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有车吗?”知道他来是不看自己笑话的,丁一一心情好了很多,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驾照过期了,还没来得及去审。”
“司机呢?”
“厂里的司机,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随便用呢,你说是吧丁经理?”
好小子,来捧杀这套是吧?
很好,丁一一就吃这套。
“行,不过……”丁一一看了一眼时间,“等我相完亲再去吧。”正好她相完亲可能要平复一下心情,有谢晓楼在还能稍显不孤单。
谢晓楼惊讶:“对哦,你今天要相亲,肯定以你相亲为主。”
丁一一难得见谢晓楼这么通情达理,心里却有一阵失落,谢晓楼不作妖的话,她怎么能把这次相亲的失败归功于谢晓楼呢?
真是让人头大。
丁一一开着车一路疾行。
路上谢晓楼时不时问东问西,让丁一一有种错觉——仿佛要相亲的是他而不是自己,这孩子怎么在国外待久了开始这么八卦了?
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丁一一潇洒的跳下车,似乎忘却了自己穿着裙子以及高跟鞋,鞋跟脆生生落到地上,差点没站稳,扶着车门对立面的谢晓楼尴尬一笑:“在车里等着姐,姐去打一场败仗,很快就回来。”说罢一挑眉,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顺手撩了一下长发,发丝飞扬,香气便蔓延开来。
大概是经常跟着简茜尧见形形色色的帅哥,再看其他男生都觉得不过如此,怀着这样的心理,丁一一自毕业工作以来,已经有两年相亲经验,所以一进咖啡厅一眼就能知道谁是她的相亲对象——穿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支玫瑰花,仅有的几根头发能拧出来油,很难不怀疑柳阿姨能找到“成功人士”来形容此人,得想个几夜晚。
他礼貌的站起来,踩着高跟鞋的丁一一,能看见他的头皮屑。
“你好……我叫……”对面伸出手来,露出短小肥胖的手指。
丁一一发誓她没有想要以貌取人的意思,但很难想象这只手能画出价值几百上千万的设计稿。
礼貌告诉她要伸出手意思一下,别让气氛太尴尬,再这么僵持下去,对面这哥们汗流浃背之下,那几撮头发更加油塌塌了,但理智却告诉丁一一,她绝对不能伸出手,不然他很可能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从而代入某些身份。
几番挣扎之下,丁一一尴尬的笑着,喊:“谢晓楼!”
虽然谢晓楼在车上,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那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坚信谢晓楼能听到她的呼唤。
相亲男疑惑,说道:“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到。”说着便凑近展示自己的耳朵,好让丁一一看的仔细一些,他是有耳朵的人,“而且,我不叫……”
“叫我干嘛?”
就在这时,谢晓楼推门而进,声音懒懒散散,带着临近中午,太阳的炙热,过来站在她旁边。
在相亲男的错愕之下,丁一一乖巧的挽着谢晓楼的胳膊说:“不好意思,介绍人可能没给你说清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说着掰开谢晓楼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谢晓楼低头凑到她耳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意思?拿我当挡箭牌?”
丁一一同样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懂不懂?”
继而十分僵硬地微笑,看着相亲男,这下表述的够明显了吧,该知难而退了吧。
这一系列亲昵暧昧的动作把相亲男搞得不会了,他果然很生气:“你这是什么意思,有男朋友还来相亲,这不是破坏市场吗?无耻!”
丁一一眼一闭,心一横,无耻就无耻吧,“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咖啡我男朋友请。”
“还有我来回的打车钱!”相亲男补充,顺便拿出手机,去找收款码。
“没问题。”丁一一答应的很爽快,握着谢晓楼的手使劲掐他,暗示他赶紧表现出来男友力,让对方赶紧走人。
工具人谢晓楼想伸手掏钱包,却发现手被丁一一死死抓着,只能用左手去套左边口袋——拿出钱包。
丁一一:“……”
这里是拆那!别整国外那套!
“哥,手机!”丁一一提醒。
谢晓楼恍然大悟:“嗷——”随后低头小声地跟丁一一说:“忘带了……”
丁一一:“……”
真是造了孽了。
“现金可以吗?都给你。”谢晓楼把钱包里的钱全拿出来,递给对方。
相亲男在听到“现金”这个陌生词汇的时候明显一愣,再看到那红的蓝的一小沓钱之后,立刻眉开眼笑,欢喜地接过去,说道:“可以的。”最后还非常有礼貌的和他们道了谢并再了见。
相亲男刚走出咖啡馆,丁一一就松开谢晓楼的手,破有一种弃之如敝屐的感觉,“算这小子识相!”
