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吃药,下午我会回来。”
耳畔响起讨人厌又强势的嗓音,她曾经很喜欢听易允的声音,觉得他的声线特别好,低磁温柔,笑的时候很撩人,原来,当一切都变了,不再喜欢时,曾经喜欢的东西会变做一把利剑毫不犹豫地戳进心口。
恍惚间她好像想起一句话,那是当初演一出外国话剧时,观影人给出很有意思的评价。
[为什么爱他?感觉,器官,血液,肌肤]
[为什么不爱他?反感。感觉反感,器官反感,血液反感,肌肤反感]
到头来,不过是喜恶同因。
易允没听见回应,蹙起眉,烦躁地解开衬衣纽扣,“哑巴了?”
整天就知道气他,让她睡床,非不听,要睡沙发,生病了关心几句,还跟木头一样。
蓝嘉喉咙疼,说不出话,本就难受,电话里的声音还那么凶,她更委屈了,直接给他挂了,扯过被子盖住,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电话那边的易允:“……”
他气笑了,一会不见又长脾气了是吧?
接下来,易允应该是去忙了,没再打电话骚扰她。
蓝嘉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松懈,她窝在被体温烘烤得热乎乎的被子里,觉得又闷又热,氧气稀薄,没到五分钟又掀开,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女佣们要过来帮忙,被她拒绝了。
北城一行需要易允亲临现场,和本土的矿产集团签订一份战略合作,主要针对就智利铜矿资源的开采和国际贸易等。签订仪式有所推迟,尽管猜测纷纭,但都没有舞到正主跟前,众所周知,东珠的易允我行我素惯了,很有可能上一秒跟你笑脸相待,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签订会前还有一个致辞仪式,都是一些糊弄外行的高大上官方话,易允没什么好说的,草草几句就结束了。
等正式签完、握手、拍照后,他更是没有多呆,乘坐私人飞机回了东珠的庄园。
蓝嘉没什么胃口,任凭女佣说破嘴皮子也不想吃午饭,她还是穿着那条睡裙,披着自己的外衫,像石雕一动不动地躺着椅子上,睁着已经消肿的眼睛,麻木地望着偌大的庄园。
易允住的地方视野最好,那些浮华也尽收眼底。
“蓝小姐,医生说了,您得吃点东西才能喝药,不然容易伤肠胃。”
蓝嘉只想静静,轻轻敲了敲旁边的小圆桌,示意她放下吧。
女佣将热了四次的午餐摆好。
易允下了飞机直奔别墅这边,正巧遇到女佣从里面出来。
对方见了他,赶紧低下头,“易先生。”
“她怎么样了?”
“蓝小姐醒后到现在既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
男人皱眉,“两点多了还没吃?”
女佣忐忑地点头。
“药呢?”
“也没有……”
易允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推门进去,看到蓝嘉衣着单薄,微风吹起脚踝边的裙摆轻扬,动都不动一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旁边的白色小圆桌上还摆着刚热好的午餐,正冒着袅袅热气。
“蓝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拽住女孩冰冷纤细的手臂,常年生病的原因,她的皮肤总是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白,也没什么血色,如果不是她总以鲜活的状态示人,恐怕都要以为她命不久矣。
蓝嘉正在走神,思绪随着风飘到庄园外面,忽然,手腕缠上一股很重的力道,掌心带着茧子,又糙又热,像火一样。
易允愠怒的声音砸在耳边。
她回过神,掀起眼皮,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样见到他会精神奕奕、充满期待和欢喜。
她越是这样,易允就越生气。
跟他在一起不好吗?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只要她像以前一样黏他、喜欢他、跟他撒娇,她就算是胡作非为,想干什么都行。
“蓝嘉,我对你的耐心有限,你别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
他冷着脸说。
蓝嘉依旧用那副病怏怏又没有精气神的眼神看着他,看他动怒,看他拿她无可奈何。
易允松开她的手,“赶紧吃饭,吃完待会喝药!”
“不吃……”她艰难的开口,简短的两个字,声音沙哑,像破铜锣。
“你——”
蓝嘉的喉咙被扯着疼,更别提说话了,她一字一句很慢很慢:“我要回家。”
易允不耐烦地打断她:“不可能,这就是你的家!”
想回去?
