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娜前辈！妮法前辈！”
在柯尼的惊呼声中，打头阵的利威尔回头看了一眼，他似乎并不欢迎你，“啧”了一声后，毫不掩饰地摆出了一副“真麻烦”的表情。
“妮法，莫布里特，你们带她先出去！”
他一边下令，一边抬头看向上方。顺着利威尔的视线，你看到了头顶处被笼在一张网络后的暗门。在强风中，那张网络已然摇摇欲坠，离开的出口便明晃晃地显露在你眼前。
“呃……我觉得，或许我还可以帮上点忙……”
“闭嘴！”
利威尔驳回了你的提议，态度十分强硬。见状，本就是客套一下的你也不再坚持。结合前几轮的经验，你对接下来的事件进程并不担心。巨人化后的罗德·雷斯会受本能驱使前往奥尔福德区，并在那里迎来它的终局。这大概是850年最有惊无险的一段经历，参与作战的士兵没有伤亡。而本会在地下作战中负伤的韩吉，也由于你的参与避开了与那个金发女的对决，如今也安然无恙。
“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蕾比，她之前没有参与过这次作战，不过，以她的实力和现在的状态来看，大概率不会出什么意外。”
在你暗自思忖之际，莫布里特和妮法已经破开了暗门。在两人的催促下，你向在场的人说了声“保重”，便启动立体机动装置，离开了这座地下堡垒。
最后一眼回望，你看到的是利威尔等人义无反顾走向礼拜堂的背影。在强光的照耀下，蕾伯蒂的身影变得格外清晰，她似乎回头向你看了一眼，又似乎并没有。那光芒实在太刺眼，你没能看清。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里头还混着淡淡的泥土芳香。在月色下，先一步离开地底的莫布里特向你伸出右手，一把将你拉出了暗门。
视野突然变得异常开阔，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距刚才进入地下的位置并不远。那座据说是火灾后重修的巍峨教堂就矗立在身后几百米处，思考了一下方位，你连忙叮嘱妮法和莫布里特远离此处。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两人架着你刚走出几十米，位于身后的那座教堂便轰然坍塌，地表凹陷，灼热的气体从沟壑里喷涌而出，四周的草木在高温下迅速萎靡。
“怎么？！”
“糟了！地面要塌了！”
“别停下！！跑起来！！”
地面的裂缝迅速蔓延，你顾不上脚痛，和身边的两人相互搀扶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几百米外的斜坡。地缝还在持续喷发蒸汽，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深渊中拔地而起，一时间地动山摇，脚步本就虚浮的你直接因此跪在了地上。
“嘶——好嘛，这下不光是脚腕，膝盖看来也幸免不了了！”
在你龇牙咧嘴之际，妮法回头望向身后的变故，语气略微颤抖地说：“地、地震了吗……下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在看清那从地底爬出的怪物的真面目时，你们三人口中的句子，竟不约而同变得支离破碎。
“这、这是……什么怪物？”
“……看上去，足足有超大型巨人的两倍……”
“我、我们……能战胜得了这种家伙吗……”
活了那么多次，你当然知道眼前狰狞的怪物就是罗德·雷斯变成的巨人。本以为自己作为重生者也算见多识广，但由于是头一回近距离观察那家伙，你的心脏也不免为之一震——
如果世上真有恶魔，那眼前的巨人一定是最接近其形态的生物。那家伙全身皮肤呈暗红色，释放着能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热气。它的身长约有一百多米，由于体型过于庞大，只得匍匐前进。与之体型极为不符的，是那看上去宛若发育不良的纤细四肢，它们毫无协调性地胡乱扒拉着，驱使着巨人庞大的身躯向远处爬去。那模样，活像一只被切下了四条腿的蜘蛛。
万幸的是，那巨人并没有如莫布里特所担心的那样前来纠缠你们。
“被、被无视了……”妮法的瞳孔依旧紧缩着，惊魂未定之余却也长舒一口气。毕竟，以你们现在的人数和状态，万一真的被那巨人注意到，估计只有闭眼等死的份。
“不，不对……”看着“罗德”远去的方向，莫布里特率先发现了端倪，他的语调也还未平稳下来，但却一语道明了你们的下一处目的地。
“那个方向……它向奥尔福德去了！”
第82章 80 加冕 尤希金婚，然后宠幸一下老男人……
奥尔福德区是位于希娜之墙北部的瓮城。此刻，这座城镇还处于酣睡之中，城内的几万民众正安然做着各自的美梦，殊不知宁静的夜空下，一场灭顶之灾正逐步逼近。
没过多久，利威尔等人就陆续走出了地下废墟。汇合之后，你们没有片刻停歇便向奥尔福德的方向开展了追击。好在“罗德·雷斯”的行动相当迟缓，这为你们制定后续计划争取到一定时间。
坐上板车，你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舒缓。接下来应该可以暂时休息一阵，你们英明的团长大人会将一切安排妥当。“罗德·雷斯”将由希斯特利亚亲手终结，不久后，民众们便会高唱颂歌，拥戴这位调查兵出身的壁内真王坐上皇位。
以新王登基为节点，调查兵团在壁内的处境和风评将迎来一场质变。只是好景不长，两个月后，命运之战的号角会再次吹响，一切终将回归于起点，回归于那如同诅咒般的玛利亚之墙。
“团长，兵长他们成功夺回了艾伦和希斯塔利亚！”
纷呈的思绪被一声报告打断，那最先入耳的“团长”二字令你倍感烦躁。育马、征兵、训练、战术……在玛利亚之墙夺还战前，还有一堆琐事等着你去操心。而最先要处理的，就是同那金毛混蛋的关系。
眼下，他和你之间的距离已不到200米。
