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琴看着吴静,只觉得吴静对她的态度和高中时很不一样了。她记得高中时吴静在宿舍里总是有意无意忽视她,却又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在她洗漱的时候偷偷翻看她放在桌子上的习题册。但吴静很少和她说话,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谈起和她有关的事。
“吴静是穿越者。”这样想的同时,谢丹琴故作惊讶地问:“什么惊喜?”
“我也不清楚。”吴静说,“不过你觉得这个惊喜会是什么?”
“我想不出来。”
“那你希望这个惊喜是什么?或者说,你希望这个生日怎么过?”
谢丹琴想了想,说:“生日能和朋友一起过,一起许愿吃蛋糕,我就觉得很好了。”
吴静听到谢丹琴的话,突然问:“那我们是朋友吗?”
在谢丹琴看来,以前的她们不算是。但十年后,很多想法都会出现变化。过去吴静单方面把她当学习上的对手,但毕业后进入更广阔的天地,认识更多的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会变得不一样。从前的一些恩恩怨怨想起来都是可以一笑置之的,而她们之间甚至从未有过恩怨与矛盾。
想到这些,谢丹琴也点头对吴静说:“当然是。”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吴静说,“平常看你总在闷头学习,也不怎么和同学说话,我以为你不太喜欢和人走得太近。”
“并没有这样。”谢丹琴解释说,“我平时都在看书做题,和大家聊天会因为缺少共同语言而冷场。但我是希望和大家做朋友的。”
“既然是朋友,那今天的惊喜也有我的一份。”吴静神秘兮兮地冲谢丹琴笑笑,“晚上我们食堂见……”
等到晚饭时间,谢丹琴一个人去了食堂,却发现无论是展晰,还是吴静,她们都不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疑惑中,谢丹琴草草吃过晚饭。回到教室后,却发现她们都在里面,甚至还和整个班级的人一起对她说:“生日快乐。”
“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展晰见谢丹琴呆立在原地,上前一步说:“本来我们是想在食堂给你一个惊喜的,但吴静说你早就猜到我们会在食堂帮你庆生,觉得这样很没有新意,于是我们换到了教室。”
谢丹琴没有说话,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是不对劲的。她不会说出“没有新意”这样的话,但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在她面前,郭慧大声说:“我们不知道你这两天是怎么了,但我们都是朋友,你不要把什么都藏在心里。”
谢丹琴不解地看着郭慧,却发现郭慧突然笑了出来:“你呀,表情不要总是这么严肃。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行,而且同学们也都在这里,你不是想和大家做朋友吗?来,许个愿望!”
看到郭慧把插有蜡烛的蛋糕举到她面前,谢丹琴尽管感到局促不安,还是闭上了眼睛,在心里许愿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烛光被吹灭。紧接着,她看到郭慧忽然把手里的奶油蛋糕拍到她的脸上。
“生日快乐!”
郭慧说话时故意提高了嗓音,乔延坐在最后一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看到郭慧把手里和巴掌一样大小的蛋糕按到谢丹琴的脸上,并笑着对她说了生日快乐。
“她们想干什么?”
在很多人看来,郭慧的举动只是玩笑性质的整蛊,乔延却觉得她和谢丹琴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从谢丹琴进入教室开始,乔延就在观察她的神色。
“谢丹琴没有否认她们的话,这等于变相承认她就是穿越者。”
乔延想到,还在上午的时候,她就听到吴静对郭慧说,谢丹琴这两天变得有些不对劲。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但她就像是忘了好多事,在宿舍时要么把东西放错位置,要么就是忘了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
上午第一节课上课前,班里的人已经吃过早饭,陆陆续续地回了教室。谢丹琴和展晰回来后,一起去了老师办公室问一些与课程有关的问题。郭慧像往常一样,正在给几个女生讲昨天晚上的电视剧。谢丹琴和展晰刚离开教室,吴静就找郭慧说,谢丹琴已经猜到她们会在食堂给她过生日。
“谢丹琴为什么会知道,难道是有人告诉她了?”郭慧看向许蔓,大声问:“你给她说过吗?”
许蔓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见郭慧露出疑惑的神色,吴静跟她解释说,谢丹琴最近两天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听完吴静的话,和她手机里的录音。郭慧也站起身,对教室里的人说:“今天是丹琴的生日,我希望大家能帮我们一个忙。”
接着,乔延和教室里的其他人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我平时都在看书做题,和大家聊天会因为缺少共同语言而冷场。但我是希望和大家做朋友的。”
“生日能和朋友一起过,一起许愿吃蛋糕,我就觉得很好了……”
听完录音后,乔延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现在,看到谢丹琴因为脸和头发被糊了奶油蛋糕,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的样子,乔延的眉头也渐渐皱起。
“她们是故意的!”
