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这样有点暧昧了吗?”
第18章 耗子
不是暧昧,有点背德。
视线定格在牧野脸上两秒,季知春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牧野。
回过神来,
她,现在,蹲在牧野办公桌下。
牧野,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眼睑,神情玩味。
整个场景,放在电影里,
百分之八十是在偷情,剩下百分之二十,在搞情趣。
不是暧昧,有点背德。
但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干嘛要心虚!
正要着说些什么,
“砰!”得下,
门被一把推开,接着,尹余安的声音清晰传到她耳中:“和四院谈合作,你凭什么要我去!?”
牧野似笑非笑,视线在她身上打了圈转。
心脏停掉一拍,吓得她恨不得掐他一把,要是现在这个情境被发现,
简直百口莫辩!
脚步声快速靠近,一步步像是踩在她心间,把她心跳踩得逐渐加快。
“咚”沉闷的木制声响起,显然尹余安双手重重落在办公桌上,砸得她心跳骤停:“你不想做的事,难道我想做吗?”
牧野靠在椅背上,手支撑着头,一副散漫的样子:“说不准呢~”
啊,这副欠的样子,要是她都得给他两拳。
果不其然,尹余安只吐出两个字:“别贱。”
牧野闲闲挑眉:“不呢~”
“啊呀!我呸!”尹余安长叹声:“知道的你是公司总裁,不知道以为社会闲散人员,你这股欠劲真不知道随谁!”
知己!!!
牧野是真不知道随谁,她无比赞同尹余安的话!
爷爷奶*奶大学教授,高知家庭,体面又和蔼;牧叔叔在江北创业下不小的商业公司,见过几面,是非常温和的人;陆阿姨出身南陵世家,本是也是金融系高材生,冷艳有气质。
怎么到牧野这就变成这种样子?
如果不是不想让尹余安知道他们一起合租,她真想现在出去,握住尹余安双手。
人间难逢有知己。
沉浸在对尹余安的认可中,不期然抬眸,对上牧野看过来的眼,只一瞬,牧野就移开视线。
也就那一瞬,那双乌沉的眸子似乎看穿她心底的想法。
“还有事吗?”他抬眸。
“我不想单独去和四院谈合作,你都不知道他们院长有多能喝!”
“我说不去了吗?”牧野拿起桌上文件,慢里斯条地翻着。
“那你要去!”尹余安语气中明显带着惊喜。
天真,她蹲在桌子下摇摇头,牧野要是去,就不会要你去了
果不其然,“啪”得下,牧野合上文件,轻描淡写吐出两字:“不去。”
在尹余安的叫骂脱口而出前,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拿着这个去,不用喝。”
“哗啦”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显然尹余安打开文件。
良久,一声轻笑传来:“你这个,有点东西。”
“不看看是谁?”牧野抬抬下巴,手指在桌上敲两下:“慢走。”
“不送。”
尹余安明显嗤笑声,抬脚往门外走去,脚步慢慢悠悠,声音越来越远,季知春蹲在桌子下,缓缓吐出口气。
终于走了,她稍微活动下蹲麻的脚,也不知道这两个对头是怎么合作到一起。
看起来还挺亲密的。
她刚从桌子底下要探出个头。
“不对劲。”尹余安的声音突然从头上响起。
不对劲什么!?
心猛地一跳,差点跳出来。
季知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往后一缩,没蹲稳当一屁股坐在地上。
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呲牙咧嘴地抬眼,正瞧见牧野别过脸,以拳抵唇。
“你不对劲。”尹余安快速靠近:“你今天心情好得不像话。”
“平时都像是整个世界都欠你的,今天世界还你钱了?”
“哦――”牧野拖长声音,一本正经地开口:“今天看到个白耗子,挺有意思的。”
“白化病的老鼠?有意思?”尹余安显然是不信:“这栋办公楼干净的连蚊子都看不见,你上哪儿见的老鼠?”
牧野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说出的话却气人:“你管呢?”
“我就多余问。”说着,尹余安脚步声一路蔓延至门外,“砰!”是门合上的声音。
“走了?”
“走了。”
她从桌底钻出来,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活动着下肢,瞥眼牧野不忘阴阳怪气地开口:“牧总见的耗子还挺别致哈。”
“是的,挺怕人的一只。”牧野视线落在屏幕上,漫不经心回道。
“”
她转动转动脚,麻意消散地差不多。
你他大爷的才是耗子!
