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显然看穿了陈蝉衣的心思,替她夹菜,也替她回陈津沉的话:“词词肯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你就别说她了。”
陈津沉撇了下嘴角,虽然没再念叨陈蝉衣,却吐槽了慕淮一句:“你就惯着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亲哥呢。”
他这话招来陈母一记爆栗,席间的氛围顿时在陈母低低的斥责声里变得越来越和谐。
午饭后陈蝉衣回了自己的房间,本打算看会儿书睡个午觉,却被陈津沉敲开门,拉着她玩游戏。
美其名曰帮陈蝉衣拓展一下兴趣爱好,以便她大学期间的生活不会过于单一枯燥。
“这款手游是时下最火的游戏,上到老下到小,都会玩的。”
“你别到时候身边的朋友都会玩这个游戏,就你不会,再生出间隙隔阂来。”陈津沉一边说着,一边拿过陈蝉衣的手机帮她下载游戏、注册账号……一条龙服务到位。
等手机回到陈蝉衣手里时,她已经跟着陈津沉、慕淮一起组队,正在匹配队友。
陈蝉衣定睛看了一眼游戏ID——阿衣。
名字她倒是能接受,也是陈津沉游戏史上给女性角色起名的风格。
陈蝉衣没记错的话,她高中的时候,陈津沉用她的身份信息在当时一款比较火热的网游里玩了一个女性角色,就叫“阿衣”。
因为那会儿他和游戏里的朋友聊天,还央求陈蝉衣帮他回过几条语音消息来着。
一条语音消息能挣一百块呢,那阵子陈津沉的零花钱基本都花在了陈蝉衣身上。
“一会儿游戏开始后你就乖乖跟着我,别乱跑,听我号令,明白?”陈津沉的话音拉回了陈蝉衣的神思。
她没应声,但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配合陈津沉。
毕竟陈蝉衣骨子里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哪怕是在游戏里,她也不想被陈津沉看不起。
因为陈津沉那货,一定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不留情面。
事实证明,陈蝉衣对陈津沉的认知是很清晰的。
第一局游戏,她因为完全不懂角色技能和游戏机制,拖了后腿。
陈津沉便开始从一开始的数落变成骂骂咧咧,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要给陈蝉衣“特训”,非让她接下来整个假期里,每天都上线陪玩。
陈蝉衣本着不服输的念头坚持到了国庆长假结束的前一天。
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陈津沉不留情面的吐槽:“陈蝉衣你是猪吧,你这个‘英雄’就是要游走探草丛给视野啊,那么‘猥琐’干嘛,你是辅助还是我是辅助啊?”
“我用脚都比你玩得好你信不信!”
“都说你多少遍了,脑子不要就捐了……”
“……”
陈蝉衣在沉默中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没等游戏结束,她直接把手机扔到床上挂机了。
只撂下一句:“垃圾游戏,狗都不玩!”
气得陈津沉牙都快咬碎了。
兄妹俩不欢而散,当天一个和慕淮飞京潇市,一个午饭过后也带上行囊返回学校。
陈蝉衣还把游戏给卸载了,连同陈津沉的微信一并拉黑。
-
国庆黄金周接近尾声,南春市内交通又拥堵起来,路上的行人也肉眼可见的多了。
陈蝉衣是下午两点多出门的,错开了高峰期。
她乘坐的那一趟公交车人不算多。
因为和陈津沉闹不愉快,陈蝉衣心情很差,一路上塞着耳机听歌,板着小脸气呼呼的样子。
连慕淮给她发微信安慰她,也不太想搭理。
本来这游戏也不是她自己要玩儿的,是陈津沉非拉着她陪玩,又不肯耐着性子教她玩儿。
陈蝉衣寻思,她又不是什么天才玩家,短短一周的时间就能从新手变成游戏大神。
陈津沉好歹是她亲哥,怎么能那么骂她呢,太过分了!
