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还有晚修,小师妹不要再只顾玩乐误了时辰。”好在白千帆并未察觉到黎晚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黎晚澄忙点头乖乖应好,白千帆还有任务要完成,便没再多呆,最近山下的村庄里总有人莫名失踪,师父派他去调查具体原因。
正准备离开时,尾指却倏地一烫,黎晚澄轻轻皱了眉头,垂眼去看。
那根红线又冒了出来,她朝着红线延伸的方向望去,是东南方,山下的位置。
想起上个世界红线出现的情况,黎晚澄眸光暗了几分。
“小七子,你能感应到洛初目前的情况吗?”
不知为何,黎晚澄冥冥中总有一种感觉,这根红线牵引的另一端,就是她要找寻的人。
第46章 仙魔殊途亦同归
系统点点头道:“她的生命体征在不断衰弱,宿主,需要我为你提供方位吗?”
自从主神的力量融入系统的身体后,它搜寻的时间也大幅缩短,几秒内便能锁定具体位置。不像在第二个世界时,光是确认萧挽月的大概位置就耗费了许多时间。
看来她没猜错,黎晚澄微微勾了唇角:“不用,我想我知道她在哪儿。”
正巧有几个弟子从面前经过,他们好像根本看不见那根红线,继续有说有笑的向前走,而后,红线直直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就像是人从鬼魂的身体中穿过一样。
黎晚澄眸底划过一丝暗光,之前红线出现都是在她与女主缠绵之时,抑或是她一人独处。如此看来,目前除了她和系统,其他人应该是看不见红线的。
待周边没什么人了,她才抬脚跟着红线的方向往山下走,山路崎岖,她差不多走了快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出了栖云山的范围,空气也冷冽了几分,这里大概是鲜少有人来,树木生的极密,杂草也长的有半人那么高。
“宿主,小心脚下!”系统忽地出声。
身后有叶片相互摩擦的轻响,黎晚澄回头看去,是一条通体碧绿,长约二尺的青环尾蛇。她瞳孔猛缩,瞬间浑身汗毛倒竖,全凭着下意识的肌肉记忆将剑从剑鞘中拔出,对准蛇的七寸狠狠砍了下去。
剑刃锋利,一击毙命,黎晚澄紧紧握着剑柄,直到那条蛇挣扎了两下,僵直不动了,她才松懈下来,掌心已经被汗浸湿,劫后余生般的深深叹了口气。
真的是……她最怕蛇这种滑溜溜的东西了。
尾指愈来愈烫,红线的尽头消失在前方的一片乱草中,越往前走灼烧感便越强烈,鼻尖嗅到股浓重的血腥气,黎晚澄忙上前两步拨开草丛。
半人高的杂草将女人严严实实的挡在里面,她穿着一身玄色衣袍,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地躺在那里,应该是受了极严重的伤,身下的草都被血液染红了大片。
系统自然认得这是女主洛初,它盯着两人尾指相连的那根红线,忽然间有些细思极恐。这根红线在上一世就提醒了黎晚澄,这一世居然再次出现,而且还带着她找到了女主。
它压下心中的震惊和疑惑,不信邪的又将黎晚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细扫描了一番,而后,系统变得更加迷茫了。
结果和它上个世界检查的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黎晚澄自是不知道系统的这些想法,她正在思考如何安置地上重伤的女人。
洛初是魔族,肯定不能把她贸然带回宗门,但是她如今伤势严重,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会有生命危险,这般看来,便也只能先在山下找个客栈暂时住下。
思索好去处后,黎晚澄手臂揽住女人的腰,慢慢将她扶起来。山下就是清泉镇,此时临近黄昏,街上人不多,正好也免去了不少麻烦。
幸亏洛初穿的是黑色衣服,看不太出来血迹,不然她拖着一个浑身是血还昏过去的女人,恐怕没有哪家客栈敢收留她们。
黎晚澄扶着洛初拐进一家客栈,将银子放在桌案上:“掌柜的,开一间上房。”她偏头瞥了眼仍在昏迷的女人,又道,“还有,我姐姐喝醉了容易发酒疯,等会儿就不必让小二上来送茶水了。”
“好嘞好嘞。”店中突然来了两位气质非凡的美人,掌柜下意识盯着多看了两秒,而后,突然对上那白衣女子冰冷的视线,他莫名感觉后颈一凉,赶忙垂了眼不敢再看。
将洛初扶到屋内的床上放好,黎晚澄这才得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女性的重量,扶着她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实在是腰酸背疼。
估摸着这人短时间内醒不过来,黎晚澄索性坐下来细细打量着她,女人五官生的精致,眉若轻烟,睫羽浓黑如墨,哪怕是面色苍白也能窥见其惊绝。
只能说,不愧是女主,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花痴没多久,黎晚澄就被系统叫回了神,“她的生命体征还在持续衰弱。”
尾指红线的颜色愈深,黎晚澄沉思片刻,而后从纳戒中翻出瓶丹药,手指轻轻抵着她的下颌,顺着唇缝将药塞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道道暖流顺着经脉流入心脏。捏着明显轻了些的瓷瓶,黎晚澄顿时一阵肉疼,这救命用的的固元丹,师父一共就给了她三颗,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出去一颗。
