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先生,你这酒是很不错哦,比我的酒好多啦。”邓蓉蓉声音里带着笑,听到脚步声,一转头看到祝小姐,她稍有意外,但立马笑脸迎人,“原来是祝小姐在这里呀。”说着目光扫一扫台上的两个酒杯。
吧台上多了一瓶未开封酒,是邓蓉蓉带来的,邓蓉蓉坐在祝楚意今晚坐过的那把椅子上,晃着红酒杯,眼神勾人,仪态万千。
祝楚意极淡地对她笑了一笑,绕过去拿自己的包,转头疏离地望一百万先生一眼,对邓蓉蓉说:“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了。”
“哎呀别走呀!”邓蓉蓉声色妖娆,伸手搭住祝楚意的手臂,话中带着试探,“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如果是的话应该我走才对。”
“没有打扰,你来得正是时候。”祝楚意淡漠地看一百万先生一眼,“禾先生,谢谢你的酒。”
听她突然用这样冷淡陌生的态度说话,何盛宇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脏沉沉地往下坠。
他站在吧台边,目光平直沉静,想从祝楚意脸上找答案,她却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脸,不给他探究的机会,径自往门口走。
犹豫一瞬,他终究是跟了上去。
祝楚意打开门的时刻,何盛宇无暇顾及太多,猝然拽住她手腕。
祝楚意惊讶地回头,目光落在他手上,并没有反感。
“祝小姐,”何盛宇十分真诚地对她说,“对不起。”
为避免被屋里的邓蓉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祝楚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抬头对上他带着祈求原谅的目光,她一时语塞。
半晌,祝楚意将目光轻轻地落回他手上。他的掌心很热,贴着她的手腕,她感觉皮肤快要被烫伤了似的。
这个时刻,不知为何充满了悲情,祝楚意扬起眼,清冷地说:“禾先生,你的客人在等你。”
这就是她的回应。
何盛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慢慢地松开,慢慢地滑落,指尖从祝楚意手背滑下,他那种颓废之感,看上去像决定像放弃整个世界。
也像被他的整个世界抛弃。
祝楚意忽然有点不忍,但没有任何表态,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
何盛宇缓过来之后,目光轻轻落在祝楚意脸上,轻声开口:“别不开心。”
他似乎很在意她的心情,总希望她开心。
祝楚意心脏忽然沉甸甸,面色微怔,随后轻轻点了头。
第22章 很卑劣 一边轻视一边享受
回到家, 祝楚意在客厅跟多米玩了一会,保姆阿姨见她酒气未消,又好像心情很低落, 过来问她不要喝解酒汤。
祝楚意头也没抬,麻木地抚着多米背上的毛, 说不需要, “阿秀姨, 你去睡吧, 不用管我。”
“哦, 那小姐你也早点休息。”保姆阿姨一步三回头地走。
祝楚意始终偏着头,视线低垂,像在看多米, 其实目光根本没有焦点,她神思远游于现实之外,最终被手机的一声响拉回了现实。
助理钟亚希发来机票信息, 与她确定明日出差行程,又问她明日去不去公司。
祝楚意稍作思考,回道:明天我不过去公司了, 你们和司机过来接我,然后直接去机场。
钟亚希立刻回:收到。
手机刚放下, 又是一声响, 祝楚意心里有点烦躁了,拿起手机一看, 却是一百万先生。
她心里那点无名火其实不对任何人,她气的是自己——
怎么能那样轻易地,对一个男公关动感情呢,简直该死。
也为自己一边轻视着他, 一边享受他带来的情绪价值,而觉得自己很卑劣。
一百万先生发来了长文:
祝小姐,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一个解释。我与邓小姐平日里并无往来,她送酒给我,是因为她的美容院失窃那天,我送了她一程。邓小姐也许对我比较热情,但我对她,只有邻里的情分,绝对没有其他的成分。祝小姐,如果你因此不开心,希望你看到这条消息之后,能够释怀。但如果是因为我冒犯了你而不开心,那我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莫名叫人触痛,祝楚意长吁一口气,坚定地写下一句话:你我不过是甲方和乙方……
后面的话不必细说,祝楚意相信一百万先生能懂,她没有更多的言语,将手机锁屏,起身回房,去检查明日出差的行李。
出差的第二天,保姆阿姨来电告知,老母亲生病住院,她要赶回老家去照顾老人,问她可以不可以把多米托付给禾先生照顾几天。
祝楚意带了钟亚希和采购经理到外地一家制衣厂考察,钟亚希和采购经理正在洽谈室与接待的经理谈话,她在洽谈室外面接的电话,稍一思索,对电话那头的保姆阿姨说:“那就暂时交给他吧。”
保姆阿姨应下了,转头就给禾先生打电话。
听了保姆阿姨的请求,何盛宇几分为难,先问:“祝小姐同意吗?”