她都想好了,如果有人问起这次相亲,她非得把这件事昭告天下,让他变成过街老鼠。
长的那么丑,心灵还不美的人真的没救了!
谢晓楼面色凝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丁一一相亲指不定碰上多少麻烦事,想到这,他没好气的说道:“你相亲都是相的这种货色?”
这么多年,怎么她的审美还没被纠正过来!难道是山珍海味吃惯了,想换个吃法?
“不是!”丁一一急忙争辩,她的名声可不能因为这粒老鼠屎坏了!“这次真是个意外,你不知道我原来见得有多好!”
要不是原来见得都是货真价实的青年才俊,她也不会如此信任柳阿姨,连照片都不看一眼就面基啊。
这下好了,该怎么和谢晓楼解释呢?
她心虚地看看谢晓楼,后者面如冰霜,眼底寒意惊人。
感觉从她有印象开始,无论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谢晓楼脸上还没有过这种表情,竟让她有一种心虚且后怕的感觉。
你不知道我原来见得有多好……
原来……如此……
“所以你觉得这种事情可以用轻飘飘的‘意外’来解释?”
此时的丁一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问:“不然呢?”
除了意外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吗?
谢晓楼咬咬牙,血气翻涌,面上却波澜不惊,“回去吧。”语气不咸不淡。
生气了?丁一一望着他的背影,没想通他跟自己置什么气。
他有什么理由生气?
她作为一个当事人都没这么生气!
“你没事吧?”丁一一快步走上前,试探着问,顺便做了一个卖萌的表情,来缓和气氛。
谢晓楼铁青着脸,这么近的距离,丁一一能看清他鼻翼的收缩,和呼吸渐重。
正待丁一一想他究竟是怎么了,和使出哪个杀手锏才能哄好他时,谢晓楼宛宛一笑,“没事,走吧。”
看着谢晓楼恢复如常,丁一一虽然感觉他笑容勉强,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暂时告诉自己,她无条件相信谢晓楼,他说没事就是没事。
“我就说嘛!”谢晓楼心情好了,丁一一心情就更好了,开始调侃谢晓楼,“谢晓楼,平常不让你耍帅的时候你嘎嘎耍,让你耍帅的时候你给人家‘现金可以吗’?你手机怎么能忘了拿?!”
在这个时代,别说出门不带手机,就是出门不带耳机丁一一都感觉被世界抛弃了,他居然能不带手机,难道说大神的脑袋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谢晓楼反复握拳,扭过头,平静中带着咬牙切齿,说:“忘了就是忘了,哪那么多为什么?我刚刚救了你一命,怎么没有感谢,净是埋怨呢,狼心狗肺。”
想想今天早上自己慌里慌张的模样,真是多此一举!
丁一一心想,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一命,这样说确实有些狼心狗肺。好在她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踮着脚揽住他的脖子:“你不是要去买日用品嘛,走,姐带你去买,全场消费姐买单。”
为了配合丁一一这个霸气侧漏的姿势和她大姐大的威风,谢晓楼只能歪着身子半屈着腿,跟上她的步伐。
唉,有钱就是爷,谁让他现在身无分文呢。
丁一一看到如此配合的谢晓楼就知道刚刚的事情已经翻篇。她早就知道谢晓楼就算生她的气,也不会气很久。
两人来到商场,商场还是那个商场,里面的陈列摆设都跟从前相差无几,只是丁一一再也不能仗着长的小巧,钻进购物车里,让谢晓楼推着满世界跑了。
谢晓楼推着购物车,丁一一在旁边跟着,顺其自然的来到零食区。
两人并排走着,丁一一像是八百年没来过超市一样,见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好玩,这种感觉和过往都不一样,不过还没等他产生什么感慨,那边丁一一已经把超市货架那一排的零食像推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哗哗全倒进购物车。
就这一下,购物车已经满了。
完全没注意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哎呀,早知道就再推一辆车了。”
看着冒尖的购物车,丁一一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想到这次来是帮谢晓楼买生活用品的,但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晓楼撇了她一眼,她的小心思他用脚趾头想也明白,但他偏偏不惯着她:“那不如你把现在苦恼的时间再去推个车子怎么样?”
想想离入口那么远,她今天还穿着高跟鞋,此计不行,丁一一又生一计,她恍然大悟:“你家里什么没有?你买什么日用品?”
谢晓楼:“……”
这演技,拙劣啊拙劣!