但凡他态度端正一些,她也不会弃游。
想到这里,陈蝉衣忍不住又把陈津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发了一串消息,把人给痛骂了一顿。
然后也不等对方回复,再次把人拉入黑名单。
骂完之后,陈蝉衣舒爽多了。
她呼了口气,终于回归现实,扭头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便是这不经意地抬眸,陈蝉衣察觉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公交车徐缓前行,窗外路边绿树成荫,密叶在午后燥热的微风里摇曳婆娑,照进车窗的阳光斑驳不规则,时不时映在陈蝉衣身上。
她的位置靠窗,只需转头便能看见窗外的景致,奈何身边那个男生比窗外的景物更吸引人,所以她僵愣着坐姿,余光久久地落在他身上,忘了移开。
好在男生戴着耳机在看手机,神情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窥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蝉衣的蓝牙耳机似是没电了,突然安静下来。
正好听见旁边男生沉冷低磁的嗓音,对着手机里发号施令般道:“中路集合,上高地了。”
这话术,陈蝉衣过去几天里时常听陈津沉说起。
她下意识朝男生手机界面投去视线,果然看见了熟悉的游戏界面。
之前陈津沉与她说,时下很多人都在玩这款手游的话,突然在陈蝉衣脑袋里回荡响起。
陈蝉衣:“……”
她没想到,返校的车上会遇到李潇。
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巧落座在她身旁的空位。
更加没想到,清冷出尘如李潇,竟也对时下爆火的这款手游感兴趣!
她现在把“垃圾游戏”下载回来还来得及吗?
再把陈津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让他帮忙特训一下。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在游戏里和李潇“并肩作战”了?!
相关念头如柳絮般在陈蝉衣脑海里卷起风暴,半晌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几次三番装作随意地偷瞄身边男生的手机屏幕,将他的游戏ID铭记于心。
随后她拿手机将陈津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马不停蹄给他发消息:[亲爱的哥哥,教我玩游戏吧,这回我肯定乖乖受教,任劳任怨,绝无怨言!搓手跪拜.jpg]
[眼泪汪汪虔诚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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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南春市国际机场,准备登机的陈津沉盯着被刷屏的聊天框,脸色沉沉嘴角抽搐。
一旁的慕淮见状,忍俊不禁:“怎么,词词又骂你了?”
陈津沉皱眉,“没……她好像是在求我。”
慕淮:“?”
陈津沉把手机递给他,“阿淮,你说我妹是不是气傻了?居然求我教她玩游戏?!”
慕淮:“……她可能只是想通了。”
陈津沉:“不不不,你不了解我妹,她这么反常一定有问题!”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就在陈津沉端着手机拿不定主意,不敢轻易给陈蝉衣回消息时。
手机那头的陈蝉衣已经到南春大学附近的公交站了。
公交车内播报了语音,她明显注意到身边的男生收起了身上那股子慵懒劲儿,整个人认真起来。
声音低沉地对着耳机说了一句:“我要下车了,速战速决。”短短一分钟的功夫,公交车便抵达了站台。
陈蝉衣莫名替男生紧张起来,怕他游戏还没结束,怕他耽误下车。
但李潇比她预想中从容,单手拿着手机站起身,另一手拿下了放在顶上的行李箱,然后在车身轻微晃动中朝后门的方向去。
陈蝉衣紧跟着他下车,眼见着男生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结束了那一局游戏方才揣起手机往学校的方向去。
全李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陈蝉衣第一次感受到挫败,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被人这么忽视过。
以至于她不禁开始质疑自己的美貌。
思绪翻飞间,陈蝉衣瞥见一张卡片样的东西从男生外套口袋里掉了出来。
是他放手机时不小心带出来的。
显然,身为当事人的李潇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陈蝉衣的视线追逐着那张卡片落地,愣怔了片刻,她心下一紧,急忙将那张卡片捡起,朝男生追了去。
期间,陈蝉衣忸怩纠结了好一阵,才在追上男生抓住他衣角时,鼓足勇气跟他搭话:“同学……你掉东西了。”
夏黎也替陈蝉衣高兴,“今年过年参加同学聚会,我可以吹牛了。”
“京潇一中曾经不可一世,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被我姐妹拿下了。”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时桐做出的假设,觉得只有这样,李潇主动约陈蝉衣线下见面才能说得过去。
所以在离校的前一天,整个女寝502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
陈蝉衣她们出门买了吃的和酒,晚上在宿舍里促膝长谈,直到各自醉去。
对于陈蝉衣来说,她的高中是在无尽的试卷和真题里度过的,偶尔有老哥给她解闷,但整个高中时期,算不得精彩。
三年时间,也没有和任何人深交过,反倒给班里同学一种很忙碌很高冷的错觉。
没想到考上大学后,会遇到夏黎、孟今夏缓和时桐,会和她们从室友到朋友,到现在无话不说的密友。
这对于陈蝉衣而言,似乎是一件比李潇约她线下见面更开心的事情。
