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默才道:“没事,就是觉得很久以前见你时,你旁边的人不太像姜予彤。”
“哦,正常啊,我和予彤三年前才认识,那会儿我和她还没那么熟。”
“这样。”
裴言没再继续问,简月却看着手里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她刚回国,在她身边的应该是另一个朋友。
可她们是怎么渐行渐远的呢?
她想了片刻,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开口:“其实朋友本来就是阶段性的吧。”
“我以前也有很多朋友,关系好的时候每天都在一起,每天都有无数事情要分享,可后来因为圈子不同,地理上渐渐拉开差距,慢慢地也就淡了。”
从某一天忙起来忘了联系,到两三天不联系,再到一周,一月,最后彻底变成沉默的列表。
没有刻意,没有故意,没有惊天动地,就只是向前走的过程中,慢慢走散了而已。
简月笑笑:“其实我一直觉得,虽然我和予彤现在要好些,但总有一天,我们会疏于联系,不再亲密。她有她的演艺路要走,我有家里的公司要管。”
裴言默默看她。
“但也还好,朋友能一起走过一个阶段就已经很不错了,即便以后不见面不联系了,曾经的快乐也是真的,没什么好遗憾的。”
“不想去挽留吗?”裴言问。
简月摇头:“有些事强求不来的,圈子不同,交流的时间不够,地理距离,这些客观因素没办法的,接受就好了。”
执意强求,可能会适得其反。
学会接受,笔直地向前走,不沉溺于过去,也是一种勇气。
裴言低眸想了想,握上她的手:“但男朋友不一样。”
“怎么?”简月弯了弯眼睛,饶有兴趣地看他。
“听说过龙虾理论吗?”他四指微屈,模仿着龙虾的样子,接着拿起她的手让她的手指也屈成爪状,然后两爪相握,说,“龙虾一旦恋爱,就会白头偕老,等它们老了,就会像现在这样,爪牵着爪,在水缸里散步。”
简月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愣怔许久,突然笑了:“裴言,我没发现你是这么幼稚的人。”
这实在太不像他会做出的事了。
身上还是一身严肃的黑西装,在外人面前永远果断雷厉风行,可私下在她这里,却会学着龙虾那样去握她的手,给她讲不知所云的龙虾理论。
然而最神奇的是,面对这样的裴言,她不觉得滤镜破碎,只觉得他可爱。
男人一旦幼稚起来,还真是……可爱。
“你从哪儿听来的龙虾理论?”她笑着问。
“《Friends》里。”裴言看着她,眼神有股异样的认真,“简月,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不分手。”
简月:“……”
她笑容一滞,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朋友,但男朋友只会有一个。你说朋友都是阶段性的,都会渐行渐远,但男朋友可以不是。”
友情可以包容其他朋友的存在,但爱情具有排他性,不可否认,大多数爱情走到最后,都会变成比朋友更亲密的存在。
因为唯一,因为排他。
男人握紧她的手,又重复一遍:“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不分手。”
——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
室内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她忘了抽回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回神,避而不答道:“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我的心意,你越早知道越好。”
“真的这么喜欢我?”
裴言点头。
简月却不知怎么接话了。
心跳迅疾得停不下来,整个人像在飘,她不明白为什么,茫然看他半天,突然道:“我想亲你。”
她看着他的脸,舔了舔嘴角,像中蛊一样地说道:“裴言,我想亲你。”
下一秒,她被压倒在沙发上,男人的声音落在耳边:“想亲就亲,打什么报告。”
他的唇覆上来,未说完的半句话没入唇齿之间:“你亲自己的男朋友,天经地义。”
第31章 骄傲-31%
又是一个缠绵的吻。
亲到最后, 裴言停下来,她又勾住他脖子,喃喃道:“不够,再来。”
是真的不够。
或许是受那句话的影响, 她第一次产生了不想和他分开的念头。
直到她筋疲力尽, 她才轻轻喘着气问道:“十年后, 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如果十年后他可以,那一辈子呢,可不可以?
裴言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笑:“十年后,你来问我好了。”
“我怎么知道十年后我们还在不在一起?万一十年后你和别……”
话未说完,嘴唇就被他用手指轻轻抵住。
“不会。”他说,“只要你想, 十年后我们一定还在一起。”
男人眸色柔和,认真道:“你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了不算, 但如果你去问十年后的我, 他一定会告诉你——会。”
十年如一日地爱她,本来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简月笑了。
她倾身吻在他的泪痣上,应道:“好啊, 那我十年后问你,你不许不答。”
如果十年后她和裴言还在一起的话。
虽然十年是她主动挑起的话题,但坦白说, 她不太信。
因为司衡也对她说过永远。
他吻在她的额头上, 在闪烁的星幕下,对她说永远。
永远喜欢她, 永远爱她。
她不信裴言的回答,可是他这么说了, 她就忍不住跟着应了。
应完才反应过来,真的会有十年后吗?
她和司衡连三年都没撑过。
对了,她和司衡是因为什么分手的来着?
