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彤:“……?”
瘦了吗?
她还真没注意。
简月继续说:“我今天看到他,发现他瘦了好多,我没想过他会瘦这么多。”她越说越乱,“我和他提分手的方式是不是太过了?我是不是伤他伤得太狠了?”
姜予彤面露惊讶,不敢相信简月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想了想,迟疑地问道:“你心疼了?”
简月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坦荡承认:“对,因为我还喜欢他,我心疼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
姜予彤:“……”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她只是没想到简月会承认得这么爽快。
“可你在国外的时候从没提起过他,每天也很快乐,我以为你放下了。”
“我也以为。”简月低下头,男人清瘦的侧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声音发涩,说道:“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发现放下他比我想的要困难。”
“那怎么办?”姜予彤傻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简月这副模样,她知道她有压抑感情的习惯,可以往都是发泄一顿就好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放不下,忘不掉。
“不怎么办。”简月扯了扯嘴角,“我们没有未来,早晚都要分手,长痛不如短痛。”
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她自己承担后果。
姜予彤一阵心疼。
她挪了椅子坐到简月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轻轻拍了拍:“没关系的阿月,分手不是你的错,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合适的、真心爱你的人的。”
简月侧目看她,感激地笑了笑。
*
晚上回家,简月打开手机,翻出了在云南给裴言拍的那张照片。
分手后的一个多月,她每每打开相册,都不敢细看这张照片,只敢匆匆划过。
她拖拽屏幕,将照片放大,看到了男人好看的侧脸。
那天风很大,天气很冷,他的衣角被风吹起,清冷缥缈,可他的眼神却是温柔的。
眼角的弧线,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裴言……
简月伸出手,中蛊一般想摸他的脸,下一秒触到冰冷的屏幕,又骤然清醒过来。
不行,不能再想他了。
再这么想下去,她会越来越放不下的。
她收回手,狠心按灭屏幕,关灯上了床。
*
第二天,简月鬼使神差又去了片场。
姜予彤看到她都傻了,问她怎么又来了。
她怎么又来了?
因为她身体反应比脑子快,因为她想见裴言。
下午的时候,果然如制片人所说,裴言来了。
简月望着人群的中心,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男人视线扫过片场,在看到她时,微微停顿了一秒,然后很快移开。
同昨天一样,看她如同陌生人。
他走到张导旁边,一言不发地坐下。
剧组对于他的到来早已司空见惯,不多时就恢复了各自忙碌的状态。
只有她还在看裴言。
男人今天换了件黑色大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衣,整个人显得矜贵又锋利。简月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从昨天起,他全身上下穿的所有衣服,没有一件是她买的。
她陡然生出一种距离感,觉得这样的裴言好像离她又远了些。
在裴言坐下的半个小时里,一共有三个人找过他,她不知道那三个人具体跟他说了什么,只能从他们手里的东西判断出,两个问他喝不喝水,一个问了他点事情。
自始至终,裴言没有抬眼,也没有开口,只有助理主动上前,替他挡掉了那些人。
简月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在外人面前,裴言是这样的。
高傲,冷漠,无法接近。
只有在她面前,裴言才会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温柔的,耐心的,幼稚的,动情的。
……
她头痛欲裂,伸手揉了揉额角。
一个小时后,裴言起身离开。
从片场离开的一路,他一眼也没有看过她。
简月默默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第三天,简月又来了。
姜予彤已经见怪不怪。
她在片场忐忑地期待了一天,裴言却没有来。
连制片人和导演都在纳闷:“怪了,裴总今天怎么没来?”
简月:“……”
为什么没来?
他遇到麻烦了还是生病了?
如果生病了,病得严重吗?
……别想了。
简月告诉自己别想了。
这三天她已经够失态了,她不能再继续放纵自己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几个红绿灯,看到熟悉的路标,简月凭着惯性,下意识开了过去。
等一处地标出现在视野中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开到了哪里。
……是亚恒的办公楼。
车在路边停下,简月捂着额头,在想自己是不是疯了。
明明已经分手了,可她就是克制不住地想看他一眼。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冷静片刻,她没有下车,又开离了亚恒。
*
刚出办公楼的助理看到熟悉的陶瓷蓝色,不由一愣,伸手揉了下眼睛。
再睁开眼时,陶瓷蓝的车扬长而去。
他猛地睁大眼睛。
不是幻觉啊?
那个车牌号,那个标志性的陶瓷蓝色,是简月无疑。
裴总今天没去片场,她竟然找来了亚恒?
可她为什么不上来?
助理蹙眉想了想,转身又进办公楼,按亮了电梯。
他敲响总裁办的门,得到允许后立刻推门而入道:“裴总,我刚才在楼下见到简小姐了。”
男人手中的笔失控地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线条。
力道之大,险些划破纸面。
“谁?”裴言声音紧绷。
“简小姐。”助理小心翼翼道,“简小姐的车在路边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开走了。”
裴言:“……”
他闭了闭眼,嗓音恢复平静:“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助理离开后,裴言放下笔,难以自控地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可是三十三楼能看清什么呢?