第9章
谢晓楼当然不会承认家里什么都不缺,他不需要买什么日用品。
“男生的东西,你们女孩懂什么?”谢晓楼懒得和她争辩,推着车子往前走。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的丁一一是跟着简茜尧混的,就算没什么意思,也能多想出来点意思,她眼神看着谢晓楼“慌不择路”的身影,眸底的闪过一丝精锐的光芒。
这个谢晓楼绝对有问题!
这个想法一出,丁一一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赶紧跟了上去,要是能揪到他的小辫子,还愁他不能为我所用?
嘿嘿!丁一一搓着手,跃跃欲试。
“袜子?!”
她看到他停下,迅速追上去,看着眼前货架上一排排袜子,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你大热天出来一趟就是买袜子?”
这不是纯纯浪费感情吗?
“不然呢?”谢晓楼脸上挂着隐秘狡黠的微笑,顺手把架子上几双袜子放进购物车。
一堆膨化食品里,几双黑白灰的袜子格外明显。
我怀疑你在玩我!
丁一一咬牙切齿,正待发作,谢晓楼突然问:“你饿了吗?”
这种杀伤力不外乎正在考数学时,你大脑正在光速运转1+1等于几,手上的笔杆子都快划拉冒烟了,监考老师却突然问你“落霞与孤鹜齐飞”的下一句是什么,丁一一根本来不及思考老师为什么这么问,只能机械式的回答正确答案。
“饿了。”
她能不饿吗?早上心情十分忐忑,根本吃不下去饭,本来想着相完亲去吃饭,结果为了哄谢晓楼,直接来到商场,完美错过吃饭时间。
“那买好了,正好去吃饭吧。”
看到丁一一点头,谢晓楼推着车子往外走,这一招对付她,屡试不爽。
两人到了附近一家新开的火锅店,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介绍说这里面的菜品都是自己要去保鲜柜里选,两人一商量,谢晓楼去拿菜品,丁一一去调蘸料。
回来的时候,锅底沸腾,氤氲的热气弥漫在两人中间,丁一一伸手打散雾气,才发现谢晓楼正盯着自己。
这种眼神很奇怪,不是居高临下的审视,也不是平常的注视,而是近乎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凝视。
“我脸上哪里有东西?”丁一一开始不自信起来,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感觉到异常。
谢晓楼指指自己左边的脸颊:“在这边。”
丁一一拿纸去擦,解释道:“刚刚调料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碰上了。”
“还有。”
看她没擦干净,谢晓楼起身,手指伸到她脸前才觉得行为有些不妥,但此时再收回去,更显得欲盖弥彰,便用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擦。
再与丁一一对视时,动作一顿,而后缓缓收回手。
丁一一也被谢晓楼这一举动给惊到,他手指触碰到自己脸颊时,感官都被放大,她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他指腹的纹路,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又说不上来。
“你在国外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吗?”丁一一开始旁敲侧击。
“有一个室友,Mike,我记得跟你说过。”
说是说过,不过当时说的是大家都挺忙的,没怎么深度接触过,算是泛泛之交,如果没交到新朋友的话,跟谁学坏的呢?
周一帆?
丁一一脑子里冒出这个名字。
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虾滑下锅,热气翻腾,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谢晓楼像往常一样捞了几下,把熟食放到她盘子里:“可以吃了。”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说一些家常,虽然这么久没见面,但他们保持着良好的交流习惯,对彼此身边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交流起来倒是没什么障碍。
吃的差不多时,丁一一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到是周一帆,心想,他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了呢?
“是周一帆诶。”丁一一把手机举到谢晓楼面前晃晃,“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丁一一接通电话:“喂——”
这语气里多少带点不解,还没等她继续,那边周一帆气愤的声音穿透电话响起来:“谢晓楼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把电话给他!”
奇了怪了,找不到他跟我发什么疯?
“他手机忘带了。”
这要是在平常丁一一高低都得跟他辩论一下懂不懂礼貌,但现下她实在无心唇枪舌战,毕竟锅里刚刚下的虾滑再不吃就老了,“找你的。”她把手机递给谢晓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谢晓楼无奈地接过电话,清清嗓子,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周一帆听到他这么明知故问但又心不在焉的语气,一整个被气到:“你好意思问怎么了?你回来得有一周了吧?这接风宴马上变成欢送会了!还有,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语气妥妥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但声音之大,像是外放一样,钻进丁一一耳朵里,她吃饭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谢晓楼看了一眼丁一一,对方正在假装很认真的在吃饭,但她咀嚼的速度已经出卖了她。
这个周一帆说话永远不管不顾。
“不是说我手机出门忘带了……”谢晓楼咬着牙解释,希望他不会再说出什么让人误解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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