……
简月随口应完,以为话题会就此结束,却不想裴言看她的眼神仿佛被触动一样,让她有种他在颤抖的错觉。
手指在颤抖,嘴唇在颤抖,瞳仁在颤抖。
错觉一闪而逝,他闭上眼,伸手抱住她,笑着说:“好。”
“十年后,我等你来问我。”
*
那天之后,裴言对她更纵容了。
亚恒的总裁办俨然成了她第二个家。
她在影视方面涉猎不深,认知没有裴言精准,裴言便会手把手地教她。
甚至于,他会给她建议,哪些类型能投,哪些类型不能投。
即使投资的对象不是亚恒。
对于她,男人好像真的一点避讳都没有,无论他在接电话还是看文件,她永远可以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反正他不会对她生气。
这期间,听说创世的资金越来越紧张,连《星河》都卖了。
抛售价4300万,相比当初的竞拍价,亏损整整1500万。
创世在垂死挣扎,亚恒这边仍是岁月静好,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丝毫不受影响。
业内嗅到了风向,也渐渐不再把亚恒与创世相提并论。
不知不觉间,亚恒有了越过创世的趋势。
翻看近几个月的分析报告,简月隐隐有种预感,司衡就要穷途末路了。
她不觉得可惜,只觉得本该如此。
司知行心术不正,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司家垮了第一步,后面即便不是裴言,也会是别人来分这块蛋糕。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随着创世走向落败,简月发现她心里的那口气也散了。
她过得很好,而司衡过得不好。
她以为这就是她和司衡的结局,却没想到,就在几天后,她又一次见到了司衡。
*
那天她去医院,帮出门在外的简怀英和江颖取药,买完药下到一楼,不期然看见了一对熟悉的男女,司衡和林曼。
林曼肚子又大了些,她扶着自己的腰,脸上心事重重,而司衡站在她旁边,皱眉看着病历。
他们按了电梯,应该是准备去楼上的产科产检。
简月站在手扶电梯旁,不知怎的,没有立即走开。
她很久没有见过司衡了。
印象里,司衡是个极重体面和个人形象的人,可如今,男人的眼下有一层深深的青黑,面容憔悴,与过去意气风发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司衡。
理智上,她知道是最近创世的事让司衡心烦意乱,但感性上,她不受控地又看了看林曼的肚子。
那里面正在孕育一个茁壮有力的新生命。
几个月前,司衡因为这个孩子绿了她,如今司知行境遇难料,创世的资金链不容乐观,这样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司衡竟然还能牺牲休息时间,来陪林曼做产检。
他真的……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吗?
简月歪了歪头,直到司衡与林曼走进电梯,才慢吞吞提着药向外走去。
她走到停车的位置,准备上车回家,却不知想起什么,又收回手,转而取出手机。
几秒钟的铃声过后,裴言接起电话:“怎么了?”
“裴言。”简月笑了笑,“你能来接我吗?”
“你在哪儿?”
“市中心医院。”她说完又补充,“不要助理,就要你,你一个人来接我,可以吗?”
“好,我十五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简月放下药,又从停车的位置走回了医院正门。
已经十一月末了,寒风萧瑟,街上的行人个个手揣兜,瑟缩着脖子,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衣服里。
简月也觉得有点冷,她哈一口气,低头搓了搓自己的手。
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开始后悔今天没戴围巾出来。
裴言是提前两分钟到的。
他一眼看见她,把车停好后,疾步走了过来。
双手被他握在掌心里取暖,裴言看着她问:“怎么一个人来医院?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叫我?”
简月摇头:“不是,我没事,只是来帮爸妈的一个朋友取药。”
“……”裴言松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接着他笑了,伸手替她理了下凌乱的碎发,问道:“是不是要我送你回家?”
男人掌心温度滚烫,擦过她额角的时候,她的心好像也跟着烫了一下。
简月想了想,不答反问:“你今天忙吗?”
“还好,怎么了?”
“能陪我逛逛街吗?不久,就两三个小时。”
裴言意外了一瞬,接着点头:“好,去哪里逛?”
“就在这附近,我想随便走走,压压马路,可是一个人太无聊。”
他笑了,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那我陪你。”
简月“嗯”了声,跟着笑了。
很奇怪,就在刚刚那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点。
两人沿着街边走,走得很慢。
路上看到一个奶茶店,她望了几眼,心血来潮道:“我想喝奶茶。”
听说甜食能使人心情变好,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渴望甜食。
裴言点头:“好,我去给你买。”
工作日的奶茶店人不多,一杯热奶茶很快就做好,简月接过喝了一口,沉默下来。
不是很好喝。
这是她第一次喝奶茶,总觉得奶香也不对,茶香也不对,混在一起甜度倒是够了,后劲儿却腻得慌。
她捧着奶茶走出奶茶店,对裴言说:“不好喝。”
“不好喝就算了,我帮你扔了。”
“别。”眼看男人要拿过去扔了,简月急忙拦住,“太浪费了。”
裴言看她片刻,说:“那我喝吧。”
他极自然地咬上被她咬过的吸管,喝完了那杯奶茶。
简月:“……”
她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有种被他亲了的感觉。
就像间接接吻一样。
甚至她的嘴里出现幻觉,好像尝到了他的味道。
简月慌张别过头。
扔掉空的奶茶杯,继续向前走,又遇到一家卖红薯的店。
红薯的香味儿散在空气里,让她想吃甜食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简月扯扯裴言的袖子:“我想吃红薯。”
“好,我去给你买。”
男人买来滚烫的烤红薯递给她,简月咬了一口,又沉默下来。
还是不好吃。
和散在空气里的香味儿简直是两个味道,腻得她难受。
她摇摇头:“我不想吃了。”
这次裴言没再提扔的事,只是自然接过她手里的红薯,温柔道:“没关系,我吃吧。”
他咬在她咬过的地方,牵起她的手,继续沿着路边逛。
简月沉默地跟着他走,觉得自己好像矫情病犯了。
奶茶是她要喝的,红薯也是她要吃的,可最后的结果是她什么都没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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