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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婚礼到底是真是假，她已经分不清楚，她只知道，她不想陆与颂和别人结婚。
许甜雾不由自主地靠近他，还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熟悉的杜松皂香，一切都过于真实，仿佛身临其境。
她小声说：“陆与颂，你能不能别结婚？”
这个荒诞的梦境太过于真实，真实到她能看清楚他左眼角下，那一颗小小的痣。
陆与颂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越来越紧张，心里莫名涌起一个极其逾矩的念头。
她伸出手，指尖似乎还沁着汗湿，然后颤颤巍巍地摘下他的半框眼镜，那颗小痣愈发清晰，她唇瓣缓缓贴近他的眼角……
梦境在此时突然中断，随后是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她整个人被拖拽回现实。
许甜雾眼睫微颤，旋即缓缓睁开眼，却正好对上和梦里如出一辙的眼眸，那双眼眸隔着薄薄镜片，正饶有兴致地俯视着她。
陆与颂怎么在这儿？！
第16章 萌芽
毕竟谁一睡醒就看到有人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谁都会觉得害怕。
许甜雾一时激动，往后退去，但她忽略了身后的床头, “砰”地一声, 脑袋撞到床头。
一阵钝痛袭来, 许甜雾也顾不上其他, 捂着脑袋开始哼哼唧唧，陆与颂轻笑, 抬手搭上她的脑袋, 很轻地帮她揉着, 但许甜雾还未从梦中情景抽离出来，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时, 她只觉触电般一僵，连忙避开陆与颂的手。
她现在还没办法坦然地面对陆与颂，毕竟她刚刚在梦里, 差点情不自禁地亵渎了陆与颂！
而现在, 刚刚的梦中人却恰好出现在她面前，怎么可能会不慌张？
许甜雾说话都开始舌头打结：“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陆与颂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垂首, 浅琥珀色的瞳仁直视着许甜雾的眼眸, 似乎想要洞悉她的内心：“你刚刚是做梦了吗？我听到你在叫我的名字。”
面对陆与颂极具探究意味的目光，许甜雾的心砰砰直跳, 提到嗓子眼里, 极度惴惴不安。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想起刚刚的梦，许甜雾藏在发丝间的耳尖迅速发烫, 要是让陆与颂知道她做的梦，她是真的无颜面对他了。
她轻咳一声, 佯装淡定：“有吗？我不记得了。”
随后，她不动声色地试探：“你听到什么？”
陆与颂：“就只是我的名字，后面我没听清。”
许甜雾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听清就好。
她突然抓到重点：“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
他们俩都没有反锁房门的习惯，因为之前有早八，许甜雾总是赖床，每当许甜雾起不了床，陆与颂就肩负起叫她起床的职责。
但她最近没课，不存在叫她起床的原因。
陆与颂很坦然：“我只是来拿个东西，上次给你上药，忘了拿走。”
许甜雾只能自认倒霉，这么巧的事都能被陆与颂撞见，还好他没听清。
但因为心虚，也害怕陆与颂再问些什么，许甜雾先发制人，开始赶人：“我还想要接着睡，你赶紧出去。”
说完，她就捞起一旁的薄被，将脸遮住，俨然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模样。
陆与颂也很配合地站起身，关上门离开。
听到关门声，许甜雾才从床上迅速坐起，捞起一旁的手机，点开搜索引擎开始搜索。
她在搜索框中打字，输入【梦到亲吻异性是什么原因】
答案一：你喜欢对方，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宣泄对他的爱意，所以在梦中会放大对对方的渴望。
答案二：代表着你渴望和梦中对象拥有一段亲密关系，你内心深处对他是有爱慕之情的。
许甜雾看不下去，把手机锁屏，起身洗漱。
真的是这样吗？
她确实打心底里抗拒陆与颂结婚，为了自己那点幼稚的占有欲，而自己居然在梦里，想要亲陆与颂！
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
此时，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微震，弹出一条消息，许甜雾拿起，是程云冉。
程云冉：【图片】
程云冉：【这就是你昨天问的姜青黛。】
