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不在乎对方究竟是怪物还是人,只要能一起生活,怎么都行。
但他们自己呢?他们自己又不是自愿变成这个样子的, 神志也受影响变得恍惚, 说不定很痛苦。 (学长那个自己找死的精神病除外。)
吸了菌子,看见小人, 不同时期画面比较,确实还是曾经身为人类的模样更有尊严。
与其痛苦的活, 不如尽快的死。
活着是没尊严了,但死可以啊!她会帮忙的!
向上三二一上吊, 向下三二一跳。
沉皿盈没少看些漫画作品, 大部分都包含手刃恩师、手刃被敌方操控友人的剧情,催泪又感动, 现在现实进展到了类似的状况,她努努力应该也可以。
安息吧, 我的友人。
“小粉花,我对你彻底改观了。”菲尼克斯翘腿坐着,看沉皿盈的眼神都变特别了。
科拉肯对怪物、政府之类的不感兴趣,也不在乎那些都是什么。
过去见识得太多,科拉肯在这方面堪比反诈达人,想要的也越来越简单直接,自己的小家,其他的都别来沾边。
杀队友,科拉肯这次出任务就干过,还行,有经验,接受度良好。
沉皿盈想做什么,他支持就是了,暗暗观察着,情况不合适就及时把人揪出来。
但菲尼克斯想的则更多点,他有自己的独特关怀,对那些怪物的态度向来如此:那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算,火力推平了解一下。
小粉花讲得挺好,人长得娇小,瞧着年纪不大,但不是只会哭唧唧、非要执着些不可能的幼稚鬼,转变很快,竟然挺合他的心意。
还夸他骂人有才华,有人懂他。
模样和性格都很对胃口,菲尼克斯有点喜欢她了。
沉皿盈表情认真,没有说谎,这就是她接下来的安排。
两天,跟朋友们告别,问他们有什么临终愿望,想怎么死,顺路拿数据,然后跑路离开这里,她把数据带回老家喊冤。
不过都是弹性目标,可调,根据情况临场发挥。
数据拿不到就算了,好好道别,然后最快速度跑路。
菲尼克斯:“然后呢?”
“要是都活着出去了,嗯...”沉皿盈指向科拉肯,他们刚才就聊过,试探,“然后去他老家旅游?”
“好。”科拉肯应下,很坚定,想等这句实施很久了。
“好。”
以防她后悔,也是为了方便以后堵住她可能的埋怨,菲尼克斯谨慎确认,不会给自己接下来的决定留下把柄:“你确定不改了吧,最多两天,就这个计划?”
沉皿盈摸着胸口呼了口气,想好了,点头肯定:“ doctor说了,人都会死的,要我学会看开。”
已经留守了半年,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人总要学会接受现实。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控制住自己。
菲尼克斯瞧着她,没忍住笑:“哪个医院的doctor这么看得开啊?”
沉皿盈:“我校哲学doctor(博士)。”
这个时候一定要讲单词笑话吗。
沉皿盈轻声:“我至少要肩负他们那份好好活下去。”
“喊着村子啊羁绊啊友情啊度过我的余生,活着怀念他们,说不定还能写个回忆录出版挣点钱,把他们的故事传到全世界,怎么不算一种拯救和怀念。”
嗯?沉皿盈眨眼睛,好想法啊。
有了目标,她握拳,震声:“我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太多糟糕回忆了。就只会让我伤心。”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说实话。”
他越听越不对劲,前面的还行,但后面那句语气虚浮,不够真实。
沉皿盈眼神闪躲,不情不愿,小小声地说出真相。学侦查的家伙真讨厌,怎么一点点苗头都能抓出来,他是人型测谎仪吗。
真相只是一部分原因,一小部分。
沉皿盈试图轻描淡写地略过。
菲尼克斯表情古怪,没放过她:“你非法滞留?!”
纯情无辜女大学生。之前好歹有个女学生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被学校退货,搞了半天连学生都算不上。
沉皿盈手忙脚乱,声音拔高:“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啦!!!”
菲尼克斯淡然:“你声音比我大啊。”
“反正这个地方也没有人监听,我大点声怎么了!”沉皿盈恼羞成怒,朝他伸手,“毛巾还我!早就想问了,你没拿它擦什么脏地方吧!”
