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菀菀很快反应过来,惊愕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房门剧烈震动,浮现银白色古朴纹样,像是有防御阵法抵住。
“听闻阁下手中有我所求之物。”
薛明川的声音同时响起:“紫浮萝于妖族用处不大,我可用其他药草或法器同阁下交换。”
“阁下何不出来一见?也免得叫我等因阁下妖族身份而生猜疑之心,恐阁下另怀恶意。”
他这么说,殿门阵法颤抖,竟出现几道细细的裂纹,俨然他们不配合便硬闯。
虞菀菀实在有点烦他了。
他说话的语气,总让她想起薛鹤之。
应该可以见面,只是要伪装一下吧?毕竟他确认里面是妖,也拿到紫浮萝。
她觑眼薛祈安,没见薛祈安有应声的想法,便也不说话。
紫浮萝送了他,当然由他作主。
殿外攻势却骤止。
她身侧,少年借着袖子遮掩,指节微屈,神情极淡地一划。
深海隐绰传来一阵闷雷,几道刺目白光穿透门缝。极近处响起咔哒咔哒,如巨石崩陷之音片刻不止。
龙魄却忽然紧张:“少主不可以直接和他动手!”
“天道要给他机缘,连白玉殿的防御都不许开太多。”
“他是天命所归!动手要挨罚的!”
“少主我们不是计划好了吗,为什么要突然动手啊?”
“完蛋了完蛋了,他伤到右肩了,伤得还很重。少主你之后的雷劫要麻烦了!”
薛祈安微笑。
海底闷雷更响。
只是莫名挺火大的。她刚刚还在和他讲话,还准备和他讲话,薛明川却忽然出现打断了她。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
他和她能待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袖子忽然被扯住。
薛祈安低头,少女仰起脸凑近问:“要不我们现在跑路吧?”
我们。
……喜欢她讲“我们”时的语调。
薛祈安垂睫轻轻的:“什么意思?”
虞菀菀和他解释:“就是——”
紫浮萝拿到手,他也没有想要的,那他们直接互相捅一刀带着东西撤离秘境不就行了?
如果他需要待在白玉殿,那她也可以先捅自己一刀把紫浮萝带出去。
可虞菀菀张嘴,竟然发不出声。
【宿主行为违规,予以一次警告。】
系统声音响起,竟然是她之前听过的冷冰冰的机械音:【察觉到此处有重要主线剧情,极可能需要宿主参与,请宿主停留现场。】
【这是宿主和穿书局做的交易。如违背,系统将强制接管身体。】
是指她看直播和系统做的交易。
可书里明明没有这段副本,虞菀菀隐隐察觉不对:“什么主线剧情?”
系统冷冰冰的:【薛明川成长蜕变的关键剧情。有人联合鲛人,布局重伤他,却让他因此更坚定道心,也坚定替同门讨公道的决心。】
虞菀菀问:“那我要做什么?”
系统不答,只说:【已启动应急机制。如宿主在秘境内自刎,将先由系统接管身体,完成剧情后再离开。】
“师姐?”少年手在她眼皮底晃了晃。
殿外阵阵妖媚歌声似乎愈发近。
虞菀菀抿唇,只能摇头轻声说:“只是感觉这里好像不太安全。”
她毕竟是修士,面对薛明川也没那么危险,试探地和他说:
“要不你找个什么法,自刎得没那么痛苦,先带着紫浮萝出——薛祈安!”
腰被轻轻一掐。
更难受的是那股腾起的痒意,像是从灵魂深处冒出的莫名酥痒。
她一瞬就弓了腰背。
下颌被拇指抵住,轻轻抬起。
少年生茧的指腹缓慢摩挲她的面颊,垂睫轻声问:“师姐,可以不讲我不喜欢听的话吗?”
他又浓又密的乌睫如蝴蝶翅翼般轻轻扇动,嗓音也柔柔的,看起来好乖。
“不然我可能会挺难过的。”他看向她,轻轻说。
屋内龙魄也被赶了出去。
虞菀菀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那股痒意卷土重来,更变本加厉。
她下意识揪紧他的衣襟,听见少年好似极愉悦的一声低笑。想低头,又被他掐着下颌抬起来。
系在他们之间的银链叮叮当当。
薛祈安像对此事一无所知,很温柔问她:“师姐,怎么了?”
