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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我干什么？”乔延很冷静，她反问：“蓝欣的家长来学校，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之前给她家长寄匿名信的人难道不是你吗？”辛子洋个性张扬，遇事都是有话直说。她的声音很大，也惹得教室里的视线都汇聚到最后一排。
“当然不是我。”面对辛子洋咄咄逼人的质问，乔延丝毫不畏惧，“蓝欣去世的那天我不在学校，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比我清楚，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匿名信什么的，你要怀疑我，就先拿出证据。没有证据我可以认为你在造谣。”
乔延记得，因为她和和蓝欣是同桌，过去有部分同学怀疑匿名信是她寄的。
这样的情况只发生过一次，警察来学校找学生了解过情况后，最终也断定蓝欣的死就是意外。在此之后，蓝欣的家长没有再来学校闹过事。
但现在，蓝欣的家长第二次收到了匿名信，这是以前未发生过的事，也说明寄信的人就是穿越者。
这个人是谁？
乔延抬头，看到辛子洋怒视着她：“乔延，你不要太过分！”
“是你没事找事，早说了匿名信和我没关系。”发现纪以霖也在往这边看，乔延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问：“纪以霖，你相信我吗？”
没想到乔延突然把他拉入到纷争，纪以霖一愣。他本不想卷入这种事情，但看到乔延期待的眼神，及他昨天对她说过的话，他没办法置之不理，只能对辛子洋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怀疑同学比较好。你们也不要吵了，还是继续早读课吧。”
见纪以霖帮乔延说话，辛子洋眼里的怒意更甚。她刚要发作，却听到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争吵，离他们越来越近。
“凭什么他们还可以考试，我的孩子却没了……”
“我们也不希望那种意外发生，蓝欣妈妈你别冲动……”
乔延看到，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正抱着一摞试卷，朝他们班的教室快步走过来。看到女人的面孔，乔延也认出她是蓝欣的妈妈。她意识到蓝欣妈妈手里的东西，就是他们班这次英语考试的试卷。
走到教室门口，蓝欣的妈妈却没有进来，而是转身，把抱着试卷的手伸出到走廊的栏杆外。
“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们也别想安生。”在被其他老师拉住前，她迅速把手里的一摞试卷扔到楼下。
乔延注意到，有几张试卷在扔出前被扯坏。外面正在下雨，雨下得很大，地面积了水，试卷掉下去肯定湿透，没法再用了。
如果有人考出和过去不一样的分数，也不会有人知道。
06、监视（6）
天空是乌黑的颜色，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水落进地面的水坑，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行人的裤管。风将雨水吹进伞下，乔延看到许蔓紧紧护住怀里的东西，那是她给郭慧带的早餐。
走到教室门口，乔延借着灯光，发现她和许蔓的衣服都被淋湿了大片。她把还在往下滴水的伞撑开，放在了走廊上。抬头的时候，她看到许蔓已经进入教室，正朝郭慧的座位走去。
下雨的缘故，教室里的人比平日多。窗外的天色很暗，教室在早上也亮着灯。郭慧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乔延从窗外看到班里好几个女生正围在她旁边，听她讲昨晚播出的电视剧。
“这时候福晋已经开始猜测女主是内奸，她派人跟踪男主和女主，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但还是提议公主借刀杀人……”
郭慧的嗓门很大，乔延在教室外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乔延记得，高中时郭慧经常在早餐时间给班里的女生讲热播剧。郭慧平日和爷爷奶奶一起住，老人比较宠孩子，郭慧放学后甚至能在家看电视。
郭慧这时候讲的是目前正在热播的一部古装偶像剧，乔延对这部剧的同系列前作有印象，她记得前作是当时最红的流量小花主演的。剧的续作换了男女主，剧情也和前作没什么关系，但班里不少看过前作的女生依然对续作抱有兴趣。
“男主故意跟女配小雪亲热，之后被公主看见，帮女主化解了危机，但小雪因此惨死……”
乔延没有看过这部剧，但郭慧声情并茂，讲得绘声绘色，乔延听她的讲解也能了解剧情大概是什么走向。
“我怎么觉得小雪挺倒霉的？”有女生听郭慧讲到小雪在这一集被活活打死，忍不住吐槽，“男主也太渣了。”
“没办法，谁叫她之前坑过女主。”郭慧不以为意，许蔓在这时候把她带来的早点放到郭慧桌上，说：“趁热吃吧。”
许蔓的声音不大，郭慧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还在热火朝天地讲剧的下集预告。她的手却抓起桌上的早点，摸到塑料袋外沾了雨水，她抬头看许蔓一眼：“你也太不注意了，袋子都湿了！”
许蔓像是做错了事般低头：“对不起。”
乔延在这时走过来说：“干嘛要对不起，你一路都在想着怎么避免她的早餐被淋湿，现在咱俩的衣服都湿透了。”
乔延的语气明显是在开玩笑，郭慧尽管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发作，对许蔓说：“哎呀我就开个玩笑，大雨天的你能给我带早饭，我就很感谢了。”
