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凡好心提醒,这么多年,言益手下绝对不会养对他有所隐瞒的护卫,那些有二心的人会有什么后果,相信不必他说,姜安见过的比他多了。
言益不太爱出来活动,进了谷之后,除了阿布多偶尔能将他喊出来到另一个房间治疗,几乎没有人能见到他。他唯一的仆人姜安到了这也似乎没有伺候人的自觉,在韩允溪这里都待了半天也没见他想过要去问问他主子又没什么需要吩咐的。
三天以后,临近傍晚,许久未见的他在房间收到一封厚厚的信件之后便出门找了王子凡一趟,直到半晚他才带着王子凡过来。
王子凡手里拿了一叠信纸档案。三人围坐在她药桶周围,侍女已经被遣了出去,硬生生让她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王子凡的目光落在韩允溪的脑袋上,不急不缓的念着手里的内容:“韩允溪,江南韩氏独女,年十七,家住……”
韩允溪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只听见王子凡打开他手中的纸张开始读起来,声音张弛有度,纸张上面全是她的信息,事无巨细,连她十岁生辰贺礼中有一头白玉狮子都被查出来了。
“韩家因通敌叛国满门获罪,男丁皆死,女眷流放途中遭遇滑坡,无一活口……”
读完韩允溪档案,王子凡累的摊在椅子上,一边给自己灌茶水润喉,一边还不忘感慨一番,“行啊!阿蠢,看不出来啊,你一个丑姑娘,平平无奇的玩得还挺厉害,居然玩通敌叛国罪这一套。”
韩允溪眼神冰冷,这些人能将她的事情调查的如此细致,肯定不是善茬。
“你们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的?白楚延还是刘元霜?”
没人搭话,韩允溪有些气急败坏的想要从药桶里面站起,只是伤的严重,半天起不来,挣扎间弄得满地都是水。
王子凡有些嫌弃的一把压住了她的盖子,一屁股坐在上面“别挣扎了,你衣服都没穿,跑出来是要我们三个哪一个给你负责?”
“你无耻!”
“谢谢夸奖。”王子凡笑笑没有生气,再难听的话他也不是没有听过,这都小意思。
将人紧紧压制住,他对着从怀里掏出来的画像一阵惋惜,“啧啧啧!这脸可真当得天下第一美人,也难怪白楚延甘愿为你蜗居江南这么多年,对着这么张脸,要我,我也愿意,只是可惜了,全毁了。”
那上面是她未毁容之前的样子,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如今再看她这张脸,真真是半点痕迹也不剩了。
第4章 无妄之灾 说说吧,你又造什么孽了……
提到白楚延三人眼中皆是嫌弃的样子。白楚延再不济也是个皇子,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主子同意留下你的时候,就已经传信回去进行调查,只不过近两日消息才传来。”姜安解释道。
“你还是没说你们到底是谁?”
“你不用知道。”一直没发话的言益从椅子上站起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要死死远点,别脏了这的地,不想死你可以一辈子在谷里苟活,当然你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为韩家报仇。下次再见,带上让我满意的答案来京城找我。”
王子凡看了韩允溪一眼,追着言益出去。他边走边问:“她们家的事情,和你有关?”
言益没回他,王子凡和他这么多年的朋友哪能猜不出来,他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
语气说道:“你这种人啊,哪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我一猜就知道她家的事情肯定和你有关,说说吧,你又造什么孽了?”
言益停住脚步冷眼盯着他,看着他头皮发麻,“干?干什么?”
言益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邪笑,“我传信回去的时候顺便给令尊大人带了个口信,不出两日,他的人也该到了。”
“我操你大爷的!言益!”王子凡瞬间跳离他身边,像头暴怒炸毛的狮子,哆哆嗦嗦指着言益怒目而视,“我把你当兄弟,你出卖我?”
言益轻嗤道:“切!我姓言你姓王,八竿子打不着的姓,谁跟你是兄弟?少来这一套,没事少出来乱跑,回去好好读书,早日实现侯爷望子成龙的愿望。”
当夜,王子凡将行李胡乱收拾了一通,背着个大包,着急忙慌的离开了神医谷,他走之前对着言益的房间大放厥词:“言益,以后老子要是再管你的闲事,老子就是你孙子!老子就是狗!”
好久,姜安木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督主有话带给你,‘狗孙子,慢走不送’。”
“靠你大爷的言益!”王子凡气得抄起地上的石子将言益的窗户砸了一个大洞,骂骂咧咧的跑路了。
他本就是偷溜出来打算去闯荡江湖的,遇上言益他们,顺道走上一遭的,谁知道劳心劳力将人护送到,却被言益摆一道,流年不利交友不慎,靠!
