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忬潼的脸红透了,他靠在她胸前,扑来的全是热气,像夏日里的海水,掀起一阵又一阵热浪,涟漪发散开来。
宋忬潼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推开他,“你,你正经点,不舒服。”
贴着她,好奇怪。
周斯宴退出来吻她,头顶着光,濡湿了唇角。明明是十一月的天,却感受不到丝毫凉意,热火朝天的,太不像话了。
“今天是安全期,对吗?”他眼里渴望着知道答案。
宋忬潼咬了咬唇,“是,明天,明天下午我才回画廊。周斯宴,做么?”
周斯宴鼻腔里藏着笑,他吻着她,口齿模糊不清:“今天忍着点,我不会停。”
那天晚上,整个房间只剩下一种声音,那两句台词,整晚都没变。
她伏在他身上,气一会儿,哭一会儿,来回骂他。
“禽兽。”
“变态。”
“畜生。”
-
日子一天天过着,他们在平淡中度日,今天和明天好像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今天的爱要比昨天的多一点。
周斯宴每天都这么哄她,醒来看对方在床上睡着的模样,特别特别的幸福。
是种难以言说的触动,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十一月的尾巴快要过去的时候,任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周斯宴会再次遇到沈清秋。
在幼儿园,接慢慢放学的一天下午。
周斯宴早早结束工作,到幼儿园接慢慢的时候,还有半小时才放学。他停好车,坐在车里等,期间给宋忬潼发好多消息,让她别着急,到时候去他捎上女儿去接她。
但宋忬潼拒绝了,前天两人答应过慢慢,要一起在幼儿园门口接,宋忬潼不想在女儿面前做个失信的人。
她和周斯宴,力所能及的,给了慢慢全部的爱。
他们都没有快乐的童年,所以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快乐的成长。
周斯宴明白,宋忬潼非常渴望的母女情谊,有一天能在妈妈这个角色上,做到最好。所以也就由着她,让她路上小心。
半小时后,幼儿园的门被打开了,已经好几个家长带孩子出来。周斯宴原本想下车,旁边的车窗却先被人敲了两下,周斯宴闻声回头,窗外映着件咖色的羊绒大衣,是个女人,但他没看到脸。
或许在这之前,周斯宴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沈清秋再遇见。
她变得更知性成熟了,脱胎换骨,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在校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身边还牵着个小男孩。
周斯宴恍惚了会儿,一时间忘记下车。
沈清秋笑了下,“不认识我了?周少爷,你这忘性也太大了吧?”
周斯宴回神下车,跟着笑了笑,“没忘。”
沈清秋嘴边却是一抹不太相信的笑容。
两人就算这么毫无预兆的撞见了,其实看上去还是有些尴尬的微妙气氛的。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打个招呼就走,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清秋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他,幼儿园门口,天下怎么能有这么巧合的事。但能请动到周斯宴过来的,想必他也是有了孩子。
他和宋忬潼的孩子吗?
沈清秋嘴角还弥留着一丝自嘲。
周斯宴在这时问她:“你的孩子吗?”
沈清秋摇摇头:“我哥哥的,他今天忙,我替他来接一下。”她又笑:“我单身。”
周斯宴又没说话了。
他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沈清秋知道,那多半是对她的愧疚。其实那天在巴黎,知道他在应酬,那时不顾一切去找他,是不合时宜的,而且特别丢脸,那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她心里有气,周斯宴说的那些话她都不认同,她听不进去。
但至少有一句,她不可置否,周斯宴对她是真的很好,很好很好,他尽到一个男朋友该有的责任,很多人没办法做到的,他都做到了。
其实他不必陪着她吃苦,可那段时间,他还是拒绝了外人一切的帮助,只是想让她别再担惊受怕了。
但怎么办呢,她真的特别没有安全感,这不是周斯宴放下身段努力向她靠近就能有的,宋忬潼比起她,无论家境,眼界,气质,都要好太多了,那是先天的,她要用多少打个日夜才能补足?
她想是补不了的。
再说那只是周斯宴的愧疚,有爱过吗?
