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挂了电话,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周母的意图,周昼也是单身,该不会是想牵桥搭线吧。她头疼地想,不愧是两母子,撮合人的这爱好是遗传的吧。
正巧许文华下了班回来,见云惜坐在家里,又开始不顺眼了,一顿数落:“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啊?二十七八了,还失业,你哪里总能呆在家里,赶紧去找个工作,你可别啃老,我才没钱补贴给你。真是的,做什么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是你妈,你心里有没有当我是妈啊……”
许文华唠叨起来就没个停,云惜听了一半就感觉已经快要到顶点了,再听下去得应激,便起身回房间。
结果这次许文华没想放过她,跟着她到了她房间门口,嘴里不停:“你就是不听我的话,难怪别人都说养女养成仇,当初让你别学理科就非要学理科,遇上萧彦,让你别和萧彦谈恋爱,非要谈恋爱,结果现在?这里都要结婚了又分了,你都不值钱了你不知道吗?你说说,你俩为什么分手?”
云惜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烦躁,回答:“就是不爱了。”
许文华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云惜你脑子是坏掉了吗?你都多大了,什么爱不爱的,能不能别做梦了?过日子谁跟你爱爱爱的啊,你谈了这么久了一句不爱了就完了?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啊!你不爱你谈那么多年!简直就是在给我丢脸!我老脸都要丢尽了,别人问我怎么不年不节女儿回来了我都没脸说,还问你什么时候结婚,我是有苦说不出……”
见许文华没有要停止的模样,云惜感觉脑子里那根弦崩断了似的,她喝道:“妈!”
许文华吓了一跳,话全都憋在了喉咙里,噎住了。
云惜看着她妈的样子,呼出一口气,又忍了下来,轻轻道:“别说了。”
许文华卷土重来,嘴里骂道:“自己能干出这样的事儿,还不让人说!”却也暂时放过了云惜,边说边进了自己房间,慢慢收了声。
云惜关上了房门,那一瞬间胸闷得厉害,她掏出手机来,发现手抖得厉害,点周昼的头像点了好半晌才点出来。
外面已经安静了,可耳边还留着幻听,许文华尖细的声音像是钻进了她脑子里。云惜大口地喘了两口气,努力平复了奔涌而来的焦躁心绪。
果然,她在外面那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只要遇上她妈,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约是周母和周昼沟通过,云惜发过去询问明天是否能去看房的信息很快得到回应。
周昼十分豪爽,立刻就答应了。
倒是冷静下来的云惜有些不好意思,明天是工作日,周昼是要上班的,她怕给周昼带来什么麻烦。但再三询问过后,周昼明确表示了明天下午是有空的,云惜才放下心来。
前一晚因为受情绪影响,云惜睡得不踏实,清晨又被她妈吼起来,现在就是她做什么许文华都看不顺眼,看她睡懒觉就更来气,觉得她在虚度光阴,用现在的词就是摆烂。
云惜本来就因为没睡好头疼,被她妈吼了后,原本安抚好的情绪又出来作祟,以至于她打车到了和周昼约定的地点后,她的后脑勺还在突突跳着疼。
她偏头痛的老毛病已经很久没犯了,她是初三时因为缺觉和焦虑有了偏头痛,一直到高考后,她离开平南去北京读大学后,才慢慢好了。
即便是后来工作忙得作息不规律也没有疼过了。没成想,回来才一个礼拜就又犯了。
她按了按额角,心想尽快搬家,这样就能睡个好觉了。
有脚步声靠近,她睁开眼,看清来人后,她的眼皮跟着后脑勺跳了一下。
心里不由骂了一句周昼。
果然是遗传!
陈藏背着一个运动挎包,穿着冲锋衣,十分清爽。他递给她一瓶茉莉花茶,云惜接了过来,问:“怎么是你?”
陈藏神情冷淡:“周昼有课,我正好下午没课了。”
云惜:“……”没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了,“算了算你们是转了两手了吧?现在房屋中介这么好做的?”
陈藏默了一下,解释道:“我大学时暑假回来勤工俭学,在陈姨,就是周昼他妈的店里做过一段时间,所以带看我还是会做的。”
云惜诧异地站直了,她没料到他还有过勤工俭学,印象中他家里条件还行。她犹豫了一会儿,却没有问出口。
两人对立无言了一会儿,云惜才打破沉默,她轻咳一声,问:“现在我们去哪儿?”
陈藏道:“陈姨把几套房源都告诉我了。这里后面有个小区还不错,是前些年建起来的,算比较新的房子了。去看看?”
