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宇懒得辩解自己的确切年龄,也不想破坏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刻,只是笑一笑,不说话。
高女士还想说什么,倒是老何一句话终结了话题:“好了,先吃饭吧。”
晚些时候,何琼宇带着孩子回了夫家。
何盛宇与父亲谈公司近况,谈完准备离开
时,何育扬紧跟到何盛宇车旁,“哥,我出去一趟,你送一送我行吗?”
何盛宇:“去做什么?”
“我生日啊,还有一场午夜聚会。”何育扬没皮没脸地笑,“对啊你可是我亲哥,我生日你不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的啊?”
往年何盛宇都会给弟弟准备生日礼物,唯独今年没准备。何盛宇眼里平静无波,语气有些冷硬:“我生日的时候,也不见你给我准备礼物。”
何育扬愣了愣,自己确实从未给亲哥准备过生日礼物,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自己找台阶下,“我就随口一说,哥你别生气。”
何盛宇淡淡地看他一眼,径自上了车。
何育扬见状,连忙坐上副驾座,说了一个夜场的地址。
送何育扬到达目的地,何育扬却没下车,他那样子像是事情在心里藏了很久,这时才欲言又止地说:“哥,我想创业,你能借我点钱吗?”
车子停在夜场大门外的路边,夜场招牌的灯五光十色,不停跳跃着,那光影一轮一轮从何育扬脸上流淌而过。
何盛宇看他一会,方才不紧不慢地问:“你想做什么?”
何育扬答道:“酒吧。”
“你对这个行业了解多少?”何盛宇一连问,“打算投入多少钱?多久能盈利?你的还款计划是几年?”
何育扬事先哪里能想那么多,一时被问住,哑口无言。
何盛宇退让道:“你先把每一步都想好,写一份计划书给我。我看过之后,再决定借不借。”
“不是,咱一家人还写什么计划书那么麻烦。”何育扬觉得自己不是会写计划书的料,“哥,你就直接借我得了,我给你算利息,或者算你入股也行。”
何盛宇坚定地摇头,意思是没得商量。
何育扬烦躁地撸一撸头发,半晌后妥协道:“行,我写。”他伸手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何盛宇却叫住他,何育扬回头,没什么好气,“干嘛?”
何盛宇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很平常,像他平常作为兄长关心弟弟的态度,“你和祝小姐,最近见过面吗?”
“今天才见过,她来我生日派对上了。”何育扬一脸不耐,“怎么,连你也要催我吗?”他苦恼又气馁,“哥,祝楚意跟我以前认识那些女孩子不一样,她自己有钱又独立,她根本就……她看不上我。”
“如果,你实在不想跟祝小姐联姻,或许……”何盛宇顿了顿,隐晦地阐明,“或许我可以帮你说服爸妈。”
何育扬狐疑地看着他亲哥,过后眼神软了下来,垂落眼,沉默良久才开口:“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何盛宇心里咯噔一下,瞳孔微微颤动,望入夜色中的眼睛晦暗不明。
第27章 止痛药 她的体温
何盛宇开车到半道, 把车停在路边,目的明确走进了便利店。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此刻却急需抽这一口似的, 拿到烟,尚未付款就先拆了包装, 顺手带了个打火机。
何育扬喜欢上祝楚意这件事, 令他无比烦躁。走出店门时, 何盛宇已咬上一支烟, 咔嗒一声按下打火机, 偏着头点火,绵长地吸了一口,尼古丁入喉又入肺。
立秋之后, 风不那么燥热了,晚风更有几许清凉,何盛宇烟熏火燎地抽完一支烟, 心情彻底平复了下去。
从前有烟瘾,戒了之后再复吸,感觉已经不新鲜, 也不再觉得吸烟是件享受的事。就像喝酒,人们并非觉得酒有多么好喝, 只拿它当发泄情绪的出口。
烟蒂扔进垃圾桶, 何盛宇抬臂嗅了嗅自己,果然有淡淡的烟草味, 说不上难闻,但也不是什么好气味。
踏下台阶,正想上车,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是祝楚意,何盛宇骤然顿住,不知该接还是拒掉好。
犹豫间,电话被祝小姐挂断,片刻后她发来消息。
祝小姐:禾先生,你在家吗?
