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只见萧振的瞳孔倏地变红,唇角的笑也染上几分诡异:“这林中邪祟这么多,师妹若是不小心被其所伤,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他动了动脖子,身上突然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心下腾起丝危险的预感,黎晚澄眉心紧皱,不对,这不是仙族的术法!
两人间的距离愈来愈近,黎晚澄刚想运用法力催动传送符,身体却忽然间被定住,动弹不得,连体内的法力也无法运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缚灵袋连同传送符一并被萧振拿走。
男人指尖夹着那张传送符,得意洋洋的在她眼前晃了晃,而后掐了个生火诀,直接将那张符纸烧的连灰都不剩。
萧振走近两步,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同他对视,“本来只要你将缚灵袋交出来,我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可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小爷我今日非得给你些教训不可。”
说着,他眼底的猩红愈发深重,凛冽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宿主!”眼见着那团黑色雾气就快要接触到黎晚澄,系统顿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看来,要结束在这个世界了。
黎晚澄紧闭双眼,谁知想象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只听见一声惨叫,而后身上的桎梏一松,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带着些许清冷雪松香气的怀抱。
女人一袭白衣,带着顶银色的面具,只露出双眼,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莹润的脖颈和清晰的下颌线条。
右手尾指有些发烫。
系统见她无恙,松了口气,及时提醒道:“宿主,她是洛初。”
“嗯,我知道。”从她抱住自己的那刻,黎晚澄便认出了她。
不过她好奇的是,洛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仙门大比的现场,而且……还带着面具。
思绪回归,发觉自己的腰肢还被那人双臂圈着,黎晚澄转身退开两步,把握着恰当的距离,声音也特意留了几分生疏:“多谢仙友搭救。”
如今,还是暂时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洛初刚刚那一掌直接将萧振打出了内伤,肋骨也折了几根。
刚刚她从萧振身上感应到了魔气,一个仙门的人,居然会魔族的秘术,倒还真是有趣。
想起方才他掐着黎晚澄下巴的情景,洛初神色微沉,指尖稍稍一抬,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空间,随着咔擦一声脆响,硬生生将萧振的两条胳膊折断了。
又是一声哀嚎,不过洛初才懒得管他死活,她薄唇轻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萧振被她断了胳膊,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嚣张气势,吓的腿都软了,慌忙让身边的人扶着自己离开。
许是在洛初身上感受到了危险,周围的噩灵不知何时尽数躲了起来,一下子寂静的有些可怖。
还没抱一会儿就被推开,洛初心下生出些轻微的怨恼,却又无法说出来,只好悄悄挪动步子往旁边人身上靠,指尖不经意碰到黎晚澄腰间的缚灵袋,她这才想起今天好像是仙门大比的日子。
她心念微动,下一秒便瞬移至萧振面前,银色面具在光照下显得更为冷冽。
萧振见洛初突然出现,以为她是要来取他的性命,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就差给她磕三个响头。
“把缚灵袋留下。”女人嗓音冰冷,命令般的开口。
他哪敢说半句不是,跟扔烫手山芋一样,连带着把数十人的缚灵袋通通呈了上去。
然后,黎晚澄一脸怔愣的拎着十几个缚灵袋,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小富婆。
突然有一种被大佬罩着的感觉是什么回事?
女人就站在离她咫尺的地方,微微低着头,近到甚至能看清银色面具上自己模糊的轮廓。
黎晚澄低垂下眸,声音隐约含着分不自在:“姑娘,为何这般盯着我……”
虽然知道洛初眼盲,但是见她这样直直的盯着自己,总觉得有些}人。
只听见面具后传来一声轻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她的声音偏清冷,许是因为心情不错,尾调又带着点上扬的味道,像那深冬里结了冰的湖面,在春风吹拂下一点点融化崩裂。
故人……黎晚澄心跳微快,糟糕,她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
她轻轻咳嗽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声音像的人很多,姑娘怕是认错了人。”
她看不见,那张银色面具下,女人唇角勾起的那抹宠溺的笑。
洛初也不急着拆穿她,附和般的点点头道:“也是,她是个很聪明的人。”
黎晚澄:……
这意思,是说她笨?一时间竟不知道洛初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三个时辰的期限已至,黎晚澄准备离开,临走前转过身同洛初道别:“多谢仙友帮忙,在下还有事,我们有缘再见。”
“不必。”女人淡淡开口,语气却不容置疑。
黎晚澄微愣,不必什么?下一秒腰间一暖,那双温热的掌心再次覆了上来。
洛初十分自然地圈住黎晚澄的腰肢,调动内力,随意向前迈了一步,千里距离瞬间缩地成寸。
再一睁眼,便已回到了赤霄宗。
身边突然凭空变出两个大活人,还是紧密拥抱的姿势,小弟子手里的剑都惊掉了。黎晚澄从女人的怀抱中探出个脑袋,和周围站着的几位师兄弟大眼瞪小眼,干干笑了两声:“好巧。”
被迫坐了一趟火箭,她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见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过来,黎晚澄赶忙扒拉开腰上的手,洛初懂得分寸,乖乖松开,十分老实地站在她旁边。
大约半柱香之后,所有的弟子才尽数使用传送符从隐雾林中出来。
玄空见众人回来,站起身抖了抖衣袖,准备公布此次大比的结果和排名。
“等等。”洛初突然出声制止,她就那样挺直着脊背,白色衣袂在风中摇曳,单单是站在那,便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如此草率结束,这仙门大比未免有些不太公平。”
突然被搅了场子,玄空面色有些不善:“此处乃是赤霄宗地界,敢问这位仙友是出自哪一宗门?”
