倏地松开，没有被揭穿后的气急败坏，反倒有几分释然：“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你果然是清泽。”叶清漪冷冷看着他，目光锐利，像是要将他刺穿。
蔌黎不以为意地笑笑：“紫h跟你说的？”
“不是，昨晚我问过她，但她没有说出你的身份。”
“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跟连喜多年未见，就算是血亲，也太过熟络了点，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些年你们是有见过面的，要么是在下山历练时见过，要么只能是在云仞山，我与你素未谋面，你却像是早就认识我一般，那便是与我二人都有交集。这样的人本就不多，排除紫h他们几人，便只有你了。”
“可在云仞山与你亲近的人也有不少，你为何如此笃定呢？”
“不错，我原本也想过会不会是其他人，最终让我确定的，是你的言行举止，人的外貌可以变换，名字和身份也能作假，但习惯却很难改。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飞桥镇与我相处过于频繁，也正因为那段时间的相处，我才能对你有所了解，不然我也很难猜到。”
蔌黎眼神复杂：“看来我这次真是百密一疏。”
叶清漪定定望着他：“非也，你是刻意为之，尽管我还没想明白，你是为了测试我的观察能力，还是因为决意恢复身份，想在此之前与我多相处一段时间，但我能肯定你绝不是不慎暴露的。”
蔌黎嘲弄一笑：“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也没打算刻意隐瞒，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的确，你这些日子都在刻意避开我，但你并不想隐瞒到底，反而是期待我猜出来，尽管我并不理解此举。”
蔌黎低头摩挲着喜服的衣襟，喃喃道：“其实我也不理解。”
第124章 明月如霜
叶清漪放下双腿，换了个姿势坐好，尽量平稳地问出心底的疑惑：“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何隐姓埋名藏身于云仞？”
蔌黎笑笑：“我想娶你啊！”
“你以为我会相信？”
蔌黎嘶地倒吸了一口气，低头扫到摆着的喜服，出神片刻，又笑了起来，没吭声。
叶清漪看他一会儿恼一会儿笑，表情实在难以言喻，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正好和蔌黎回望的眼神对上。
“我想做什么，晚点你就会知道了。”蔌黎笑容暧昧，他知道说什么都没必要。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换上喜服，把这个亲成了。”
叶清漪看也不看那喜服一眼：“连喜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他好歹也是我长兄，我会留他一条命的，何况，”蔌黎轻冷哼一声，笑容里掺杂了一点近乎癫狂的快意，“我还要让他亲眼看着你我成亲呢！”
叶清漪终于转头看向蔌黎。
“长兄为父，你我成亲合该向他敬茶才是！”
叶清漪却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调笑而气恼，反而正了神色：“父尊已有，那母君呢？”
“你说什么？”蔌黎瞪大了双眼，提高了声调问。
“魔尊已陨，长兄来替也是合情合理。清泽，同我说说你的母君吧！”
蔌黎的脸色越发难看。
“你察觉到了什么？”
叶清漪倒是气定神闲，抬抬下巴示意：“这喜服都是旧时的款式了，我曾在宗祠里见过太祖母的画像，虽然穿的不是喜服，但式样跟这件差不多，还有这些首饰，虽然悉心保管，但有用法术修复的痕迹，说明早些年有过损坏，应该是有人盛怒之下将其摔坏的，虽然我刚到的那晚也摔过，但那上面术法残留了很久，不像是新修复的。”
蔌黎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你观察的还挺仔细，我还以为。”
“以为我怒不可遏，压根没翻看过这些东西？”
蔌黎摇摇头，一副不该小瞧叶清漪的表情。
“今日你进殿到现在，前后多次抚摸那喜服，不管你嘴上说出多么离谱的话，可你的眼里是有深深的不舍和怀念的，这不是面对新妇该有的神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身喜服的主人，是你的母君，雪女。”
蔌黎没有否认。
“那晚我出现的突然，就算你有意让狼王将我送来，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准备好这些，若真是特意为我准备的，至少也得该到合身，可这喜服明显不是我的尺码，以你的身份，提前从狼王那里得到我的尺码不是难事，或者等我到了妖君殿，再量身定制，派人赶工，两天内做出这些也是轻而易举，可你却要拿这套款式过时，尺码不符的喜服给我，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留着母君的喜服，想让我穿给你看，如果是这样，那很有可能，当年这套喜服没有被该穿的人穿上身，凤冠上的瑕疵也是所有者盛怒之下摔来出气留下的。”
蔌黎眼底最后一丝挣扎也退去了，他撑着桌子，仿佛借此才能勉强站住，他微仰起头，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望着窗外被日光洒上的雪山，神情逐渐变得悠远，像是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你知道，月岩城为何终年积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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