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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在征求他本人的同意下，又仔细调查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通话、聊天和上网记录，结果仍然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还惹得易凯英有点不高兴，又把 “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之类的话说了一遍。
针对易凯英本人在学校内的关系，侦查组从内到外仔细过了遍筛子，也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在班上、社团里和校内，跟不少女生的关系都不错，但她们之中，没有人敢去为了他做杀人的事，傻子都知道，这种事一旦做了，刚刚盛开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的美好人生前程就注定彻底毁了。更别提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知道那个出口伤害过自己的“小宝”就是花小宝本人了。
视频组的人这几天加班查完了花小宝遇害当天，校内所有的监控视频，还是一无所获。他遇害的地方远离监控，还有一大片盲区，这无形中就给侦查嫌疑人增加了阻力；他遇害的时间段，到他遇害后的这几天里，离开过学校的人有一百多人，但符合嫌疑人身高特征的女性，不是根本不认识花小宝，就是有完美且真实的不在场证明。
凶手男扮女装的可能性，警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那些男性里，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有些还虎背熊腰的，不管怎么假扮，也不可能骗过“阅”女无数的花小宝，何况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个性别男、爱好女的“正常人”，没什么重口味的奇怪癖好。还有一点，鞋码和身高也完全不符合嫌疑人的特征啊！
综合以上这几点，易凯英的嫌疑可以完全排除了。
正当叶子枫想着下一步的侦查方向时，又一起凶杀案发生了，听到死者的姓名时，他原本稍微有些缓解下来的神经，又重新绷紧了。
死者名叫胡奕，女，六十二岁，东化工商职业学院毛概课教师，正是之前，与易凯英有过激烈冲突的人。
尸体是在一个废弃多年、荒无人烟的农村瓦房里被发现的。
叶子枫带队赶到现场时，那里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勘查人员正在搜集着现场的物证，仔细查探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下车时，恰好一阵寒风吹过，拂在了叶子枫的脸上，让他感到了些许寒意。但当他穿戴整齐走进屋内，看到尸体的惨状后，他突然有一种其实外面的风很暖的感觉。
胡奕的衣着，可以用“冻人”来形容.她的全身只有用来遮体的内衣和内裤，墙角边那堆被粗暴撕扯烂的衣裤，应该是她被凶手强行扒掉的。她那张有些皱纹的脸，除了沾满凝结后发黑的血外，还出现了几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就算那不是自己的脸，隔着远处看，也会有脸疼的痛感。
叶子枫做好心理建设后，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敢走上前仔细查看，尸体的双手，被一根黑色的尼龙塑料扎带死死地反绑在了椅背上，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随时都要爆出来似的，看起来，她死前肯定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从尸僵程度，还有这室内的气温环境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九点到十二点左右。”
叶灵珊给出初步判断后，给了旁边的助手一个眼神，他们心领神会，上前就开始了运尸工作。
“尽快出结果。”
叶子枫神情凝重地朝妹妹说了一句。刚才来的路上，他留意到，这附近一带由于荒废多年无人居住，所以没有监控探头，时间过去越久，破案的希望就越低，这个凶手明显很会找地方，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叶灵珊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助手一起离开了，她要将尸体先拉回去解剖。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奋战，警方终于查到了一些端倪。
“死者胡奕……”案情分析会议上，姜涛负责介绍死者的情况，“据我们了解，她终生都未婚，家里就她一个人住。另外，她的社会关系比较简单，认识的人不是同校的老师，就是学生，她没有什么仇家，除了一年前和易凯英爆发过激烈的冲突外，其他的就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了，说要作为杀人动机，还是有些牵强了。”
“我带人去走访了侯张村，也就是发现尸体的那地方的那一带，”刘鸿宇接过了话题，“住得离那里最近的人，也都有两公里以上的距离，而那一带的监控设施稀少，且大部分都年久失修，视频组从能得到的画面里，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
“监控这条线是断了，但通讯记录上，我们还是有些收获的。在那座屋子后面的墙根处，我们找到了死者的手机，虽然凶手就地取材用板砖砸碎了它，但里面的sim卡还是完好的，技术人员恢复了里面的数据，发现死者遇害前，曾经接到过一个电话，还有同一个手机号发来的请求在侯张村见面的短信。经查，那个手机号的主人是个叫吴田华的女人，她的手机信号也在侯张村那一带出现过，而且，也是这个手机号报的警，技术组那边说，对方的声音有点奇怪，不知道是嗓子问题，还是用了变声器，我们顺着信号跟踪过去，在一个电话亭里找到了那部被丢弃的手机，但没有发现她本人的踪迹。而她和死者到底是什么关系，还需要点时间进一步查探。”