教室里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被计划好的阴谋,只等谢丹琴走进来,踩进专门为她设置的陷阱中。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对!”
乔延想到,未来谢丹琴上综艺节目变得稍有名气后,有人在网上发布了她高中时的照片,造谣她整容。
“那张照片的场景就是这间教室,发布照片的人很有可能是这个班里的人。”
现在,比起分析郭慧她们为什么会设局陷害谢丹琴,乔延更在意谢丹琴要怎么做,才能让局面翻盘。
“虽说郭慧她们的行为,也会让她们自己显得可疑。但对在场的所有监视者来说,谢丹琴就是穿越者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不管郭慧她们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没有人会在乎真相,他们只用给确定是穿越者的那个人投票就好。”
乔延想,谢丹琴应该已经意识到,郭慧和吴静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在更多穿越者面前暴露身份。但依目前的状况来看,她是很难为自己翻盘的。
“不得不说,设局的人是想要确保谢丹琴能在这轮游戏中被淘汰掉,甚至不惜暴露自己,这是有多大仇啊……”
乔延在心里为谢丹琴捏把汗,她看到谢丹琴用袖子把脸上的奶油擦掉,抬起头时眼里并没有怒意,也没有对吴静的话做出解释,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说:“你们这么做,是想让我被淘汰吧?”
10、监视(10)
“丹琴,你在说什么?”站在谢丹琴面前的几个女生听到她的话,都愣在原地,只有展晰站出来问:“淘汰是什么意思?你是误会什么了吗?”
谢丹琴看了展晰一眼,却没有回答,越过她走上了讲台。乔延看到,谢丹琴的眼神从容且镇定,就和十年后她出现在综艺节目时的神态如出一辙。她的视线看向教室里的人,似乎要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
郭慧不明白谢丹琴想要干什么,走上前说:“喂,丹琴,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就开个玩笑……”
谢丹琴打断她的话:“郭慧,你和吴静其实没必要做这些,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留在这里,最多也只留到第二轮,我就会想办法让自己被淘汰。”
“你说什么?”郭慧脸色一变,却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她没想到谢丹琴会直接自曝,也怕谢丹琴再继续做出其它超出他们意料之外的举动。
“其实刚才走进教室,听到你们给我唱生日歌的瞬间,我是特别感动的。”谢丹琴的双手撑在讲台上,语气诚恳地说:“高中时的我总在埋头学习,错过了很多,但我并不后悔,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收获到自己想要的未来。对于过去的人生,我已经没有遗憾,也没有重新开始这段人生的理由。”
教室里鸦雀无声,连郭慧都不再说话,尽管她对谢丹琴的举动感到疑惑,但此刻听到她所说的话,她认为谢丹琴已经意识到局面无法挽回,只能认命,在淘汰前和教室里的同学做最后的告别。
“在我看来,重启的机会更应该留给需要的人,至少高中对我来说,只有做不完的题,我并不想留在这里……”
“她是不是疯了?”吴静不解地和郭慧交换一个眼神,并看了看教室里的其他人。大部分的学生眼里都是惊讶的神色,甚至还有点儿懵,似乎不明白谢丹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有一些人的表情很平静,眼里的神色甚至有点儿动容,像是被谢丹琴的话打动。
“对了,在离开前,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们。”谢丹琴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对教室里的人说:“肯定有很多人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们,‘回到过去’是一个正在研发的、和时空穿越有关的项目,具体的情况我不便透露,但我是参与这个项目的研究人员之一。”
当谢丹琴提到“研发项目”时,乔延听到原本安静的教室里开始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在说什么?”
“不知道,反正我听不懂……”
乔延转过头看向她的同桌陈维,却发现对方正一脸懵地看着她:“谢丹琴在说什么?”