“当然同意啊,我问过我们小姐了,她说可以暂时交给你。”保姆阿姨补充道,“我们小姐过两天就回来了,不会麻烦你太久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去。”
收起手机,何盛宇吩咐司机先回家一趟,
坐副驾驶座上的蔡助理回头看老板,提醒道:“何总,张总那边人等着咱呢。”
何盛宇看了眼时间,回家一趟再去会面,确实会迟到。但他答应了会照顾多米,就必然要好好照顾,相比之下,在他这里无疑是祝小姐这边更重要一些。
他不怕在商场上得罪人,却害怕得罪祝小姐。
何盛宇幽幽地望向车窗外,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那是祝楚意碰过的地方。他收回目光,望了望自己手,淡淡地说:“那就让他等着。”
蔡助理欲言又止,不敢多言,只好私下与张总的助理沟通,谎称路上堵车,可能要迟一点才到。
车子到小区车库,蔡助理同司机在车里等,何盛宇自己一个人上楼,直接按了祝楚意家的楼层。
保姆阿姨开了门等着,见了何盛宇像见到救星,她行李早已准备好,心急火燎地将多米交给何盛宇,把多米的狗粮也一并塞给何盛宇,之后锁了门匆匆搭电梯下楼。
何盛宇一手抱多米,一手抱狗粮罐,忽然觉得事情有点难办。
把多米跟洋聪一起放家里,他有点不放心,怕两只狗子打架,多米自然是打不过,到时要是伤了哪里,跟祝小姐没法交代。
再说洋聪最近发情期,多米这么小一只,怕是受不了洋聪的摧残。
多米荣华富贵了小半生,未曾像今日这样,好像变成了别人的麻烦,它能感觉保姆阿姨急于把自己脱手,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为自己而苦恼。
多米无辜地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生怕给人带来麻烦,不敢有半声呜咽,今日比往常更乖。
何盛宇低头对上多米的眼睛,立马就怜爱了,心软得像怀里抱着的是祝小姐,他自言自语道:“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犹豫片刻,何盛宇将狗粮暂且放下,只带着多米走进了电梯。
蔡助理看见老板抱着狗回来,惊诧地张着嘴,老板着急回家一趟就是为了这只狗?
他回过神来立马下车帮忙开车门,“何总,这是您养的狗啊?”
“不是。”
“那您这是……”
“帮邻居照顾几天。”
“……那您这邻居面子可真大。”
这位邻居愿意找他帮忙照顾狗,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哪轮得到别人评判这位邻居面子大不大。
何盛宇无声地看蔡助理一眼,眼里没有波澜,却有冷意,蔡助理吓了一跳,赶忙噤声赔笑。何盛宇不多加理会,把多米放到后排座位上,自己也上了车。
车子开动前往目的地,车里很安静。
何盛宇想起那晚与祝小姐之间差点有所突破,可最后祝小姐却冷脸离开,而那晚他的情绪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整整失眠了一夜。
原以为祝小姐要与他划清界限了,没想到她今日竟愿意让他帮忙照顾多米,这给了他希望。
多米乖乖地趴在座位上,何盛宇拿手机对着它拍了张照,随手就给祝楚意发过去,什么话也没有说。
祝楚意倒是很快回复,她跟他客气道:麻烦你了。
何盛宇缓缓打字回她:不必客气,这是乙方应该做的。
一百万先生这样自我调侃,好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这就是一百万先生的厉害之处,他总能自然地扭转局面,绝处逢生。且能叫人舒服地接受,不对他反感。
祝楚意这样想着,心里一乐,却没再回。她锁屏手机,回到洽谈室,旁听采购经理与对方交涉合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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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盛宇带狗上班这件事,在公司里掀起一阵风浪。