祝小姐:想麻烦你帮我去买点药。
买药?
何盛宇瞬间不淡定了,立刻把电话打过去,祝楚意很快接起,一声“喂”听来有些虚弱,他的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问得非常急切:“小楚,你身体不舒服吗?”
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叫“小楚”,意识到后何盛宇自己愣了一下,祝楚意倒是没多在意,她躺在床上闭着眼,没答,却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她的语气像极了女朋友质问男朋友,何盛宇静了一霎,撒了个小谎说:“手机声音调得很小了,没听到手机响。”
祝楚意长长地嗯了一声,听见电话里有人声与风声,又问:“你没在家是吗?”
何盛宇:“没有,在外面。”
祝楚意:“那你要回来了没有?”
何盛宇:“马上就回。”
祝楚意:“那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药过来。”
“哪里不舒服?要什么药?”何盛宇转头望了望周围,发现这附近没有药店。
“止痛药,就是适合女生痛经吃的那种。”祝楚意虚弱地说。
“好,你先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这一通对话平常却又感觉很是亲密,何盛宇有些恍惚,一时无法定义自己与祝小姐的关系。
说是朋友或邻居,或是甲方和乙方,显然都不准确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道德模糊的第三者,一步步陷进了自己和祝楚意的圈套中,已无力抽身,或根本不想抽身。
原来落入圈套,也会上瘾。
何盛宇坐在车里,在地图上搜了一通,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有药店,于是驱车前往买了药,火速送到祝小姐家里去。
多米听到开门声,迎出来冲何盛宇摇尾巴,何盛宇没多理会,径直去找祝小姐,多米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在他脚边转悠。
屋里静悄悄,房门没关,何盛宇站在房门口望进去,看到祝楚意一只脚伸出了被子之外,足弓线条蜿蜒,脚踝骨感,指甲上涂了颜色,非常精致。
“祝小姐。”
何盛宇拿着药,站在门外轻唤一声,不见回应,他犹豫一瞬,探头张望,便见祝楚意盖着薄薄的空调被,侧卧着,双臂紧抱一个抱枕,脸色略微苍白,眉心紧皱,看样子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何盛宇几分担忧,忍不住走上前去,一只手掌搭到祝楚意的额头,想探探她的体温,确认她是否发热。
结果与预想中的不一样,祝楚意的额头凉丝丝的,细细的汗沾到他的掌心里。
何盛宇来不及将手撤离,祝楚意缓缓睁开了眼,目光丝绸一般,安静地看着床前的男人,“禾先生,买到药了吗?”
“买到了。”何盛宇抽回手,拇指揉着手心,揉到一片潮湿。
祝楚意慢慢坐起身,何盛宇弯腰帮她调整枕头让她靠着坐,他的气息就在呼吸间,祝楚意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下意识皱了皱眉。
她轻轻地看他一眼。
何盛宇未察觉到祝楚意这一眼,把药放下,转身去倒来一杯温水,准备服侍她用药。
药店店员推荐了布洛芬,何盛宇买药时却多一份考虑,不知道祝楚意惯用哪一种止痛药,于是把几种适用药都买来了。
祝楚意已经拿了胶囊在手上,等水递到手边,她喝了好几口水,才艰难地将那粒胶囊吞下去。她自小害怕吃药,吃药总吃得不得要领,生病时宁愿打针也不愿意吃药。
何盛宇默默注视她,发觉她吃药时的无力感,不予置评。他接回杯子,将其搁在床头柜上,颀长身影立在床前,细细地打量着她,“有没有觉得好点?”