“是啊，许蔓，你人真好。”一个叫吉瑶瑶的女生挽住许蔓的胳膊，“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一边，郭慧咬了一口包子，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乔延，叹口气说：“唉，也不知道是谁寄了匿名信，害我们的试卷都没了。”
听到郭慧的话，许蔓赶紧安慰道：“没关系的，老师说了会给我们重新发那张试卷，而且不用再考一次，课堂凭借记忆校对答案就好。”
“是啊，有些没考好的人还托了那位寄信人的福，不用看到自己稀烂的分数，你说是吧，乔延？”
见郭慧点到自己名字，乔延耸耸肩：“这福气跟我就无缘了，我觉得我这次考挺好的。”
没想到乔延说话一点儿都不谦虚，郭慧一愣，许蔓接话说：“乔延的英语一直很好。”
想到什么，郭慧对乔延说：“哦，对，我都忘了你和子洋是竞争关系，你们都拿过英语单科第一。”
“单科有什么好竞争的，高考又不是凭单科决定。”乔延不以为意地说，但郭慧的目的不是和她讨论分数，见话题快要跑偏，她赶紧拉回：“确实没什么好竞争的，但今早你们说话都挺不客气，我就觉得吧，你俩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乔延一脸疑惑，“我感觉我跟她都不熟。”
郭慧继续问：“那她为什么认为匿名信和你有关？”
“这事儿我真的冤枉，再说我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蓝欣是我的前同桌，出现问题我都是要被喊去问话的。更何况，那几天我请了病假不在学校。”
“刚好你不在，蓝欣就出意外了。”吉瑶瑶心直口快地抛出这句话，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赶紧打圆场：“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巧……”
“这跟巧合没关系，如果我在学校，发现她身体出现状况，肯定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乔延说，“不过整个中午的时间，怎么就没人发现她的状况不对？”
站在乔延旁边的一个圆脸女生突然说：“其实那天好像有人发现……”
“沈心怡，不确定的事就不要随便说出来。”郭慧打断圆脸女生的话，对乔延说：“中午留在学校的人大多在教室午休，都趴桌子上睡觉，她出状况的时候，教室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在睡觉。”
乔延没有反驳郭慧的话，说：“我明白，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
“你们在聊什么呢？”展晰在这时进入教室，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郭慧回答：“老样子，在聊昨天的剧。”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
“我可以再给你讲一遍。”
“那还是不要麻烦你了，等明天我再准时来听。”
乔延注意到，展晰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早上他们班的试卷被蓝欣的妈妈扔下楼，是展晰陪辛子洋下楼清理的。试卷被损坏已不能再用，之后被丢进垃圾桶。蓝欣的妈妈被学校的领导劝走，没有接触到班里的学生。
乔延想起，刚才郭慧在说话间似乎有意无意提醒众人，试卷被损坏，对没有考好的人有利。
郭慧是穿越者吗？
乔延认为，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她是。至于想要毁掉试卷的人，也不能仅凭成绩判断。比如高中英语不够好的人，或许会在以后因为考研或留学提升英语能力。而原本英语很好的人，在本科毕业后找到不需要英语能力的工作，渐渐对这门语言变得生疏。现在突然穿越回高中，没有任何准备地上了考场，肯定会发挥失常。
但有一点，能往蓝欣家送匿名信的人，肯定是班里的走读生。
“乔延，你还好吧？”
听到展晰突然叫她的名字，乔延回过神：“还好，怎么了？”
“早上看到你和子洋差点儿吵起来，我还挺为你们担心的。子洋她就是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不要太在意。”展晰的声音很温和，眼神也满是关心。平时女生之间发生一些摩擦，大多都是她在调解。“同学之间，还是和谐相处最重要。”
“你说的没错。”乔延点头，“我也没有在意，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怀疑我。”
“可能因为你和蓝欣是同桌，关系不错。”展晰说，“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往前看。”
“好的。”
乔延知道展晰和辛子洋走得更近，就算她是调解者，平时很照顾同学，但在这件事上，她还是会不自觉地偏袒辛子洋。
高中时的乔延面对这种事会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更不想去在意，总觉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和班里其他同学相处的都不错，辛子洋就算讨厌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比起辛子洋针对她的原因，乔延更在意刚才沈心怡没有说完的话。
因为穿越者给蓝欣的妈妈送了匿名信，导致他们班的试卷被损坏，也让她们在早饭时间的聊天里出现了过去没有的话题。她因此听到从沈心怡在无意间说出“好像有人发现”这样的话，却被郭慧打断。
