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在雨夜陷落
作者:知稚鱼
简介:
季望舟觉得明竹是个奇怪女人。
暴雨时分,她一脸泥垢、满身是伤地闯进他的茶室,要他来杯茶。
再是一个暴雨时分,她半露着肩、满眼迷蒙地闯进他的卧室,要他来个吻。
◎双钓拉扯,先do后爱。
风情万种×高冷冰山
短篇,十万左右。
内容标签: 都市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钓系 日久生情
主角 视角明竹 季望舟
一句话简介:在骤雨中奔跑,折一支野蔷薇
立意:暴雨中遇见救赎。
第01章 01
夏天,又是一个倒霉的夏天。
明竹坐在坑底抬头望天时,看见快坠落的夕阳挂在树梢上奋力挣扎,一根黑色枝条从红色光圈中间直直穿过,像被放上烤架的流油鸭蛋黄。
肚子于此时发出不忿的喊叫。
饿了。
明竹后悔了。
就不该爬这无人看护,亟待开发的野山。
已经被困了将近三个小时,四周阒其无人,半个人影也未见。手机只剩百分之二的电量在苟延残喘着,并且没有信号,矿泉水瓶里也早就一滴水也不剩。
她叹口气,摸摸冲锋衣被刮破一半的兜,一包被压瘪的烟是她此时唯一的慰藉。
“啪”一下,蓝得接近透明的火光一闪,随后青白色烟雾升起。
就这么恰好,从她抬头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白烟熏烤着眼前这颗只可赏玩不可果腹的鸭蛋。
“草……”她眯起眼,在吐出烟雾后跟了这么一句。
声音细弱无力,比周围凋残的树木还要颓废半分。
耳边除了风吹枯叶的呼啸声和她吞吐烟雾的呼吸,其余皆空。
她压根没想过,散心会散到要丧命的程度。
谁知道等入了夜,这山野森林会不会出现什么野怪来,她掉进坑前看见一条蛇在远处草里出没,品种难辨,不知是否有毒性。
要是再坐以待毙下去,怕真的要死在这儿。
烟在指尖燎烧,火红的烟头快烧到她指节,残阳正以不可预估的速度向下沉没。
也就一瞬,两指节松开,烧完的烟落地,她站起来,用鞋尖带着烟蒂狠狠嵌进土里。
要她认命,没可能。
登山杆就在坑底的边缘处,她咬牙走过去,脱了冲锋衣,把里层的一件白色吊带剥下裹住手掌,再套回冲锋衣。
做好准备,她弓下腰,随后,“嘶”一声,用被包裹住的血肉淋漓的手攥紧杆子。
她把手背按压在坑壁上,往外用劲推,推不动。
土是瓷实的。
一根杆子被她猛戳进去,她动动崴了的右脚,疼,但尚可行动。
左脚踩在坑壁上可以略微助力的凹陷地,另一根杆子向上,用力再一戳,右脚再抬……
须臾间,灰尘四起,糊了眼帘,剧烈坠地声同时响起。
“草!”
再来。
她右脚抬高一些,鞋尖更深地踩进土缝,两根登山杆交错进行,血从白色吊带里渗出来,和灰蒙的土色混在一起。
左脚摸索着再继续。
脑海里,那些纷扬刺耳的声音再度浮现。
——“明老师,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算你妹……”她看着快接近的坑口,咬紧牙。
……
虎口脱险,死里逃生,这是明竹第二次体会劫后余生的处境。
就在她飞快下到山脚时,天色巨变,最后一丝白日残光在远山处刻画线条。
忽然响起轰鸣。
这是暴雨之前的预警。
她拖着最后一点力气沿道走。
记得来的时候,她看见过路边有个别致的茶室。
接近漆黑的天,暖色的光线在眼前尤为明显,好像黑夜中唯一的萤光。
刚做完清理工作的服务生吴可换完衣服出来,看见老板季望舟正坐在窗侧的皮沙发椅上,偏曲微长的头发盖不住硬朗脸型,他在看一份杂志出神。
她顿住步伐,觉得每多看老板一眼,都是上天送来的馈赠。
只是可惜,他性子冷,从来不爱与人闲谈,她来这里一年有余,他们的交谈除了店内事务的布置与汇报,再无其他。
季望舟觉察到视线,抬头,嗓音略带浑厚沙哑,“收拾完了就下班吧,后面几天就不用过来了。”
吴可回神过来点点头,她上午向老板请了几天的事假。
又一声更炸耳的雷鸣。
她走出去看,外边连空气都是压抑的。
再探头。
