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二推开他娘,下了狠手往自家儿子身上敲,痛的他嚎啕大哭,不一会竟晕了过去。
池年心里痛快极了。
虽然池老太不行,但池老二私底下和自家爹关系不错,一起上下山砍柴伐木,后来爹人没回来,就明里暗里让她吃亏,就是个阴险小人。
哼,让你们以前欺负我,这顿打才刚开始。
吃饱喝足后,好几天没擦洗身子,身子骨都泛着油腻,池年用锅里蒸蛋的热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挨着擦了个干净。
身子骨都爽利了,散着发在树荫底下晒太阳。池年摊开手脚,享受着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犯困,双手交替打着圈顺时针方向揉着圆圆的小肚皮。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外穿来。笃笃笃,门被敲响了,那破裂的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年姐儿,年姐儿。”
池年利索的从平车上下来,对着眼前那慈眉善目的婶子笑着打招呼“兰花婶,您咋来了?”
兰花婶是自家娘亲关系好的婶娘。之前她娘在时常来往,后来慢慢就远了。
自从爹娘走后,留下的地也被二房给占了,兰花婶看她可怜会不定时给她送点红薯芋头或者充饥顶包的馒头疙瘩,她就着热水往碗里一泡,吃上一个一天都不饿。
“进屋吧,我跟你说点事儿。”
兰花婶看看眼前这白净的女娃子,杏眼细眉,眼波流转,眉目含情。细胳膊小腿,瘦的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池年长了好样貌,嘴角那痣倒不是那么黑,有点棕灰色,看着倒像是鸟雀身上的斑点,分外俏皮。
池家二房作孽呀。
陈婶子也是这两天才听人说起,那池家二房的小儿子要说亲了!
她一听诧异极了,那老池家是副什么德行,都是处了几十年的邻居街坊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池家小儿子好吃懒做,偷懒耍滑。他上工的日子,一把手都数的清。附近村子都知道他不是能过日子的人,名声坏了,老大不小了还没娶上媳妇呢。
池老太愁的上火,生怕断了他家的根儿。
前头两丫头的彩礼建了青砖大瓦房,留着给他家独苗娶媳妇。二丫还未出嫁在家里忙里忙外不当个人看。
谁敢把闺女嫁到这吃人的家庭?
“年姐儿,婶子也就直说了。” 陈婶子余光瞥了瞥小姑娘。“你叔伯婶娘不是个好东西,净想着拿你去换亲勒。”
池年呆楞,重复道:“换亲?”
换亲这个词她并不陌生,就是两家换女儿给儿子当儿媳妇,那是现代女娃也会经历的痛。
池年习惯性的接话:“不知是何人家?”
那双眼清亮透彻,软的兰花婶心都化了。
“哎哟,你还问是何人家!”陈婶子一挑眉,真想拍拍她的脑袋这么俊娃脑袋难不成进水了?
“那家可不是个好去处,”轻叹一口气,“婶子帮不了你太多,提前跟你说一声怕你蒙在鼓里。”兰花婶语重心长的嘱咐她,生怕她不当回事。
那换亲的人家是旁边村子刘寡妇家的儿子。这刘寡妇风评不好,看儿子当丈夫,是个磋磨人的性子。她儿子前头都打死两老婆哩。
她也只能提醒一二,多了怕不讨好还惹了一身骚。之前她还劝她想想法子找找村长,把自家的地要回来几分,也能租给别人换口粮吃。
偏这丫头是个软和性子,还想着池家二房和她是亲戚,没开这个口。
池年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脸上笑的更甜了,生怕辜负了眼前婶子的好心。
这要真去了换亲那家日子过不下去,就要死了。她心里也嘀咕,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啧啧啧,池家老二家心是真毒,是要吃自家兄弟的绝户啊。
缺德玩意。
“婶子,您放心吧,我绝不会就这样就嫁出去。”池禾看着陈家婶子,郑重其事的说道。
咚咚咚——
池年唰的跪下,不顾地上的碎石头子,磕了三个响头,嘴里振振有词的“婶子,您的大恩大德池年这辈子都不会忘。若有机会,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嫁人这种事情对于女子而言,真是九死一生。只靠街坊邻居这份情谊,兰花婶能来报信太难得了。不然靠她自己不灵通的消息,只怕知道也为时晚矣。
池年那头磕的实在,前额都红肿起来有的地方还泛着黑青,小碎石子印在脑门上,把陈家婶子看得下了一跳。
陈家婶娘摸了摸年姐的头,原本是害怕没人跟这姑娘说一声让她稀里糊涂的就嫁出去,索性就赶紧跑过来给她吱一声。
听到年姐这番话,陈婶子也不知是自己年龄大了,多愁善感还是当娘的本就是看不过去这种欺负一个孩子的事,心酸的要命。要是夏家妹子还在,准要和他们拼命。
“听婶子的,别跟他们硬碰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家婶子寻思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看着那痕迹都替她疼的慌。
兰花婶往常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性子好但就是面团一样,今儿却越发觉得这姑娘合她的脾气。
陈家婶子不自觉就为她想的更多,脸上的愁云比刚来的时候更真,活像自己的娃要被人害了去。
“放心吧,我还想活着。”池年笑的灿烂。
陈家婶子不放心的一扭三回头,愁云惨淡的回家了。
*
池年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但怎么做,做的圆满完成这件事又不能彻底撕破脸也需要消耗她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了。
她仔细梳理思路,她家的地爹娘死后就被池老太哄了去,先前说既然没了大人就跟着二房过着,不过就是一口饭的事儿,亏待不了她。
没等几天,地拿到手里翻脸不认人,也不知是欺负家里没大人还是觉得池年性子软,地契都没过着,急忙慌地直接把她从家里赶了出来。
也亏得地契还没过,她还有概率从那二房手里把他爹娘留给她的七亩良田要回来。她对现在的历史还有点印象,七亩良田的产出足够她一人细米细粮的吃上两三年。
这池家二房果然黑心!