戳她痛楚戳这么准,脑袋上还顶着她的毛巾,真好意思。
“又没有人监听,那我大点声怎么了。”
菲尼克斯挑眉,拽下头上的毛巾,小臂一挥,反手就甩了过去,也不知道脏的到底是谁。
沉皿盈瞧见有东西袭击,但她反应速度太慢了,缩着脖子也没能躲开,只来得及急促地“啊!”一声,突然飞来的毛巾糊了她一脸。
温热的,潮湿的,带着洗发水香气的。
很精准。
这就是菲尼克斯身为狙击手的实力,轨迹都给你计算好了,射东西准,扔东西也准。
沉皿盈无声地站在那里,脸上糊着毛巾,竟然没有反应,也没有说话,只是静止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很不妙。
空气都凝固了。
科拉肯顿时瞪大眼睛,即便有口罩遮挡,表情也是很明显的惊恐诧异,没想到菲尼克斯真扔,他根本没有拦下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一直沉默旁听的人该做点什么比较好?
欺负人的不是科拉肯,但科拉肯夹在中间,汗流浃背。
沉皿盈缓缓地攥紧了拳头,她的脸被毛巾挡着,看不见表情。科拉肯擅长读懂肢体语言,捕捉细节:她应该挺生气。
菲尼克斯可真是天才,沉皿盈已经这么好脾气了,他只要随便出手就能把人气到,换科拉肯就绝对不敢,很怕人就此一走了之,菲尼克斯有勇气。
科拉肯要紧急避险,拉开距离,这都是菲尼克斯干的,跟他无关,不要迁怒到他。
虽说他也有偷偷用沉皿盈的毛巾,科拉肯内心闪过一丝心虚。
太香了,没忍住。
但只是擦擦脸,顺便闻一闻。
没拿去做别的事。
真的。
科拉肯努力酝酿,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该做点什么。但他当然无条件站在沈皿盈这边了,一切都是菲尼克斯不对。
沉皿盈深吸一口气,抓起了脸上的毛巾,她刚才在平复情绪。
可恨的雇佣兵,把她当什么了,她明明那么好心。
“生气了?”菲尼克斯不再跷二郎腿,岔开腿坐着,很嚣张,“蟑螂都比你灵巧,你想离开这里得靠我们吧,还敢生气?你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们。”
实话为何总是如此难听。
沉皿盈愤愤开口,但没能说出来话,又闭上了,她难过,人怎么能没出息到这种地步。
雷霆小怒一下,然后一点点蔫掉。
可恨的波兰人。
菲尼克斯抓住了把柄,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她勾手,挑衅:“有本事你过来啊。”
视线开始闪躲,思维开始发散。
沉皿盈警铃大作,抿唇打量眼前的画面,叫她过去干什么?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体型太占地方,那里可没留她的位置。
眼前是两个穿的不是很严实,背心短裤和背心工装裤的壮汉。他们的私服未免太简单了,好看是好看,但还是工作期间挂得满当当那种更好。
不对啊,小队在开会,但为什么没有严肃工作的氛围。
服装问题吗?
两个男人一并看了过来,神态各不相同,但视线都落得明确,在她身上。
菲尼克斯嚣张挺胸,嗤了一声,等着她过去挨训。科拉肯皱眉瞥了他一眼,朝沉皿盈摊开手心,还是来他那边更安全。
沉皿盈:“没事了两位哥。”
都是矮子误入巨人国,选谁有区别吗。
沉皿盈审时度势,乖巧低头认错,自己把毛巾叠好,刚才想生气是她的错。
“您还擦头发吗?”她捧着毛巾,轻声细语,微笑服务,像个服务员。
告诉我妈,我是孬种。
菲尼克斯:“先给我敲敲腿。”
沉皿盈:“好姐姐,你先开十瓶香槟,我边喝边考虑一下这个服务。不过我酒量不太好,我要一小杯就行。”
哦不对。
不好意思,这情境太熟悉,她职业病犯了。
菲尼克斯心情微妙,不想她靠近了,白了她一眼,问话还没结束:“也不好奇真相了?”
24小时前,沉皿盈还很气愤,说想搞明白怎么回事。
“哦,”沉皿盈无所谓地摆手,有个答案,“应该是政府联合制药公司和生物研究所,悄悄研发病毒,想拿来盈利和坑害全世界,结果不小心没看住,于是搞出的这种事情吧。”
科拉肯:“...?”
这么直击本质?
沉皿盈:“我老家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这么说,来之前就讲让我小心了。”
她说你们不懂自由。
他们说不,你不懂美国。
现在她也懂了。
如果你不奔向自由,自由就会开车泥头车向你奔来。
这就是她老家的智慧吗。
不仅没有反驳的余地,甚至非常有道理,解答了一切可能的疑惑,菲尼克斯顿悟了。
沉皿盈嘿嘿笑,摸了摸鼻子,不知不觉地垂下了眼帘。
你想要真相吗?