洛初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是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再这般发展下去,她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丢了命。
固元丹都用了,总不能放着这些伤口不管,黎晚澄当机立断,打算把她的外袍脱下来,先将伤口包扎一下。
谁知,她指尖刚刚碰到衣袍的系带,就倏地被人捉住了手腕,只见那躺着的美人突然睁开眸子。
“你想做什么?”女人薄唇微张,嗓音如切冰碎玉般寒凉,杀意尽露。
多年来被追杀的经历,双眼又无法视物,洛初对身边的一切都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防备,所以早在黎晚澄靠近的那刻她便醒了过来。
女人用了十分的力气,黎晚澄觉得自己的腕骨都快要被她捏碎,疼的直抽冷气,却还是忍痛咬着牙开口:“你受伤了……我给你上药。”
不知是否发现她并无恶意,满身血痕的女子在听到她这句话后,竟怔愣一瞬,手上的桎梏也随之松懈,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黎晚澄此刻才注意到,女人的瞳孔从始至终都盯着一个方向,没有焦距,没有光亮,只有一层雾蒙蒙的灰。
她盯着那对生的极好看的眸子,心下腾起一抹酸涩。洛初九岁那年就被挖去了双眼,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黑暗之中,也不知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这孤独暗淡的岁岁年年。
许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着实有些冒犯,半晌,女人轻轻启唇同她说了句抱歉。
“没事。”黎晚澄揉了揉被掐红的手腕,试探问道:“倒是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按理说,洛初有魔丹傍身,如今世上应该无人能轻易伤到她。
女人斜靠在墙上,墨发蜿蜒披散在肩头,苍白如纸的脸庞竟显得有几分鬼魅,她指尖紧了紧,平淡开口:“我被人追杀,受了点伤。”
洛初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想来是不愿说的太多,黎晚澄也不强求,只是默默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茶杯被贴心的递到手边,洛初想抬起右手去接,却发现使不上半分力气,想来大抵是撞到山崖的时候断掉了,她便只好换了左手,谁知这一抬手,又扯到了后肩的伤口,顿时疼的柳眉轻蹙。
见这人连抬个手都费劲,黎晚澄似是无奈般的轻叹口气,而后一手撑着床榻,往前倾了倾身子。
下一秒,一抹独特的香味钻入鼻尖,像是春日里乍开的玉兰,又像是高山之上只可远观的雪莲,还有距离缩短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徐徐暖意。
洛初愣了下,沉寂了十几年的心,奇迹般的再次跳动。
唇瓣挨到微凉的陶瓷杯壁,她启唇去喝杯中的茶,许是茶水的温,又许是女人肌肤的暖,洛初竟感到心脏深处蹿出来束小火苗,缓慢炙烤着,有丝丝的烫。
这种俯视的角度,黎晚澄能更加清晰的看到洛初的容貌,女人肌肤如云,浓长的睫毛宛如初生的蝶翼,颤动间轻易勾动心弦,茶水浸过的唇瓣不再似之前那样苍白干裂,慢慢浮现些粉色。
她喝水的模样,让黎晚澄倏地想起,曾经在宠物店中看到的波斯猫,也是这般,轻缓抬起那双高傲的眸子,伸长脖颈,一举一动间都透露着慵懒高贵。
屋内没有开窗,大抵是有些热,女人扯了扯身上的衣袍,忽地开口:“我叫洛初,谢谢你救了我。”
还是个有礼貌的魔尊,黎晚澄抿唇微笑。
玄色外袍在轻微扯动下敞开些许,露出被鲜血浸透的白色里衣,大片血迹红的触目惊心,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受了多少伤,看起来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
黎晚澄放下空了的茶杯,转而从储物戒里拿出个小瓷罐和绑带,塞到她手里。
“正好,你既然醒了便自己上药吧。”昏迷的时候就罢了,如今洛初既醒着,若是些敏。感的位置受了伤,她也不好帮着抹药。
递药的瞬间,冰凉的指尖与掌心相触,不知是不是错觉,洛初好像刻意的在她手心多停留了一会儿。
黎晚澄垂眸看去,洛初已经摸索着将瓷罐打开,顿时一阵草药的香气扑鼻而来。下一秒,她的指尖缓缓攀上衣襟,手腕稍使了分力,竟是将外袍连着里衣直接脱了下来,顿时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脱的太干脆利落,黎晚澄甚至都没来得及转过身子,于是不免看到了一点旖。旎风光,耳尖悄悄漫上些粉意。
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带避讳的……
她下意识偏过头,耳边却传来女人的问话:“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此情此景,黎晚澄哪敢说自己出身仙门,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个:“我家就在附近的山上,父亲是个郎中,所以我略懂一些医术。”
这番说辞正好能解释她随身携带药膏和绑带的问题,也不至于令洛初怀疑。
腰腹间有处几乎贯穿的剑伤,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从伤口处往外渗,幸而不用大幅度的抬起手臂,洛初尚能自己抹上药,冰凉的膏药与伤口一接触,便是钻心蚀骨般的疼,像是拿着一把小刀在伤口里面研磨。