做梦!除非他死了!
蓝嘉也犟,执拗得可怕:“我要回家……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也不想和你结婚。”
要她跟不喜欢的男人结婚,以后还要天天生活在一起,光是想想,蓝嘉就要崩溃。
她讨厌这样的易允,厌恶、排斥。
易允心中的火彻底点燃,昔日跟他说真心的人,现在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不过,他太清楚该怎么刺激她、‘伤害’她,使她无措又绝望、害怕又恐慌。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眉峰生冷,“由不得你说了算,蓝嘉,你之前不是想让我对你换个称呼吗?阿嘉?嘉嘉?嘉妹?ulysses?这些叫法算什么?易太才好听,你说,等我们结了婚,外人见了你,是称呼易太多些?还是你的小名多些?”
“还有,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多天真的想法,结婚后,你就彻彻底底只属于我一个人。”易允的手指抚上蓝嘉苍白的脸颊,她快哭了般躲避他的触碰,转眼却被他控制得死死的。
蓝嘉氤氲着泪雾看着他,易允也不甘心,手指来回蹭过她细嫩的脸和诱人的唇,非要把人惹哭:“到时候,你不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我的妻子,我们所做的一切行为都会合法。”
“你越是躲着我,我越要碰你,你浑身上下的每一寸地方,我都会仔仔细细地触碰,一点点探索。”
蓝嘉果不其然被他吓哭,哽咽着骂他:“你变态!”
第19章 19叫daddy 易允低头,吻上了蓝……
蓝嘉没有骂过人, 这方面的词汇很匮乏,她所认为有攻击力的话,也只不过是一句‘你变态’, 轻飘飘的, 落在易允身上更像挠痒痒,反而逼得蓝嘉红了脸, 窘恼至极。
易允笑得开心,揉她的脸, “我就是变态,你能拿我怎么样?”
女孩的脸蛋满满胶原蛋白,皮肤细腻柔软,摸起来滑溜溜,带点凉意, 像上好的绫罗绸缎, 揉起来也不错, 比面团子还好使。
蓝嘉的脸不停地在他手中变换形状,手劲有所收敛,不觉得疼, 就是更生气了。
谁想和他这么亲昵?!
她不想的!
蓝嘉推开他的手腕,两条细细的眉拧住, “你别碰我!”
易允没松, 跟她谈条件:“那就乖乖把饭吃了。”
“我不饿。”
易允不吭声,继续玩她的脸, 蓝嘉觉得他很烦, 明明都说别碰她,却一直对她动手动脚。
最后,蓝嘉只好妥协。
易允端起旁边还热着的饭菜喂她。
“我自己来。”她抿着嘴去拿碗筷。
男人也没再逗她, 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蓝嘉细嚼慢咽地吃东西。
他忽然想起话剧包场那天,结束后,他跟蓝嘉去了后台休息室,那时她吃了药,也是这样小口小口的喝水。
这样一看,她的嘴确实塞不下太多东西。
易允盯着女孩湿润的嘴唇。
蓝嘉不自在极了,他好像永远都不知道避讳,视线明目张胆,像火一样炽热滚烫。
不到一分钟,她就受不了了,抬头盯着易允。
男人和她对视,勾唇:“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还能注意到他在看她。
易允挑眉,什么都没说,转身往露台栏杆处走去,这下彻底背对着蓝嘉了。
蓝嘉松了口气,继续吃饭。
她的喉咙还在发炎,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喝水都疼,咽下去的东西更是带着一股天然的‘咸味’。
易允点了根烟,抽了一半,夹在指尖,手臂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眺望一望无际的庄园。
初夏的风,温度适中,温柔地拂过露台,吹动女孩垂落的裙摆和男人指尖的烟,何扬进来时,正好看见这岁月静好的一幕,他没有走过去打搅,而是屈指叩了叩旁边的玻璃,不大不小的动静,刚刚好。
蓝嘉和易允几乎同时回头,两个人看着他。
何扬没有直说,只喊了声允哥。
易允不动声色看了眼蓝嘉,掐灭烟蒂,朝何扬走去。
蓝嘉收回视线,放下碗筷,易允一走,周遭凝滞的气氛都好转了。
她合上累极的眼睛。
卧室外,何扬说:“允哥,蓝堂海带着警务处的人过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这是找到政府了。
易允蔑笑,“怎么能怠慢呢,那就把人请到大厅吧。”
庄园外,双方周旋很久,直到里面松了口,他们才得以进去。
易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一条手臂随意搭在椅背上,见到进来的众人,也没有起身迎接,英俊的脸上挂着淡笑:“今天还真是热闹,来这么多人。”
他的目光落到蓝堂海身上,哟了声:“这不是蓝老板嘛,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玩得一手装傻充愣的好本事,好像昨夜带人闯进蓝家、掳走蓝嘉的流氓不是他。
蓝堂海懒得跟他纠缠,开门见山,沉声道:“易允,赶紧把阿嘉交出来!”