进了谷,就是神医谷的病人,阿布多没理由让韩允溪死在里面,和几个徒弟花了几日的功夫制定了治疗方案。只不过他的治疗方案中多了一个治脸的步骤。
言益给的药费没有这一项,这是他自作主张加上的,她那张脸是没法看了,好歹她人要在谷内待上好久的,天天对着那样的脸,这谷内得有多少人为此吃不下饭。
好在谷内擅长此术的大夫最近没有外出就诊,那大夫是阿布多的师弟,也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相比于阿布多总是精神奕奕的上蹿下跳的,这位木林先生就显得沉稳了许多。
他拿着几张根据她骨形绘画而出的画像过来给她挑选,最后一张是她以前的样子。这是之前给韩允溪画像的时候,王子凡拿过来给他做参考的,不得不说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人中最美的一个,如王子凡所说的,可惜了。
韩允溪拿着那张画像看了许久,木林以为她选定了这张,从她手中拿过画像有些遗憾的叹气道:“你的脸损伤严重,以我的医术要想恢复到和从前一模一样确实有些难,我会尽力而为的。”
木林有些兴奋,好久没有接过这么大的工程了,对方也是出手大方,各种需要的药材提供的应有尽有,这对他而言也是难得机会,毕竟没有人敢如此放心的让他肆无忌惮的在脸上动刀了。
一只素净骨节分明的手从他手中抽过那张画像,看都没看就撕成了碎屑。
“她没必要再顶着以前那张脸活着,那张脸,对谁而言都是累赘。”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阿布多有些不爽他的蛮横。他并不知道韩允溪的身世,只觉得既然是人家姑娘的脸,以后也要一直顶着这张脸生活,想要什么样的自然是要有姑娘自己决定。
“我出的钱。”言益淡定道。
阿布多:……好吧,有钱的人是老大。
她这病治起来说是抽筋剥皮也不为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言益他们在谷内呆了半个月就忍受了她半个月的鬼哭狼嚎。
他俩的病治疗的时候都需要长时间的待在一个地方,特别无聊。阿布多也懒得两头跑,索性就以他们是伙伴,能聊聊天解解闷为由将他们放在一个房间内治疗。
两个大桶放在房间里,阿布多刚给言益放好药材就过去给韩允溪换药。
两人隔着道屏风,泡在两个大药桶内,漫无边际的聊着。
“为什么救我?”
言益没有正面回答她,药浴的蒸汽熏得眼睛发胀,他稍微仰了仰头缓解疼痛,身子靠在桶边说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而这高楼垫的是你韩家的骨,染的是韩家的血,你难道不想把他拉下来摔他个粉身碎骨?”
“你讨厌他,你和他有仇?”韩允溪不接他的话,问道。
“没有。”
“那你为什么想帮我报仇?”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高处不胜寒,我喜欢清静,大夏这块地上,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能和我比肩,至少他白楚延,不配!”
这话说的猖狂,可他是言益,他就是有狂的资格。
在药桶里面泡了三日,阿布多开始给她进行接骨矫正。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天,直到傍晚,阿布多才料理完她全身的骨头,将人用木板固定,一层又一层抹上药泥,用绷带绑的严严实实的。
言益主仆俩一早就避了出去,两人宁愿在后山采了一下午的药,喂蚊子,也不愿意回谷里让自己耳朵饱受折磨。
韩允溪被绑着只能直愣愣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临睡之前姜安端了一碗药进来。
“我今天专门上山采的,谷主说,喝了对你的嗓子好。”
“多谢。”她一开口,嗓子沙哑的厉害。
韩允溪在屋里养伤,姜安整日跟着谷里的药童满山遍野的乱跑,阿布多让他管管,言益总说没事,让姜安多当两天猴活动一下筋骨也好。
阿布多琐事繁忙,给她换药这件事情就落在了柯小海身上。柯小海天赋高深得阿布多真传,只是年纪还小,仍旧保留着小孩子天性。
“你这脑袋是?”