等等。
她向后喊,“老板,有个人,好像……”
话音刚落,身后身前同时传来脚步,不过眼前的这个显然更为急切。
也就一刹那的事,女人已出现在门口。
她的冲锋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大口,手上缠着一圈脏污布条,再往上,破了的右袖管里透出一截白净细肉,一张瓜子脸上布满了泥尘,可,即使这样,她依旧觉察出了眼前人难以掩盖的明艳气质。
吴可愣神之际,落魄的漂亮女人已越过她,径直走进去在那张一模一样的皮沙发椅上落座。
沉重的气息在闷雷暂且停止的瞬间充塞茶室一层外厅。
女人自座位上抬起下巴,对着离她最近的男人勾手,杏仁眼眯着,细眉轻挑,“老板,来杯茶。”
第02章 02
暴雨在吴可走后不久开始密集如瀑,悲风四起,大有叫这天地改换新貌之感,墙面的树状时钟已至七点,本到了该关店的时间。
这家茶室是季望舟大学毕业后所开,迄今已有七年,晚上无特殊情况不营业。
窗外是铺天卷地的骤雨雷电。
季望舟恹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满脸泥垢,用左手拎叉正大快朵颐地吃/精巧茶点的女人。
他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脑子忽然就冒出一句话来。
——饿死鬼托生。
流浪汉他也见过,来到他茶室敲门时,他也会施以援手给碗素面来。
这茶点恐怕饱不了腹,因此他站起来,敲敲桌子,垂眼看向女人,“需要给你来碗面么?不过我手艺一般,只是清汤挂面,要么?”
又看了她身上衣装一眼补,“不收钱。”
女人似乎没听他后半句,她擦擦嘴,手还翘着兰花指。
“有面?”她语气里透露着不可置信,尽管一双杏眼极其清淡。
真是个多余的问题。
“嗯,你坐会,马上来。”季望舟不待她回答便准备走向另一边进厨间。
“诶,等等,”女人叫住他,那只被布条裹着的手朝他伸展,看他回头,问道:“有充电线么?”
流浪汉可不会有这种问题。
但季望舟是个“有耐心”的人,开门待客,必得如此。
他指向吧台,那里放着一台塞满充电宝的机器,“那儿就有。”
女人依旧坐着,手收回来,紧盯着他,“我手机没电了,借不了——”
他打断,“什么型号?”
回答干脆利落:“苹果的。”
“有。”
季望舟的身影消失在光影的暗处,明竹看见他上了楼,猜想那里一定是他的办公室或休息间。
她看向室外,沉入深黑的夜,像她几年前跟着团队去诗巴丹潜水时遇见的深海,不同的是,没有超凡绝境的绚丽。
这天气,和她的人生一样烂,一朝失衡,满盘皆输。
青蓝色玉碟里还剩一小块佛手云糕,甜食吃多了容易齁,明竹放下叉子等待。
也就没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哒哒声。
充电线被送到面前,一声笃响敲在桌子上。
暖黄射灯下,她终于完好认真地看清这老板的脸。
一双剑眉浓密,菱形眼,驼峰鼻,两腮薄而消瘦,上下唇薄厚恰到好处。
不笑的时候显得人极清极冷,有距离感。
刚刚进门的时候光顾着安抚奄奄一息的胃,也就点单时和那个女员工说了两句,完全没注意到这老板还是颇有姿色的男人。
但,有没有姿色的,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人笑容收得比外面闪过的雷电还要迅捷。
看得出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她接过充电线道了句谢,也没管他的态度,弯腰去找接线口。
看到了,就在桌边,她把线连接手机。
又是嘶一声。
不小心撞上了伤口。
可有姿色的男人却走了。对待客人,这多少有些不妥当。
她喊住人,“诶。”
季望舟耐心有些到极限,但还是看向她。
她把手上的脏污布条拆了,“老板,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受伤了。”
季望舟不解,“所以呢?”