许甜雾点开大图，照片中的姜青黛化着淡妆，长相只能称得上清秀，但有股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气质。
陆与颂会喜欢这种吗？
许甜雾站在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模样，刚刚洗过的脸白皙娇嫩，相比起姜青黛，她的长相更偏明艳精致。
但她却突然发现，她在拿自己，和陆与颂未来联姻对象作比较。
同时，她也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对陆与颂含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龌龊念头。
毕竟没有哪个侄女，会在梦里亲自己的小叔叔，也没有人会把自己拿来和小叔叔的相亲对象进行比较，去揣测他的择偶喜好。
虽然她也没把陆与颂当成小叔叔来看待。
她从未察觉的情感随着那个荒唐的梦境，争先恐后地喷薄而出，但自己一直误认为这份情感是亲情。
昨晚的苦闷一下子得到了答案。
许甜雾整个人仰倒在床上，有些烦躁地呼出一口气。
她不敢想象，这些藏匿在角落的不伦情愫放在阳光下，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对不起带她回到陆家的陆家大哥，更对不起陆与颂，陆与颂对她这么好，她却对他抱有不轨之心。
她寄养在陆家，陆与颂养了她将近八年，给予她最优渥的物质生活，教她礼仪行事，在他的允许范围内，他纵容她的一切，可以说是溺爱的程度，他会给她围围巾，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会为她做很多细微但亲近的事，周到妥帖。
但他对她这份爱，只是亲情爱。
而她对陆与颂，也只能是亲情爱，理智告诉她，她和陆与颂的关系，只能止步于亲人。
但她一回想起昨晚的梦，她的心脏就隐隐抽痛，充斥着失落还有不甘，她真的很不想看到陆与颂结婚，但她再难过，也不可能像梦里那样对陆与颂图谋不轨。
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理智和冲动来回拉扯，此时的她像被困在玻璃罐中的小虫，四处乱撞，却无法寻找一条合适的出路。
手机再次震动，依旧是程云冉发来的消息。
【我差点忘了问，你调查这个姜青黛干嘛？】
许甜雾举起手机，有气无力地打字：【可能是我未来的小婶婶。】
程云冉：【！！？】
程云冉：【等我们下午见面再详细聊。】
许甜雾和程云冉约好见面的地点，吃过午饭，许甜雾没有告知陆与颂，就独自开车出门。
她们约在程云冉的咖啡馆见面，程云冉喜欢捣鼓一些新奇的玩意，例如开店，她开过很多稀奇古怪的店，但大多都入不敷出，光荣倒闭，最后□□活下的只有这家咖啡馆。
许甜雾先到，程云冉还没来，但咖啡馆的店员认识她，给她上了蜂蜜柠檬茶。
没等多久，程云冉挎着她的包包，一身奢牌，闪亮登场。
她一把扯下墨镜，和许甜雾打招呼：“嗨雾宝，好久不见。”
说完，她凑近一些，仔细端详许甜雾：“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云冉。”
许甜雾打断她，语气闷闷：“我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实。”
程云冉：“？什么？”
许甜雾轻声说：“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对陆与颂有不轨之心。”
？！
这么突然的吗？！
许甜雾捂脸：“我完了。”
“老陆对我这么好，我居然对他产生这么龌龊的念头，我对不起他。”
程云冉恨铁不成钢，一拍桌子：“这有什么！你和他又不是真的叔侄，谈什么人伦，你喜欢他又没有错！喜欢就上！我支持你拿下陆与颂！”
许甜雾坚决否认：“不行，我和他不是叔侄，胜似叔侄，我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你也太有道德感了吧。”程云冉举起叉子吃蛋糕，毫不在意，“如果是我，我肯定毫不犹豫地行动，就算是南墙，我也得撞一撞再说。”
许甜雾无意识搅动着蜂蜜水，柠檬果肉在蜂蜜水中上下漂浮，如同她摇摆不定的心绪，她垂眸，轻声说：“我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很拧巴，没有坦然面对自己心意的勇气，她更不敢撞南墙，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尴尬，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程云冉吃了口蛋糕，含糊不清：“如果你觉得这种情感不对，那你就远离对方咯，毕竟眼不见为净，只要不再接触，感情应该也会变淡吧。”
许甜雾微怔。
远离……陆与颂吗？
也就是，提前搬出去住？
第17章 秘密
