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自行了断,还望世子息怒。”
几人同时咬碎了嘴里暗藏的毒药,当场毙命。
“没用的东西。”梁元洲冷着脸离开房间,“动用所有暗桩,务必要在裴寂之前找到沈秋。”
劫走沈秋的究竟是什么人?
还没等他来得及琢磨清楚,便听到一阵嘈杂声从客栈外响起。
梁元洲立马就意识到危机,不过好在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给自己留后手。
就在裴寂准备冲进去救人的时候,客栈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势蔓延极快。
客栈里的客人们一个个惊恐万状的,往外跑,打乱了裴寂进去救人的计划。
第49章 第49章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许走。”裴寂一声令下,随行侍卫们立刻将疯狂逃出的客人拦下。
早在拿到那封残信后,裴寂便顺藤摸瓜,找到了崔,又从她口中得知竟是梁元洲计划了这一切。
裴寂当即大怒,将崔关了起来。
而他来不及处置崔,便带着人急匆匆地离开了卧龙寺,一夜未睡,寻着残留的痕迹追到镇上,最终锁定了这间客栈。
眼见就要找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却没想到……
这一刻,裴寂的心一下子凉了,他扯了块湿布遮住口鼻,不顾一切地逆流而上,顺着还未坍塌的房檐上到二层。
可火势太大,还没等他进客房查看,便有一横梁斜落下来。
一个侧身闪开,但火星还是一下将他的衣摆燎到,可裴寂根本顾不上这些,整个人好似失控一般往里冲。
“沈秋,秋儿……”
狠厉地将挡在面前的障碍物踹开,床上床下,各种角落,一一翻找,没人。
成风和玄一紧随其后跟着进来,见自家王爷不要命似的往里冲,心急如焚。
“主子,快走吧,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王爷,这么大火,沈娘子若还在客栈怕也凶多吉少了。”
“滚!谁允许你这么说的!”裴寂犹如煞神一脚踹飞玄一。
然而玄一死死拽住他的裤腿,“王爷,您是西北的王,您要三思啊!”
“主子,晋王世子狡猾如狐,既然咱们没找到晋王世子,想必沈娘子也不在这里了。他不会任由沈娘子殒命的。”
成风一席话点醒梦中人,裴寂立刻冷静下来,“你说得不错。”
这场大火来得太蹊跷,搞不好就是梁元洲的金蝉脱壳之计。
三出了客栈,所有从里面跑出来的客人中根本就没有晋王世子的影子。
“去查,我西北岂是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那慑人的气势与之前绝望疯狂判若两人。
成风和玄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若找不到沈秋,王爷怕是要疯,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秋儿还等着本王去救她,说不定她现在正担惊受怕,本王不能让她等太久。”
裴寂命令一部分人守在镇上,其余的人则随他回了卧龙寺。
而他以为正在担惊受怕的沈秋此刻正大口大口咬着鸡腿,吃得满嘴流油,“这鸡味道真不错,都能当大厨了,你烤的?”
朱怀笑了,“我哪有这水平,这是从外面铺子里买的,这两日镇上多了不少守卫,一时半会儿可能都出不去,还要再等等。”
“好在咱们准备得齐全……”
几日后,通往西北与晋地交界小镇的路上。
一辆马车缓缓地在官道上走着,赶车的人外表看起是个不起眼的老农,一脸沧桑褶皱,一身粗麻打着补丁的衣裳,不是别人正是朱怀。
“前面是潞城,今晚我们就在城里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沈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平平无奇中年村妇的脸,朝着四下望去,银装素裹,昨儿的那场大雪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未停歇。
地上积了厚厚的雪,车轮辚辚,摩擦着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今年冬天可真冷……若是能再快点就好了。”沈秋缩着脖子,拼命搓着手,虽然穿了很厚的衣裳,可在外面久了仍然冷得让人抓狂。
“你这是缺乏锻炼,像我这样天天逃命的,早就习惯了各种恶劣的天气,就算下刀子,该跑也得跑。”
虽这么说,但朱怀还是朝马狠狠甩了一鞭子,大声喝道:“驾!”
马车速度比之前快了点,但不多,毕竟雪路难走。
到了一处荒废的破庙,朱怀和沈秋卸下伪装,换上与路引相符的装扮,这才驶向关卡。
为首的官兵拿着几张画像,在沈秋平平无奇的脸上左看右,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让沈秋心里直打鼓,但面上却未曾显露半分。
“官爷,这是啥情况啊?咋突然查这么严啦?”