其实沈清秋也说不准。
但有一点能说准的就是,就算那天她没有赌气和他说分手,没有发脾气说要离开他远赴美国,她和周斯宴也是处不久的。
就是一种直觉。
他能做到的,只是尽一份男朋友的责任罢了。
然而缘来缘灭。
你要因为一时之气分手,那就要做好对方当真的准备。
他们好像注定越走越远。那是来自周斯宴和沈清秋个人清晰的认知。
周斯宴还想要说什么,门口不远处停下一辆出租车,宋忬潼从车上下来,刚好撞到这一幕。
她站在原地愣了会儿,一时没动。
周斯宴远远地看着她,视线不由自主地要躲避,要逃离。
沈清秋当然注意到,她回过头,看到宋忬潼的那一刻,心也抽了一下,那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迟钝的自卑突然在某一刻涌向她吧。
离开前,沈清秋对周斯宴说了声“谢谢”。
她要谢的很多,谢他那些年对她的好;谢他的照顾,还有分手后,替她留意工作,身边的同事都没看轻她。
想到这,沈清秋离开的背影,她并没有挺得很直,眼里回转着晶莹的眸光。
她想,她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
-
沈清秋离开好一阵了,周斯宴还站在原地不敢动,他低头,看不见宋忬潼此刻正向他走来。
只是听到她十分平静地语气说:“进去接慢慢吧。”
“我......”
周斯宴话又止,他不知道说什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比起幼儿园里面任意的一个小朋友,都要乖一点,胆小一点。
宋忬潼看了他一眼,抿抿唇,也没说什么。
接到慢慢后,一家三口按事先约好的那样,带慢慢去吃饭,陪慢慢在商场里玩,小孩子对夹娃娃好像特别感兴趣,宋忬潼便陪着女儿在机器前夹。
可是机器的爪子太松了,刚抓起,还没送回洞口,半途又被弹开,二十分钟,运气背到真的一个也没夹到。
宋忬潼在女儿心里的英勇形象可以算是全无。
她害怕慢慢着急,频频回头,寻找周斯宴的身影,在游戏屋门口看到他的那一刻,宋忬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从幼儿园离开,周斯宴就小心翼翼的,也不敢靠近,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宋忬潼瞧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蹲下来,对着慢慢说:“宝贝,妈妈实在夹不到小熊呀,你去门口,让爸爸给你夹好不好?”
慢慢小丫头乖极了,她点头说好,就去门口找周斯宴。
小丫头在他的黑色外套上扯了扯,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斯宴往宋忬潼身上看了一眼,那神情,似乎还有些委屈。
可宋忬潼在这时被身边的小孩弄错开了眼,周斯宴瞧进去,又不知所措。
给女儿夹娃娃,也没怎么说话。
宋忬潼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眷顾他,一夹就夹到了。
慢慢兴奋地拿给宋忬潼看,她撇撇嘴。
后来走出商场,在一片空地上,宋忬潼拿着那只小熊走在前,面对着慢慢往后退,逗孩子玩。
周围人间烟火,吹着晚风,慢慢和宋忬潼在抢娃娃,周斯宴就跟着她们身后,脸上的笑就从没下去过。
这一刻,幸福得到了具象化。
那是他的家人,他梦寐以求的家。
宋忬潼在某一瞬向他投来目光,是直视着,许久都未移开那种。慢慢在她腿边拉着她的衣角,宋忬潼低头看女儿犯困的小脸。
周斯宴也不知道宋忬潼是什么意思,他挠了挠鼻尖,犹豫要不要上前。
没一会儿,慢慢向着他这边跑来,小丫头困了,宋忬潼抱不动,伸手就向他要抱。
周斯宴朝着女儿蹲下来,将她抱在身上,他起身,宋忬潼就来到他的面前。
一时间,面对着她灼热的视线,周斯宴不知道说什么,就小声地喊她:“老婆。”
宋忬潼注视他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一路上离我们这么远?为什么不说话?周斯宴。”
“我......”
“就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沈小姐?”宋忬潼逼问他:“你觉得我在介意吗?”
周斯宴一噎,无声地点点头。
又没了后话,他就是这样,有时候总要去揽一些东西,不论大事小事,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
宋忬潼鼻尖一酸,她的目光瞥向别处,看不得周斯宴这样,她认真地说:“谁没有过去啊,干嘛这样?”
这样让她好愧疚啊,过去十几年,她都没有好好对他,还让他生病,总是在受伤。
周斯宴抬头,眼中分明有了湿意。
他听见宋忬潼说:“你要和我因为这个闹别扭吗?”
周斯宴怔住,很重的摇头,“我没有......”
他又叹气,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其实周斯宴清楚,宋忬潼并不在意这些,相反,在宋氏倒台后,她给沈清秋写了很多封推荐信。
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讨不讨厌对方这一说,这原本就是在不同的轨迹上,各自生活。
这一次,是宋忬潼主动牵起周斯宴的手。
她给他传递的,是身后源源不断的支撑,周斯宴可以去做任何事,不是只有他才是宋忬潼的后盾。
她也可以是周斯宴坚硬的后盾。
周斯宴紧紧拉着她的手,牵到嘴边亲了上去,说:“老婆,谢谢你。”
宋忬潼愣了下,无奈笑了,“爱哭鬼,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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