你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瞟了一眼，恰巧此时，那个日思慕想的身影也调转了马头。在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埃尔文的表情僵硬了片刻，随即，他将脸朝左边微微偏了一些。
“嘁……此地无银……”你低声嘟囔了一句。虽有自我意识过剩之嫌，但你就是觉得那个动作是为了掩饰他左眼上的淤青。
“看来这家伙还是挺在意我的嘛~都开始注意形象了，幸亏我眼尖，不然以他的演技，一会儿绝对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你猜的不错，那偏头的动作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不出半分钟，埃尔文就已骑马走到你们跟前。
“都没事吧？”他的表情十分坦然，询问的对象是利威尔，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总往你身上瞟。
“你的眼睛是被揍瞎了吗？”利威尔的呛声毫不留情，边说边朝你的方向歪了歪脑袋，“瞧那家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有事吧？”
“死鱼眼！你嘴巴留情点会死？！”你偷偷白了利威尔一眼，却还是顺着他的话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冰袋，当着埃尔文的面啪的一声捏爆，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将其敷在了自己刚才遭殃的膝盖上。
“嘶——”结果由于力度没控制好，反倒疼得一个激灵。
对于你的举动，利威尔懒得搭理，韩吉则被这种孩子气的行为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你本人的态度更像是破罐破摔，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在赌气，况且在这群老熟人的眼里，你也确实算是半个孩子。
“辛苦了，大家都做得很好。”
埃尔文说着，转过身子正面向你，那一刻，你们两人的狼狈在对方眼中一览无余。眼前的场景和前世的一幕恍然重叠，让你的双眼涌起一股酸涩。
在初始的时间线中，当协助韩吉等人救下弗雷盖尔后，你没有随她一起前往雷斯领地，而是伪装成宪兵赶回了王都。在审判厅外，你遇见了假传情报的安卡，又顺理成章地目睹了萨克雷和皮克西斯动用武力，联手结束那场长达白年的王权骗局的场面。
当时，埃尔文仅剩的一只手臂被绑在身后，另一只袖管空荡荡的垂下，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乱糟糟散在额前，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血迹也还未及拭去。
即便如此，他的身姿依旧是笔直挺拔，从你冲进审判庭，到调查兵团讨伐罗德巨人，整个过程中，那个挺拔的身影都没有回头看过你一眼。
那时如此，之后也如此。
你就那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以残缺的羽翼，飞过自己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
当时的你，对埃尔文依旧抱着懵懂的憧憬。作为一名普通士兵，你和团长的接触仅限于会议和作战。而此刻，曾经那个抽象的偶像已经具化为一个具体的人，这一幕反倒带给你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
“……白痴……”你低下头，不想被人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如果能回溯到最初的时间线，再看到那样狼狈的埃尔文时，你一定会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他。
从前不曾拥有的勇气和底气，现在都已被你握在手中。只是在当下的时空，表述思念总归显得太不合时宜。于是，在前往奥尔福德区的途中，你还是如最初那样选择了沉默。
你就那样沉默着，注视埃尔文面不改色地向当地的指挥官下令，注视他临危不乱、有条不紊的制定讨伐计划，注视他一脸凝重地画出儿童画一样的罗德巨人画像，注视着他与希斯特利亚交谈时，脸上浮现出的严肃却又难得温和的表情。
“噗……”那副表情让你莫名想笑，此时已是战前最后的准备时刻，在一旁整理绳索的艾伦抬头看向你，面色略带疑惑。
“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那两个人长的有点像……”你注视着那一高一矮金发蓝眼的两人，随口编了个理由，思索片刻又补了句很没品的玩笑，“这么看来，比起罗德·雷斯，好像埃尔文那家伙才更像希斯特利亚的父亲~”
“真是诡异，可能因为那孩子平时总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性格和埃尔文相差太大了，我居然今天才发现这点……”
“不过今非昔比了，她的眼神比之前坚定了不少，就算以后当了女王，应该也能扛起肩上的责任吧……”
“你们这些孩子，成长的速度真是令人惊叹。”
闻言，艾伦没有立刻回话，他安静地整理完手中的那段绳索，又捡起了另外一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是啊，希斯特利亚，那家伙一直以来都很坚强。之前我总以为她是个懦弱的人，现在看来，懦弱的应该是我才对。”他的声音闷闷的，没什么精神，和以往那个热血的大男孩判若两人，“说来可笑，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特别的人。”