雾蓝色双眸里清晰映出她的身影,和微红的面颊。
……装。他就装。
就死命仗着张好脸为所欲为。
虞菀菀咬牙,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哆嗦,差点呜咽出声。
她揪紧他的衣襟,头埋入他怀里,用衣服捂住控制不住的啜泣。
殿外稍止的攻势再度袭来,远胜方才,像带着股回击的怒火。
阵法一点点龟裂,耳边歌声也愈发急促响亮,她却只能顾及他的动作和声音,咬唇发抖。
“这是我上回在师姐那个合欢宗小册子里发现的。”
乌发被轻轻抚过,少年嗓音依旧温柔如春风:“它说,师姐会很喜欢也会很高兴的。”
不想和她分开。不想不看见她。
他明明还有事要做。天道对深海掌控较弱,要想夺回寒霰剑得趁现在。
鲛人将白玉殿视作己方地盘,会对入侵者下手,他也该利用好薛明川在白玉殿内夺机缘的时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那样的机会,也还能有好多。实在不行,他直接动手最多受几道雷劫。
她下一次离他这么近的时候呢?
每时每刻的等待都好漫长。
她进鲛人幻境时就是,无聊又漫长的等待。
但她想分开。
她没有舍不得他。
所以,要罚。
不听话的宠物再娇气也要受罚。
可他不想惩罚她,不太想再看见她血淋淋或是病容恹恹的模样。
那比起痛和难受,高兴和快乐就成了更好的选择。
恐惧是绳索。
欢愉也是。
他想要用无尽的欢愉捆绑住她。
要她高兴和快乐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一离开他就会如洪水决堤般一塌糊涂。绽放也好颓萎也罢,悉数与他相关。
这样会能永远独占她吗?
能的吧。
因为她喜欢他,她也会这样捆住他。
少年不再像方才那样,蛮横地搅弄灵海里的花,不再那样一瓣瓣玩弄。
外边攻势也终于停止,阵法留持在将破未破的临界边缘。
即使薛明川随时都可能闯进来,要将他这样的妖族斩杀剑下,他现在也不大想分神去管旁人。
薛祈安抚弄这少女的乌发,在一片叮铃声里,很乖地等她平静。
反正看不见她就行了。
她喜欢刺激。那他也喜欢。
这样能算刺激么?
“薛祈安。”
好一会儿,虞菀菀才抬头,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怒恼瞪去:“你再敢动你灵海里的花岛,我就揍你了。”
她两颊泛红,这瞪的一眼就显得毫无威慑力,纸老虎般轻轻挠一爪子似的。
薛祈安忍不住笑。
那条柔软灵活的尾巴又不受控制地轻轻缚住她,一圈圈缠绕收紧,像要将她揉碎占有。
“说过了,师姐给的我都喜欢。”
少年凑近,在丁零当啷的银铃和链条碰撞声里,眉眼弯弯笑说:
“所以,师姐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离得近了,她泛红的眼尾被他尽数收揽眼中,是很罕有的模样。
只在她之前走火入魔时见过。
好漂亮。亮闪闪的漂亮。
想要禁锢起来、私藏占有的漂亮。
薛祈安摩挲她面颊的力度加重,忽然想起那个吻。
她拽住他、亲上来,很绵延青涩的一个吻。
还有那阵弥散五脏六腑,渗透在血液间,像要将骨头都泡酥泡软的欢愉。
龙奇怪的本能忽然占了上风,他忍不住低头,尾巴将少女往怀里摁,在她泛红的眼尾亲了亲。
退离时,衣襟却被一把捉住。
被他尾巴束缚的少女,撑在他腿上,直起腰身咬住他的唇。
和之前一点儿也不一样。
浅尝即止。她仅仅是贴着他,咬下一瓣唇,轻轻灌入她的气息。
她肯定也碰了他留在她灵海的印记,胡搅蛮缠远胜于他。
薛祈安微微发抖,察觉到抚弄蹂.躏眼尾红痣的指尖后,他抖得更厉害了。
体内、灵魂深处的欢愉如沸水新烧开时不住向上冒的气泡般蒸腾,离鼎沸有瞬遥不可及的接近。
