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离开包厢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发现早已经被结算买单了。
我胸膛中的心脏好像一只放在炉子上烧开了的、不停尖叫的水壶,又热又烫、还不停向外冒着热气。
虽然不会有太深的接触,但哪怕是成为普通的朋友也可以,如果他好相处的话,未来若是真的成了,我也能很轻松。
然后等平静地上了几天班之后,某天下班回家之后扫到墙上的日历,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问题——萨卡斯基说今天会来我家。
如果想要试着先相处一下的话,也不能张扬,所以见面的地点自然就是我家了,我也不想让他在懽宴阁破费太多。
问题是……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啊?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呢?
但是我又有些庆幸,他没有说马上就来,这样我还有余地能收拾一下屋子。毕竟是大将来‘做客’,弄得太乱也不好。
我进门甩掉鞋子,望着凌乱的环境叹了口气,阳台温室是绝对不能让他看见的,里面乱七八糟的好像家里进过贼一样,植物和花一片疯长,瓷砖地上也有没扫干净的黑土。估摸着他也不会太晚来,一时间肯定是收拾不出来,于是我直接把门给锁上了。
当初相中这个房子就是因为卧室很明亮,两堵墙的位置都是窗户,一个朝阳面,另一个落地窗连着玻璃门能直接看见花房里的景色——当然自从我接手之后,我就再也没自寻烦扰往那边瞅过。
想到一会儿萨卡斯基从外面扫视到这个房间,我又毅然决然地把花房那面的落地窗帘拉上了。
客厅和厨房都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我一个人住,也没来多久,每天回家就是往床上一卧,剩下的就是洗手间,我把脏衣篮里的衣服都盖住、晾干的内衣内裤收好,然后仔仔细细洗了个澡。
最后回到卧室里坐在床上发呆。
“不对啊,”我突然跳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熊棉线睡衣睡裤,“穿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阿银虽然很想翻白眼但依旧做不到:“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你俩又不是要谈恋爱的,充其量是个搭伙过日子的合作伙伴而已,消停一会儿吧你可。”
“不不不,这不一样。”我又翻箱倒柜从压箱底的地方翻出来之前刚来到这里时,去商场买的合适的、稍微正式一点能见人的居家服。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听见了清脆的玻璃被指节敲击的声音。
我猛地坐起来,茫然地看向声音来源点……通往花房的门?怎么会有声音?
“是我。”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啊这。
为什么有门不走非要从阳台上进来啊?明明人家还特意为了不让他看见一团糟才把小温室锁起来了,这不是白费劲了吗?
我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绿了,不知道萨卡斯基看了会怎么想啊……算了,自己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还需要这点面子吗?
连忙为他打开门,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模糊不清,但是那顶白帽子倒是异常显眼,我给他让开一条进来的路,然后他……弯下腰一手扶着门顶框几乎是半蹲着挤了进来。
还真是……委屈您了呢大将先生。
幸亏这里的房子建的都挺高,不然按照原本世界的公寓建筑,他一进来脑袋都得擦到房顶。一下子,我一个人住时原本非常宽敞的房间现在显得十分拥挤狭小。
他带了餐厅打包的饭和菜,令我欣喜的是比较家常,看来他的生活习惯还不错。这次一起吃饭没有上次那么尴尬了,我们还坚持鸡同鸭讲地对话了一会儿。主要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文娱实在是不了解,而且我们两个之前的生活也完全没有任何重叠。
不过这哪里有那么重要呢,所谓的形婚嘛,只要一个屋檐下能过得去就好了。
晚上的时候我留他在客房过夜,他思索了一会儿也同意了,再替他关门之前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嘱咐他:“明天早上不用叫我起床!”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但是我完全不想动弹、也不想睁眼看,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拉高被子把脑袋蒙住。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了我屋的房门,应该是萨卡斯基依旧打算从阳台上走。
他把被子从我头顶拽了下去,再沿着我的下颌线掖好,防止我不小心把自己憋着了。
我眼睛眯起一条缝,不情不愿地跟萨卡斯基说了再见,对方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通往花房的玻璃门轻轻打开又合上,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等我真正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晌午,天气不算太冷,于是我把玻璃门打开,看见满室狼藉叹了口气。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我还能安慰自己萨卡斯基来的时候没能看清,结果今天早上他也是从这走的。
什么时候空出来时间收拾一下吧。
今天不上班——我们是每周上4休3,今天我也不打算再出门了,干脆去厨房找找还有什么能吃的,下点面条对付一口算了。
等我进了厨房一看……嗯?什么时候我的小砂锅自己跑出来了?