“那个吴田华，今年多大岁数？”叶子枫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根据身份信息，她今年和胡奕一样，都是六十二岁，只是比胡奕早出生了三个月。”刘鸿宇回答道。
奇怪，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能有这么充足的体力去完成这些事吗？
叶子枫虽然也办过老年人犯罪的案子，但其中的女罪犯，通常选择的方式都是投毒，或者伺机发难，以求一击毙命的效果，像这种复杂的杀人方法，还是第一次遇到。
“老李，你那边呢？”
叶子枫决定先听完目前掌握的线索后，再亲自去会会那个吴田华。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个凶手明显是蓄谋已久的。”李林摘下了眼镜，边拿布擦拭边说，“那一带除了死者的鞋印外，剩下的都是毫无价值的足迹，不是时间久远，就是损坏很久了，我带人把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侯张村，还有以它为圆心的方圆五公里，依然是一无所获。我查过了，那个村在四十五年前被当时的警方捣毁掉以后，就成了一座死村，几乎无人路过那里。但那里除了些小动物的脚印外，就没有任何人类的了。我倾向于，凶手是进入那个无人地区开始，往返的全程都穿了鞋套，直接靠步行或跑步的方式提前来到侯张村，等待死者到来的。
“另外，我在那座瓦房大门口两侧的墙上，各自发现了一组新鲜的抓痕，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那一带没有任何猛兽出没，所以不可能是动物留下的，而是凶手用的什么工具。”
“应该是铁做的尖指手套。”叶灵珊插了进来，“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可以进一步定在昨晚的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她脸上的那些洞，我根据创口的形状特征做了倒模，很像是凶手戴着尖指手套一类的东西对死者施暴的。我之所以说是铁制手套，原因在于，死者体内的血液，还有她的牙齿、牙缝里，我都发现了生锈的铁屑。至于她的死因，则是内部脏器多处破裂，造成的大出血死亡。”
“我来说剩下的吧。”李林敲击了几下键盘，将一副照片投影到了幕布上，“叶法医在死者的体内，发现了这些东西……”
“这、这是……”叶子枫被幕布上的那张照片震住了，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我的天，够变态的！”刘鸿宇和姜涛差点恶心得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幕布上，是一组沾血、四个边角处都磨得很锋利的迷你麻将牌，总共九张，但不同的是，上面印着的并不是常见的图案，而是五张刻有单字、四张刻有双字的版本，分别是.
“天”、“地”、“君”、“亲”、“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看着这血淋淋的照片，不难脑补出凶手当时杀害胡奕的全过程.先将人制服后，脱光衣服反绑在椅子上，然后用铁制的尖指手套，强行掰开她的嘴，将这九张麻将牌一张张逼其吞了下去，麻将牌锋利的边角刺破了胃，然后在她体内不受控制地动弹，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
第144章 吴田华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封神演义》第十八回
“小姜，”冷静下来后，叶子枫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再去查一下，侯张村的过往，还有胡奕、吴田华跟它的关系，我总感觉，那里作为杀人现场，还有其他我们没有查到的隐情。小刘，你跟我走一趟，先去会会这个吴田华。”
“明白。”刘鸿宇和姜涛异口同声说道。
三天内，这是叶子枫和易凯英第二次打交道了。
“是你？”叶子枫和刘鸿宇赶到吴田华的住所时，来开门的居然是易凯英，易凯英明显没有准备。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叶子枫也没有想到那么快就会再见到他。
“这儿也算我家啊，我在这儿不是很正常吗？”易凯英没好气地回答道。
如果此情此景是在某古装剧，或偶像剧当中，按照小破站up主 “开心嘴炮” 总结的烂片相关套路，此刻的 “中门对狙” 就应该放一段应景又动听的浪漫bgm，叶子枫的下一句话也必然是.“这是你家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可惜的是，这是现实生活，不存在“如果”，更何况，叶子枫有时候也不按套路出牌。
生活，有时候就是那么璀璨夺目。
“这儿是你家？”叶子枫吃了一惊，而吴田华又住在这里，这是不是意味着……
“凯凯，门外是谁啊？”易凯英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紧接着，一个满脸横肉、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体重保守估计有七八十公斤、穿着睡衣的老妇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就是吴田华吗？”叶子枫打量了她一眼，问道。
“是啊，”老妇人点了点头，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警察。”叶子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有点事情想要问你，站在这儿说有点不方便，能让我们进来聊吗？”
“那进来吧。”
吴田华还没来得及回答，易凯英就已经让开了路，让他们走了进来。