底下纷纷议论那只体型娇小的博美犬,不像是何总这种男人会养的狗。何总平日虽然温和有礼,但内里其实不缺狼性,当狠则狠。
人们猜测何总谈恋爱了,那只狗肯定是何总的心上人的,否则谁的狗子能有这种待遇,能让何总时刻带在身边,生怕它有什么闪失。
于是人们在会议室可以见到,博美犬趴在会议桌上旁听,还可以见到何总亲自去食堂为狗子打饭拿鸡腿,还能看到何总将狗子抱在怀里看文件……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周五。
祝楚意在周五这天下午回到南城,公司司机去机场接的人,先送了祝楚意回家,再去送另外两人。
钟亚希下来帮忙拿行李,想帮忙送行李上楼,行李不多,祝楚意婉拒,自己接了行李,一转身看到一百万先生的车驶了过来。
他也看见祝楚意了,目光扫了眼后视镜里的多米,车速放慢,缓缓降下车窗,与祝小姐微笑颔首,却并没有把车停下,他径自开到他的停车位去了。
祝楚意不尴不尬地扯扯嘴角,等钟亚希上了车,司机将车开走,她才不紧不慢地推着行李箱去等电梯。
电梯来到之前,一百成先生推开玻璃进来电梯厅,祝楚意知道是他,便刻意目不斜视,仰头盯着电梯上方的数字提示,仿佛对身边多了个人浑然不觉。
何盛宇目光轻轻落在她鼻尖上,缓声开口:“祝小姐。”
祝楚意顿了一顿,不自觉先设想,一百万先生此刻是用什么样眼神看自己的,她缓缓转头,哪知对上的却是多米的眼睛。
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主人,多米兴奋地叫了两声,在一百万先生怀里已然待不住,当下就想扑到祝楚意身上。
祝楚意真的有点惊喜,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她撇开行李,也不顾不上要跟一百万先生保持距离了,伸手就想把多米抱了过来。
她的指尖从男人的胸膛扫过,向下经过他的胃和腹部,自己并未有所觉,何盛宇却是一顿,身体里的细胞被带起一阵热浪,暗暗地翻涌着。
多米被抱走,何盛宇怀里一空,一时仿佛无所适从,他垂眼看看眼前人,抿抿唇,不说话。
祝楚意只顾跟多米说肉麻话,完全把一百万先生冷落在一旁,电梯门自动打开时,她抱着多米叽叽喳喳地先走进了电梯。
站好了,看见一百万先生推着她的行李箱进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拿行李。
抱着多米,祝楚意心情愉悦地看一眼一百万先生,好心情但有点尴尬地向他道谢:“谢谢你啊,禾先生。”
何盛宇单手扶在行李箱的拉杆上,长指按住电梯数字键,等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幽幽地说:“你是甲方,我服务你是理所应当的,你不需要那么客气。”
他不看祝楚意,仰着头,喉结突出在衬衣领口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提示,像祝小姐先前等电梯时的模样。
祝楚意淡淡地瞥他一眼又收回,对他有点阴阳怪气的话,不做任何回应。
静了一会,她问:“你带多米去哪里了?”
一百万先生终于低下目光,将那只空闲的手也扶到行李箱的拉杆上,他看着祝小姐怀里洁白的多米说:“带多米去洗澡了。”
“哦。”难怪多米身上香喷喷的,祝楚意揉着多米的头问,“那洋聪呢?你怎么不带它一起去?”
何盛宇今天的确是带多米洗过澡,但刚才是从公司回来的,他只带多米去公司,洋聪可没有这待遇。
“洋聪没那么金贵,”他淡淡地说,“它是男生。”
祝楚意莫名被这句话戳中笑点,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何盛宇看她一会,不自觉地跟着笑了一笑。
彼此之间那点莫名其妙的隔阂,好像在这一笑之后,烟消云散了。
电梯到祝楚意的楼层,祝楚意抱着多米出去,再次忘记行李箱。何盛宇倒是乐意为她服务,目光在她背影上落一眼,任劳任怨地帮她把行李箱推到她家门口。
祝楚意坐着换鞋,一百万先生站在她家门口,似乎打算将服务精神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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