柯小海顶着满脸红包,给她调药时候遮遮掩掩的回避着显然不想回答她。
“妹妹!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门外,姜安的叫喊震耳欲聋。
要涂新的药泥,侍女们早早的给她洗好了身子,柯小海隔着一道屏风指挥着侍女给上药。
“你看,我给你采的,最新鲜的蜂蜜。”
姜安风风火火冲进来,撞开手拿药罐的柯小海,他顶着比柯小海更多更大的包,鼻青脸肿的大脸盘子,手上端着一枝树枝,上面挂着椭圆形蜂巢,憨笑着,炫耀似的将蜂巢伸到她身前。
她现在全身只有两只眼睛能动,眼睁睁看着从屏风后面伸出一截木棍,一股黏腻的蜂蜜滴落在她脖子上顺着锁骨淌到床上。耳边嗡嗡声响起,柯小海今天就被姜安祸害够了,一听到声音就有了应激反应,想都没想,尖叫一声扔了罐子跑了出去。
姜安就更可恶了,“啪”地一声,直接将蜂巢扔她身上了自己手忙脚乱的窜了出去。侍女们也是疯狂往外跑,谁都没想起来床上还躺着一个不能动的人。
“啊!啊!姜安!我要杀了你……”
被蜜蜂叮得身上布满了和姜安柯小海同款大包的韩允溪对着墙角罚站的罪魁祸首怒目而视。阿布多一边仔细的给她上药,一边将她疼的龇牙咧嘴的脸强行掰了回来,嘴上不停地数落姜安他们。
“你说说你们俩多大的人了,玩什么不好玩蜜蜂?老夫我好不容易弄好的伤口,全给你们霍霍开了。”
言益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着墙角举着手委委屈屈的两个憨货和床上生无可恋的女人,他嘴角微扬,心里难得的觉得宁静舒畅。
被姜安一阵祸害,韩允溪伤上加伤,最后还是姜安花了心思给她弄了个轮椅让她能坐着出来透透气,她这才原谅了他。
言益并没有在神医谷待多久,状态一有好转,他就带着姜安离开了神医谷,临走姜安将一块牌子交给了韩允溪。
“阿蠢,你要是想报仇就带着这块牌子来京城找我们,当然想我们了也能来找我,我到时候好好带你逛逛,京城可大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言益看着被递出去的腰牌,心中暗想:她不会喜欢的,去到京城和仇人呼吸同一片空气,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她大概恶心的要命。
韩允溪收下了令牌,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走远。阿布多推着她往回走,一阵一阵的叹气。
“言益,他的病,治不好了吗?”韩允溪问道。
“难治,倒也不是没有法子,最关键的就是需要长时间静养,可他那个劳碌命啊,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韩允溪多少也知道些言益他们的事情,典狱司,独立于整个大夏的监察刑
罚部门,言益手中的权力相当于摄政王,监国一般,可谓是位高权重。
皇帝已成年,他握着这样的权力,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皇室绝对不会放任他壮大下去,言益背后所面对的危险可想而知,他身上的毒大概也是来自某个对家之手吧。
可是,也只有这样手握重权的人正是她此时需要的,以前她被权力压得毫无翻身之力,这一次,她定要将那些人狠狠地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第5章 改名换姓 改姓姜了……
收到韩允溪的来信,姜安很是高兴,他盼了许久的妹妹终于踏上他们这条贼船了。贼首言益拿着手中的信,斟酌了许久,并没有让她即刻前往京城,而是把云姑给她送了过来。
听到药童回禀,阿布多放下手中事务带领一众仆人风风火火的跑到门口,他摆出阵势企图逼退面前之人。
他那双捏习惯银针的手握着长剑颤颤巍巍的指着对方问道:“你又来干什么,神医谷不欢迎你。”
“滚开!”
女人一声怒吼,神医谷门人齐刷刷让出一条道路,一脚从阿布多掉落的剑上踏过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哼!许久未见,你还是在这么废物!”
“哎哎哎!你说谁呢!”阿布多指着大步流星进谷的女人跟了上去,“你站住,这你家吗,你就随便进去。”
“小徒弟?言益给我找的小徒弟在哪呢?”云姑进了谷就一通乱找。
她来神医谷有两个任务,第一,言益说了在神医谷给她找了个小徒弟。第二,给这个小徒弟一个新的身份。
这孩子以后到了京城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加入典狱司,适应京城的生活,为言益办事,成为他手中的棋子之一。
“韩允溪?韩允溪?”她揪住跟上来的阿布多,“你把我小徒弟藏哪了?”
“这哪有你徒弟?这我徒弟,我昨天刚收的,你来迟了,回去吧啊。”
“你想和我抢人?”云姑脸色瞬时就变了,这老货,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
“是你在跟我抢好吧,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懂?”
“找死!”
她平生最恨有人跟她抢东西。
寒光闪过,猝了毒的银针瞬间出现在阿布多手臂上。感受到疼痛,在药效发挥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一颗药咽了下去。
“区区毒药能奈我何!”
“到我出手了!”同样使的银针,三根银针奔着云姑而去,云姑侧身闪过,手中毒粉瞬间撒出。
“谁找我……”听到动静的韩允溪推开门迎面对上三根针,紧接着又吸入一口毒粉,和未来师父刚打过照面,带着轮椅倒了下来。
“啊呀呀!阿蠢!”阿布多头皮一紧飞奔过去。
“你说说你,我针又没毒,你躲什么躲!”
“我傻呀,有针我不躲,等着挨扎啊我?”云姑搭着阿布多的手将人扶起来。
“我跟你说,我徒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这也是我要说的!”
两人合力将人抬了进去。
云姑这第一个任务花费时间巨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云姑首先选择完成第二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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