我怀疑地走上前去查看,打开沉甸甸的盖子,里面居然是满的!我目瞪口呆地用勺子翻了翻那一小锅粥,辨认出了里面的东西,居然是海鲜粥!?
连忙怀疑人生地看了看厨余垃圾,确实有贝壳和鱼骨一类的东西。
除了萨卡斯基本人,不可能是其他人做的,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是还没睡醒、依旧在梦中。这、这是什么,田螺姑娘不是先生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单身男人饿不死自己的厨房小技巧?
好家伙,赤犬你……真的看不出来啊。
重新开火把粥滚上,我走向卫生间,然后再一次睁大了眼睛。浴室里也干干静静,唯一使用过的痕迹大概就是扔进垃圾桶中的一次性牙刷,连浴巾都洗好了晾在晾衣架上……不对,怎么还有那么多衣服?我记得明明昨天晚上我收走了啊……?等等,洗衣机的盖子也是打开的。
我快要心梗地看向脏衣篮,心碎地发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微笑着留下两行宽宽的海带泪——您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还帮忙做家务的,您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找到老婆呢?这不合理。
阿银无语:“因为就算成了你俩也是形婚,所以你不在意他会很晚回家,经常因为工作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动不动还要出差。”
等我坐在餐桌上直接捧着砂锅边欣慰地留着幸福的眼泪边喝海鲜粥的时候,我感动地对阿银说:“萨卡斯基是好男人。”
真的太好吃了,明明原材料我只能看到大米和海鲜,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做出来的就又腥又难吃,萨卡斯基就能做出来饭店的水平。
“……你只是觉得他不麻烦、话又少,”它顿了顿,不屑地说,“和会做饭。”
能坚持换鲜花佩戴于胸前的闷骚老男人,果然真的不一般。
于是我和萨卡斯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偷偷摸摸地(……)建立了尝试着接触一下说不定可以形婚的合作伙伴关系,第二次来我家他发现我为他专门准备的牙刷牙缸,以及一双男士拖鞋和新的浴巾时,男人到访和留宿的次数就变得多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去他的住处?谢谢,海军将领住宿区人太多了,根本瞒不住的。听说他隔壁就是波鲁萨利诺和库赞,然后再往远些就是单身的中将准将们。
这天,我又在懽宴阁偶遇了鼯鼠中将和未婚妻小姐。
点餐时,他随口向我提起了最近的事情:“真奇怪啊,以前都是萨卡斯基能者多劳,这些天元帅和泽法老师居然疯狂给波鲁萨利诺和库赞派任务了,他们两个正叫苦连天呢。”
我干笑到:“呵呵,应该是终于发现了另外两位大将潜力无限吧。”
*
“……你在做什么?”来人的声音有些困惑和不解。
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前的一盆花上,蹲在地上根本没有听见萨卡斯基月步落在阳台上的脚步声。这应该是前主人中的海军丈夫从伟大航路的其他地方带回来的植物,因为觉得好看所以移植了一株带回家中,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它好好活着。
淡紫色的铃铛形状的小花蔫巴巴地耷拉着脑袋,明明我也按照卖花奶奶的提示换了新的土壤,可它还是不想吸收水分,常识告诉我浇太多水也不行。
气馁地叹了口气,我无奈地垂下头,不是妈妈没有照顾你,但你这个样子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了,我也不可能再找人给你送回原本的岛屿,能活成啥样就是啥样吧。
“真是让人头疼,长不好也就算了,有的还会生虫,扔了又可惜……”我晃晃悠悠站起来,腿脚蹲的时间太长,针扎一样发麻。
萨卡斯基扶了我一把,又觉得我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遂直接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放在了阳台的藤椅上。
“需要帮忙吗?”他环视一周花房里的景观,忍不住皱眉道,未来的元帅大人当然看不得这么乱的房间,我感觉他多少也有点强迫症。见我睁大眼睛,他顿了顿又说,“之前怕你不高兴,我就没有询问你。”
我确实有坚持自己原则的地方,比如他绝对不可以动冰箱里我指定的那两层,如果买了吃的也只能放进其他层;浴室里摆放的瓶瓶罐罐他不许动顺序,梳妆台桌上的化妆品同理;我的衣服和他的衣服要分开洗……
他确实是单身男人里难得能照顾好自己的类型,不过到底还是偶尔会有些粗心,没有那么在意一些小的细节。不像鹰眼,他真的在强迫症这方面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哪怕吃牛排时摆盘(谁在自己家里吃牛排还摆盘?)的玉米粒和西蓝花不好看,他也要拨弄一下。
如果萨卡斯基弄错了,虽然我不会真的跟他生气,但是会非常不隐晦的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鉴于我们现在的熟悉程度,我已经完全不怕他了,甚至每天还支使他干这干那。
……怎么听起来一下子变得老夫老妻了。明明我还这么年轻,已经和男人进入了金婚银婚的模式了吗?
