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确定此事,公子不妨直接向傅姑娘挑明。」
是啊,只要他开口问她,以她性子绝对会据实回答,可是,她会不会藉机要回信物? 原本她无意挟恩图报,但事情说开了,她绝不会跟他客气,肯定顺理成章索要救命之 恩,而他不能不还救命之恩,各自拿回信物,两人从此谁也不欠谁……
莫靖言不由得皱眉,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尹成风看着他脸上变换着各个表情,有些担心的唤道:「公子?」
回过神来,莫靖言随意的道:「我知道了,下次见面我再间傅姑娘,无论是她还是蓝 大夫,总不能连一声谢谢都不说。」
「是,那麽公子是今日入夜离开,还是明日一早再走?」
迟疑了一下,莫靖言改口道:「我们五日後再离开。」
尹成风闻言一怔,「五日後再离开?」
「等长公主他们起程回京,我们再离开。」莫靖言也搞不清楚自个儿的心思,就是想 跟在傅明烟身後,护送她进京。
莫靖言摆了摆手,示意尹成风退下,便抽剑出鞘,专心练剑。
天气越来越热,这实在不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可是对初次走出云州的傅明烟来说,天 气再热也消减不了她的兴奋,她不时掀开车帘望着外面,恨不得整个人扑到外面,最 好是坐在马背上,在风中奔驰,浑身的热就能消散一半。
「师传,你不是说要教我骑马吗?」传明烟突然想到旧帐。
蓝采华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成日在外面疯玩,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为师如何教你 骑马?」
傅明烟抗议的撇嘴,「若是师傅说要骑马,徒儿立马变成你的小尾巴,怎麽可能让师 傅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慢了,去了京城,可没法子教你骑马。」
闻言,傅明烟瞬间蔫了,「师传,我们不会只能待在文成侯府吧?」
「师傅还要出门行医,怎麽可能只待在文成侯府。」
傅明烟两眼亮了,「我也要跟师傅出门行医。」
「你是文成侯府的姑娘,侯爷夫人只怕不曾容许你出门行医。」
「师傅要把我独自留在文成候府出门行医?」
「不必担心,文成侯府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
「师傅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这种乡下放养长大的孩子如何比得上高门大户的「见多 识广」?」人家从小看着魑魅魍魉长大,她不过是在小说里面观摩过,两者的程度根 本不是同一个等级。
「你随便下个毒,他们就忙着养身子,哪来的闲功夫对付你?」
「……」师傅啊,下毒这种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好吗?
「除了昭华长公主,文成候府还算家风端正,内宅少有乱七八糟的事。」
傅明烟微徵挑起眉,「师傅很熟悉文成候府?」
「你是文成候府的姑娘,早晚要回文成侯府,师傅能不留心吗?」
心一暖,傅明烟撒娇的窝到蓝采华身边,「师傅对我最好了。」
「很热。」蓝采华推开傅明烟,「虽然文成侯府还算规矩,可是也别当那儿是什麽好 地方,终究是高门大户,没有人是没个心眼的。」
「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马车突然紧急煞车,两人来不及反应的往前面一扑,不过下一刻蓝采华就回过神了, 及时伸手抱住傅明烟,免得她受到撞模倒是自己成了垫背,撞得差一点飙泪。
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师傅,我瞧瞧,是不是很痛?」傅明烟此时可管不了外面发生什麽事,心急如焚的 想查看蓝采华的伤势。
「还好,进了客栈再上药就好了。」蓝采华按住传明烟的手,还好车速不快,撞牧 不大,要不,道次真的有苦头吃了。
「你们是谁?」王猛的声音响起。
「只要银子留下来,可以保你们不死。」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们兄弟可不管你们是谁,想从我们兄弟的地盘上过去,就留下买路财。」
传明烟下意识的看了蓝采华一眼,他们遇到抢匪了?