她不想要真相了,知道真相有什么意义吗,又改变不了什么了。
学长是研究计划的试验品,导师瞒了她不少东西,但肯定都是在偷偷干坏事吧。
沉皿盈一开始想救他们,想听他们自己讲,但没有机会了。
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重要的其实不是真相本身,而是想确认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人已经不在,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她之前想确认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不想了,一直留着以前的印象也挺好的。
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别跟我露那种失落的表情,”菲尼克斯轻哼一声,别开话题,“跟你不搭,我看着不习惯。”
沉皿盈眨眨眼,改成对他傻笑。
菲尼克斯评价没停:“你不要对我笑,你笑起来太甜了,嘴唇还是个爱心形状,我会觉得你是在向我表白。”
沉皿盈:“?”
虽然这句也挺恶心的,但你怎么不说恶心人的话了?
沉皿盈茫然地看他,差点以为是幻听,她不是蟑螂了吗。
197cm的身高就是优越,坐着也是大长腿,宽肩窄腰,胸口饱满,头发随手抓两下就是氛围感,再搭半张俊俏的脸。
他没说谎,这男的好靓。
坏了,沉皿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夸得不好意思了。
科拉肯在点头表达赞同,菲尼克斯说得对,完全是他内心的想法。
等等。
他这什么意思?
科拉肯顿时警觉,就在刚刚,神经过电,突然感受了一丝危机感。就从旁边的位置传来。
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动了。
科拉肯侧头和菲尼克斯对上视线,对方维持着嚣张的姿态,竟然也意义不明地看了过来,对他挑眉。
第56章
两个男人对视。
菲尼克斯的话和表现像是在挑衅,具体挑衅些什么,房间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不言而喻。
科拉肯是在保持沉默,但早已暗暗攥紧了手,他的下巴微收,有凌乱的头发与高眉骨挡着,室内灯的顶光透不下来,原本也能算是俊朗的上半张脸便再度没入阴影之中。
科拉肯脸色阴沉,盯着身侧的队友,又变成了阴郁的三白眼。
平和的模样荡然无存。
科拉肯看向菲尼克斯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以及警惕。
菲尼克斯有前科, 不是没说过更直接的话。
准确来讲,从接触到沉皿盈的那时候起, 菲尼克斯的嘴就没把过关。
话太糙了,听着不对劲,但科拉肯没从他身上感知到威胁的苗头,科拉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东西不仅适用于战场救命,也适用于情敌危机检测。
菲尼克斯说的都是玩笑话。
走嘴不走心, 年轻人可能就是喜欢搞抽象。
科拉肯也就任由他去了, 没放心上, 相比之下他更提防那只兔子。
这次菲尼克斯怎么不搞抽象了?
没说更直接糟糕的话,没骂人, 平淡中肯地夸了沉皿盈一句,但就是使科拉肯警铃大作, 菲尼克斯把他的玩笑话开成真的了。
这次科拉肯没再想避开他人的注视,直直地迎上菲尼克斯的视线, 干脆粗暴,无声中进行眼神交锋。
菲尼克斯也无畏地迎着,压根没有别开的想法,肢体语言有时候比语言更直接,一句话不需要说,表达的意思就很明确:他有点想抢了。
你知道的,雇佣兵这个行业没什么信誉。
科拉肯自己就干这个,同行普遍都是什么德行,他能不清楚吗。
心理和精神状况都不算正常,常理和道德约束不到,不止说同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正谁抢到就是谁的,谁活着就是谁的,讲情分?没用。除非平分。
科拉肯该料到的,他现在也是彻底意识到了,沉皿盈的坦率可爱能牢牢地吸引到他,自然也能吸引来别人,更别提菲尼克斯离他们可够近的。
甚至她朋友本来就不少。
怎么办啊。做点什么才好。
科拉肯沉着脸,但没敢轻举妄动,还是考虑了不少。
他总不能当沉皿盈的面,和队友打起来然后杀人吧,把她吓到就糟糕了,本就不稳当的家庭当场就得分崩离析。
那画面看见了,换谁谁不跑。
菲尼克斯真会挑时机。
两个男人对峙僵持,无形的硝烟弥漫,很忙,一时间都没人分出注意给沉皿盈。
沉皿盈也在忙,忙着捧脸害羞。
她再怎么也还是普通的小女孩儿,被帅哥夸了,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会不好意思。
这之前的出场,菲尼克斯又是戴着黑色头罩,又是顶个鸡脑袋头罩,说话还难听,开口就针对她,沉皿盈都没把他当人看,也根本不信他对自己模样的吹嘘。
突然间换了衣服,脸露出的部分多了,还说那种夸奖的话,未免犯规。
真好,感觉回到了当初被学长模样晃到的日子。
这才半张脸就有这种效果,那菲尼克斯还是别露全脸了,她怕承受不住。
摸摸脸,沉皿盈好多了,暗道糟糕,自己扭捏的样子怕不是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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