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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从上次循环中走出来。
刚才的场面再次浮现眼前，姜小满全身鸡皮疙瘩几乎竖起。
小安怎么变成蜥蜴人了？ ！
自己第二次循环的终结者居然是方正道！方正道脸颊绿鳞是不是也代表……方正道也被蜥蜴人所替代？ ！
几辆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命运引领般，姜小满一抬眸看见自己从正中位置的车辆上下来。
少女满脸惊诧，人影虚脱，下车险些踩空，还好她及时拉住门把。
姜小满迎上去，跟在自己身后。
少女撑伞，时不时用手腕摩挲自己上次循环遭受枪弹的位置。
“是梦中梦么？”
“为什么头这么痛，真好像被枪毙一样……”
“呜汪！汪！”
几声凶蛮狗叫，一只泰迪跑跳着穿过姜小满透明的身体。再紧接，同样撑伞往前的女子牵着那只泰迪狗从“小满”身边擦身而过，白色的伞撞斜少女粉色的伞迅速往十字路口移动，半声抱歉都没有。
可惜人行道倒计时已经是个位数，纵使她使出最快速度也没有赶上。
“姜小满”无语叹了一口气，徐徐跟上去。
等的人不少，两边路口都站满人，在花花绿绿伞下，姜小满瞥见对面闪过几抹绿影。
她一下将拳攥紧，如果没有看错，对面人群里混杂不下五个蜥蜴人。
小满转身想提醒自己，张唇时刻，又闭上了嘴。
她错过低头少女注意到不远处缓缓而来的黑帽少年。
帽檐压住额发，额发下少年忽抬眸，只见瞬息之间，他右眸赤闪，眼前少女身上悬浮出一道淡红光圈。
他钻进粉伞之下，伞面被他操纵下倾，很快盖住路口对方视野。
再看对面几道蠢蠢欲动的视线，像一时寻不到目标的苍蝇，迷茫乱晃起来。
泰迪嗅到危险气息，脾气愈发暴躁，它不停向对面狂吠，吵得周遭人眼神不悦盯着女人看。
这时人行道倒计时即将重启，几张披上社会混混的蜥蜴人拨开人群要朝他们追过来。
不能被追上！
少年红眸又闪，打算耗费精力对现场所有人施行精神屏蔽，尔后鬼使神差隐匿大众，趁乱消失。
转念间，暴躁泰迪挣脱松垮项绳冲入车流，少年手微动，可若他施救，姜小满身上红圈就会暂时消失，必定被敏锐的蜥蜴人迅速锁定。
货车呼啸，众人惊呼，不给少年踌躇机会。
随后狗声凄惨，速度之快，连少年都来不及反应。
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顿时从伞前传来。
“小满”下意识想拨伞看，徐鹤鸣却不给她任何动作缝隙，他按抽过她伞，虚揽少女往后退。
“走！”
或许被徐鹤鸣的气势吓到，“姜小满”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拽离现场。
走路许久，“姜小满”终于停下僵硬步伐，她挣脱少年身侧，主动退出伞外。
“怎么回事？”少女问。
徐鹤鸣平静道：“是我救了你。”
几分钟前马路中央鲜血淋漓的场面再次出现在姜小满的面前。
如果不是刚才混乱的车祸现场彻底阻挡蜥蜴人的动向，他们能够顺利趁乱消失，蜥蜴人恐怕已经要杀过来了。
至于徐鹤鸣曾惋惜过的那只泰迪，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去救，而是精力之下，他选择保她。
“姜小满”不解，“救我？”
“你怎么就救我？”
徐鹤鸣垂眸凝视她，帽檐暗影洒落好看的鼻梁。
“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我可以透露一些消息给你。”
*
Boundary。
姜小满跟二人进店后率先挑了角落的位置，那位置正好靠近葱郁香樟树，隐秘与意境并存。
每次来到Boundary，他们必会选择这个位置。
小满靠窗而坐，她将目光投向隔街餐馆的对座，之前戚笛与余子豪就是坐在那边窥视他们。
绿叶碎光，孤寂酸涩，姜小满突然有点想念循环中并肩的伙伴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
她想回去，又害怕回去。
她害怕没有下一次循环了，那样张春梅、张天天、小姨和戚笛甚至更多该活着的人都回不来了。
世界如果只留她一人，她又该怎么走下去？
她胆怯了。
“坐这吧。”徐鹤鸣先坐定，他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姜小满的位置，他总觉得那里有道无形目光。