祝楚意摇摇头,微弱地笑一笑说:“哪有那么快见效。”
何盛宇下意识张望着房间,想找什么东西似的,“家里有热水袋吗?”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祝楚意,“有,但我不知道放在哪里,要问阿秀姨才知道。”
“我先找找。”
何盛宇自顾自出去客厅翻找,最后却在阿秀姨的房间看到一只热水袋。不
管是谁的了,拿来灌入开水,给祝楚意用了再说。
祝楚意接过热水袋,捂住抽疼又坠胀的腹部,慢慢地暖意传遍全身,人舒服了很多。
何盛宇始终没有离开,他从窗边搬来一把椅子,落座在床旁,打算守着祝楚意。
床头柜上的台灯,光影落下,只照亮一隅,祝楚意把头靠在皮质软包上,从这暖色调的光影里看向禾先生。
她的眼神很柔和,禾先生的眼神也很柔和,彼此对望着,波澜不惊。
片刻,祝楚意先开口道:“我好像闻到烟草味。”
何盛宇下意识抬臂闻了闻自己,轻笑道:“你鼻子还真灵。”
祝楚意微笑,“之前没见过你抽烟,我以为你不抽烟的。”
“以前有抽,但后来戒了。今天突然犯瘾,就抽了一支。”何盛宇顿了顿,反应过来,“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祝楚意笑一笑,没回答何盛宇当她默认了。
他又问她好点了没,祝楚意回答说好多了,何盛宇于是踌躇道:“那……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我就在楼上,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禾先生,”他起身准备离开,祝楚意却叫住他,她双手搭在热水袋上,热水袋仍然滚烫,她身体也跟着滚烫,目光长久地与禾先生的目光厮磨着,“再陪我一会。”
何盛宇站在那,犹豫着,别开视线轻笑一声,“我一身烟味,等我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你先睡一觉?”
祝楚意淡笑着应了一声,看着他走,自己慢慢躺下睡觉。
何盛宇回到自己家,并没有立即去洗澡,他倒了一杯酒麻醉自己,独自呆坐了很久,才起身去洗澡。
冷水自头顶淋下,他十指穿入发间,仰面,任那花洒的水浇在脸上,水凉而冽,不慎入眼,他眼眶微微发红。
裹着浴巾出来,自衣帽间随手拿一套便装换上,拿吹风机吹了几下头发,随后出门。
当何盛宇再次站在祝楚意房门口时,祝楚意睡得正香,他没进屋打扰,闲下心来才记起洋聪还关在笼子里,便又回到楼上,把洋聪带了下来。
这次进门,到祝楚意房门口再看一眼,却发现她醒了过来。
“是被我吵醒了吗?”他问。
“没有。”
祝楚意起身,双脚伸下床找拖鞋,发现拖鞋扔得很远,大概是多米捣的乱。她想光脚下床,何盛宇已弯腰捡起她的拖鞋,将鞋送到她脚边。
他俯身在面前,沐浴露的气息清新舒爽,祝楚意呼吸微顿,抬眸道:“谢谢你,禾先生。”她想想便笑,“你这样的体贴细心,连阿秀姨都比不上。”
何盛宇笑着慢慢直起身,略微戏谑地看着祝楚意穿上拖鞋,半真半假的讨要:“那祝小姐,有没有打算给我额外的奖励?”
祝楚意觉得他这话别有用意,犹豫着没回答,看见洋聪和多米走到禾先生身边,她挑了挑眉,避开这个话题,笑道:“我陪你下楼遛狗吧。”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奖励呢。
何盛宇非常乐意地接受了,于是一人牵着一只狗下楼,月色微凉,晚风习习,祝楚意恢复了健康面色,身体舒张,已没有任何不适。
两人分别牵着各自的狗,慢慢溜达,那种松弛的陪伴,莫名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很容易叫人误会他们是一对夫妻。
明天是工作日,何盛宇接下来一周的工作比较繁忙,他担心自己无法抽身回来为祝楚意做晚餐,也没有正当的借口来圆谎,心想身份暴露在所难免。
沉默良久,何盛宇问起保姆阿姨,“阿秀姨有没有说哪天回来?”
“可能还要一个星期左右吧。”祝楚意说,“怎么,你不想给我做饭啦?”
“没有,我非常乐意。只是……”何盛宇踌躇道,“我接下来几天有些私事要办,可能没办法及时回来。”
“没事啊,一顿晚饭而已。”祝楚意看他一眼,“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我工作可能会比较忙,如果加班的话,我会在公司吃饭。所以,你尽管去忙你的事吧,如果没事做觉得无聊的话,也可以去找你的朋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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