少年箍紧她腰肢,呼吸稍重,微扬下颌近乎本能地索取她的气息。
“是你说做什么都行的。”
她总算松开他,哼哼两声:“你漂亮,我舍不得揍你。但你再动我的花,我就默认你想我亲你了。”
“反正我喜欢亲你。”虞菀菀凑到他耳边,揪着他耳垂超大声说。
一时没声。
长久的沉默,她忽然被揽住,抱着放在最近的桌面,青白衣袖层层交叠。
少年亲了亲她的眼尾,像她之前做过的那样,从耳际交界处顺着下颌轻轻吻下来。
虞菀菀忍不住一缩脖子。
他却突然停了动作,伏在她肩头低笑,肩膀微耸,胸膛震动不止,乌发羽毛般在她颈间挠着。
海水翻腾,银链叮当作响。
殿外似有白玉石坠落,轰然一片,如群山坍塌前的绝响。
她听见少年含笑温柔的嗓音,穿过晦涩汹涌的深海说:
“嗯,我也喜欢师姐。”
第41章 浮屠秘境(七)
干嘛突然这样说呀……
虞菀菀耳朵发痒,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竟未第一时间应。
殿外同时响起另道声音,竟是李明, 他好似和薛明川起了争执, 冲出来拦下薛明川的剑势。
李明难以置信:“明川,你这是准备强抢?众生平等, 就算是妖也讲先来后到。这些年你愈发偏激了。”
薛明川说:“妖性狡诈,他眼下连面都不敢露,未必不是心存歹心, 想夺走紫浮萝以向人族下毒手——李少宗主,让开。”
阵法的破碎却并未加剧,约莫是他没让。李明说:“我若知道你存强抢之心,这卦我都不会替你算。”
“天易宗的道讲究众生平等、万物共存。他未先行发难,此举不义在你。我若让了, 便是对不起自己的道心, 于日后修行亦不利。”
青年嗓音稍青涩, 却铿锵有力地一字一顿道:“你若还准备强抢,便连我一起劈了。放心,我身上法宝众多你杀不成我。但数月后的仙门大会, 想必我父亲少不得对薛家的问责。”
天易宗虽没落, 可仍位列仙门十大宗之一,又是老牌仙门,在修仙界的话语权不小。
约莫如此,薛明川才许久没声。
半晌,殿外灵压骤撤, 伴随剑刃入鞘声,薛明川淡道:“希望你不会为今日行径后悔。”
脚步渐远, 应当是薛明川走了。
门被轻轻一敲。
阵法未察觉来人硬闯的意图,自然没被触发。
李明在外面说:“抱歉,方才那位公子无礼在先,我替他向阁下赔罪。”
默然片刻,他又说:“但紫浮萝于他有大用途,阁下看是否能割爱?有条件的话,我们可以尽量满足。”
没人应声。
屋内,少年环着少女的腰,下颌依旧伏在她肩头,侧过脸,轻轻在她脖子上亲了亲。
喜欢她的味道。
与众不同的。好喜欢。
他衔起层薄薄的皮肉,牙齿碾磨,好似要将她拆骨吞吃入腹,又带几分戏弄。
“你是小狗吗?”
虞菀菀并不讨厌他的行为,只是被弄得好痒,忍笑低声问。
“师姐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
薛祈安也笑,满不在乎地应,指尖缠着她腰带打个漂亮对称的蝴蝶结。
耳尖痒得愈发厉害,好似还有热意蒸腾,她连掌心都在痒。
虞菀菀不自觉蜷曲指节,高高兴兴去捧他的脸说:
“只要是你,我都能喜欢呀。”
脸在江山在嘛。他这张脸,就算只剩层皮,她也可以喜欢一辈子。
少年静静看她会儿,忽然伸手,将她推倒在了桌面。
破天荒地头一遭。
“会有什么区别吗?”听见他很好奇问。
水晶桌浸于深海里,比冻整天的冰块还凉。脖颈触及时,虞菀菀忍不住打个哆嗦。
一门之隔,李明也明白他的意思说:“那我告辞了,阁下保重。”
脚步同样渐行渐远,屋内只余他们呼吸交织。
什么有什么区别?
虞菀菀没太听懂,费力抬头去看他,耳垂却突然被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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