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喜没有反应,他也没有在意,他就是想陪着她而已。
第27章 朝阳
早上3点40。
妹喜定的闹钟响了。
她按灭闹钟,方庭也收好手机,问她,“要不睡会儿?”
“不用了。”妹喜起了身,又赤脚绕过床头,穿了鞋,去了洗漱间。
她出来的时候,方庭不在,地上的垫被和被子也跟着他一起不见了。
妹喜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人敲门。
方庭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两碗粥、还有茶叶蛋。
“你从哪弄来的?”
方庭边进来,边说,“我昨天跟老板说的。大早上的,还得爬山,我怕你不吃早饭,饿。”
这房间,连个桌子都没有,方庭只得把盘子放在电视机台上,接着转身对妹喜说,“吃不吃?”
妹喜摇摇头,“你吃吧。”
“行。”方庭也没有勉强。
这个时候,酒店不少人也醒了,他们也是来这爬山的。
妹喜和方庭慢慢往上爬的时候,有一对人,大约6个,来跟他们搭讪。
妹喜没理,加快了脚步,方庭看着妹喜走了,也跟着走了。
“喝水吗?”方庭从背包里,掏出来了一瓶粉红色的饮料。
红柚汁,妹喜最喜欢喝的饮料。
妹喜接过,“你怎么什么都有?”
“我还带了面包。你饿了跟我说。”方庭说起前一个话题,“我要是不准备充分,到时候你又生我气。”
妹喜看着他,方庭改口,“不是你生气,是我惹你生气。”
两人出来得挺早,爬的速度也挺快,到达山顶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人。
妹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方庭也坐在她旁边。
天还没亮,有点暗,清晨带着露水的冷水吹来,绿草上的露珠轻轻地落在鞋上,旁边坐了10来个人,有讨论景色,有在聊爱情,有在聊工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爬山吗?”方庭突然发问。
“为什么?”
“当我到达山顶的时候,看着宽阔的天地,我突然就会觉得一切都不是事。再大的事情,在天地之间,都会显得渺小。”
妹喜微瞥着他,挺意外方庭居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方庭朝她笑了笑,纯粹的像个孩子,但是又豁达地不像个孩子。
妹喜这个时候突然想到,方庭都工作了这么多年了,真的没有受到社会的污染嘛?
如今看见他这样,妹喜突然有了另一种答案――他不是没有受到污染,而是选择过滤掉了那些污染。
远处的天空,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照亮了半边天空,照亮了此起彼伏的山林,还有,妹喜浅笑着的侧脸,温暖,明媚。
方庭举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下山之后,两人先去酒店拿了行李。
“你去哪?”方庭启动车辆,问坐在副驾驶的妹喜。
“你把我放在能打车的地方就行。”
方庭快速看了她一眼,妹喜继续说,“我去机场。”
“你去哪?”方庭随口一问。
“黎城。”
“黎城?其哥是不是在黎城?”
“你怎么知道?”
“我哥这周六,本来想喊他出来喝酒。他说要去开会。”
“嗯。”
“我送你去机场。”
等送妹喜上了飞机之后,方庭给他哥方上舟打了个电话。
昨天,妹喜哭成那个样子,他觉得她之前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导致在梦里,她都痛苦不堪。
她被庄家收养之后,肯定没有人敢伤害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她来庄家之前。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方上舟听完他的问题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不让我管?”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方上舟知道他弟这死犟的性格,“喜妹来庄家之前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你难道猜不到为什么?他们是故意封锁了消息。你就算查,也查不到。”
“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问喜妹。”
喜妹肯定不会跟他讲。
方庭明确地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哥这句话提醒了他,于是,他给梧其打了个电话。
第28章 委屈
刚说到昨天晚上妹喜做噩梦,梧其冰冷的声音就从手机中传来,语气不紧不慢,却令方庭感到压力倍增。
“你怎么知道她晚上做噩梦?”
“这个……”方庭在思考说辞。
“你们昨天晚上睡一起。”
一起,这两个字,就跟刀一样架到方庭的脖子上,他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她睡地上,我睡床上,我们两个没有睡在一起。其哥!你相信我!在娶到喜妹之间,我们两坚决不会越界!”
方庭紧张地贴着手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梧其的反应。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界,要是越过了――”
“我保证!”方庭迫不及待地向梧其表示自己的决心,“坚决不越界!”