蓝采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外头全是高手,传明烟知道自个儿凑上去不但帮不忙,还会扯人家後腿,当然是保持 安静,不过刀子都从外头刺进来了,还继续坐着不动,那是傻子,师徒两个自然是跳 下马车。
可是刚刚站住,刀子就劈过来了,若不是有人一把推开她们师徒,她们身上只怕要见 血了。
接下来,傅明烟忙着闪避从四面八方砍过来的刀,有几次还是有人推开她,还好长公 主的侍卫队很快就占了上风,蒙面的抢匪见情势不妙,瞬间如流水般急退。
傅明烟急忙寻找蓝采华的身影,确定她好端端的站在那儿,松了一口气,赶紧跑过去 。
「师傅,你还好吗?」
蓝采华还来不及出声,就听见王猛急忙的大喊,「蓝大夫,长公主受伤了。」
昭华长公主受伤了?傅明烟心里闪过一丝古怪,可是看样子不似作假,只能静静看着 师传为其检查,发现长公主不但受伤,而且中毒了。
蓝采华一边处理刀伤,一边道:「烟儿,给师傅一颗解毒丸。」
傅明烟赶紧从荷包取出一颗解毒丸递过去,蓝采华将解毒丸塞进昭华长公主口中,见 她咽下,便吩咐侍卫长将人送到马车上,就近找一间客栈住下来,长公主身上的刀伤 很可能会引起发热,不适合再赶路了。
进了客楼,在客房安顿下来,傅明烟立马为蓝采华检松耸撇⑸弦。「师传,我觉得 今日的事不太对劲。」傅明烟心里有话不吐不快。
「哪儿不对劲?」蓝采华当然知道不对劲,可是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
「首先,那些抢匪不长眼睛吗?长公主的侍卫队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那些素质不高 的抢匪应该避之唯忍不及,怎麽反过来凑上来找死呢?」
略一思忖,蓝采华觉得有理,但也不全是如此,「他们刀上有毒,胆子自然大了。」
没错,但正是因为这一点,傅明烟觉得更困惑,「师傅啊,一般的抢匪会在刀上涂毒 吗?他们又不是顶尖高手,若是不小心刀子捅到自己人,这岂不是自找死路吗?而且 我看受伤的人并非只有长公主,怎麽不见其他人出现中毒的症状?」
顿了一下,蓝采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群鸟合之众绝不敢在刀上涂毒。」
「是啊,刀上涂毒这种事应该是死士干的吧。」
「死士?」蓝采华嘀喃自语的抚着下巴。
「若真的是死士,他们肯定是冲着长公主来的,可是长公主又不是皇子,暗杀她有什 麽意思?」傅明烟不解的轻敲着脑袋瓜。
蓝采华也想不通,索性摆了摆手道:「总之,以後尽可能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这一点傅明烟深有同感,「我也觉得最好离她远一点,宫里出来的人十之八九蔫儿坏 ,满脑子阴谋证计,我有自知之明,算计不过人家。」
蓝采华笑了,满意的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还有,长公主要养伤,我们大概要在这 儿待上几日,你乖乖待在客楼别到处乱跑。」
传明烟乖巧的点点头,如今在外人看来,她跟长公主是一夥的,若是对方砍不到长公 主,索性砍她来凑数,她岂不是太倒楣了。
客栈的上房里,昭华长公主一险阴沉的看着几案上的药碗,费了那麽大的劲,还不惜 拿自个儿作文章,竟然白忙一场,还是无法确定蓝采华是否懂得金针之术。
「长公主受了伤,还是早一点安置。」王猛不放心的道。
半晌,昭华长公主闷声问:「你不是说这个毒很厉害吗?」
王猛点了点头,「若是一日之内无法解毒,就会毒发身亡。」
「本宫失算了,蓝采华的医术竟然如此厉害,连这样的毒也可以轻易解了。」
「长公主,要不要属下再安排一次?」
「你能找到更厉害的毒吗?」
「除了长公主手上的噬心之毒,暂时找不到更厉害的毒。」
「不能轻易使用噬心之毒,而且几日之内遇到两次抢匪,很容易教人心生怀疑」一顿 ,昭华长公主终究摆了摆手,「罢了,反正她们要回文成侯府了,总会有机会下手, 若只动用噬心之毒,也要让本宫完全置身事外。」
回到皇城的莫靖言并没有住进京中的南宁侯府,而是待在京郊的庄子。
沐浴净身,洗去一身的尘土,莫靖言邃用棉帕擦拭头发边在炕上坐下,此时,先前他 留在云霞岭调耸虑榈牧枳铀嗑徒舾在後回来了。
莫靖言管不了头发还半湿,棉帕随手一扔,赶紧问:「如何?」
「过去云霞岭确实有山匪出没,但都不成气候,因为那里属於益州,而益州知府是个 硬点子,闹得太凶了,益州知府直接构兵上山剿匪,所以出现在那儿的山匪大部分是 地方上的无赖凶徒。」
莫靖言早猜到结果如此。这一路上他紧跟在长公主车队後面,发现长公主绕道云震岭 回京,他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就他所知,云霞岭并没有让朝廷头疼的匪患,那麽,长 公主为何要走云霞岭?
无论如何,一进入云霞岭他就提高警觉,果然发生山匪来袭。
若非生死关头,他不会轻易出手,只能一旁观战,他很快就察觉到情况很古怪,山匪 也好,长公主府的侍卫也罢,他们都没有使出全力,可是最後长公主竟然莫名其妙挨 了一刀,还因此中毒。
事已至此,他还看不出来吗?这分明是一出戏,而山匪也不是真正的山匪,可是,目 的何在?