虽是站在下方,洛初却始终不卑不亢,她身上的王者气质太过突出,哪怕已经刻意遮掩了实力,却还是隐隐透露着高傲,那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仪。
玄空眯着眸子,只见那戴面具的女人抬了抬手,而后不紧不慢地从袖子中摸出来一块令牌。
令牌由白玉制成,上面刻着赤霄宗三字,下方还有重苍亲手雕刻的签名,笔迹苍劲有力。
玄空自然认得出那是重苍的亲笔,眸底划过丝震惊,而后弯下腰,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礼:“洛前辈。”
这句称呼不止黎晚澄愣住了,连玄空身边的三位掌门也瞪大了双眼。
黎晚澄拎着成串的缚灵袋,脑子竟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等会儿……她是不是听错了,师父居然称呼洛初为前辈?
在她愣神的空当,玄空已转过身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我赤霄宗的客卿长老,洛初。”他看向下方的女人,语气尊敬,“不知前辈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洛初轻轻抬脚,下一秒便出现在高台之上,她懒懒的撩起衣袍坐在椅子上,抬手斟了杯茶。
三位掌门皆是一惊,缩地成寸!这至少是大乘境界的人才能做到,赤霄宗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客卿,他们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探到。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显露实力是解决问题最干脆快速的方法,洛初抿了口茶,缓缓道:“身为客卿长老,我本不该插手此事,只是诸位掌门监管不力,这仙门大比中出现了魔族秘法竟都毫无察觉。”
魔族二字一出,众人顿时纷乱起来。
见情势变得混乱,洛初轻勾唇角,转而从袖子中取出个冰蓝色的镜子。
“此镜名为留影镜,可以将发生过的影像记录在内,这名弟子在使用魔族秘法的时候,我碰巧在现场。”
她运用法力催动,只见留影镜发出道幽蓝色的暗光,而后在半空中投射出一片光幕。
光幕中显现出隐雾林内的景色,而后出现一道暗紫色的身影,下一秒萧振的脸倏地亮在半空,画面中,清清楚楚的将萧振一行人围堵黎晚澄,威胁她交出缚灵袋的影像放了出来。
虽说比赛并未规定不可以抢夺缚灵袋,但是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还是让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生鄙夷。
玄空是个格外护犊子的,见黎晚澄被玄雷宗十几个人围住,顿时压不住心中的怒气:“萧掌门,你们十几个人欺负我徒儿一个人,玄雷宗的修养难道就是这般?”
事实就摆在眼前,萧景凛连辩驳都无从开口,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暗暗剜了眼一旁重伤瘫在地上的萧振,刚转过头,留影镜里的画面便进行到萧振身上冒出黑气的那段,底下顿时有人惊呼:“魔气!那是魔气!”
萧景凛看着画面中被魔气环绕的萧振,眼里没有惊讶,反倒是愤怒和慌乱占了更多。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留影镜上,故而无人注意到他表情的反常。
洛初自然不会将后面她与黎晚澄调。情的片段放出来,见众人都已看清,便抬手将留影镜收回。
她转过身面对萧景凛,嗓音冰凉:“关于萧振为何会魔族秘法这件事,还望萧掌门给众位一个解释。”
只见萧景凛怒气冲冲的走到萧振面前,而后“啪――”的一声脆响,他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萧振的脸顿时肿了起来,模样好不凄惨。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去学魔族的东西!”
“爹?”萧振瞪大双眼,似是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的父亲,还未开口,又是一巴掌落了下来。
萧景凛狠狠瞪他一眼,转过身又是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诸位仙友,大比发生了这种事情,萧某深感惭愧,定将这孽子带回去好好惩戒。”
“只是,振儿他平日里尊师重道,定是受人蛊惑才会修习魔族秘术,在下猜想,这恐怕是魔尊妄图分裂仙门的手段啊!”
