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锋 “谢公子当真是狂妄至极,你就不……
这日晚些时候,姜妧便回宫了。
姜妧原想母亲也随她一同入宫,可德昭长公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行事荒唐,你外祖母虽未怪我,可心底到底是替我操心的。如今我和姜绪恩断义绝,你外祖母如何能不感伤。只怕我今个儿入宫,免不了要哭一场的。”
李太后老了,眼下又是这般局势,德昭长公主自然不想因着自己的事情,让李太后再增伤感。
姜妧明白母亲的顾虑,也没再劝,带了豆蔻几人就往宫里去了。
只让姜妧没想到的是,马车才刚到宫门口,便听外头的宫人低声回禀道:“郡主,是谢府的马车呢。想来是谢二公子得了恩赏,急着入宫谢恩来了。”
姜妧听着外头的动静,伸手轻轻掀开车帘,原她也不过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却不想直接撞上了谢慎那双凤眸,如黑曜石一般。
没等姜妧开口,便见谢慎缓步走过来,勾唇道:“微臣见过郡主!”
自那日小汤山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可姜妧却觉着,眼前这谢慎比起那日,看着自己的眼神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要知道,她贵为郡主,这些年还没谁敢这样直勾勾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呢。
不过这样被猎物盯上的不适也只是一瞬间,姜妧很快找到了之前的淡然。
在她看来,谢慎即便注定是那个枭雄,她也无需忌惮他。毕竟,眼下的谢家才刚刚展露风头。离上一世被封为异姓王,还早着呢。
这样想着,姜妧也微笑的看向谢慎,似真似假道:“皇舅舅几个时辰前就下了恩旨给谢家,谢二公子却拖到这个时候,才往宫里来谢恩。谢公子难道就不怕惹了皇舅舅动怒,觉着谢家在拿乔。”
姜妧这番话就有些不客气了,不过谢慎却并未生气,反而是觉着姜妧这副伶牙俐齿的样子,越发惹人兴趣了。
只见他突的走到马车前,轻笑一声,看着姜妧道:“微臣权当郡主方才那番话是在警醒微臣了。”
说完,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轻声又道:“郡主,其实相比微臣这个时候入宫谢恩会不会惹了皇上动怒这事,另一件事情才让微臣头痛呢。”
姜妧没想到他会这么走上前来,心里暗骂他太没规矩了。
可想的她还要利用谢家,她强忍下怒意道:“是什么事情呢?”
话音刚落,姜妧便感觉一股淡淡的甘松香,谢慎竟胆大包天到更近了一步,几乎就要贴近她的耳边了。
可没等姜妧恼羞成怒,便听谢慎在她耳边笑道:“这京城人都说,郡主和安国公夫人情如母女,所以微臣就有些不解了。既是情如母女,郡主怎会安排人暗中跟着安国公夫人,甚至安国公夫人娘家那边,也安排了不少眼线呢?”
虽知道谢慎不是个简单的,姜妧还是被他这番话给吓住了。
要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人,行事必定是小心谨慎的。可依旧还是被谢慎察觉到了,可想而知谢家在京城的眼线只比她想象中要更多。
想到这点,姜妧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看着谢慎道:“谢公子当真是狂妄至极,你就不怕我告诉皇舅舅和外祖母,你谢家在京城安插了眼线。”
谢慎笑道:“郡主,您何必动怒呢?微臣说这事儿只是想告诉郡主,就郡主安排的那些人,是抓不住安国公夫人的把柄的。”
姜妧这些年深居宫中,又陪着李太后也养花弄草,按说性子算不上急,可这会儿,她却气的想骂人,甚至想抓花谢慎的脸。
可偏偏,自己派人调查安国公夫人的事,竟被这谢慎知道了。
安国公夫人在外放印子钱这些事情,只能是表舅舅大义灭亲,上报朝廷,而不是被捅、到外头,被有心人利用,用来攻击表舅舅。
何况眼下这局势,表舅舅是占了上风的,可若谢慎把这把柄告诉承乾帝,表舅舅多少就被动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姜妧便满目防备的看着谢慎,“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慎却薄唇轻启眼含笑意看着她道:“郡主不用担心,我们谢家这次丢了这么大的颜面,岂会这么急的和皇上表忠心。”
这话便是在说他不会把这事儿告诉承乾帝了,可姜妧却并未真的松了这口气,毕竟谢慎不会故意提及此事,肯定是打什么算盘的。
看她眼中的防备,谢慎索性开口道:“郡主,如今满朝皆知皇上有重用谢家的意思。可谢家其实并不想当这靶子呢,更不想和安国公府为敌。”
上一世,表舅舅因着回京迟了遭御史弹劾,外祖母则被承乾帝逼着答应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在这样的局势下,谢家自然是站到了承乾帝那边,也忍了委屈娶了信安侯府的嫡次女。
可这一世,因着京城局势的变化,谢家这是准备改了策略了。
虽这样的变化姜妧应该感到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姜妧总有一种被谢慎拿捏住的感觉。
看她真的有些恼了,谢慎也不再捉弄他,转而正色道:“谢家想和安国公府暗中结盟,便拿这安国公夫人的把柄当投名状,可好?”