“你们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吴田华搓着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有些不知所措，“这里只有点普通的绿茶，还有些肉松饼和花生……”
“不用麻烦了，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叶子枫摆了摆手，他快速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列整齐的木制沙发，上面放着五块方形的垫褥；四周围的墙壁都有点脏，说明有年头了；地板反光的水痕，表明刚做过清洁，空气中还能闻到清洁剂的味道；电视机是上世纪的销售款式，如今，这城区里的家家户户买的都基本上是液晶大尺寸电视，像眼前这种款式的，很少见了，从上面堆积的灰尘来看，很长时间都没人打开看过了；靠右侧的地方，是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走的走廊，走廊两侧各自有一个房间，走廊尽头也分了左右两侧，应该是厨房和饭厅。
屋内最起眼的地方，还是正中位置的墙壁上，并排挂着的两幅黑白遗像，那一男一女两位老人的神情，给人的感觉都非常慈祥。叶子枫猜测，或许这是易凯英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那是我唯一的爷爷奶奶，也是我真正的亲人。”
兴许是注意到了叶子枫的眼神，易凯英主动回答了他内心的猜测，“我刚上小学没多久，我奶奶就没了，那时我才刚到六岁；两年前的6月12日凌晨两点零五分，我爷爷也永远离开了我。听我爸说，我爷爷走的时间，和我奶奶是分秒不差。”
“凯凯，别听你爸的，姨婆跟你讲……”吴田华突然插了句嘴进来，但还没说完，就被易凯英出言不逊地打断了。
“讲你妈×！”
易凯英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然后狠狠瞪她一眼，“人警察在这儿，你还敢造谣？嫌命太长的话，赶紧去死啊！占着茅坑不排泄，算什么本事？！”
“小刘，”虽然不知道这一老一少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但叶子枫知道，待会儿的问话，绝对不能让他们同时在场了，必须分开问，“你先带易凯英回一趟局里，我晚点儿问完话再回去。”
刘鸿宇迅速会意，他面无表情地朝易凯英说了一句“走吧”。
易凯英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行啊，反正我也准备回家了，就当顺路。”
他们走后，叶子枫才将目光转移到了吴田华身上，问道.“您和易凯英是什么关系？”
“哦，我、我是他姨婆……”吴田华擦了擦眼角处的秽物，回答道，“警察同志，您来找我，是不是他爸易斌说我什么了？天地良心啊，我做的事情可都是坦坦荡荡，你们应该去把他抓起来枪毙啊……”
“行了！”叶子枫算是理解，为什么刚刚易凯英会对这个人出言不逊了，这个人一张嘴说话，语气和用词带给他的感觉，就是恶心得想吐，听着就非常不舒服，对方却还自我感觉良好，“你是不是坦坦荡荡，我们警方自有明断。今天找你，主要是了解点情况，你认识胡奕吧？胡子的胡，神采奕奕的奕。”
听到这个名字，吴田华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地问道.“认识啊，我们曾经是朋友，不过也有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了，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昨天被人杀了，”叶子枫边说边观察吴田华的反应，“根据警方目前的调查，她在死前，曾经约你去侯张村见面，而你在昨晚曾经去过那里，能否请你解释一下呢？”
“什、什么？！”
吴田华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会知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叶子枫缓缓加重了语气，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神死死盯着她，“还有，你刚才说的 ‘没有人知道’ 是什么意思？”
“啊？不、不是……”吴田华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是我没想到，我们那么多年不见，她居然……警察同志，她、她是怎么死的？”
“这点恕我无可奉告。”
叶子枫面无表情地给了她一碗闭门羹，“我们目前知道的是，你在昨晚她遇害的时间段，在那里出现过，另外，你还打电话报了警，让我们警方赶到那里发现尸体。在一个电话亭里，我们的人发现了你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你除了报警外，最后一个联系的人就是胡奕。所以，现在能请你认真属实地回答我了吗？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人，是不是你杀的？”
“政府啊！青天大老爷啊……”
吴田华突然扑过来死死抱住了叶子枫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放声大哭，喊起了冤，“我冤枉啊我，天地良心，我从来就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去杀人呢？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是、是易斌！一定是易斌那个畜生做的挨千刀的事！你们应该好好查他，抓起来毙了他……”
“能起来好好说话吗？”
叶子枫的脸皱得跟苦瓜一样，他最怕的就是别人抱着自己的腿哭，除了洗裤子带来的麻烦，还问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真相到底如何，我们警方会去查出来的，你现在这个态度，让我们怎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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