另一头,妹喜下飞机后,找到陈达安排过来的车,乘车去了酒店。
房间,陈达都已经安排好。
妹喜进入房间后,随手将包扔在沙发上,又从柜子里拿了套睡衣,换上之后,上床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闻到一丝烟味。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半寐半明之间,沙发上坐了个人,身形高大,坐姿随意,衬衫扣微解,指尖夹了一根燃烧了一半的烟,烟雾慢慢上扬。
他的眼神,平静,冷漠,又深不可测。
紧张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她掀开被子,赤脚走过去,跨坐在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脸埋在他的胸膛。
梧其夹烟的右手,往旁边避了一下。
烟味、香水味、体温、心跳、昏暗的室内,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存在的安静空间,妹喜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在她被噩梦惊醒的晚上,被那遥远的打骂生活又拉回去从前,梧其又把她给拉了回来。
梧其垂眼,瞥了一眼怀中的人,微起身,左手按着她的背,弯腰,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中。
靠在沙发上,梧其扯开妹喜的手。
妹喜不愿意,但也没有敌过梧其,她稍微坐直一点,注视着梧其,“为什么不让我抱?”
看着梧其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妹喜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她记起,她的唇上有个伤口。
“嘴上的伤哪来的?”
妹喜瞥了一眼梧其,又垂下视线,烦躁,她又不想骗梧其,又不想说。 “不说就从我身上下去。”
语气冷冷的,就跟让她滚一样。
“你怎么这样啊?”妹喜不满,“我从黎城搭飞机过来找你,你都不来接我,连抱都不让抱,现在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从我身上滚下去。”
“不滚!我就不滚!”妹喜抱紧了梧其的脖子,又以一种将近嵌入的方式,把自己向梧其怀中埋得更深。
梧其拽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臂拽离。
手被控制着,身体也被梧其推开,妹喜生气地瞪着他。
“嘴上的伤口哪来的?”梧其再次发问。
妹喜气愤地看向旁边,梧其虽然没有表现出生气,但她知道,他就是生气了。
他要是生起气来,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是真的,会让她滚。
“被人咬的。”声音都带着憋屈的怒气。
“怎么咬的?”
妹喜咬着牙,不想说,觉得生气又丢人,这气不止对白鸣珂,还有梧其――她明明是受害者的,他都不安慰她!
梧其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扣上了她的腰,看样子,像是想强硬地将她推开。
妹喜搂着他的脖子,十指扣在一起,防止梧其推开她,“被强迫咬的!够了吧!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按在他腿上,然后咬了我一口!还需不需要给你说更多的细节?!”
妹喜瞪着他,胸腔不自觉地起伏,眼眶有点红。
“你委屈什么?”
跟嘲讽她一样。
妹喜气愤收回手,坐直,瞪着他,声音都大了,“我是受害者!你不安慰我!你还说我!你还让我讲!我为什么不能委屈!”
梧其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没给你安排保镖?两人吃饭,你非得单独定个包厢?你就这么单纯、勇敢,觉得自己能够安全无恙地全身而退?”
“回答我!”
梧其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妹喜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视线,想要反驳,又心知没有驳倒他的理由――他说的,是对的。
眼眶隐隐发热,声音又弱,又小,又无力,“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那等你真的被上了,我是不是还得安慰你?”
这话一出,妹喜的眼泪就下来了,带着哭腔,看着梧其,“你干嘛这么说我……我知道我错了……你干嘛要这么说我……我又不想这样……我也生气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到后面,话都说不完整,只剩哭了。
梧其就这么看着她哭,也不递纸,也不安慰。
妹喜也哭累了,声音也渐渐小了一点,就听见梧其说,“和方庭住一个房间,你也是受害者?”
妹喜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声音带着哭腔,看着他,“方庭不会干这种事。”
梧其嗤笑,“你倒是相信他。”
妹喜这个时候也已经明白了,梧其把她喊过来,就是来指责她的,也不会安慰她。
她冷着脸,想从梧其身上起来,又被他按着坐下。
第29章 嗯?
“干什么?”妹喜生气地盯着他。
梧其淡淡瞥了她一眼,接着左手按着她的背,微侧着身子,右手越过她,拿起面前茶几上的抽纸,抽出几张,轻柔地擦着她的眼睛、眼下、两颊。
妹喜没阻止他,眼睛也配合着闭着,嘴上却说,“你少来这套!打我一巴掌,又给我一颗枣!我不吃这套!”