凌子肃接着又道.「虽然长公主此行极其低调,但是护卫人数不少,且全是长公主府 最顶尖的高手,即便那些山匪是当地无赖凶徒,也不敢不长眼睛的撞上来。」
「那些山匪应该是长公主府的侍卫冒充的。」
「属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昭华长公主低调前往樊阳,就是不想引人注意,不用 自己人假扮太容易留下把柄了。」
莫靖言抚着下巴,实在琢磨不透,「长公主为何要拿自个儿作文章?」
「属下想了又想,长公主会不会是为了将自个儿从此事摘出来?」
「长公主身分何其尊贵,即便要作戏也不会拿自个儿的命来玩。」
「正是如此,当然,也有可能是长公主有不得不让自个儿中毒的原因。」
目光一沉,莫靖言问:「可有打听长公主中了什麽毒?」
「有,不过因为蓝大夫随行,长公主并未在河城寻大夫治病疗伤,属下无法从河城的 医馆打探长公主中了什麽毒。」
「即便有蓝大夫,长公主还是要用药。」
「蓝大夫应该随身备了药材,长公主的人并未上医馆买药。」
莫靖言仔细梳理了一遍思绪,做了一个结论,「昭华长公主不会无缘无故整出这麽一 戏,肯定有目的,而目的显然是冲着……应该是蓝大夫。」
「蓝大夫?」
「若不是为了蓝大夫,昭华长公主如何舍得自个儿中毒?当然,她肯定有解药,若是 蓝大夫解不了毒,她的人也会找到可以解毒的大夫。」
凌子肃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猜测道:「昭华长公主莫非想颂嚼洞蠓虻囊绞跞绾危俊
莫靖言点了点头,「不过,为何要查探蓝大夫的医术?」
凌子肃想到什麽似的两眼一亮,「昭华长公主会不会是为了噬心之毒?」
莫靖言直觉的摇摇头,「噬心之毒之所以令人害怕是因为至今无人能解,胡老都解不 了,蓝大夫只怕也没这个本事。」
「昭华长公主或许想试试看,毕竟蓝大夫是云州公认的神医。」
论名气,蓝采华远在她的师傅胡老之上,不过,这是因为胡老不知变通,宁可饿死也 不愿意给富人治病,而蓝采华不同,在她眼中,只有能治和不能治的病人,没有穷人 和富人之分,也因此她的医术能教人探出深浅。
「总之,务必要盯紧昭华长公主,还有,长公主府的眼线一有消息递出来,立马送来 给我。」
莫靖言相信从昭华长公主这儿可以查到一些有趣的事。
第九章 ~被迫挑选好人家
自从回到文成候府,傅明烟就喜欢玩走走停停的游戏,走五步,停一步,再走十步, 停一步,接着走三步,停一步……总之,没有规律的走走停停,搞得跟在後面的人都 要抓狂了,而这就是她如此搞怪的原因。
昭华长公主为了纠正她的规矩,派了一个老嬷嬷给她,老嬷嬷管这个管那个,连吃个 饭都不得安宁,她可以拒绝管束吗?
当然不行,人家还盼着她能登大雅之堂,嫁个好人家,她应该要努力学习迎头赶上, 要不,永远只能是一个被放养的乡下野丫头。
乡下野丫头也好,大家闺秀也罢,她不在意,可是她不受教,落人话柄的是师傅,她 不能给师傅添麻烦,师傅养她真的不容易。
总之,至少表面上她要当个受教的好学生,不过,她从来不是那种受了委屈还不吃声 的主儿,所以,她就开始搞小动作――
点心里下那种会令人精神萎靡的药,让贫嘴的老嬷嬷都没有精神给她上课;还有玩这 种走走停停的游戏,老嬷嬷摔了几次屁股之後,变得神经兮兮,晚上还作噩梦,再也 不敢在她面前嚣张了。
虽然她轻易就摆平一个老嬷嬷,但出门这种事就不是那麽简单了,若非应邀参加茶会 赏花会之类的,文成侯府的姑娘不会随意出门,她当然不能例外,可想而知,不过短 短几日,她觉得自个儿成了一朵不见天日的蔫花。
这种时候她应该如何是好?当然是找师传缠磨。
「师傅,我不想待在遣儿,快闷死人了。」
「你姓傅,只要你在京城,就只能住在这儿。」蓝采华倒不觉得文成侯府有什麽不好 的,吃喝穿用比寻常人家高上好几个等级,因为她的身分,出门也没有人管她,想上 哪儿就上哪儿,日子过得舒适又自在。
「我还是喜欢云州。」
「你回不去云州了。」蓝采华伸手往傅明烟额头一戳,她夸张的往後坐在地上。
傅明烟不服气的撇嘴,「若是我嫁到云州呢?」
「侯爷夫人对你有亏欠,不会将你远嫁。」
傅明烟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这是什麽意思。
「你出生不久就离开文成侯府,侯爷夫人不曾照顾、教导你一日,已经觉得对不起你 了,若是将你远嫁,护你身边没有亲人相伴,她如何过意得去?」
经过这几日有意无意的打探,傅明烟对文成侯府有了大概的认识,文成侯府的姑娘三 岁之後就要送到侯爷夫人身边教养,至於几年这就不一定了,大概是要看孩子的表现 ,正因为如此,文成侯府姑娘的名声很好,过了及笄,上门说亲的很多。
「师傅,我以後真的离不开这个充满算计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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