“官爷行个方便,若是今儿晚上进不了镇子,明儿就赶不上回去给我们家二大爷送葬了。”朱怀偷摸抓出几两银子塞给官差。
“去去去,爷不缺这点银子,上头发话了,所有人严查,尤其是女子。”官兵查完沈秋,又拿着画像与朱怀做了对比,与画像上的几个人都不一样。
若是能找到画像上的女子,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那可是妥妥的一飞冲天,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地挨着个盯着看。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任何发现。
“去吧去吧!下一个。”官兵不耐烦地驱赶了二人。
这话犹如天籁,沈秋忙躬身行礼,“谢过官爷,谢过官爷。”
心里捏着一把汗终于松懈了下来。
可守关卡的官兵们却有些丧气。
这特么是插了翅膀了不成?
有惊无险地过了关卡,沈秋再次感叹朱怀易容术之高。
不愧是逃过了晋王无数围追堵截的男人。
过了关卡,朱怀一刻不敢停留,还未到黄昏便进了镇子。
客栈上房里放置了炭盆,感受着炙热的温度,沈秋仿佛重新活了一次。
“呼,好暖,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外面太冷,路上根本睡不着。”
“真是娇气,你等着,我让掌柜的给你弄些姜糖水,再用热水泡个澡驱驱寒。”
朱怀将包袱放好,点了烛火,又给炭盆里填了些炭,这才起身出去,开门时回头瞅了一眼正围着炭盆取暖的女子,心里为西北王默默叹了口气。
一路上他可是听到不少关于裴寂发疯似的寻人的事,可这当事人没事人一样在这里烤火……
……
“还没有消息吗?”裴寂已经回了府城,站在沈秋的寝屋内,声音透着渗骨凉意。
在他的身后甄富和甄贵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说。
成风低头颤颤巍巍地回了句,“没有。”
“真的是被梁元洲劫走了吗?”裴寂看着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细软都没留下的空屋子,脸色苍白,凤眸幽暗漆黑没有半丝光亮。
他突然有种感觉,这次若是找不到沈秋,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种感觉让他心慌意乱,神情恍惚。
不过比起被梁元洲劫持,裴寂倒宁愿沈秋是自己走的,至少是安全的。
“明明都答应留下了,为什么要走……”裴寂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其实知道沈秋是想走的。
“秋儿,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不肯留下。”裴寂一拳打在墙上,墙上裂出一道道蜘蛛网般的细缝,鲜血围着拳头在墙上开出艳丽的花。
震的在场的几人都瑟瑟发抖。
“你们兄弟二人是何时暴露的?”裴寂突然想到这一次的事情,甄富兄弟竟然完全不知情,就知道沈秋必定是已经知道二人是他派去的了。
甄富一颤,嗫嚅道:“属下不知……”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暴露的,这沈娘子也真是厉害,不动声色地就跑了,还瞒的死死的。
裴寂没有再问,他知道沈秋的能耐。
一个能在绝境中摆脱细作身份,极短时间就将铺子开遍西北,又以一己之力拦下上千乌鲁军的女子怎么可能看不透二人的身份呢。
她看似柔弱温和,但内里却疏离淡漠,一身反骨,什么女德女戒,什么礼仪尊卑,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便是曾经跪在他面前,他也没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点卑微敬畏。
满嘴谎言,便是讨好他的时候也不怎么走心,可他偏偏宁愿相信她的话,想要让她再多依赖自己一些。
脑海里与沈秋的点滴一幕幕闪过,他想起她说的话,她不喜欢做奴婢,只想做自己,只想要一人心……
原来如此……
蓦地,心中一痛,口中涌上腥甜,嘴角立刻现了血丝。
裴寂寒着脸,面无表情地随手抹了把嘴角,将喉咙里翻涌的力量强制压了下去。
成风等人担忧地看着,却不敢上前打扰。
王爷这次是被沈娘子伤透了心。
“所有人她都没带,却独独带了朱怀……玄一,去查查朱怀的身份。”
接着,他又道:“张云和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又是两日过去,出去查探消息的玄七回来,虽眸色平静,但眼底的激动却隐隐往外溢。
此时,裴寂刚从裴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里面还隐约能听到老夫人的怒声咒骂,以及崔的求饶声。
“你这不孝子,这可是你亲表妹!”
“表哥,知道错了,求表哥不要把我嫁给别人。”
为了沈秋,他竟然要随便找个人就将她给嫁了,她不甘心!