“小满”随后坐定，将书包放在徐鹤鸣视线集点所在。
她开门见山：“你到底怎么救的我？”
徐鹤鸣一时沉默，他盯着她的书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焦急烦闷，“姜小满”放软语气，“对不起，我实在太好奇了。我觉得世界变得太不正常了！”
徐鹤鸣终于开口：“世界没有变得不正常，是你所认知的太少。”
他又说：“如果我的感应没错，你是未觉醒通灵者。”
“小满”：“未觉醒通灵者？什么是未觉醒通灵者？”
徐鹤鸣避重言轻：“你最近是不是经常觉得自己做了怪梦？梦里不断死人，还有可怕怪物出现在梦里？”
“怪物……”
少女想起公交车上惊醒前的梦境——自家门口倒下了个爆头的绿肤怪物，还穿着马婶的衣服。
她后怕缩起脖颈，“嗯。”
“不过是做梦。梦都是假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说到后面，少女忍不住摸自己头颅上莫须有的“枪伤”。
真的是做梦吗？其实她也不太确定……
徐鹤鸣面色严肃：“如果他们是真的呢？”
“不可能！”
“姜小满”本能抗拒，想反驳又虚声自疑：“如果他们是真的，我早就应该死了。”
少年微笑：“你刚才也差点死了。”
“？”少女双目发愣，“什么意思？”
“你还未彻底觉醒，若你已经觉醒，你刚才就能敏锐察觉到路口对面有六个蜥蜴人。他们在寻找通灵者的气息——说得再准确点，他们在寻找你的气息。”
徐鹤鸣接着说：“他们在疯狂捕杀通灵者。”
“你资质应该不错，觉醒后或许是他们眼中上好的实验体。不过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非要追杀你。”
徐鹤鸣自顾自话，眉头倏忽疑惑微蹙。
地心族同类中，能力高者能准确感应对方所散发的精神力杀机。
少女一脸茫然，徐鹤鸣见了也懒得解释。
他提点：“总之今晚别回家，七小时之内最好找个人杂的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我能躲到哪？”
“小满”回想起真真假假的梦中梦，她想问的太多了，又因为疑惑太多，她不知道怎么向徐鹤鸣开口。
徐鹤鸣于她，不过是交集少到几乎没有的，陌生男同学。
她仿佛陷入虚无主义的茫然者，不敢脚踏实地信奉世界和人类。
“无论躲去哪里，做多少相似又不同的梦，好像最终都会醒来啊。”
徐鹤鸣一双洞察人心的慧眼捕捉到她的异常。
他微扬眼尾，忽然问她：“加个微信？”
不仅少女惊讶，连一旁的姜小满也怔住了。
徐鹤鸣思维太跳脱了。
“好吧……说实话，其实我是不想管的。不过看在同学一场——”
少年沉吟，许下承诺：“你如果愿意帮我印证一件事，我可以保护你。”
少年性子利落，但他没有直接将好友二维码递过去，而是抽了张纸巾，放到“姜小满”面前时，纸上自动出现一行黑字。
靠窗而坐的小满凑上前，纸巾上工整写的号码果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微信号。
“骗人的吧？”
少女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她拿起面前的纸巾，翻来覆去好奇观察，又叹道：“骗人的吧！”
“姜小满”看向少年，满脸写着：这个世界不正常！
徐鹤鸣被她逗笑。
“我说了，世界没有变得不正常，是你所认知的太少。”
尔后他未敛笑意，又继续道：“你身上有我的精神力，时间限制是七小时，也就是说，你只有七小时不被怪物锁定追杀的隐身时间。如果你信我，加好友。日落前来我给你发的地址。”
“姜小满”放下纸巾，眼里戒备掩藏不住。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徐鹤鸣不俗的亮眸凝视眼前的少女，修指虚空点了点纸巾：“选择权在你。”
少年说完起身，他随意抓捋着额发往颅后，拿起桌上的鸭舌帽又施施然戴盖上头，一派清爽少年感。
“你、你去哪？”小满见自己惊慌问道。
“做今天因为救你而耽搁的事。”
少年目光幽深而无奈，言外之意表明他真的只是凑巧与姜小满来了个“同学巧遇”。
“那么……你好好考虑。”
徐鹤鸣说话间嘴角尖牙微露，孤傲不羁模样让窗边一直默默观察的姜小满恍惚回到期考前与他站在走廊上。
那时他要她归还的人情是——和他一起炸学校。
少年背身挥手：“期待下次见面。”