姜妧闻言,不由愕然的看着谢慎:“暗中结盟?谢二公子,你确定你做得来谢家的主?”
说完,没等谢慎开口,姜妧故意又道:“谢总兵膝下三个儿子,可我却听说,谢总兵其实最看重长子的。谢二公子莫不是觉着谢大公子这次没有一同入京,便可以得了谢总兵的倚重了。”
谁都知道,甘肃总兵谢家有三个公子,而这谢大公子是谢总兵元配所生,二公子和三公主则是继室所出。
可比起谢总兵发达后娶的继室生的两个儿子,谢总兵平日里更倚重长子一些的。
姜妧就是不想示弱,谢慎拿了安国公夫人私放印子钱的把柄,那自己有重生的金手指啊。可以说是直接戳了谢慎的痛处了。
姜妧以为这番话多少会激怒谢慎,可没想到的是,谢慎却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面带微笑道:“我能不能劝了父亲和安国公府暗中结盟,郡主大可以看着。”
说完,他徐徐又道:“至于我和大哥,哪个更得父亲的倚重,郡主日后自是多的是机会亲眼看到……”
什么多的是机会亲眼看到,姜妧瞬间脸颊都红了。这厮确实如流言所说不知分寸,不懂规矩,也难怪被魏宝华嫌弃。
谢慎见她红了脸颊,也不再逗她,转身往内宫去了。
慈宁宫
李太后病了,陈皇后自是少不了在李太后身边侍疾。
当然,陈皇后这么急着在李太后身边侍疾,承乾帝方才往慈宁宫探望李太后时,看陈皇后的眼神是愈发厌恶了。
可陈皇后不怕,两人潜邸那会儿就没有什么夫妻情意,陈皇后如今只一心替太子打算,断不能让三皇子抢走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东西。
“母后,臣妾听说德昭要往西宁行宫去住,可这行宫到底在京郊,离内宫远了些,所以臣妾便想着,把臣妾名下那处凤溪园给德昭去住,如此德昭想随时入宫,亦或是母后想念德昭了,往园子去住,也方便些。”
陈皇后虽不得承乾帝宠爱,可到底贵为皇后,名下还是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的。
而这会儿,她提出把这园子给了德昭长公主,便是故意讨太后欢心了。
在陈皇后看来,太后和皇上如今是表面的平静,太后最是可能在这个时候松了口,答应把安阳郡主指给太子。
如此,安国公府至少能保三代荣宠。
可陈皇后自不可能自作聪明直接提及想让姜妧当太子妃的事情,所以只能转
而拿了诚意出来,探探太后的意思。
若太后肯替德昭长公主收了这园子,那定是松口的意思了。
可陈皇后还没等到太后点头,就听外头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郡主回宫了。”
说话间便见姜妧缓步走了进来。
姜妧方才也闻着屋里的动静了,所以,等她给外祖母请安之后,她便笑着看着陈皇后道:“皇后娘娘,母亲这些年已经因着留用内监没少遭了御史弹劾,若再收下您这凤溪园,御史们岂不更容不得母亲了。”
姜妧这话说完,一旁李太后也点头道:“妧儿说的不错,没得因着这事儿再听那些御史在那吵闹。”
陈皇后被这样拒绝,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而让她更生气的是,她不知道姜妧这番话到底只是小姑娘家随口说说,还是说她揣摩到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想让自己歇了心思。
可怎么会呢?
姜妧自幼被太后宠坏了,怎么可能如此心思深沉。
第20章 太子妃 姜妧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咧嘴笑……
因为被姜妧落了面子,加之陈皇后知道德昭长公主甩了休书给宁国公,李太后怕是要因着这事儿和姜妧说些体己话的,所以,陈皇后也没多留,笑着就退下了。
等陈皇后出了慈宁宫,她这才忍不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了方才的恭顺。
一旁,柳嬷嬷见自家娘娘这神色,岂能不知道娘娘这是觉着郡主眼高于顶,方才冲撞了自己了。
柳嬷嬷想着,忙劝着自家娘娘道:“娘娘,郡主自幼就被太后娘娘宠坏了,您又不是第一日知道。眼下重要的是得让太后娘娘松了这口,留了郡主在宫里。”
原本因着太后和皇上闹到这般僵持的地步,陈皇后其实已经有八成的胜算,太后娘娘会改了主意把姜妧嫁给太子。
毕竟,只有姻亲是最稳固的。太后把最宝贝的外孙女嫁给太子,朝臣们天下人才会知道,太后和安国公府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所以,在陈皇后看来,只要太后没有真的老糊涂了,就不该继续在这里装聋作哑,更不会白白浪费掉这么一门姻亲。因为,让姜妧入东宫,对太子和安国公府来说是双赢。
可方才姜妧那般落她的面子,太后竟也由着姜妧,陈皇后如何能不担心,太后这是太过怜爱姜妧这个外孙女,所以是打定主意不想让姜妧做这宫里的女人了。
“太后真是老糊涂了,本宫就不信,安国公也能糊涂了不成。若太后还是这样糊弄本宫,那本宫便直接找安国公去了,安国公还能不同意这门婚事不成。”陈皇后颇有些愠怒道。