听见他要帮忙弄这样需要细致的事情,我惊讶地从靠在椅子上变成直起身子:“你会吗,园艺?”
“兴趣,有所了解。”他点头道,见我怀疑地眯起眼睛打量他,萨卡斯基又挑眉,“略懂一点。”
萨卡斯基对我指了指植物根部:“是你又动了它一次吧,根埋得太浅了,过分暴露在空气中,这种花的根是厌氧性,要埋得很深,花盆也不合适。”
……他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我哼哈着答应,说下次会记得去买个大一点的花盆。
“最近你回来的越来越早了欸。”我突然想到,明明以前这个点他绝对不可能回来的说,一般都是要天色全黑下来了。
‘回来’,这可真是一个让嫩芽在心中破土而出的词语。
萨卡斯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这段时间的工作,突然少了起来。”
想到鼯鼠中将的话,我没敢问‘那你不觉得你的另外两位同僚有什么变化吗?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十分怨念地盯着你呢?’,只在心里偷偷笑。
黄猿和青雉,你们俩以前偷过的懒,现在都要还回来的。
“我向元帅申请了一些,但是泽法老师说那些工作更适合其他人。”他自己摇摇头,显然十分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
我心里笑得不行。
“好吧。”见他这么自信,我只好答应道,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全能吧不会吧不会吧?
盯着他将披风和西装外套都脱下来放在旁边的空躺椅上,只穿着衬衫煞有介事地半跪下接替我刚才的工作,我耸了耸肩,翻个身趴下,下巴放在搭在靠背上的手背上,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把那颗花从土里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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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萨卡斯基这样类型的男人,一定是永远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哪怕真的结婚了,也不可能因为妻子在家等着就放下自己的职责。但是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爱情,这样天大的缺点在我眼里就根本不算什么了,我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或许我天生就不是那种类型的女人吧。
我猜一定是我俩之间的事情叫战国和泽法给知道了,他们怕我会不高兴,所以把原来萨卡斯基会主动揽下的工作先一步分配给了另外两位,这样他就不至于每天晚上都在办公室待到再不回来我就会睡着的时间才往我的公寓出发。
“那你慢慢弄好了,”等腿部的酸麻感全完褪去,我起身从藤椅上下来,“我去准备晚餐。”
如果我有晚班,他就去食堂吃晚饭,如果没有,他就会回来跟我一起吃。拜他所赐,现在我终于不会因为一个人懒得做就自己煮点方便面随便对付一口了,生活突然变得规律又健康起来,不会特别晚吃饭,也不会再熬夜了。
当然了,碗一定是他洗,我跟他说要是不洗碗以后就别来我这吃晚饭了,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地同意了。我发现萨卡斯基比我想象中要好相处得多,或许是比较大男子主义、特别要面子,他不怎么在乎我的小脾气和任性,来我家也从来不会空手,免得好像他堂堂一个大将天天来我家白吃白喝白住一样。
懽宴阁上午上班比较晚,不像他7点半就要到办公室,我9点半起床都赶趟,发现我经常不吃早餐,最开始他非要叫我起来先把饭吃了,然后再回去睡觉——当然如果不睡觉用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譬如锻炼身体读读书之类的就更好了。但是坚持了两天我就不行了,强烈要求他不许再叫我起床,不然我就趁他不注意在他的洗发水里放亮橘色染发剂。
于是他只好给我留点吃的,要么是他做的,要么是出去买的现成的,等我起来之后再自己热着吃。
把土豆和鸡肉块都放进砂锅里打开火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还需要回到原本的世界,或许我们真的能一直保持这个关系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我还有点害怕走的时候会是什么样,我会想念这里的人吗?我会舍不得吗?
半小时后,我对着焕然一新的花房目瞪口呆。
这叫‘有所了解’?这叫‘略懂一点’?不,这是《有所 了解》,这是《略懂一 点》。
见到我眼珠都要从眼眶子里掉出来,萨卡斯基还很傲娇地哼了一声,一副这些都是小意思一样,我之前怀疑他的能力实在是有眼无珠。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全能啊?
“你以为当大将是光拳头硬就可以的?人家是要学习的,学习——”阿银呵了一声,揪着我的耳朵,“你懂吗?他们的知识储量,换算一下,原来世界的教授以上级别吧。”
别骂了别骂了,人家就是废物呜呜,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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