池年摸了摸嘴角的小痣,不自觉的就开始揪住不放,再咻的一下放手。
不过种地是个掏力的活,她要来也是租赁给别人,一年一收成。
临近收成的时候,她回头去官府开个地契证明找兰花婶合计合计,看看怎么说动村长那个老古板,把地从池家二房手里要回来。
就让二房先给她当老黄牛种着吧。除了这个最好能找到其他不费甚力气又工钱高的活计,改善改善家里的条件。
鸡蛋再好也顶不上吃一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但一般这种都需要技术活,比如铁匠,账房,或者中人。
她活计还是不是最急的,目前最急需解决的就是她的婚事。
哎~想到这里,池年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3章 003 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榴莲千层飞……
"年姐儿出门去啊?"村口树荫地下的婶子拿着毛线一圈一圈的缠,似是不经意的询问。
池年对着婶婆们点点头。
徒留婶子们在后头说笑。
“这闺女真俊。”
“可不是,俊着呢。”
池老太冷不丁的冒头,“俊,你们咋不娶回家?”
婶婆们暗地里对视了一眼,撇撇嘴。
池年约摸走了十来分钟就来到一处人群密集,颇为繁华之地。
她家住在开封城郊,真论起来所在村子的位置处于市中心三环内。
开封府是宋朝的都城,天子脚下,秩序井然。每逢单数日,官府专门设立了可供百姓互通有无的集市,就设在城中的西北角。
她对照印象这儿应就是集市。集市规模不算大,放眼放过去经营范围也就眼前这条街。
然而街道外头铺的路宽敞极了,能容纳三辆马车一起行进,行人熙熙攘攘,哪怕不买也都趁着集市来凑热闹。
池年刚刚跟婶子们唠了一圈,基本情况都问的打差不差了。
比如哪里买盐能多送一小戳,哪里买鲜猪肉附送一根大棒骨,哪里的青菜最新鲜。
这些小门小道的消息还是得靠这些生活经验丰富的婶婆们。
那些歪门邪道的可就更多了,那家的寡-妇外头有好几个姘头,彼此都知道不说还相处的颇为融洽。
咳咳咳,后面婶婆们一点都不顾及,尺寸开的有点大,那些具体的场景就不好描述了,把池年臊得脸红耳朵羞。
一面捂住耳朵,一面偷偷给自己的耳朵离开条缝,只在她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池年正唠嗑的在兴头上,嘴角那扬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
南大街打铁的汉子身材最好,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哟哟哟,太劲爆了。没想到这里的娱乐生活比她想象中还丰富多彩,堪比大明星身旁的私生饭。
…
趁着天色还早,池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池年活力十足使出一把子力气就往城东有名的杂乱小巷——陈大媒婆家里走。
这陈大媒婆做媒经验丰富,成了不少佳玉良缘。陈婆子说媒看眼缘,价钱还低。
那婶子家的妹子就是找的这陈婆子才嫁了个工作稳定,父母双亡又体贴英俊的郎君呢。刚刚就听的她也十分激动。
城东是老城区,四通八达的到各处距离都不远。可巷子里狭窄不说,地基还往下陷,土路泥泞。
小巷胡同里七拐八拐的,她兜了不少圈子才到了地方。
一座青砖灰瓦房,红漆木门,门前挂着红灯笼,喜庆极了。
池年走到门前,那门半掩着,里头站着不少人。一屋子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那一骨碌夸人的话都没停过。
池年就知道没找错地儿。
爽快的语调不断飘来。
“这男方英俊威武的,你看这肩膀子宽的哟,遮风挡雨不成问题,就是真刮风下雨那也定给你们遮的严严实实的…”
“这男方可是铁饭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嫁了一辈子衣食无忧不是?”