和程云冉分别后, 许甜雾上了车，她的车停在咖啡馆的街边，天空阴暗, 还飘着小雨, 细小雨丝垂落在道路水洼中, 晕开小小的圈痕, 空气隐隐浮动清冽寒凉的秋意，她坐在驾驶座上, 没有立即开车。
她依旧在思考刚刚程云冉在咖啡店提出的建议。
提前离开陆与颂。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 将车窗降下一半, 随后从杯架上抽出一罐薄荷糖，将盖子撬开, 晃荡两声，糖果滚落在她的掌心。
甜味裹挟舌尖，她望着车窗外的场景, 不由有些出神。
她这时才想起, 陆与颂提出要带她搬离陆家老宅那天，也是在一个即将入冬的秋日午后。
当时陆与颂刚满十八岁, 正在念大二, 他和陆父感情很淡, 成年后就准备搬出去住。
当时她和陆与颂关系已经很不错，得知他要搬出去住, 她心里其实有些惆怅。
因为除去一个阿姨, 当时住在陆家的只有陆父、她和陆与颂三人，陆与颂一搬走, 她感觉少了个可以抱团取暖的战友，要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长辈, 她的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
得知消息当天，也是个下雨天，屋外的雨点滴滴嗒嗒下个不停，让人心烦气闷，气温变化无常，陆与颂的身体也不太好，需要靠中药温养。
许甜雾替阿姨把煎好的中药送到陆与颂面前，陆与颂将药喝光，白瓷碗余下浅浅一层棕黑药液，清苦药香溢出，充斥着小小房间。
许甜雾坐在陆与颂身侧，鼓起勇气问他：“你搬出去住后，多久会回来一次？”
陆与颂闻言笑了笑：“这个说不准，得看情况。”
许甜雾有点失落：“啊……”
但下一刻，陆与颂转头看向她，清润的嗓音响起：“你想不想跟我一起搬出去住？”
听到这句话，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陆与颂。
陆与颂语气温和，但神色却无比认真：“只有我们俩，以后我来照顾你。”
这一句话，许甜雾一直记得，就连他当时含笑的嗓音，恍如还在耳边重现。
她和陆与颂差不多一起生活了八年，而现在，要让她离开陆与颂，她好像一下子做不到。
和陆与颂待在一起，好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下子无法更改的习惯。
许甜雾开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但到最后，她依旧没有纠结出一个结果。
理智告诉她，搬走是切断这段情感发展的最佳做法，但她的心底似乎还存在小小的妄想希冀。
万一陆与颂对联姻对象没想法，他没有打算这么早结婚呢？
那她是不是能在他身边待久点？也不用这么早搬走？
她到家时，家里没人，她心不在焉地上了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情想得口干舌燥。
楼上的饮水机没了水，她准备下楼倒杯水，刚刚下楼到一半，她却听到会客厅传来说话声。
许甜雾怔愣片刻，旋即轻手轻脚地靠近，隔着屏风墙的声音渐渐清晰，许甜雾也辨认出说话的人——是谢司叙和陆与颂。
谢司叙和陆与颂关系很好，所以许甜雾对他也很熟悉。
陆与颂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谢司叙声音清亮：“我过来只是想提前通知你一件事。”
陆与颂问：“什么事？”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我准备订婚了，订婚宴的时候，你和雾雾一定要到场啊。”
许甜雾微怔，她记得谢司叙没有女朋友，怎么就突然订婚了？
陆与颂显然也这样认为：“这么突然？”
谢司叙的声音低了些：“算是协议婚姻吧，对方家里出了点事，昨天求到我面前，请我帮个忙，人家姑娘之前帮过我的忙，现在我不能忘恩负义，最重要的是，我也需要一个妻子应付家里，她刚好合适。”
“你知道的，联姻这种事只要一定下，就可以开始走流程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陆与颂只是中途应答几声，谢司叙似乎是说累了，话题倏然转到陆与颂身上。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对面静默下来。
许甜雾站在原处，悄无声息，但她的掌心却不由自主沁出细汗，对她来说，或许这段沉默是最煎熬的几十秒，被拉长至一个世纪之长。
良久，陆与颂才出声道：“雾雾现在还小，等雾雾毕业后再说。”
许甜雾被这句话死死钉在原处，不知怎么，她甚至能听出他话中的些许愉悦笑意。
他在开心什么？
许甜雾的视线盯着光线下飞舞的细尘，原本算是妄想的希冀彻底幻灭，她也终于在纷乱的思绪中，读懂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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