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宇的眼神忽然变得忧郁,他缓缓把目光伸向祝楚意。祝楚意穿了网球服,粉色翻领短衫,配白色百褶短裙,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很是青春靓丽。她正跟雯雯说着话,并未向他看来一眼。
何盛宇心事重重的样子,把司徒都看乐了,司徒拍拍他的肩,调侃道:“打球吧,大情种。”
何盛宇笑了一声,接过司徒递来的球拍,稍稍热身,转体时又向祝楚意投去一眼,没看到祝小姐的正面,他稍稍有点遗憾,暗自挑了挑眉,收收心,挑衅地问司徒:“准备好了吗?”
司徒二话不说开了球,力道凶猛,一面下赌注:“输了请吃饭。”
何盛宇把球挡了回去,略微轻狂:“那你请定了。”
司徒不服气:“走着瞧。”
双方不相上下,球来来回回,始终不落地,那边两位女士总算停止交谈,紧紧盯着球场上两位男士的交锋。
球一来一回,两位男士越打越投入,不乏精彩。
祝楚意心里计着分,默默给他们当裁判,少不了打量一百万先生的身姿。他打得很专业,动作矫健灵敏,刚劲有力。
几句下来,是一百万先生更胜一筹,她打心底里为一百万先生高兴。
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想看一百万先生赢。
两位男士下场来,雯雯连忙给司徒递上水,又拿纸巾帮司徒擦汗,司徒仰头喝水时,得意地朝何盛宇挑眉,那意思明显就是:虽然打球我输了,但我有女朋友嘘寒问暖,而你没有。
何盛宇甘拜下风地别开眼,祝楚意却递过来一瓶水,他愣了一下才接过,客气地说了句谢谢,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司徒灌下半瓶水,将瓶盖拧回,伸臂揽了揽雯雯,看向祝楚意说:“祝小姐,要不要跟雯雯上场打几局?”
祝楚意下意识向一百万先生投去询问目光,仿佛要他替自己做决定。
何盛宇惊诧于祝小姐此刻的小女人模样,她在私底下对他可没这样尊重,她是要拿他当保姆使唤的,他忍俊不禁笑了一声,向大家提议道:“要不双打吧。”
祝楚意跟一百万先生一组,同仇敌忾与司徒和雯雯对打。
网球,是祝楚意过去玩得比较好的一项运动。她刚学那会请过专业的教练,后来常约教练的学员一起打,教练手下还出过运动员,祝楚意也练出了一些本事,球技很能拿得上台面。
令她意外的是,虽然是第一次和一百万先生配合双打,两人却配合得天衣无缝,直叫对面的司徒和雯雯手忙手脚,叫苦不迭。
最终毫无疑问,是她和一百万先生胜了。
司徒捡起球,喘着气,匪夷所思地问:“你们两个真的是第一次一起打球吗?”
何盛宇笑着看向祝楚意,祝楚意有点兴奋,笑着向他伸来一只手掌,是要与他击掌的意思。他目光在祝楚意脸上落一眼,配合地抬起手,同她击了一下掌。
收回手,何盛宇感觉掌心尚有酥麻感。
走出球场时,已是黄昏时分,窗边映着晚霞,天色是一种罕见的黄,这样的天色叫人难以适应,祝楚意眯了眯眼。
一百万先生的车在地下车库,祝楚意跟着他走到车边,驾轻就熟地坐上了副驾驶。
坐定后抽几张纸巾擦脖子上的汗,一转头,却见一百万先生打开后座的门,站在车外明目张胆地脱掉上衣往车里一扔,弯腰去拿干净的衣服。
他整个上半身展现在祝楚意眼前,恰到好处的腰身和腹肌,连背上的汗珠都清晰可见,他拿了衣服退出车外,站直,祝楚意盯着那一截刚劲的腰,许久挪不开眼。
感知身体里的细胞逐渐在觉醒,祝楚意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一百万先生的心思已经非常不干净。
直到一百万先生套上衣服,拉住恤衫的下摆遮住腰身,祝楚意才如梦初醒地眨眨眼,眼见一百万先生就要坐进驾驶座,她心跳失常,别开了脸。
一百万先生对于运动后在车旁换衣服视作平常,他坦荡地看祝楚意一眼,“祝小姐,今晚司徒请吃饭,去吗?”
车里汗水混杂着乌木沉香,这个味道在祝楚意这里,由今日开始变得特殊。祝楚意缓缓摆正脑袋,没看一百万先生,把目光半垂着说:“去啊,为什么不去?”