“真的,我看的那些高中校园小说里,主角的青春肆意张扬,很有故事感。”
“但我自己的高中只有学习和考试,我还以为就我的青春这么乏味呢。”时桐喝了酒,脸颊驼红,眼神有些迷醉。
但她的思绪还很清晰,说话也很有条理。
不像孟今夏,整个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地垫上附和地傻笑:“现实点……高中不努力念书,我们怎么能在南春大相聚呢。”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夏黎没喝多少酒,做好了晚点收拾残局的准备,所以她很清醒。
听见陈蝉衣她们相继感慨自己的高中生活很乏味,夏黎安慰道:“我们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呢,十八九岁的年纪,考上一所好大学,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不算晚。”
大概是听了夏黎的话,陈蝉衣心里生出一些莫名的感触。
她趁时桐她们闲聊时,拿手机翻到了李潇的企鹅号,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醉酒后的音色朦胧磁哑,欲得撩人:“潇同学……我好喜欢你。”
发完消息陈蝉衣便醉得睡过去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听见这条语音后,李潇辗转难眠。
虽然他和“阿衣”早就确定了网恋的关系。
但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半个“爱”字。
一想到对方是个男的,他就生理性的不适;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变声后的声音好听得醉人。
有那么一瞬间,李潇想起当初第一次听见“阿衣”声音时的场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当时确实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心动。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心弦。
心绪都有些乱了。
这句话不清不楚。
郑容微冷了眼:“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李潇神情几分意兴阑珊,“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伤亡是好事,是我没有给他们开第四枪的机会。”
郑容微抿紧了唇。
李潇抬眸。
他看着郑容微,片刻后,才终于不起波澜地问:“怎么,郑检要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第48章 潇潇
陈蝉衣站在救护车边。
“他情况不太好,心率一直在降,现在人已经昏迷,意识不清。如果周边有医院,得尽快安排手术。”
负责接手的医生点头:“明白,多谢。”
陈蝉衣摇摇头。
夜风很凉,她拢好外套,抱着胳膊等在车边。
钱兴已经回去了,他年纪大了,陈蝉衣怕他身体撑不住。特警做完笔录,押解着人犯离开。
一刻钟后,她见到了郑容微。时至九月,南春市的暑热还是没有退去的迹象。
热浪翻涌,蝉鸣聒噪,烈日晒得塑胶跑道滚烫。
南春大学足球场上,一群应届新生分班列队正在进行开学军训,有站军姿的,有走正步的,还有练军体拳的。
所有人都拿出了钢铁般的意志,势要与这酷热暑天死磕到底。
但人到底只是血肉之躯,太阳底下暴晒久了,难免会有扛不住的个别存在。
陈蝉衣便是这个“个别存在”,她们班在走正步时,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往前一栽,当场不省人事。
据室友孟今夏所言,教官都被吓坏了,在安排人把她送到医务室后,连忙让全班同学暂停训练,休息了足足半个小时。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地道,但是词词,你真是我们全班的‘恩人’!”
“要不是你‘先晕为敬’,教官怕是打算把我们练到‘死’才肯罢手!”
孟今夏手里拿着一根老冰棍美滋滋吃着,看向陈蝉衣的眼神带着夸张的感激涕零。
陈蝉衣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老冰棍,咽了口唾沫:“既然如此,烦请孟大小姐给你的‘大恩人’来一口老冰棍吧。”
说着,她便从医务室的病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朝孟今夏张嘴过去。
吓得孟今夏囫囵把最后两口冰糕做一口全塞到了嘴巴里,然后鼓着个腮帮子冲陈蝉衣摇头,含糊不清道,“卜……卜行!”
严厉拒绝陈蝉衣的请求后,孟今夏仰头张大嘴巴,拿手往嘴里扇风。
她嘴巴里的细胞快被冻死绝了,那一大口冰含在嘴里,冷得唇舌发麻。
陈蝉衣看她如此拼命,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卸了劲儿,躺回床上,哀叹一声,“这么热的天,不让人吃冰棍还要不要人活了!”
孟今夏哈了几口气,感觉嘴里的温度降下来了,这才一脸严肃地看向陈蝉衣:“人医务室的老师说了,你这是重度中暑。身体虚肠胃也容易受刺激,可不能吃冰的和辛辣的。”
“等着吧,夏黎姐和时桐已经去食堂帮你买绿豆粥了。”
“我先给你倒点凉白开吧。”
陈蝉衣惨兮兮的哼哼了两声,并不乐意孟今夏的安排。
但她也没辙,毕竟医嘱为重。
而且到时候真的刺激了肠胃,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
孟今夏给陈蝉衣喝了点凉白开,没多久同宿舍的夏黎和时桐便过来换她了。
“黎姐陪我吃午饭去,桐桐在这儿陪词词行吗?”孟今夏不想一个人去食堂。
时桐和夏黎都理解,自然随了她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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