耗子……棉花的猫粮应该快吃完了吧?
平时都是她帮钱奶奶买,这样想着,视线就落在了牧野身上:
“棉花猫粮应该快吃完了,你别忘买,”她转身往外走去:“也别买错牌子,棉花喜欢那家猫粮。”
牧野没有回话,她也不指望这大少爷能说什么。
不过刚刚绕过办公桌,正要往门口走去,牧野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季知春。”他咬字总有种别样的意味。
略略侧身,牧野半靠在椅子上,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散漫样子,乌沉的眸子却直直迎上她望来的眼。
他说:“喜欢猫,为什么不养一只?”
为什么不自己养一只?她问一遍自己。
记忆深处,忽的传来声高亢爆喝:“你要是养猫!你就和它一起滚出去!”
猫咪幼崽尖细叫声同母亲爆喝斥责,以及邻居的劝慰混杂在一起。
一刹那,十年前难堪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
她笑了笑:“李女士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牧野没有移开目光,定定瞧着她:“你搬出来了。”
“有差别吗?”她无所谓地耸耸肩。
牧野没有说话,只收敛些姿态,沉默着。
轻哂一声,她垂下眼睛,继续往外走。
“合租,你跟阿姨讲了吗?”
“哦,忘了,这就跟她说。”她头也没回,掏出手机,编辑好信息,点击发送。
伴随着实木门缓缓合上的,一声低不可闻的低叹消散在空气中。
从牧野公司到家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季知春定着正午太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打开空调,脱外套,瘫倒在沙发上一气呵成。
感受空调的凉气丝丝缕缕地溢出。
她拿出手机,看到弹出来的两条信息,点进去,最上置顶。
脾气暴躁掌权母上:【别给人添麻烦。】
指尖一顿,视线划到另一个红点【体检报告】,
空调冷气呼呼吹着,房间的温度缓缓降下,寒气落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她维持拿着手机的动作,半垂着眼睑,一动不动。
良久,点开杜玉荇的对话框,指尖滑动:
【能和你换个班吗?】
【作者有话说】
好无聊啊,让我们一起来拿着你的手机给我点个收藏吧(老实)
第19章 巧合
“要当绝望主妇?”
周一午后,炙热艳阳高悬于空中,肆无忌惮炙烤万物,茂密的梧桐树叶,似乎也抵挡不住烈阳炙烤,叶面反着白光,垂头耷脑的打不起精神。
熔炉一样的天气,任谁至于其中,都觉得煎熬。
路上车辆见不到几个,更别提行走在其中的行人,无一不脚步匆匆,恨不得下一秒就到达目的地。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一道身影,一动不动呆在原地。
市四院门口公交站台,一道浑身包裹严实却不掩清瘦的身影,坐在等候长凳上。
周围蒸腾着暑气,季知春额头、身上闷出细细密密的薄汗,后背却一片发凉。
指尖无意识攥紧化验单,她视线虚焦,看什么东西都有些模糊。
医生隐晦的话语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她心里明白,可多少在第一时间难以消化。
要不要跟家里说?
她缓缓抬手,想要擦拭从额头滑落到颈间的汗珠,指尖触及到脖颈上的白色纱布,方才恍然回神。
先回去吧。
这样热的天气,不断下坠的汗水,对创口愈合没有好处。
不自然地将防晒衣又拉上一点,把脖子完全遮盖住,季之春才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上楼梯,她在风尚名府想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决定,这样的事情,总归还是要和家里说一下。
多多少少会有个照应吧?
转动钥匙,踏入家门,她习惯性扬起个笑脸:“爸,妈,我回来了。”
“砰!”不锈钢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心猛地一跳,赶忙拉上防盗门。
老季沉着脸从卧室出来,冲着厨房喊:“你又发什么神经!”转头冲她抱怨:“你看看你妈,两三句话,那火气就要撩上来!前两天你叔叔一家来的时候,咱们家住不开,就想让你堂姐住在你屋里,你妈都不愿意。”
“搞得一家人都下不来台!我弟第二天就走了!”
老季“砰”得踢一脚不锈钢盆,显然余怒未消:“总共能住几天啊?季砚贺结完婚就走!都答应来家里住,还做得那么难看!!”