擦拭的动作停了,纸巾也以一道弧线落入茶几旁的垃圾桶,声音依旧很冷淡,“那你自己擦。”
“起来。”
他的手又按在了她的腰上,又想让她滚,妹喜按住了他的手,认真严肃地看着他,“不行!是你先擦的!是你让我坐下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她往后扭了下身体,伸长手臂,抽了两张纸,强硬地塞在他的右手中,又拉着他的手,放在脸颊旁,“继续。”
“你倒是挺会使唤人。”
妹喜不理睬他的嘲讽,握着他的手,上下移动,纸巾轻轻摩擦着脸,“继续。我哭了这么久,脸很脏。你得擦干净。”
梧其盯了她一秒,妹喜也回看着他,眼中就写了一个字,“擦。”
梧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她手中抽出手,缓慢细致地擦干净她的脸。
把纸扔掉垃圾桶,又拎起桌上已经开封的水,放在她面前。
妹喜接过,喝了一口,刚放下,准备拧瓶盖,就听见梧其说,“多喝点。”
妹喜不解地看着他,水有什么好喝的?
“哭了那么久,补充点水分。”
听上去挺关心她的,但是,她哭那么久,怪谁啊?
这么想着,妹喜还是乖乖按照梧其的话,喝了一小半瓶。
天色已经暗了,屋内视线逐渐变得不太清晰。
“起来。”梧其动了下腿。
妹喜没动,幽幽地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不情愿和不开心,又想让她滚!
“我去开个灯。”
妹喜盯着他一会儿,确定他说的是真糊之后,乖乖地从他腿上起来,坐在了旁边。
“啪”的一声,灯亮了。
梧其站在床头处,看着她,“晚上想吃什么?”
“我晚上不想吃饭。”
又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梧其微抬着眼皮,睫毛很长,眼中有些薄凉,“你把你脑子哭出来了?”
妹喜站起身,走到梧其面前,抬着头,神情像是个遭受恐惧后的害怕小孩,眼神中有着对梧其的浓浓的依恋,“我昨天晚上梦到林坤了……”
“他已经死了。”
冷漠的声音中,带着制止的意味,不让她再继续讲下去。
妹喜的眼眶红了,像是还在害怕,像是觉得林坤还活着。
“你亲眼看见他,被火给烧死了。他的骨灰,是你亲眼看着埋在了墓地。”
“他不可能活着。”
最后这句话,声音比之前的都重、都确定。
妹喜像是被这句话,彻底释放了心中的情绪,她上前抱着梧其,害怕地埋进了梧其的怀里。
感受到梧其的双臂围绕着她,妹喜眼中的害怕消失殆尽,嘴角开心地勾起。
男性的体温,香水味、烟味,全都一股脑地钻进妹喜的身体里。
莫名的,脸颊、身体在不正常地发烫,有种熟悉的感觉在她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他不由自主地贴进梧其,想和他接触。
梧其像是察觉到她的靠近,把她一把拉开。
妹喜睁着眼睛,依恋地看着他,“我能不能和你睡一个房间?我害怕。”
妹喜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一点,她觉得自己的演技很好,她还特意做了铺垫。
梧其应该会同意吧。
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子平静,像是洞察了一切,语气调侃又嘲讽,“这么害怕?我喊一堆人来陪你一起啊。”
既然知道了,妹喜也不装了,她坦诚且直白,“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睡而已。你难道不想吗?”
伸出白皙透亮的手指,指着西裤的某个地方,“你。”
妹喜无声地吐出另个字。
“那也不关你事。”
妹喜拉住了梧其的手臂,站在他面前,阻挡着他前进的路,“什么叫不关我事?那你准备怎么解决?自己动手,还是找其他人?”
“你要是敢找其他人,你死定了。”妹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她没有在开玩笑。
梧其轻勾起唇角,像是觉得她这话幼稚,他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捏住妹喜的下巴,又微微往上,食指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嘴唇,不时还触碰到唇的内部,像极了某种暗示。
妹喜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嘴唇不自觉地微张,耳边都是她的心跳声。
她的眼中,只有梧其那漂亮又平静的眼神,但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又勾人,“你要怎么帮我?嘴、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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