况且她已经走了。
脚下是江市繁华的夜景,万千灯火中,他不受控地想起机场那个男人。
站在简月身边,和简月并肩而立,脚边是她的行李箱,而他张开双手,在向简月索要拥抱。
看到那一幕,裴言失控地转身就走。
心里的不甘和嫉妒几乎将他吞没。
那个男人是谁,怎么和简月认识的?
他们在一起了吗?
她又有新男朋友了吗?
算算日子,他是在简月分手后一个多月和她在一起的。
那么现在,他和简月也分手一个多月了,她再找一个新男朋友,好像也很合理。
这次也是试试?
会试到什么程度?
他只要想一想这些,就觉得心上有把刀在不断地折磨凌迟他。
心脏仿佛在滴血,痛到他又开始失眠,又开始依靠药物才能入睡。
……可他还是想见她。
像罂粟一样,让他痛苦,也让他上瘾。
第二天,他如愿在片场见到简月,她慌张躲闪的动作又一次刺痛了他的心。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发现她过得很好。
没有瘦也没有憔悴,脸色红润,气色状态都很好,还是明艳动人的大小姐。
果然如她所说,她没那么喜欢他。
所以分手后,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自始至终,痛苦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裴言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对简月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好像恨她,恨她抽身得干干净净,恨她对他毫不留恋。
又好像还是爱她,爱到他一见她,心跳就会控制不住地加速,爱到他一次又一次为她放下骄傲。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一大片纯白的空间里,简月眼睛红红地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裴言,我后悔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的心都碎了。
梦里的他控制不住地上前抱住她,哑声说好,现实的他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冰冷的长夜中发现,只是一场空。
简月是不会跟他说后悔的。
男人从床上坐起,眼眶慢慢红了。
哪有什么恨,他从来没有恨过她。
他一直都爱她,一直都……想要她。
明明他是被分手的那一个,明明他是被甩的那一个,他却还是放不下走不出,还是可耻地想要她。
他害怕在简月面前失控,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地问她那个男人是谁,所以他不再去片场。
可是刚才,助理却来告诉他,刚刚在楼下见到简小姐了。
……是来见他的吗?
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轻轻摩挲着那枚银色领带夹。
那是简月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摩挲片刻,裴言自嘲笑出声。
应该只是路过吧。
如果是来见他,她又怎么会不上来。
*
除夕这天,简月打起精神,早早回了别墅。
家里的阿姨被江颖心情极好地放了假,故而她回到家,正好看到江颖和简怀英在厨房整理餐具。
家里平时用的餐具多是白色,过年看着难免冷清,为了节日气氛,他们特地拿了套红色的餐具出来用。
“爸,妈,我来帮你们。”简月走上前。
江颖回头看她一眼,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现在操的心比你爸多,难得回家,坐着休息去吧,我们都快退休的人了,我们来就行。”
简月不由失笑。
她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
没多久江颖和简怀英忙完,也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期间江颖和她随意聊天,简月没有心情,随口应付着。
如此数次,江颖终于看出些什么:“月月,怎么了?跟你聊天都心不在焉的。”
简月一顿,说:“没什么,可能最近太冷了,容易犯困,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最近是比较冷,你一个人住,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江颖笑了,“说来也巧,妈妈给你买的新年礼物就是御寒的,放在你房间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简月愣了愣,点头道:“我去看看。”
礼物是一条围巾。
她将围巾摊开,想起裴言给她织的那条。
白色的,柔软的,他一针一线织出来的。
简月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
晚上吃过年夜饭,窗外陆续有烟花升起。
流光溢彩,此起彼伏。
电视里放着歌舞节目,简怀英在给江颖剥橘子,简月则靠在沙发上看手机。
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有种又慌又乱的烦躁感。
好像忘了什么,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是什么呢?
她一边刷手机一边想,片刻后看到一个日期,一男一女的声音从她脑海中跳出。
——“嗯……我的生日你知道了,那你的生日呢?”
——“1月31,比你大半岁。”
男人含着笑意的低音落在她耳边,清晰如昨日。
简月怔住。
对啊,今天是1月30日,那明天就是……
裴言的生日。
她猛地站起,江颖被她吓了一跳,仰头看她:“月月,怎么了?”
“妈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这么突然,你去哪儿?月月?”
江颖的声音落在身后,简月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
她只知道她现在特别想见裴言。
可出门绕着几个裴言常去的地方转了一圈,她才发现想见到裴言没那么容易。
除夕夜,亚恒的办公楼难得漆黑一片。
裴言的家也没有人。
她开车又绕了几圈,最后来到通幽处。
不出意料,通幽处也是大门紧闭,暂停营业。
……也对,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家过年,这个时候恐怕只有商圈还在营业了。
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入她脖颈,简月仰起头,才发现江市下雪了。
夜空中飘起温柔的小雪,她靠在自己的车上,看着茶馆写着大字的牌匾,轻轻笑了笑。
生日快乐。
她在心里说道。
简月在原地站了许久,冲动的情绪也随着夜风一点点冷静下来。
她开始庆幸还好今晚没见到他。
还好没被他看到这幅丢脸的模样。
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除了徒增希望,没有任何益处。
她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打算离开,下一秒,通幽处的门被打开,男人的脸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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