两人连续看了几套房子,云惜都不太满意,新一点的房子离城区远,她一个人住又没车,出行也不太方便;城区内的小区又太旧了,装修家具看着都破破烂烂的,入不了她的眼。
天气闷热,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雷雨,云惜胸闷得厉害,头疼又加剧了。
到最后一处房子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了,她坐在房东的沙发上,忍不住按揉眉心。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难受,陈藏皱眉道:“怎么了?”
云惜回答:“偏头痛。”
陈藏的眉心皱得更紧了:“怎么又犯了。”
他说了个“又”字,但云惜因为难受没能注意,她只是解释:“昨晚上没睡好。”
陈藏坐在了她身边,忽然,他伸出手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他的手指微凉,云惜惊讶地望向他,刚想说些什么,陈藏给她按摩起来。
云惜更惊讶了:“……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手?”
陈藏只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云惜一言难尽,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
而陈藏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按摩手法,倒真的缓解了云惜头疼。
不知是不是变天的缘故,天色暗了下来,室内昏暗,静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云惜今天没有化妆,但皮肤细腻白皙,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小巧的鼻子尤显精致,红唇饱满。陈藏望着她的唇,喉结动了动。
云惜突然感受到陈藏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离开了她的太阳穴。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正要睁开眼询问陈藏,可下一秒,温热柔软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云惜吓了一跳,下意识推了一把眼前人。
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陈藏被她推得手往后撑住了才没倒的模样,云惜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脸上不由浮现出尴尬,她张了张嘴,才轻轻道:“抱歉。”
陈藏垂下眼睑,让云惜有种他在失落的错觉。
云惜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道:“这……这房子太大了,不适合,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我们走吧。”
两人从楼里出来,才发现已经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并不大。
云惜正为难着,陈藏从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他问:“还有一个小区,要去看吗?”
云惜已经没了心情,她摇摇头:“下次吧。”
陈藏撑了伞,站在雨中,回头对她道:“那我送你回家。”
发生了刚刚那种事情,云惜实在不太想和陈藏挤在一把伞里,可这雨看着越下越大,一时之间也不会停。她思忖片刻,才走进了伞里。
两人慢慢走出小区,陈藏低头不语,云惜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原本之前因为那一夜,让云惜已经感觉到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该如何和陈藏相处,可陈藏似乎一直没有谈及那件事情,云惜也就做一只鸵鸟,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朋友们的撮合,和陈藏莫名其妙的亲近,都让她无法真正和陈藏切割开来。
她得和他聊聊。
“陈藏。”云惜开口唤他。
陈藏低下头来,云惜看见了他被雨淋湿的肩膀,她抬手将伞往他那边偏了偏,才又开口道:“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得有点多,我希望你……”
“云惜。”陈藏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他的目光沉沉,“那天我没有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惜哑然,她对上了陈藏的眼神,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第6章
◎试试又不吃亏◎
这雨一下就是一周,气温也跟着骤降,眼看着要入夏了,直接又回到了早秋,外套重新翻出来穿了起来。
云惜的偏头痛还没好,加上降温,感冒来势汹汹,擤鼻涕擤得鼻头都红了。
许文华看她这幅样子就又想念叨,可云惜一脸病气,没精打采,许文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末了还是不甘心骂了一句:“让你不好好穿衣服,这个天穿什么裙子,捂三冻九不知道吗!”
云惜喝完了水,没吭声,又回了房间。
上一回看房子没看中就算了,和陈藏的关系也变得更加莫名其妙。这让她一时之间没了心情。
周母听说云惜没喜欢的,又热心地表示她会再找一些房源,保证找到云惜满意的。
云惜道了谢,手机还没放下,唐笑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云惜刚“喂”了一声,唐笑笑顿了一下:“你感冒了?”
“这你都知道?”
“我天你声音都这样了,谁听都能听出来。”
云惜嗯了一声,问起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唐笑笑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语气却有着犹豫:“那个,萧彦找我。”
听到这个名字,云惜眉头皱了起来:“他干嘛?”
唐笑笑道:“问我你回平南后怎么样,就是,纯关心。”
云惜声音冷了下来:“别理他。”
唐笑笑大概是动了恻隐,可心里又偏向自己的好朋友,犹豫间还是忍不住道:“哎,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也一直不说你们到底因为什么分手,但是现在看萧彦好像是完全没放下……”
云惜心里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道:“别说了。”
唐笑笑忙闭嘴,隔了几秒,才重新开口:“那啥,周昼还约我们爬山呢……就是这几天天气不好,不然周末我们可以去南周山住两天。”
云惜道:“我们?爬山?”