陈皇后小心谨慎这么些年,这会儿敢这般说话,柳嬷嬷如何能不知道,娘娘这是瞧着太后和皇上几乎是要撕破脸,再不可能维持表面的母子情分了,所以才有了这胆子的。
可柳嬷嬷却觉着自家娘娘忘记了一点。
这即便娘娘想逼着郡主嫁给太子,那也不该去找安国公啊。
莫不是这些年郡主得太后娇宠,得安国公偏爱,让娘娘忘记了,郡主根本不姓李,娘娘这样冒然的去找安国公,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陈皇后见柳嬷嬷没有说话,哪里能不知道她的顾虑,她眉宇间满是算计道:“本宫自然知道婚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本宫去找宁国公,宁国公有多大脸面敢插手郡主的婚事。所以倒不如让安国公去劝劝太后,本宫便不信了,太后娘娘再是宠着姜妧这外孙女,还能全然不顾及安国公府日后的前程,还能弃她娘家的前程不顾。”
柳嬷嬷听陈皇后这么说,按说也不该再说什么讨了陈皇后的嫌弃,可她到底是侍奉陈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她多少觉着娘娘有些太过心急了。
所以,斟酌了下之后,她缓缓又道:“娘娘,其实在奴婢看来,您想让太子殿下娶了郡主,不就是想拉拢安国公府,想让太后娘娘支持您吗?可若是如此,其实娶了安国公府的姑娘也是一样的。之前您顾忌皇上帝心难测,害怕皇上不肯点头同意安国公府真的当了太子殿下的岳家,可如今皇上和太后闹腾成这般,太后若执意促成这门婚事,皇上还能拦着不成。”
说完,柳嬷嬷又继续道:“既如此,您又何必非要逼着郡主嫁给太子殿下。”
陈皇后如何能不知道柳嬷嬷是担心,她这样暗中联系安国公,逼着太后娘娘答应郡主嫁给太子,会惹了太后娘娘动怒,自此生了嫌隙出来。
可即便她觉着柳嬷嬷所说在理,她依旧要这样做。
说的再准确些,就如今皇上和太后的这场交锋中,皇上这样被动,就更让陈皇后坚定了选择姜妧而不是安国公府姑娘的主意。
因为,她若能逼着太后点头答应姜妧嫁给太子,那便是她在太后面前胜了一筹,这些年她在太后面前小心翼翼,恭顺有礼,是半分皇后的雍容高贵都未有。可若她硬逼着姜妧嫁给太子,那太后也该重新掂量掂量自己这个皇后的份量了。
太后老了,她还能活多久,总有离去的那一日。等她去了之后,安国公府之后的荣宠不就全都靠太子,靠新帝。所以,这一局,陈皇后一定要赢的,她便要借着这门婚事让京城世家大族这些人都看看,她这皇后,连太后都让她一步,日后看谁还敢冒犯她。
她更要让京城这些世家贵族现在就把她当做未来的太后来敬着,捧着,不敢再有任何的轻看。
慈宁宫里
陈皇后离开后,李太后便再没忍住,一把搂了外孙女在她怀里。
这一整日里,她只要想到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宝贝外孙女,竟敢瞒了自己那么大的事情,身子都止不住的瑟缩着。
“外祖母,妧儿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只是,您若因此气急攻心,突然有个什么不好,贵妃娘娘和皇舅舅只怕要起了疑心的。”
李太后哪里是真的怪她瞒着自己,她只是心疼外孙女因着这事儿怕是也胆战心惊了些日子,只见她眼睛都红了,怜爱的看着姜妧道:“都怪外祖母不好,那日瞧着你神色不好,外祖母只当你是因着贪杯,所以才没睡好。谁能想到,我的妧儿是因为心思过重才没睡安稳。”
李太后自打把姜妧接进宫的那一日,便想着让姜妧做了这天下最无忧无虑的人,所以,这会儿她除了怜惜之外,也自责自己未能看顾好外孙女。
否则,若外孙女真的无忧无虑,发觉那么大的秘密,早就吓得来找自己拿主意了,怎么可能心思缜密做了那般谋划。
外孙女在她面前向来是没心没肺的,李太后如何能不怀疑,外孙女其实是忍了委屈,在自己面前报喜不报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变化的。
姜妧当然知道外祖母还不习惯自己这样的变化,可她又不能告诉外祖母,自己重生了,所以才不可能和上一世一样傻傻的只知道躲在外祖母身后,等着外祖母的庇护。
想到这些,她不由抓紧了外祖母的手,微笑道:“外祖母,这些年有外祖母在,妧儿真的过的很开心,没谁敢真的让妧儿受了委屈的。”
“可妧儿也长大了,就换妧儿来守护外祖母,守护安国公府,好不好。”
李太后听着她这话,不由怔怔看着她。等她看到姜妧眼中的镇定和淡然时,李太后竟第一次从外孙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还是皇后时的影子。
那时的自己有心计,有手腕,否则也不可能膝下未有任何一个皇子,还能历经两朝,如今稳坐这太后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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