明明已经疼到浑身都在打颤,她却还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会不疼,她只是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将疼痛掩埋。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泪水不会让施虐者生出怜惜之心,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暴戾和残忍。
抹药还算简单,只是缠绷带时,洛初一只手怎么也打不上结。
黎晚澄看她笨拙的弄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上前两步按住她的手腕,嗓音无奈又轻柔的道:“别动。”
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魔尊真就听话的一动不动,任由她贴近自己,捏着绷带的两端,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洛初低下头,细细嗅着她发间的香气,轻声呢喃:“你是第一个,为我包扎伤口的人。”
这么多年来,她受了伤都是随意撕块布料绑住,再加上体内有魔丹的存在,伤口痊愈的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小心翼翼的为她包扎伤口。
“那你以后就小心些,我可不想帮你包扎第二次了。”实在是她的身材太好,黎晚澄忍不住稍稍偏头看了眼,反正洛初眼睛盲着,也发现不了她偷看。
女人骨肉匀称,身材比例极好,肌肤皓如凝脂。可偏偏,这么完美的一副身体,却被交错纵横的疤痕覆盖,就如同上好的玉石中生出了一道道裂纹,美则美矣,只是难免让人心生怜惜。
除了腰间的那处伤,洛初胸口正中还有一道乌青色的掌印,上面隐隐含有雷霆之力,黎晚澄眉心紧蹙。
她若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玄雷宗的秘法绝雷掌。
此掌需使用者具有深厚的内力,以自身接引雷电,再通过经脉运转至掌心。中此掌者,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当场毙命,就算没有立刻毙命,留下的伤痕中,所含的雷霆之力也会发作,时刻都要忍受雷电穿梭之痛。
绝雷掌之所以被列为秘法,一是因为其伤害过于蛮横,危险性太高。二是因为此法极难练成,一旦使用者自身内力不够,无法承受雷霆之力,便会遭到反噬。
可是……洛初为什么会跟玄雷宗扯上关系?
想的太过入神,黎晚澄竟忘了从她身前移开,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
得亏是洛初看不见,不然像她这样一直盯着别人胸口看,定会被当作流氓撵出去。
洛初不知道黎晚澄在做什么,只是被那道若有若无的呼吸扫的有些心头发烫,但却下意识的不想让她离开,甚至……想贴的再紧一些。
“姑娘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因着姿势的缘故,女人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正好熨帖在黎晚澄的脖颈,好似有无数根羽毛划过肌肤,又痒又烫,她顿时双腿一软,差点儿扑进洛初怀中。
思绪稍稍被扯回来些,黎晚澄此刻才意识到两人姿势的暧昧,甚至她的手还环在女人腰间。
不过这人看不见,她也不用担心日后露馅儿,黎晚澄收回手站直,随口编了个名字:“叫我阿萍便好。”
“阿萍。”洛初红唇微微开合,那两个字从她齿间缓慢念出,带着些许说不明的缱绻意味,让人心绪微漾。
“我的后背还有处伤,够不到,阿萍可以帮我吗?”
许是洛初这句话调子掐的低软,黎晚澄不免一怔,片刻后才想到,两人统共才认识了两个时辰,这……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对上那人略含委屈,水光潋滟的眸子,黎晚澄拒绝的话哽在喉间,半晌,还是认命地接过了那小瓷罐。
见她答应,洛初唇角悄然勾起抹弧度,乖乖的转过身子,将裸。露的肩背摊开在她眼前。后肩那处伤口与其他两处看起来有些不同,泛着淡淡的金光,指尖还未挨上就有一股极为猛烈的灼烧感。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小瓷瓶里装的是金疮膏,有止血镇痛的功效,黎晚澄用指尖舀出一坨,慢慢涂到那道伤口之上。哪怕她已经用了最轻的力气,指尖下的身子却仍是随之轻轻一颤,那片蝴蝶骨也跟着抖了抖,好似要展翅飞走一般,和她身上斑驳的血痕呼应。
美的易碎,却也惊艳。
黎晚澄呼吸微滞,一下没控制住力度,指尖重了些,顿时换得女人一声压抑隐忍的轻哼,那尾音兜兜转转,像极了小猫撒娇时软绵绵的调子。
“抱歉,我是弄疼你了吗?”
“没……咳咳……”洛初摇头,话还未说完,丹田处猛然一痛,逼得她喷出一口鲜血。
事发突然,黎晚澄忙拿了手帕去擦她唇角的血迹,殷红的唇瓣似地狱河畔旁绽放的曼殊沙华,配上女人清冷的面庞,这两种毫不相干的气质在她身上却融合的恰到好处,于是那分清冷感便化为了最为诱人、危险的魅惑,勾魂摄魄。
下一秒,掌心倏地被攥住,手背上一抹温热若有若无的轻擦而过,黎晚澄还没真切感受,那抹暖意便抽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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