“有没有可能，沈心怡是穿越者，刚才是在故意给我透露信息。”。
想到这里，乔延看向教室第三排的位置。沈心怡就坐在那里，乔延知道她会在未来和坐在她后排的男生结婚，并育有两个孩子。高二时期的他们还处在相互喜欢的阶段，但如果他们当中有人是穿越者，或两人都是，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无意间做出十年前的他们不会有的亲密举动。如果仔细观察他们的相处细节，或许能发现不同的地方。
“那天有人发现蓝欣身体不适，是没有在意，还是因为不想惹麻烦，或是别的原因故意忽视了？”
07、监视（7）
一到中午放学，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就挤满了人。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人声和碗筷声交织。人的气息太重，让空气也显得浑浊。从炒菜的大锅里不断升起的油烟，给店里的墙面蒙上一层厚重的油污。店内的桌子和椅子每天都有人擦，上面的油污却越积越厚。
进到店里，呼吸的空气也是油腻腻的。但吃饭的学生不会管环境干不干净，大多是看到有空位就赶紧占。乔延和许蔓走进一家饭馆时，恰好看到店的最里面还有空位。
许蔓当即说：“你们过去占坐吧，我来点单。”
乔延和吉瑶瑶走到唯一有空位的四人桌前，发现桌旁已经坐了一个人，从背影看应该是男生。乔延注意到男生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吃饭时头上还戴着外套的兜帽。她只觉得这个人行为有些怪，往他那边看了两眼，对方在埋头吃饭，她也看不到他的脸。
许蔓很快点完单，走到乔延和吉瑶瑶对面坐下。早饭时许蔓就和乔延说好，她中午要去学校附近的商业街给谢丹琴买礼物，让乔延陪她一起。这是乔延的记忆里发生过的事，她们中午放学后和吉瑶瑶一起在学校附近的饭馆吃了午饭，之后吉瑶瑶回学校，她陪许蔓一起去买礼物。
“那天这个人也出现过吗？”
乔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生，她总觉得之前好像没见过这个在室内也要带兜帽的怪人。三人点的餐不过一会儿便被送了过来，扑鼻的香气溢满在狭窄的空间。吉瑶瑶也不顾上面前的食物还在冒热烟，端起碗吃了一口面，露出满足的神情说：“昨天我就在挂念这一口，这家店的牛骨汤面是我每周必吃的。”
听到吉瑶瑶的话，乔延想起这家店十年后已经不在了。她有次还想要来吃店里的招牌牛骨汤面，等她到目的地后，却发现记忆中破旧的面馆已经变成了翻新过的奶茶店。
想到这里，乔延就着浓郁的骨汤吃了一口碗里的面和牛肉。牛肉新鲜嫩滑，面也足够筋道。熟悉的味道溢满口腔，温热的汤汁入肚，她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
和乔延的细嚼慢咽不同，吉瑶瑶大口吃着面，对她们说：“还是学校外面的东西好吃，等高三了我要让我妈在附近租房子陪读，我可不想再住校了。”
吉瑶瑶是班里的住宿生，平日在学校食堂吃不惯，一有机会就跟着走读生浑水摸鱼去学校外面吃饭。中午有不少住宿生会跟着人潮往校门外跑，这些年没出过什么事，门卫室的保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特殊时期，都不会查太严。
“那你平时可以多跟我们一起出来。”许蔓说，“不过我也不能经常在外面吃，我今天跟我爸妈说学校有事，他们以为我在食堂吃饭。”
“食堂也没有多卫生，我好几次都在饭菜里找出了头发。”吉瑶瑶做出恶心的表情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我们住宿生每天都想着出去吃饭，反倒你们走读生，中午如果不回家，一般都会去食堂吃饭，我中午在食堂都见过你好几次了。”
发现吉瑶瑶指的是她，乔延说：“去食堂吃比较方便，可以早些回教室午休。”
“我看你是想和纪以霖一起吧，每次看到你，基本上他都在旁边。”
“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乔延神色坦荡地点头：“不过都是我跟着他，有他在的地方，我都在旁边。”
吉瑶瑶被乔延的态度逗笑，说：“你们偶尔也可以在学校外面吃饭，外面可比校内自由多了。”
“纪以霖不喜欢太过拥挤的环境，他总觉得这些小饭馆不卫生。”
“这种男生真没趣，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发现她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吉瑶瑶赶紧打圆场：“不过我还是挺欣赏你的，喜欢就直接说出来，不会藏藏掖掖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许蔓说。吉瑶瑶见乔延没有对她的话感到不快，松一口气，转换话题道：“我听说你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住。”
“是啊，我家离这边很远。”
“那等我高三要租房子的时候，就来找你问相关的情况。”
“好啊！”乔延一口答应，想起什么，她问吉瑶瑶：“对了，我也正好有问题要问你。那天蓝欣出事的时候，中午留在教室午休的人多吗？”
没想到乔延会猝不及防地突然问起蓝欣，吉瑶瑶和许蔓都有些惊讶，乔延注意到对面戴兜帽的男生在此时从座位起身。对方抬头的瞬间，她发现这个行为有些怪异的男生长着一张相当俊朗的面孔。他看起来和她们年龄相仿，应该是同校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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