易允的嘴角啐起笑,“蓝嘉还在我床上睡觉,你让我怎么交?”
所有人脸色大变,蓝家人更是气得不轻,蓝毓怒骂:“易允,你无耻!”
说罢,已经拔枪,局势瞬间紧绷。
“蓝大小姐,等等!”其中一位高级督察赶紧安抚她,生怕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火//拼事件。
扭头,他对易允和颜悦色,试图有话好商量:“易先生,这件事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您做得确实欠妥,要不——”
“阿sir。”易允笑着打断,双手一摊,很无辜:“我可是好人,还请你说话注意措辞。没有什么欠妥的地方,蓝嘉本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接未来——”
蓝堂海额角青筋暴起:“易允,你胡说八道什么?!”
“哦差点忘了。”易允这张嘴素来说不出好话,“我和蓝嘉就快结婚了,后续会把请帖发到各位手上,记得有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现在的事件,已经不是强掳了,而是要搭上蓝嘉的一辈子。
“所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女儿了?!”蓝堂海咬牙切齿。
易允纠正他:“蓝老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跟蓝嘉难道不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吗?”
蓝毓讥讽:“你觉得你这样的畜牲配得上我妹妹吗?!”
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这么不会说话,舌头给你割掉好不好?”
话音未落,咔哒声骤响。
“蓝先生!”
“阿爸!”
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
蓝堂海已经扣动扳机,黑漆漆的枪管口抵着易允的脑袋。
他被逼得失了沉稳的风度,脸色铁青:“易允,今天你要是不放了阿嘉,就别怪我蓝某对你不客气!”
两个女儿都是他的命,不管拿走任何一个,都等同于杀了他。
易允依旧四平八稳,面色淡然,闻言,他抬眸看向蓝堂海,嗤笑:“今天你就算把我杀了,也休想带走蓝嘉。”
他往后一靠,姿态肆意,“我这的狙击手可不少,我要是出事,他们第一个解决的人就是你的小女儿。”
“我活着,她是我的妻子。”
“我死了,也依旧要缠着她。”
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不已。
蓝嘉不知道大厅发生的事,不小心在躺椅上睡着,等到该喝药时又被女佣叫醒,好在自易允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她也不用面对他那张脸,省得见了心生烦闷。
只是不知道是药效的缘故,还是她被‘囚禁’在这里出不去,蓝嘉终日没什么精神,不到半个小时又睡过去了,期间女佣照例进来检查她的状况,知道劝不动,只好拿出毛毯给她盖上。
蓝嘉这一觉睡到夜幕降临,一睁眼就在那张大床上。
她像是被恶心的蛇爬了满身,厌恶得不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下一秒,浴室的门打开,易允洗完澡出来,纯黑的短发湿润,睡袍松垮地系在身上,露出精壮的胸膛肌理,那些醒目狰狞的疤痕更是一览无余。
长了张老天赏饭吃的脸,衣服下的身体却预示着这人绝不是善茬。
易允见她一副怔傻的样子,抱臂往边上一靠,笑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蓝嘉:“……”
她羞恼地说他是流氓。
这时,佣人叩门,推着餐车进来。
易允扫了眼,也没去刺激蓝嘉,往吧台的位置走,在玻璃杯里加了冰球,又开了一瓶酒,然后端着走到沙发前坐下,边喝边看拳击赛。
蓝嘉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来这一天了,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想家,想阿爹、阿姐、阿糖、钟伯、阿凯,还有卧室里的花花草草以及捡回来的狸花猫。
易允听到后方不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想忽视都难。
16/92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