第46章
倒计时六小时半。
“姜小满”回家，瘫在床上对着纸巾发呆。
倒计时六小时。
“姜小满”思绪混乱，明明困得要死，却睡意全无。
只好爬起来写作业，书页掀起的风无意将纸巾吹落。
倒计时五小时五十九分钟零五秒。
“姜小满”冲作业哀嚎一声，忍不住还是将纸巾捡起来，对上面的黑字发呆。
同时心叹息：装不了眼盲，一点都装不了！
倒计时五小时。
“姜小满”终于在犹豫中添加了徐鹤鸣。
感受到手机振动的徐鹤鸣得意轻笑，秒同意对方的邀请。
不等新好友发消息，他快速将地址输入并传送过去，尔后，他没入梭黑山洞。
倒计时两小时。
“姜小满”丢掉笔，将最后一项学习任务勾掉，整理作业及书籍塞回书包。
倒计时一小时。
夕阳残，暮色降。
“姜小满”给自己泡的速溶咖啡见底，她换了套易于行动的运动服，临行前又翻箱倒柜找出把银质小刀贴身放进裤袋。
姜小满看见后顿诧，原来徐鹤鸣先前给她留着防身的银质小刀本来就属于自己！
倒计时二十分。
夕阳没，暮色暗。
“姜小满”从网约车上下来，身前是再也熟悉不过的建筑物——西樵高中。
心电感应般，微信名为“X”的用户打来语音电话。
“小满”接通：“我到了。你人呢？”
徐鹤鸣低声回她：“礼堂汇合，别让人看见。”
“小满”被气笑：“大哥，门就那么两个，两三个保安守着呢，怎么才能不被人看见？”
徐鹤鸣沉默，思忖片刻决定暴露宝地：“北门东墙围栏，你把虚掩铁丝推开钻进来。”
“小满”抬头看天色，已然沉淀成暗橘色。
“知道了。马上来。”
倒计时十五分。
“姜小满”看着狭窄半人高的洞口想骂人。
铁丝栏后两旁堆高杂草里传来夜虫波折啼鸣，似乎在催促她时间紧迫。
“姜小满”将马尾束成丸子头，咬牙钻进学校。
倒计时九分钟。
“姜小满”顺利进入未落锁的学校礼堂，等待与徐鹤鸣汇合。
同时，夜，彻底黑了。
礼堂台幕帘紧闭，诡异黑漆。
为遮光，“姜小满”心一横躲进厚帘内。
她摸出手机迅速给暗黑大海头像发消息：“速来，我已经到了。”
姜小满一路跟来，虽感受不到疲惫，但当她进入帘幕后，自拘于比礼堂更加黑暗的空间，那早前觉醒异能领域的恐惧再次被唤，紧张与不安在心间无形萦绕。
她听着昏沉氛围下的心脏搏动，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另一个自己的心跳。
心跳声还隐约夹杂蚊子的烦人嗡叫。
倒计时五分钟。
“姜小满”听见礼堂里传来蹑手蹑脚的细碎动静。
那人因脚步迅速移动，不时发出骨节摩擦的清脆声。
“姜小满”又喜又怕。
喜的是终于来人了，怕的又是来人不是一般人。
那人正要掀帘而入。
“姜小满”几乎用气音询问：“是你吗？”
“谁！”那人大喘气后退，斥问道：“谁在那？！”
小满一听这声音，陌生而又熟悉。
“姜小满”显然比他更敏锐，她亮屏照来人方向，同时开口：“方正道？”
“姜、姜小满？”
倒计时一分钟。
徐鹤鸣终于登场。
进入礼堂后，他用异能从内凝结出面冰墙，封死整间礼堂，又以精神屏蔽，虚实将整个空间加以意识防固。
临近幕帘，他隐约看见下帘沿透出的光。
光能隐约照出两款不同的鞋廓，还有转瞬即逝他脑海中感应到的第三双鞋。
徐鹤鸣红眸闪烁，掌下冒出冰晶几片。
他谨慎低问：“喂，是你们来了么？”
帘内匆忙相认的二人惊恐夹杂紧张的情绪被打断。
两人同时感觉劫后余生，一前一后应了徐鹤鸣。
徐鹤鸣钻进幕帘，盘坐于对向的二人手边。
他率先向姜小满介绍方正道：“方正道，我第一个救下的人。”
“姜小满”看着他呢喃：“我知道……”
徐鹤鸣反问：“你知道？”
少女小鸡啄米式点头，“梦里说要带我离开杀身之地，转头又在电梯用猎.枪枪.杀我的人。”
听罢，两个少年都身躯一顿。
两张帅气容颜面面相觑。
徐鹤鸣忽对方正道介绍姜小满：“姜小满，我怀疑她跟你一样。”
方正道这才敢正眼凝视少女，他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也能不断重复过同一段时间么？”
“姜小满”不解，“什么是……重复过同一段时间。”
徐鹤鸣解释：“不断死亡，死后又在某个时间节点醒来重新度过之前度过时间。比如你现在死了，等你醒来，你会重新回到过去的某一天。不断死去，醒来后又重回过去某天——陷入永无止境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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