“对于那些为了我而牺牲的战友，尽管感到悲伤，可我却打心底认为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我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
“连巨人之力也是，明明那么憎恨巨人，却因为那力量归我所有，我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艾伦的转变引起了你的注意，纵使在雷斯领地的遭遇让他受到了一些打击，但在接下来的奥尔夫的攻防战中，他依旧是你们取胜的关键因素。以你对艾伦的印象，在行动前，他不说信心满满，也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而此刻，与他同期的104期基本都找到了方向，可艾伦眼中的那团火焰却有些黯淡了下去。这样的状态，让你实在有些担心他是否能继续肩负重任。
“无论如何……先前几轮里，我对于艾伦的关注还是太少了……”你半垂双眸，心下思索着，“即便在第三轮中，我也没有很密切地留意艾伦的精神状态，他在玛利亚之墙夺还战前的表现都勉强还算正常，但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而夺还战失败后，我也是在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后就回溯至850年初，对于之后艾伦的表现一概不知……”
“如果让他就此消沉下去……”
你摇了摇头，凭直觉认定自己应该给予后辈一些关心和开导。在交谈中，太阳已缓缓爬出地平线，晨曦和煦而柔和，却没能驱散少年身上的那团暗影。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扰，你倒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你一边开口，一边朝艾伦走近了些，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至于特别的人……有些人的确看上去很特别没错，但谁又能说他们真的是所谓被神选中的人呢？”
“就我活了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大多数人起初都是踌躇满志的，连那些安于活在壁内的人也是如此。谁年轻时没有过梦想？又有几个人没幻想过自己可以无所不能，轻而易举地拿到自己想要的成就？”
“可事实就是，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哪怕是那些被误以为是天才的人，私下里为了成为‘天才’，肯定也经历过许多磨难和挫折。”
“闪闪发光的人毕竟是少数，明白自己只是一介凡人，与自己的平庸和解，同时永远不停下追寻目标的脚步，能做到这一点，才是世间大多数人所能达到的成就。”
“当然，这本就人生的一道课题，是需要用一生去实践的真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训练兵团做春秋大梦呢，艾伦，你的经历和成绩，已经远超很多甚至年长于你的人了。”
你一连说了好几段，艾伦却依旧没说话，他的眼睛被刘海的投影遮住，使人看不清表情。你也猜到这种轻飘飘的安慰并起不到实质作用，可汹涌的表达欲却促使你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不止对他，也对在这漫长旅途中不断磕磕碰碰的自己。
“埃尔文看起来很特别吧？利威尔、韩吉、蕾伯蒂、米克也是……但大多数人只看到他们的特别，却从没了解过，在那份特别之下，他们到底承担了多少。”
“不说其他人，就拿埃尔文举例，你别看他天天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样子，和他共事了那么多年，我敢说，他吃过得瘪加起来比你一年吃的饭还多。”
“再特别的人，终归也是肉体凡胎，会累、会痛、会失败、会低落、甚至会死……生命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在变幻莫测的世界面前，再伟大的人也不过只是一粒尘埃。”
“但……我还是相信，‘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因为自己太过普通而停下脚步，那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输了。”
从本质上说，你和艾伦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偶然得到命运眷顾的普通人。但那份眷顾并未以必胜为你加冕，若非强迫自己蜕变，你绝无可能走出这么远的距离。
虽然身在其中并没有太大感受，但蓦然回首，那段由鲜血和泪水铺就的小路，似乎也开出了星星点点的花朵。而踩出那条道路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足迹，尽管有些足迹的主人在途中匆匆离场，但也有一些人依旧在和你并肩同行。
“仅靠一个人是什么也无法改变的……艾伦。”你继续说。
“接受自己的平凡吧，别总想着去做英雄，也不要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调查兵团几千个战友，不是用来做背景板的。埃尔文的每一声‘前进’，都不是对着一个人喊的，不是吗？”
男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对你的话似有所动，但短时间内却又无法作出回应。想表达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耸耸肩，放松语气做了个收尾——
67/108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