“我也不清楚,还是继续往下听吧。”
但谢丹琴却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和时空穿越及项目有关的话题,而是转头看向郭慧和吴静:“原本我的计划是在第二轮让自己被淘汰,但多亏了你们,帮我省下不少麻烦。这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才对。”
吴静不敢接话,一言不发地看向郭慧。郭慧刚要说什么,一个坐在前排、体型微胖的男生站起身,指着自己的头冲谢丹琴喊道:“谢丹琴,我看你的脑子出问题了吧?说的都是些什么疯话……”
“田宇,你也是吧。”谢丹琴突然看向男生,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不用否认,这里班里有哪些人是,我心里一清二楚。”
“你……”田宇本来想说谢丹琴是在瞎扯,但他迅速意识到谢丹琴只是说他也是,并没有说他是什么,如果他反驳,大家就会明白他也是穿越者。
想到这里,田宇看向刚才给他发送指令,让他站出来找事的人。见对方示意让他停手,田宇也没有再反驳谢丹琴的话,而是对她翻个白眼,骂一句“你有病吧”,便坐回座位,没有再说话。
在田宇看来,就算他刚才暴露了身份,也不会在这一轮被淘汰。早在田宇回到这里的第二天,就被高中时关系很铁的朋友看穿了身份。从对方口中,田宇意外得知他高中时关系不错、毕业后还一直保持联系的几个朋友都回到了过去。他们也没有对彼此隐瞒,而是一开始就亮明了身份。
“游戏规则只提示我们不要暴露身份,但暴露身份不是被禁止的行为,不会违反规则。”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也展开了在第一轮游戏中安全着陆的作战方案。
“我们要找出那些人缘一般的学生,把他们票出去。”
私下里,他们已经商量好不会给彼此投票。只要能让他们想要淘汰的人拿到近乎全票的票数,那么这几个被针对的人肯定会在这轮被淘汰。为此,他们安排了谭帅去针对高至诚,又做局让吴静和郭慧针对谢丹琴。就算其它穿越者可能会猜测这是他们在故意针对,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人会在乎真相,他们只用给被确定是穿越者的人投票就好。”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疯……”
田宇咬牙看向讲台上的谢丹琴,她的个子不高,戴着圆框眼睛,留着最普通的齐耳短发,看起来很不起眼。高中时她的性格很沉闷,也不爱说话。现在正在教室进行演说的谢丹琴,外形明明还是高中时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之前我还想过在离开前,对你们多透露一些与游戏有关的信息,好帮助你们留在这里,完成心愿,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谢丹琴面无表情地看着教室里的人,“原本我很怀念我在高中时的朋友,但她们刚才做的事,让我感到心寒。”
说到这里,谢丹琴拿出手机:“现在,我给自己投一票,也欢迎你们给我投票。”
在手机上点下投票按键,谢丹琴说:“除了我自己,我还给吴静和郭慧投了票。我想在场的人中,肯定有人还没确定好投票对象。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吴静和郭慧都是,加上我正好三人。”
“谢丹琴,你不要太过分!”吴静恼羞成怒地看着谢丹琴,郭慧脸色苍白,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没想到事情会乱套,即便如此,她还是心存一线希望。相比起吴静,她和制定计划的那群人更熟。她和吴静二人之中,她认为他们肯定会选择保她。为了让自己安全着陆,她也会在投票中投吴静。
“现在谢丹琴已经确定会被淘汰,还有两个淘汰者大概率会在我、吴静、高至诚、田宇、赵咏中产生,我还有机会的……”
仿佛知道郭慧心里在盘算什么,吴静眼神阴冷地看向她,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心里清楚,如果不能翻盘,就算被淘汰了也没关系,反正就是回到未来,对她来说没有损失。但得罪了制定计划的那个人,她不管是留在过去,还是回到未来,日子都不会好过。
“丹琴,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一直沉默不言的许蔓,在此时出声问,“你能向我们解释一下,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吗?”
谢丹琴看着许蔓,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几秒,突然笑了出来:“我……我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你们也太认真了,哈哈哈哈。”
气氛在瞬间凝固,教室里鸦雀无声,连同郭慧和吴静都愣在原地。展晰率先反应过来,打破沉默说:“原来是玩笑啊,刚才还真是把我吓着了。你没有不开心就好。”
“大家帮我过生日,我真的很开心。”谢丹琴笑着对展晰说:“不过你们的整蛊让我感受到的惊吓多于惊喜,礼尚往来,我也想跟你们开个玩笑。”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
“当然!”谢丹琴回答,“不过这样的玩笑,只有是的人才能听懂,但总不可能全班人都是吧。”
“你又在说我们听不懂的话了。”展晰打趣说,也看了看黑板右上方的电子时钟,“好了,马上就开始自习了,班主任也要来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自己,我陪你去洗手间。”
“不用了,我想回一趟宿舍,老师那边你帮我说一声就好。”
谢丹琴离开后,自习课的铃声也打响。班主任照例在周五的晚自习开始后进入教室,对班级整周的学习情况做了总结。之后的时间留给学生自习,周五也会比平常放学早,到九点他们就能下自习。但乔延注意到,谢丹琴直至自习课结束,都没有再回教室。
而投票,也在晚上九点准时结束。
11、监视(11)
放学后离开教室,乔延发现班里还有接近一半的人留在座位上没动。
距投票公布还有两分钟,吴静和郭慧都还在自己的座位上。乔延看到她们拿着手机,面色苍白,眼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她没有再往教室多看,而是进入拥挤的走廊,跟着纪以霖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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