何盛宇在祝楚意脸上落一眼,看见她鼻尖有运动过后的细汗,脸颊透着红,他问:“需不需要回家先洗个澡?”
“……嗯。”
回家洗过澡,祝楚意换上了适合约会的装束,妆容也花了心思,刚洗过的头发乌亮蓬松,散发着淡淡清香,她撩了撩秀发,在镜前久久欣赏自己的美貌。
何盛宇比她快,收拾过后下楼来,已不必通知房屋主人,他擅自解锁门锁进屋来,一身清爽地出现在祝小姐家的客厅,也不声张,他很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等。
祝楚意听见外面的动静,呼吸顿了一顿,片刻后,拿上手拿包走出房间。
多米摇着尾巴,在一百万先生脚边绕来绕去,一百万先生穿淡蓝色翻领恤衫,弯腰在逗多米,温柔地摸多米的头。
一百万先生上衣的颜色,竟是与她的蓝裙子呼应了,祝楚意含混地看一眼一百万先生的侧影,说:“走吧,禾先生。”
何盛宇侧头看过来,起身,上下打量祝楚意一眼,她穿蓝色碎花长裙,略低的V领,肩带上缀着荷叶边,裙子衬得祝小姐像光明女神闪蝶,独特而美丽。
何盛宇眼神里有欣赏意味,毫不吝啬地赞美道:“祝小姐,你很漂亮。”
祝楚意却并不为这一句赞美而领情,反而有些高傲地反问:“我哪天不漂亮?”
“哪天都漂亮,但今晚特别漂亮。”何盛宇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她的蝴蝶项链,那蝴蝶吊坠似有深意,与祝小姐极相衬。
祝楚意放过他一马,赏脸地笑了一笑。
她发觉自己是刻意的,刻意用这样的态度,想让一百万先生知难而退。他退了,她也就不必左右为难了,往后彼此只当是陌路。
然而,她又好像不希望他真的知难而退,否则她怎会因要和他出去吃晚餐,而这样费心打扮自己。
他们出门,多米跟到门口,祝楚意回头哄多米,说不方便带它一起出去。多米倒也不难搞,很听劝地留在门内,也没闹。
吃饭的餐厅不远,开车半个多小时便到。
他们到达餐厅时,司徒和雯雯已到了有一阵子了,雯雯细细地瞧着他俩,见两人穿着情侣色的衣服,先夸祝楚意的穿这裙子美,又夸何盛宇穿得帅,帅中带有人夫感。
何盛宇不置可否,只是礼貌地笑一笑。
祝楚意揶揄地看他一眼,原来不是她的错觉,一百万先生身上真的有人夫感。
一餐饭吃得相当愉快,散场时,司徒带着雯雯先走,祝楚意跟着一百万先生上了车。
车停在路边,灯影昏暗,树影婆娑,祝楚意扣上安全带偏过头看一百万先生,一百万先生将车驶出去之前,状似无意转过头来。
他接住祝楚意的目光,微微笑着,“祝小姐,还想去哪里逛逛吗?”
祝楚意别开了视线,在心里筛选项目,片刻后说:“去看电影吧。”
第25章 占为己有 她竟有得偿所愿之感
和一百万先生坐在电影院里, 祝楚意却根本无心看电影,她在心里暗暗孵化一个计划。
她想允许自己再堕落一点,允许自己奋不顾身, 放开胆量与一百万先生轰轰烈烈地玩一场。
她想尝尝爱与被爱的滋味。
从前喜欢陆文彦,觉得陆文彦如天边皎月一般遥远, 祝楚意从不敢想要将陆文彦占为己有。
但此刻, 她那么渴望将一百万先生占为己有, 哪怕最终以彼此的毁灭收尾, 也在所不惜。
胡思乱想间, 一百万先生递过来一瓶水,瓶盖已拧开,他把瓶盖捏在两指间, 问她:“喝水吗?你今晚吃饭的时候一直喝茶,是不是觉得菜太咸?”因怕惊扰旁人,何盛宇声音很轻, 呢喃情话一般。
今晚吃的菜确实过于重口,祝楚意吃饭时,确实因为觉得咸而喝了不少茶。
“是有点渴。”祝楚意接过水, 道一声谢,仰头喝了两口, 将水递还给一百万先生手中。
电影院是很特殊的环境, 人置身于这里,周围有不少陌生人, 电影的声音相当震撼,荧幕上的光跳跃在人脸上,可人在这里是私密的。
这是一种热闹的宁静。
祝楚意于这宁静中贪婪地看着一百万先生,身边的男人是十足的好好先生, 他纯情地拧好瓶盖,将水放到扶手置物架上,自己并未饮用。
一百万先生照顾她,就像照顾亲密的爱人一般,体贴入微,不求回报,毫无怨言。
片刻,祝楚意轻声问:“今晚的菜那么咸,你不渴吗?”