裴寂没有一丝犹豫的出了院子,只留下歇斯底里的姑侄两人。
他没有继续留在王府,而是去了沈秋隔壁的那处宅子。
隔着窗户望着沈秋院子里荒凉的景致,她真的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突然,他想起了那袋她落在府里的黑茶。
裴寂起身,回王府,崔见王爷回来,立刻便跟了过去。
“表哥,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伤害表哥喜欢的人了。”
第50章 第50章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安安心心地准备嫁人吧。”裴寂表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表哥,就算没有我,以沈娘子的身份她也当不了王妃,若是表哥愿意,只要个王妃的虚名,日后定会好好与沈娘子相处,绝不争宠,求求表哥了。”崔抓住裴寂的袖子,表情娇弱,好似雨中被欺凌的小白花,可怜可爱。
可裴寂不仅没有动摇,反而越发烦躁,一把甩开崔的手。
声音冷冽如刀,“王妃?嗤!你想多了,若不是因为崔家,本王连一眼都不想看到你,本王这辈子的王妃只能沈秋!”
接着他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卫,将崔带走。
崔一脸骇然,不可置信地瞪着裴寂,他疯了,他什么意思?竟然要娶那个贱婢做王妃!
“我不走,都不要碰我!放开我!我可是崔氏女!”崔一脸惊恐,拼命挣扎,但无人理会。
令人讨厌的声音渐渐消失,裴寂快步回了院子,拿出那袋外邦黑茶。
学着沈秋的手法,让膳房将黑茶磨成粉,煮了。
看着黑乎乎的一杯与沈秋那时候做出来的大相径庭的东西,裴寂皱了皱眉,轻啜一口。
好苦,好涩,原来没有沈秋的素手调制,这黑茶竟是如此味道,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又过了两日,听到暗卫查探到的消息,裴寂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庆幸。
晋王世子也没能抓住那只小狐狸,原来在客栈时,那小狐狸就跑了。
而那个不起眼的朱怀竟然是曾经令人闻风丧胆不良帅。
裴寂忍不住笑了,不愧是秋儿,连行踪诡秘的不良帅都能找到,难怪能这么轻易逃出梁元洲的手心。
似是想到什么,裴寂忙取出大魏地图,铺开。
雁过必留痕,就算朱怀再狡猾,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玄一,去查查这些日子朱怀都接触了哪些人,尤其是涉及到户碟路引的,都不要放过。”
裴寂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陷入沉思,以朱怀的城府,必然知道假户碟路引容易引来麻烦,最好的办法便是用移花接木,使用真户碟路引……
可谁会将这样的东西给别人呢?
“再查查这几年朱怀的行踪经历,事无巨细,本王都要。”裴寂揉搓着腰间玉佩,冷声命令。
玄一应了一声。
有朱怀在,便是他们出西北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秋真的会离开西北吗?这一点裴寂有些拿不准。
她连铺子都托付给张云和了,怕是就没打算回来吧。
真是让人头疼,等抓到那只小狐狸还是关起来的好。
夜深人静,从客栈暗道逃出去的梁元洲夜宿在村里一户简陋的宅子里,四周破败萧条,床榻上连床被褥都没有,冷风呼啸而过,屋内犹如冰窖。
几名黑衣人依次落在梁元洲面前,单膝跪地,汇报着这几日的情况。
“世子,我们的暗桩全都被裴寂给拔了。”
“西北各处关卡都在严查……”
“这么说。沈秋没回到裴寂身边?”梁元洲语气阴冷,带着明显的质疑。
“是。”
“看来他的确很看重沈秋。”裴寂的双眼闪过阴毒,像伺机而动的毒蛇,桀桀冷笑,“可惜人家看不上他……”
想不到他裴寂如今也有了软肋。
若是能将沈秋捏在手里,还怕裴寂不就范?
沈秋,他必须要找到!
客栈内,沈秋和朱怀正坐在大堂角落里吃饭,周围坐满了人。
人们都在议论着关卡处那几幅画像,而这两日,又多了一张男人的画像。
“说起画上那小娘子长得可真像个仙女,难怪能让西北王都动了凡心。”
“你们没发现,这两日又多了一张画像吗?”
“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那画像上的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听那人一说,沈秋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抬眸看向朱怀。
“你认得啊?”她以眼神瞄了瞄,问道。
朱怀摇了摇头,也在心里打鼓。
“哦,我想起来了,两年前我去晋地的时候也在各大关卡处见过这人的画像,听说是个通缉犯。”
沈秋:“……”
朱怀:“……”
就在这时,大堂外突然进来了十几个人,个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一进来就将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都给赶了出去,大马金刀地往那里一坐。
“小二,上菜!”
“把你们最好的饭菜都端上来。”
几人一坐下,就开始四处扫听,似是在找什么人。
“是盐枭。”朱怀小声说道,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掌柜的自是认识这帮人,盐枭说起来就是走私食盐的盐贩子,遍布整个大魏,自成体系,嚣张得很,多是亡命之徒,没人敢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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