下面窃窃私语,半晌有人跟着附和了句:“是啊,魔尊销声匿迹百余年,必然是在积蓄力量,我们不得不防。”
面具下,洛初轻蔑的勾了勾唇角。
当真是这些人口中所谓的正人君子,仅仅凭着一张嘴,就能轻易将黑白颠倒。
因为这一插曲,萧景凛率领着弟子先退了场,今年玄雷宗输得彻底,十几个人的缚灵袋一个没剩下,连前十的名次都没能保住。
而黎晚澄手里,不仅有她自己捉到的那满满一袋噩灵,还有洛初帮她从玄雷宗弟子手里抢到的,毫无悬念地成为了第一名。
待大比宣告结束,众人都离开之后,玄空叫住了正打算离去的洛初。
“多谢前辈对顽徒的救命之恩。”他给发呆的小徒弟使了个眼色,“晚澄,还不快谢过前辈。”
仿佛能看到这人面具下暗藏的笑容,黎晚澄心中无奈,却也只能乖乖的行礼道谢:“多谢前辈施手搭救。”
一转眼,魔尊居然变成了自家宗门的客卿长老,这跨度实在是大的有点离谱。
“今日多亏了前辈出面,才将此事查清,”玄空眯了眯眸子,试探着问道:“前辈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蔽舍住上几日?”
洛初正愁着如何名正言顺的留下,刚好玄空就给她递了台阶。
她心下暗喜,面上却只是淡淡道:“也好,左右我闲来无事,便在此叨扰几日。”
玄空心里打的则是另一个算盘,今日这一事注定是和玄雷宗结下了梁子。相识多年,他对萧景凛的为人再清楚不过,那就是个表里不一、虚伪阴毒的小人,再加上掌门如今还未出关,难保他不会使出些什么手段对付赤霄宗。
如果有洛初坐镇,起码能让萧景凛产生些畏惧之心。
两人都达成了各自的目的,聊的十分愉快。
黎晚澄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凉飕飕的……
怎么办,她感觉她好像有点危险。
――
打斗的时候衣服沾上了泥土,黎晚澄便回房间换了身,抬眼间,视线无意识瞟到镜子中自己的侧影,思绪便晃晃悠悠的飘到别处,肌肤似乎还残留着不久前怀抱的记忆。
洛初从天而降的那刻,宛若春风乍起时吹携而来的片片花瓣,强势而又温柔的在她心尖剖开了一道口子,不由分说的侵入蔓延。
她满心满眼都被花香占据。
黎晚澄抬手解开衣袍,薄纱没了束缚顺着肩头滑落,半露的香肩宛若羊脂玉般白腻,还未来得及全部脱下,后背突然贴上一抹温暖。
熟悉的雪松味道随之钻入鼻尖,黎晚澄一惊,慌忙拽起衣服,“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嘘。”
葱根般细长的手指轻轻抵在她的唇瓣,触感微凉,慢慢才能品出些许暖来,和从背后环住她的女人一样。
表面的清冷之下,暗藏的是滚烫到灼人的爱意。
想到这人看不见,黎晚澄才稍稍放松下来,只是声音仍含着些许嗔怨:“长老这般未经允许私闯民宅,怕是有些不妥吧?”
“不妥?”洛初低低笑了两声,因为面具的阻隔显得有几分沉闷。
黎晚澄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那人突然伸出手,将戴着的面具摘了下来。
看着那张美艳到过分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黎晚澄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颤了几下。
――长的好看实在是犯规。
趁她愣神之时,洛初突然偏过头,轻轻含着她的耳垂,语调含糊缱绻:“那这样……算不算得上妥当?”
呼出的热气直直熨贴在脖颈,黎晚澄双腿一软,嗓音也发了抖:“你……”
“出门在外,可不能只有一个身份,你说对么?”她齿贝轻合,稍稍用了分力,惩罚般的咬着她的小耳垂,“阿萍。”
这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称呼,一下子将黎晚澄炸的头脑发懵。
洛初没管她的震惊,松开双臂,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道。
“我同你师父商量过了,以后的这段日子,我和你睡一间房。”
黎晚澄刚缓过神就听到这句,顿时有些炸毛:“宗门内不是还有其他房间吗?”
“我对这里不熟悉,师父让你多照顾照顾我。”洛初听着她突然扬起的声音,脑海中仿佛蹦出了一只小猫咪张牙舞爪的炸毛模样。
她弯了弯眼角,语气中都带了点愉悦:“怎么,生气了?”
被师父卖了的某人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没有。”黎晚澄声音闷闷的,“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藏着客卿长老这个身份。”
早知道有这么一遭,她当初就不必编造一个假的身份了。
洛初放下茶杯和她解释:“以前顺手救过你们掌门一命,他邀我做赤霄宗的长老,我婉拒了,不过他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便给了我这块令牌,让我担了个客卿长老的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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