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进入了春天,后街卖花材的摊贩越来越多,虽然价格贵些也不稳定,但也能勉强供得过来。
确定下花材之后,夏棠便一头扎进了中央厨房,开始了对美食的“试验”。
陈敏芝来的比夏棠要晚一些。
她前段时间领了分红后,便带着笑笑和敏云一起搬了出去,暂时先在附近租了个小院子。
她还寻思着,等多分几个月,还可以买一套。
现如今的房子都不贵,但是有产权能转让的也不多,想要买房,也得碰。
她一进院,只觉得整个小院儿都弥漫着花香,再一看,地面上堆着各种各样的花卉。
有金灿灿的金雀花、花瓣肥厚的白玉兰、洁白泛蓝的苦刺花、各种颜色的玫瑰……
各式各样的花朵分成堆放在一个个的簸箕上,光是眼睛看着,都是一场视觉盛宴。
陈敏芝不由得啧啧称奇。
走进厨房,夏棠正和朱村花一起将玉兰花的花瓣一片片剥下来,放到清水里浸泡干净。
一片片洁白的玉兰花飘在水上,看上去白胖胖的,倒是比在树上时增添了不少的憨态。
“夏棠,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陈敏芝洗了洗手,将夏棠手里头的玉兰花接了过来,熟练的掰了起来。
夏棠此时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薄毛衣,头发松松的挽着,相比之前增添了不少的温婉。
她轻轻将手在白布上按了按,说:
“玉兰花可以做挺多种菜的,我想试试,到底是做蜜饯好,还是用来做酿肉。”
“什么?还能做蜜饯?酿肉?”
陈敏芝可从来没听过这一出,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夏棠,你没在骗我吧?”
朱村花笑着接话道:
“我一开始也不信呢,但是刚刚夏棠姐做了金雀花炒蛋,我就什么都信了。对了敏芝姐,金雀花炒蛋就放在那边的桌子上,你要不要试试看?”
陈敏芝回头一看,金灿灿油汪汪的炒蛋正放在自己不远的台子上,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她笑着回头:
“行,等我帮你们做完这个,就去试试。”
一整个下午,三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个不停。
各种菜式都试了个遍,吃到最后,终于确定今年春天主要推的有三种——金雀花炒蛋、玉兰蜜饯和苦刺花豆米粑粑。
金雀花炒蛋是春天云省乡下常见的一种菜肴。
将金灿灿的金雀花摘掉花蒂洗干净,烫熟后与鸡蛋一起搅拌均匀。
炒出来的菜肴黄黄绿绿的十分好看,吃起来又香又嫩,特别具有春天的气息。
而经过夏棠烹饪出的金雀花炒蛋,在两种传统的食材上又添加了火腿作为调味,咸香的火腿与金雀花的清香融合在一起,滋味更加诱人。
玉兰蜜饯则是一款甜口的小零食。
将肥厚的玉兰花瓣摘下,用盐搓洗之后沥干,随后将花瓣与糖按照比例拌匀,再小火熬煮到花瓣透明的状态,就可以吃了。
玉兰蜜饯的甜不是一般蜜饯那种特别浓厚的甜味,而是甜中带着一股花香,是一种别有趣味的小甜品。
而苦刺花豆米粑粑,则用了乡下人春天常吃的苦刺花作为主要的食材,和青豆米混合做成粑粑,味道鲜香口感软糯,无论是从味觉还是观感,都特别适合春天品尝。
陈敏芝跟着夏棠一直忙到快要晚上,这才将这三样菜全都定了下来。
她看着夏棠,由衷的说:
“怪不得棠记的小吃这么多人爱吃,真是活该你发财。”
夏棠抿着嘴笑:
“那也得多亏了你这个美食品鉴官才是。”
陈敏芝笑了起来。
她今天一个人出来,笑笑让敏云帮忙带着。
看着天色晚了,便用盔子带了一份苦刺花豆米粑粑回去给笑笑加餐。
还没走到大门口,突然见到了一个人。
陈敏芝的脚步顿住了。
对面的人,居然是他有日子没见的前夫,杜林生。
看着脸瘦了不少的杜林生,陈敏芝突然庆幸,自己没把笑笑给带过来。
夏棠和朱村花仍在屋里收拾,突然听到外头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
她和朱村花走出去看,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死死的拉着陈敏芝的胳膊。
而陈敏芝的手突然扬起,狠狠的给了眼前男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把夏棠都给吓到了。
可是,那个男人居然不躲也不闪,甚至就那么一直盯着陈敏芝,嘴里头说:
“要是这样能让你消气,那就打吧!”