“我做得难看!?”李女士从厨房里出来,把手里的勺子指着老季鼻子:“我有你弟一家做得难看?之前的旧账我懒得给你翻,不代表我忘了!打个地铺给他就不错了,还想住我女儿的房间?门都没有!”
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激动,手一甩,勺子直冲老季而来。
原来挂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她按按包里的检查单,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拿出来。
多少年,只要一触及老季那边的亲戚,两人之间说到最后必然吵架。
每次争吵都像是一把锋利冰冷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划破一家和睦的肌理,露出里面的溃烂流脓的创口。
她觉得无趣,甚至有些麻木。
“我们知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老季的声音徒然拔高,不由分说地把她扯进去。
“爸”她声音有些发虚。
但盛怒之下的老季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冲着李女士喊道:“你总是在臆想些有的没的!?都多少年之前的事儿了??那是我弟弟!!他们怎么可能把知春关在门外,不让她吃饭!”
李女士明显愣了一下,原本怒气滔天的视线,落在季知春身上一瞬,气势冲冲上前三步,一把扯过老季衣领,强压着充满怒气的声音:“你在女儿面前说什么?”
“你在女儿面前说什么!”
像是找到李女士的软肋,老季抓住李女士手腕:“不敢让我在女儿面前说?怕被拆穿?”他扬起声音:“李美月,你的谎言终究有被拆穿的一天!”
“爸。”她平静地,看向老季略带得意的脸。
“啊?”老季视线转过来。
“她关了。”
“什么?”
“婶婶她把我关在门外,不让我进去吃饭。”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看着老季微微怔忡的神色,不免有些腻歪。
这件事说起来是在奶奶家生活那几年,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过是在外打拼的父母把她放在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家照看,这种老掉牙的戏码。
记忆撕裂开口子,便如狂风般呼啸而来。
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想起来,画面清晰到就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过。
六岁的她,爷爷奶奶不在家,
五月蓝天晴日下,面对紧紧关闭的铁门,听着门内婶婶那句:“家里没饭,就不开门了。”
轻轻攥了攥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有的只是没吃早饭,没吃午饭的饥肠辘辘。
而后,院子里传来堂姐堂哥的笑闹声:
“那个小要饭又来了?”
“今天炖鸡怎么可能让她吃!!”
原来从隔壁院子飘来的,是肉香啊。
她这样想着,
六岁的她不知道什么是难堪,她只是有点想哭,就像是看到妈妈给她买的新裙子,第二天穿在堂姐身上,那样想哭。
好像,没人要她了。
爸爸妈妈不要,
爷爷奶奶不要,
叔叔婶婶不要。
但没关系,六岁的她安慰着自己,她可以自由的玩,没人管着她。
当时小儿爱玩闹,于是就追着风跑。
在湛蓝如海的天空下,在朵朵好似棉花团子的白云注视下,她在田埂上肆意地追逐着风。
跑啊跑,她跑过深深碧色,随风涌动的麦草;
跑啊跑,她跑过田边潺潺流淌的水流;
跑啊跑,她一头扎进随风沙沙作响的树林。
跑累了,她从树林里钻出,坐在田头,看那个怎么也追不上的风。
风吹着五月麦草,绿油油一片,起伏一层层绿色的浪。
小时候没见过海,只听爸爸给她讲故事的时候说过海,内陆长大的孩子无端生出几分向往。
六岁的她想,或许海浪就是这样的形状,所以海浪也是风的形状。
她看着好远好远的太阳落下山,天空从灶台火烧的赤色一点点染成天蓝色,丝丝缕缕的蓝色不断加深,变成墨蓝色,又变成黑色,像是幼儿园里老师在调染颜色。
早就出现的月亮从树枝梢头,爬到头顶,越来越清楚。
就这样,这个世界像是被沉闷的暮色一点点包围,渐渐安静下来。
可麦田里不算安静,
蛙叫,和很多不知道名字的虫子声音,此起彼伏。
她最怕虫子。
得回家,她扶着地要起身,
可她回哪去?
是去不在家的爷爷奶奶家?
还是不让她进门的叔叔婶婶家?
一时犹豫,不知道该去哪。
直到她听到妈妈的声音,刚开始她不敢信,静静听上一会,才确定――
那就是妈妈的声音!
“我在这!”她高声喊着,她朝着妈妈的声音跑去,
妈妈来接她了!
她好高兴!
她跑得比今天下午还快,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
柔软的,带着淡淡皂香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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