“对啊,还有陈藏吧。”唐笑笑语气一转,“我就说吧,陈藏就是对你不一样。我和周昼在平南那么久,关系都是不咸不淡的,你才回来多久,他就主动联系我,每次都带上陈藏,摆明了就是想通过我来找你的。”
陡然听到陈藏的名字,云惜第一反应却是他的按摩手法,那天真的有缓解她的头疼,只是大约是回家路上吹了风,当天晚上便又疼了起来。
她后来学着他自己给自己按了按,却怎么也不是那个味儿。
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让他帮她按一按。
她想起那天两人算得上是不欢而散,总觉得大概是没机会了。
这么想着,她只能否认:“别瞎说了。”
“我才没有瞎说。不过话说回来他长得是真好呀,和你很配的,云惜你这张脸,这身材,要什么男人没有,反正你俩现在都单身,试试又不吃亏,特别是陈藏这种仙品,睡一晚都是赚。”
云惜咳了一声,连忙叫停:“你,这种话怎么好说出口的。”
唐笑笑不以为意地懔艘簧:“我也就过过嘴瘾嘛,说说又不犯法。”
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才结束了通话。
云惜的后脑勺又跳着痛了一阵,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想到陈藏。
唐笑笑说的那些话让云惜突然觉得,好像之前是她想的太过严肃了些。
那一晚,也不过是你情我愿,谁也不吃亏。她其实没有必要太在意,毕竟她也感受很好。唐笑笑有一点说对了,陈藏是仙品。
所以,酒精不酒精,都无所谓,也并不是借口。况且,从陈藏后来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对自己也是满意的。
云惜敲了敲头,想借此来缓解又一轮的疼痛。
不禁又想,下次有机会见到陈藏,她就不拧巴了,当然,他要是能再帮她按按头就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没过两天,临近周末,雨已经停了,天气却依旧阴沉沉的。
唐笑笑临下班前给云惜打电话,让她收拾东西,周末带她去南周山过两天。
云惜顿了顿:“这么急?”
唐笑笑语气干脆利落:“对,周昼来接我们,我这会翘个班,回去收东西,待会就来你家。”
云惜感冒还没好全,实在是不愿意动弹:“我……没力气去爬山,就不去了吧……”
“别,”唐笑笑解释,“我们不去爬山,南周山有温泉,听说你感冒,特意改成了温泉行。周昼在那边的温泉酒店订了两间房,现在天气正好,降温了,没下雨,又不晒。就一起去嘛,你感冒泡泡温泉能好的快,真的。”
云惜还在犹豫。
唐笑笑继续发力:“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她都说这样的话了,云惜只得答应。
只不过她没有泳衣,唐笑笑十分豪爽,表示这个问题好解决,泳衣她多的是,她给她带一件。
云惜收拾出一个背包,带了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出门前想了想,给许文华发了条信息,告知了一下她周日才会回来的事情。
许文华在超市工作,不能随时随地关注手机,一时半会也看不到消息。
云惜的想法是能晚一刻被骂就晚一刻。
她立在黄花巷口等,她今日穿着阔腿牛仔裤和一件风衣,巷口风大,风一吹,更显她瘦弱,她没忍住又咳嗽了起来。
这时一辆黑色大众驶来,打了右转灯,隔了老远车后面的窗户就被按了下来,唐笑笑从车里伸出头和手,隔了老远就冲她挥手。
等车缓缓停在了云惜前面,唐笑笑赶忙招呼她:“小惜,快上车。”
云惜走过去,副驾驶的窗户关着,深色的车窗膜看不清里头的情形,只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云惜眼神瞟过,走到了后座,打开门坐了进去。
驾驶室上的周昼笑着和云惜打招呼:“云大美女,好久不见。”
云惜刚想应声,结果喉头发痒,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唐笑笑连忙轻拍她的后背,语气埋怨:“老远就看见你咳嗽,别站在风口嘛,感冒没好又吹风。”
云惜一连咳了好几声,缓过来的时候,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没事。”
周昼哟了一声:“这么严重?”
云惜清清嗓子,没说话。
须臾,副驾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捻着一个小铁盒,语气平淡:“润喉糖。”
他没头没尾的,也不知是跟谁说。
唐笑笑反应很快,迅速接了过来,给云惜剥了一颗塞她嘴里,又跟她挤眉弄眼。
润喉糖里胖大海的成分发挥作用,云惜的嗓子感受到清凉,一下就舒服了不少。
她没忽略唐笑笑的暗示,便轻咳了一声,将手上的小铁盒点了点陈藏的肩膀,道:“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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