陈敏芝的手却挥不下去了。
夏棠走了过去,一只手拽住了陈敏芝。
男人看到她和朱村花,方才将手放了开。
但是仍然不放弃的说:
“敏芝,跟我回去。”
陈敏芝一口吐沫吐在了他脸上:
“给我滚吧!跟你回去,除非我死了!”
男人最终还是滚了。
夏棠攥着陈敏芝的手,只觉得她的手上汗津津的,全都是冷汗。
她将陈敏芝又带回了院子。
一直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陈敏芝身上的汗仍没有消掉。
她看着夏棠关切的眼神,突然间有些想哭:
“夏棠,你说他怎么有脸……怎么能……”
她又说不下去了。
夏棠攥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冷静了下来,慢慢的讲到了刚刚的事情。
原来,刚刚杜林生是来找她“复婚”的。
嘴里说着后悔,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婆婆王开云和新媳妇合不来,家里头吵得闹翻天。
那个新媳妇,还是王开云娘家的远房亲戚,可没想到,结婚没两个月,就闹得不可开交。
王开云嫌弃新媳妇总是往娘家拿东西,新媳妇则埋怨婆婆抠门,还总对她指手画脚。
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新媳妇甚至扬言要喝药。
被拦了几次之后,更是一甩袖子回了老家,谁接都接不回来。
她和王开云闹不来,杜林生也看她不顺眼,两个人的婚姻又到了破碎的边缘。
这时候,一家人才想起了陈敏芝的好。
说到这里,陈敏芝又忍不住替自己委屈:
“夏棠,你说他们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垃圾回收站吗?”
“凭什么别人不要的东西,我就能给收了?”
“还口口声声的为了笑笑。笑笑有这么个爹,我都替笑笑感觉到脸红!”
夏棠安慰的拍了拍陈敏芝的手。
这件事情,她一听就知道,是陈敏芝的那个前婆婆又作妖了。
她看不上快言快语的陈敏芝,原本以为娶个亲戚进门当儿媳妇,自己更好拿捏。
哪知道新媳妇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王开云想要原形毕露继续作,可没想到新媳妇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而杜林生那样的妈宝男,则根本没有平衡家庭的能力。
见到自己的这个老婆将家里头搞得鸡飞狗跳,这才想起原来那一个的好。
陈敏芝是好啊!
可是她凭什么要你呢?
一旁,陈敏芝还在因为杜林生的事情发着愁:
“夏棠,你说他要是再来缠着我咋办啊?”
夏棠想了想:
“这个也好办。”
“要不,你就让仓库的小刘跟着你几天,跟多了,杜林生就知难而退了。”
小刘是中央厨房最主要的劳动力,负责食材的搬运整理和送菜。
他个子高,块头大,力气也大,一站过去,就是一座山。
“他?”
陈敏芝有些迟疑:
“他行吗?”
夏棠轻轻一笑:
“行倒是行,不过在那之前啊,还得做件事儿。”
夏棠说完这句话,第二天就领着小刘去了后街最时髦的理发店和服装店。
等小刘从理发店和服装店出来,已经从一个老实本分的朴实小伙儿,彻底变成了一个“二流子”。
头上顶着一头靓丽的卷毛,身上穿着蓝绿色的花衬衫,棕黄色的皮带露在牛仔裤的外面,脚底下的尖头皮鞋恨不得能扎人。
后街没有纹身服务,夏棠便让会画国画的师傅在胳膊上画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别看样子像不像,单看那架势,确实够威风的。
身上再穿了一件小一号的小皮衣,那架势,在大街上都得让人绕着走。
小刘打量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无措的挠了挠后脑勺:
“夏棠姐,我这……成啥样了啊?”
夏棠将墨镜往他的衬衫上一别,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说成啥样了,你这次要是把敏芝姐保护好了,我给你涨工资!”