“渴。”何盛宇低笑一声,“但我只有一瓶水。”进入影厅之前,何盛宇问祝楚意想喝什么水,祝楚意说不需要,于是他只带了一瓶水进来。
“我喝过的你介意是吗?”
“……我怕你介意。”
这样毫不犹豫说道:“我不介意。”
何盛宇心尖一颤,慢慢地转过头,正如预料的一样,祝楚意的眼睛等着他。她姐的眼神那么果敢无畏,有邀请与接纳,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何盛宇被这样的眼神烫了一下,呼吸骤停了一瞬,随即心乱如麻,但表面上,他依然有他的秩序,“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喝了。”
祝楚意微笑看着一百万先生,看他拧开那瓶盖,唇贴上那瓶嘴,喉结咽动两下,她竟有得偿所愿之感。
“禾先生,出去走走吗?”祝楚意看了眼时间。
“电影不看了吗?”何盛拧回瓶盖。
“嗯,不看了。”
电影只播放了二十多分钟,祝楚意和一百万先生的第一批离场的人。
时间还早,影院对面的广场人流如织,跳广场舞的阿姨精神抖擞,小朋友在蹦床上疯狂弹跳……
祝楚意回头看那座商场。
电影院就开在那商场里头,商场左边那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和五星级酒店,是博宇集团的,右边的桃花大剧院也是博宇集团的。
而这座商场,也是何家的产业。
“禾先生,”祝楚意手指向马路对面的建筑,手臂自左向右一辉,“那一片,都是何家的。”
何盛宇心突地一跳,以为谎言即将要被揭穿,他蓦然看向祝楚意,却听祝楚意说:“何家,也就是我的联姻对象家啦。”
何盛宇点点头,望向那座亮着博宇集团字样的办公楼,那是他工作的地方。
祝楚意显然没有将一百万先生和博宇集团联系起来,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广场中央停着一辆大巴,车身
上印着“无偿献血,奉献爱心”八个大字,祝楚意预谋地看了并肩同行的男人,“禾先生,你献过血吗?”
何盛宇扫那采血车一眼,“怎么了?”
祝楚意说:“我们去献血吧,为社会献一点爱心。”
“你这样的体重,恐怕不能献血。”
“男士体重过一百,女士体重过九十斤就可以。你觉得我没有九十斤?”
“你是心血来潮,还是……”
“去不去?”祝楚意不给何盛宇多问话的机会。
“……”
最终,何盛宇配合了祝小姐的任性,陪她一同上了采血车。
献血前需要先验血,确定献血者无传染病方可接受献血。化验结果出来,两人都符合献血标准。
祝楚意拿着一百万先生的检查报告,看得比自己的还认真——
一百万先生是O型血,乙肝、丙肝、梅毒、艾滋等传染病,一百万先生都没有。
祝楚意悬着的心顿时落定。她垂眼看着滴入血袋的血液,血量到达300毫升时,采血人员拔下了插在祝楚意手臂上的针。
祝楚意认真看报告的过程,何盛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想祝小姐是借献血为由,实际上是想知道他有没有传染病?
何盛宇的献血量是400毫升,针管被拔走时,祝楚意笑吟吟地望向他,“听说O型血的人比较招蚊子,是不是真的呀禾先生?”
“这个说法可能不太准确。”何盛宇压着针眼处的棉签,“O型血的人不一定招蚊子,像我这么讲卫生的,应该不会。”
祝楚意笑,“也对,不讲卫生的话,不管什么血型都招蚊子。”
刚被抽走300毫升血,祝楚意猛然起身时,顿觉晕眩,她下意识伸手盲抓想找个支撑,何盛宇眼疾手快起身护住她,“小心。”
一时间,仿佛昨日重现。
祝楚意心脏怦怦跳着,不知是吓的,还是因为此刻自己正被一百万先生拥在怀里。她低垂着头,额头抵住一百万先生的胸膛,手揪着他腰间的布料,闻到他身上乌木沉香的味道。
她猝不及防地战栗,像喝了陈年烈酒,骤然血气方刚了起来,体内波涛暗涌,竟有点难以自抑。
工作人员过来表示关心:“小姑娘没事吧,要不再坐下缓缓。”
何盛宇手搂着祝楚意的腰,这时如梦初醒,绅士地放开手,打量着祝小姐,生怕祝小姐有什么闪失,“要不要再坐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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