明竹恍神一秒,按理来说,下句该是询问伤势的。
除此之外,他又说话了,“不好意思,我不是医生。”
明竹轻抬睫,笑了。
感觉这个男人瞬间变得形象更为丰满。
“我知道,”她没气恼,“我想问问有没有药箱,我处理一下。”
她又把右腿挪出桌外,“还有,有没有冰袋,脚崴了。”
空气沉寂两秒,季望舟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我去给你下面。”
明竹视线往他手指方向看,再收回眼神时,只剩个舒展高大的背影了。
她勾唇——好一个一丝不苟又不通人情的男人。
茶室一层也很宽阔,灯光澄澈,室内室外成鲜明的两个世界,里头的这个世界除了她和此刻已经看不见人影的男人,空空如也,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个点已经到了茶室的休息时间。
门口有块从外面拉进来的木牌,赫然注明着营业时间。
早9点至晚7点,现在是七点零七。
最中间靠上的位置是店名——Multiflora。
明竹想了想,反应过来是野蔷薇的意思。
她右脚已经没法落地了,只能提着走。
按照刚才所指方向,眼前出现一间房,木质门,她转门把走进去,在墙面上摸索按钮,揿住。
哗然一亮。
有一张单人床,其他的皆是杂物,都堆在一个柜子上。
有些已经收拾过,有些还是乱糟糟的。
她摸着墙走,在整理过的三层柜子上看到一个透明药箱。
身上也全是灰土,她干脆席地坐下,把药箱放在一边。
布条拆了之后,整只手掌显得更为可怖,有土砾、凝固的鲜血以及绽开的皮肤。
得先消毒。
她几乎咬着牙,汗渐渐从两鬓沁出来,最后唇角传来铁锈腥味,是她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咬破了。
待白色纱布把手掌牢牢固定后,解决完毕。
明竹从房间出来时,男人身影也出现了,手上有一碗面,以及一个冰袋。
她右脚点不了地,方才又经历了痛楚,只提腿跳了两下。
……
眼前忽一黑。
第03章 03
几乎没给季望舟反应时间,一声响砸进耳蜗,同时,那个忽闯进来并且还提了颇多要求的女人就在他眼前歪倒下去。
要说没有被吓到,绝对是假话。
他把冰袋和面碗放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桌上,立马去看女人是否有碍。
双眼阖着,双唇紧抿。
呼吸还在。
稍松了口气,他单膝跪地,一下两下拍在她胳膊上。隔着衣服,他没用过大的劲,但还是轻易地感受到了破烂衣物下的骨骼。
“醒醒。”
“喂。”
“还好吗?”
如此反复喊了好几次,没有得到一点儿反应。
这下耐心可真耗尽了。
暴雨之夜,捡了一个大麻烦。
得叫救护车来。
电话几秒就通,“你好,我这里有人忽然昏倒,并且全身是伤……位置在——”
话说到一半,胳膊被人掐紧了。
他皱眉低头,发现女人眼睛睁了开来,估计是顶光照着她有点刺眼睛,她微眯了眼。
不知怎的,他心跟胳膊一样紧。
这女人,眼神锐利,像要吞吃人。
电话那头,“喂?您还在吗?具体位置是在哪里?”
他感觉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劲。
于是,“不好意思,人刚刚醒了,给你造成麻烦了。”
电话那头应该是有不悦的,但语气依旧礼貌。
和他一样,深谙行走社会之道。
也就是挂断电话的后一秒。
锐利的眼神消失了,眼睫毛浓密地盖回去。
手机同时来了则消息,是市政处发来的,山区暴雨红色预警:非必要,请勿出门。
季望舟忖度了下。
再拨120似乎会显得成心捉弄,开车如果遇上滑坡也很危险。
空荡大厅突然传来一声叹。
对他这样一个怕麻烦的人来说,身前的女人此刻犹如烫手山芋。
可没办法,多烫手也得接。
店里不好闹出人命,且,既然生了两腿做了人,良心是有的。
他把人抱起来,开门,开灯,想放手的那一刻,却突然顿住了。
这间房在装修之初就是为了员工休息而准备。
虽然已有四年无人居住了,可床单被罩他都会定期清理更换。
他看着怀里女人,身上脏污已经自她那儿沾上了自己的黑色t恤。要把这样一个脏到让人近乎无法忍受的人置于雪白床单上,心里实在膈应。
于是,他先把人放地上,幸有一张地毯。
吴可也不在,他在心里说句冒犯。
手上前拉冲锋衣拉链。
下一秒,愣神。
眼前是白到透明的肌肤,一道沟壑深陷,赤条条展露在他面前。
里面除了一件黑色蕾丝内衣,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那根布条,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稍许起伏,他偏头,麻溜脱了那条几乎没一寸好布的冲锋衣。
裤子也是脏的、破的,他先前看见了,那里漏出来的皮肤上也是血迹斑斑。
他站起来,去找了块毯子,又回来,先盖住她。
工装裤,脱下来很轻易。
随后他才安心将人抱上床。
毯子盖住了隐秘部位,他把头扭回来,看见了她身上一道道伤痕,手部最严重,右脚脚踝肿成一个包子状,和纤细的左脚脚踝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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