“闺女可还满意?”
陈媒婆扭着那帕子,眼角直炸金花,“这闺女俊这那,你看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多健康呀,还有这屁股,这腰,我一个女人都羡慕未来夫君的福气。”
“郎君娶了可是有厚福的。”
那胖汉子憨憨的只顾着傻乐,他一笑身上的肉都得抖上几抖,看得人辣眼。
往那一站似做小山似的,可不是遮风挡雨。站在雨底下,雨都淋不穿。
山水都是天给的,铁饭碗应是个庄稼汉,副业估计是个杀猪的。不然也吃不了这么肥实,看来油水足足的。
那女子风吹日晒,脸颊是藏不住的高原红。水桶粗的腰,大胖屁-股看着就好生养。
两人隔着媒人,你一眼我一眼,火花四射,复又低下头。两人脸上笑的都乐开了花 ,明显就看对眼要成了。
这话听得池年只抖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媒人说的跟她实际看到的没有半点关系,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都以为自己眼瞎了。
这不就是诈骗吗!忽悠,可劲的忽悠。倒是庆幸,自己没有一股脑的听信婶娘们的话。她现在怀疑,那个工作稳定可能跟她想的不一样。
陈媒婆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光今个儿就来了好几波人。
从早上到现在,讲的她口干舌燥,嘴巴皮子都干的翘了起来,两人看对眼也没白费她忙活了半晌的功夫。这才是第一回 合,后头程序多着呢。
刚把那两人送走,陈婆子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下,嘴里哎哟哎哟,双手有气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老腰,直呼累,凳子还没暖热乎。
小院又迎来一位客人,池年大大方方的进来陈婆子的家,乖巧的发问,“婶子好,我是池年,我听说您是有名的保媒人。”
陈婆子扭头一瞥,眼眸发亮。身子也不乏了,腿脚也有力了,一骨碌从凳子上站起来,拉着池年直打量。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看着弱不禁风。如花似玉,阳光照射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更显得她有点活人气了,就是太瘦了多吃点那肯定像年华里的福娃娃。
“哎呦,那你可是找对人喽~我不是自夸,刚你可是看见了,一对佳偶天成。”陈婆子自卖自夸,面上带笑。
池年嘴角抽搐,要不是她看了就真信了。
“婶娘您的能耐我知道,就是吧,可千万不能不符合实际。”
尤其是挂羊头卖狗肉。
陈婆子也听出来潜在意思,这女娃俊,她自是不能介绍那些磕碜的二愣子。
“好好好,自是让你满意。”
池年自是不信,销售嘴里能有几句实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能多加叮嘱,“那就劳烦婶子费心了。”
回去的路上众人挤得满满当当,把那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八卦是人的天性,这句话可见不假。
池年人小滑不溜地挤进人群里,周围民众围堵在一辆马车旁。
孩童们探着脑袋伸着脖子,婶娘们眉飞色舞,吐沫腥子飞溅出去,交头接耳给身旁的人讲解因果缘由。
池年凑到那婶婆身边,竖起耳朵,朝那婶子咧开抹笑,示意她绝对只听不打断。
伸手不打笑人脸,那妇人撇她一眼,看她年岁不大,也没赶她默认让她留下听一耳朵。
咳咳咳,清清嗓子。
开始她的表演,指着那坐在马车里的女子,“诶呀,你们可知道马车上的那女子是谁?”
手指轻点旁边站着的那位书生,“又可知旁边那男子是谁?”那妇人说到这里顿了顿,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一男一女总是不免让人往那感情事儿上想。
莫非是那落魄书生做了那负心汉,官家小姐丢心丢身又破财?
或是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反被那欺少年穷的父母拆散?
只言片语,思绪纷飞。
池年带入场景一只觉得自己钱包大破财,心隐隐作痛。
官家小姐啊,你看他那小白脸的样子,怎能是良人。
带入场景二,只恨不得替那小姐父母叫好,哪里的穷小子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妇人吊足了胃口,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也不再发问。
她继又指了指那女子,“那位大有来头,可是知府家的千金,尊贵着呢!”
此话一点不虚,开封知府可不就相当于现在北京市市长家的闺女。
九品芝麻官十万雪花银,且九品芝麻官还是皇城脚下的官儿,不可小觑。
来头可不大着呢?
只见那官家小姐,头戴玉莲花开并蒂钗,身着金丝紫袍襦裙,端庄贵气,面似桃花。这身衣裳就得花费平民百姓家里一整年的用度,更遑论其他。
“乖乖!”路人甲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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