一听涨工资,小刘眼睛都亮了,顿时双脚一并:
“遵命!”
“行了,不能用这个姿势,叼根烟我瞅瞅。”
“嗯,还行,一条腿伸前头点儿,别站得太板正……”
陈敏芝被夏棠的这一番操作给惊掉了下巴。
然而不管她惊讶不惊讶,第二天开始,精心打扮后的小刘便跟定她了。
不管是回家还是去小吃店,他始终跟在身后,那架势,就连去接笑笑的时候,同学家长都得绕着走。
陈敏芝觉得别扭,但是,等小刘帮她拦了好几次杜林生之后,她又觉得,夏棠的这个招,行。
毕竟,杜林生和王开云就算是不讲理,那也是正常人里头的不讲理。
这种人其实最害怕遇到刺头了。
而现如今的小刘,就是他们最讨厌的那种“刺头”。
*
就在陈敏芝带着小刘勇斗前夫的时候,另一头,买了兰花苗的有些人家,在半年的得意之后,却难得的陷入了困境。
照理说,现在距离回收兰花苗的时间,还有大半年,那些买了苗的人没道理朝她要钱。
但实际上,总有些沉不住气的人。
上一批的大笔买苗,只有极少数的人是买的原价苗,大部分人买的时候,都需要从别人的手里头买加了价的兰花苗。
要是加的少还算能够承受,但有些,却是翻了几倍的价格买的。
这些人心里无疑存在着侥幸:
就算是八十块钱买了一株苗又怎么样,到时候郑老板一百块收回去,他们也还能够赚二十。
可是,这也存在着问题:
很多人为了买高价的苗,钱都是从亲戚那里凑过来的,高价收苗让全家不堪重负。
而且这兰花苗是活的,如果还没到收苗的时候,苗死了该怎么办啊?
梁艳芳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之前兰花苗刚起的时候,她其实没放在眼里。
等这热潮真的起了势,才慌慌张张的说要买,可是苗已经涨得很高了。
梁艳芳想要买,可自己只是个家庭妇女,一家老小的开销靠着当工人的丈夫一个月四十多的工资撑着,哪里有余钱来买苗。
梁艳芳寻思了一晚上,干脆甜言蜜语的,将王开云也拉下了水。
她骗了王开云手里头的四百块钱不说,陈美娟那里也抠了一点儿,再加上其他亲戚零零散散的,一共凑了七百块钱,买了十棵苗。
十棵七百,一棵七十,实在是贵了,但是梁艳芳可没觉得哪里不对。
反正到时候郑老板一收购,一棵都能给她赚三十!
这三十,也够够的了!
说不定啊,明年还有其他大老板回来收购,能卖的更高呢!
梁艳芳瞅那兰花苗跟眼珠子似的。
那十棵苗都放在她家客厅养着,按道理说,梁艳芳又不上班,日夜看着,肯定出不了错。
哪知道,就在她有一天出去的时候,回来一看,所有苗都蔫吧了。
再过上两天,所有苗的根都烂了。
苗死了,钱没了。
第62章 62 绑架
梁艳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翻来覆去的确定了好几遍。
终于明白过来时, 整个人瞬间瘫倒在了地上。
她脸色煞白的坐着,嘴唇都吓得直打哆嗦,双手抖得更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十棵苗啊!整整七百块钱啊!
全都没啦!
这七百块钱几乎都是她借的!
这要是都没了, 她怎么还这笔钱啊!
梁艳芳欲哭无泪。
丈夫的工厂在郊区, 只有倒班的时候才会回来。
而且,梁艳芳也不敢让他知道。
想来想去, 只能去王开云和二弟了。
她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歪歪扭扭的往杜林生家走。
一路上脚步趔趄还摔了一跤, 眼角都跌得乌青。
可她哪里顾得了这些,连忙爬起来,又往前头走了去。
杜家。
杜林生正在闷头吃饭。
他吃的是王开云做的饭。
王开云一向做饭瞎凑合, 见到儿子回来, 也只是把早上的干粑粑蒸热了一下, 又给炒了个辣椒炒红薯叶。
杜林生倒是也不挑, 闷头吃着,并不作声。
王开云瞅着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就想到了陈敏芝和接不回来的笑笑,心里的气越发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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