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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哆嗦着说不出。
三娘替她解释了一下：“些许小事，想必不碍事？”
“啊，原来是这样啊，无妨无妨。不过那范二是个冷心冷情的主，可不值当的。下半生他也没好日子过了。”
兔子其实也没正经开窍，她的喜欢也不过是一时情迷。
差点被杀了之后，虽然还有点留恋，究竟也还是惧怕更多了。
既然是判官有话，三娘也给面子，就管了这个事了。
有她在燕京城镇着，确实下面省心多了。
但是她收取寿命也是阴间给的报酬，也勉强算是互惠互利了。
牛头鬼听了就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走还顺了一盘子凉拌牛肉。
三娘起身：“走吧，带你了结了这因果。”
兔子站起来：“谢谢大人。”
菜菜也要去，于是就三娘薛冲，兔子和菜菜一起。
范家还在摆灵堂，不光是卢氏的，还有奶娘王氏的。
来吊唁的人也夸一句范家有心了，竟给奶娘也摆上了。
范二就解释说奶娘是从小照顾他的人，他很是不舍云云，说的是情真意切的。
他这些日子煎熬的也厉害，整个人瘦脱相了。
兔妖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有点难受。不是为他难受，是为自己难受。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这个人背地里做了什么，杀了奶娘，又想杀了自己。
如果死而复生的真的是卢氏，那卢氏已经被他再一次杀死了。
兔妖不太懂，她想如果真惜喜欢对方的话，就算不替她伸冤，难道还忍心再杀一次么？
就算不能在一起了，难道就真的下得去手？
她想，范二郎维护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不对，可……母亲杀了他的妻子，还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妻子啊，这样可以么？
就能这么维护下去？
为了怕露馅，杀了王奶娘这个知情人，他还算是好人么？
他已经坏了吧？
兔妖不懂，只是觉得，她好像不喜欢这个人了。
虽然他以前也抱过自己，摸过自己，可还是不喜欢了。
妖族的心思就这简单，一旦不喜欢了，也就不在乎了。
她倒是找起当初救她的姐姐来。
那丫头还在，只是也很憔悴，府里这么多事呢。
妖族不能不报恩，这个姐姐才是她要报恩的人呢。
三娘看着跪在灵堂里的范二郎，他浑身都是灰黑的颜色。
“小将军看见了没？那是一层阴霾，这个人心已经坏了。而且，分明他身上不止一条人命。”
“是不是卢氏的也算他害死的？”薛冲问道。
“不是，他身上有血亲的命。”三娘眼神冷淡，随手弹出一道白光，打在了范二郎身上。
薛冲就看着范二郎痴呆的站起来，然后忽然将卢氏的牌位掀了。
还有不少客人在，下人也都在呢。
他忽然这样，众人都是大惊。
“有什么好祭拜的，她早就死了！死了就算了，还要回来，回来做什么？我大好年华，还能与鬼魂在一起？”
众人被他这忽然的动作话语弄得愣住了，所有人都看着他。
“奶娘！什么东西！她不过是我爹的姘头！这些年瞒着我娘，倒是很有本事！她那野种是怎么死的？怎么就得了疫病？是我！是我把疫病人穿过的衣裳给他了！”
“这娘俩还想占便宜，都去死吧！”
“娘厌恶卢氏，也不想我怎么办？啊？我 怎么办！你毒死她我怎么办？有卢家支持，我才能顺风顺水！娘你想过吗？”
众人哗然。
第113章 恶人
“你死了就死了，我念着你，可你万不该回来，你不该回来，不是你也不行，你怎么能再活呢？死而复生像话吗？
但我不想……不想……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啊……”
后头，他还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却已经没人听了。
虽说，卢家主人家是没来，可有下人来给他们家姑娘吊唁啊。
听了这些话，还不赶紧回去报告给主人家么？
在场的人这么多，范二郎说了什么，是一点也瞒不住的。
有心之人随便挖一下，王奶娘和范大人的事就暴露了。
范大人成婚后，还没考上进士呢，是个读书人。
可因刘氏是个厉害的，他身边也不敢有什么房里人。
直到进京赶考，那时候成婚已经三年了，刘氏只有第一年生的女儿，儿子还不见动静。所以不好一味阻拦。
这才有了两个伺候的人。
王奶娘就是其中一个。
一年后，范大人高中，有了官职，才把媳妇接来。
而就在接来之后，王氏却怀孕了。
他一来怕刘氏闹，二来也不愿意有庶长子，那对他以后也不利。
所以就出主意，将王奶娘嫁给了府里的一个管事。
那管事呢，也有问题，是个天阉。
刘氏来了京城半年后生了范二郎。
范大人心思活络，就找了王奶娘回来做奶娘伺候。
两个人也难免有些首尾。
这种事，纸里包不住火，刘氏还是知道了的。
只不过，她虽然管的紧，王奶娘却会讨好，她也没名分。
至于孩子那事，刘氏不知情，这么些年，就这么囫囵过下来了。
范大人虽然懦弱，却着实会哄女子欢心，刘氏也好，王氏也好，竟都就这么将就过。
到底还是那管事不甘心，说破了实情后病死了。
范二郎知道后，就开始计划弄死那个所谓的哥哥。
到如今，这一家子的事，已经是一笔烂账了。
没有一个无辜。
倒是可怜了卢氏，一个明媚爽利的女子，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的。
事闹大了，卢家当即就把范家告上了公堂。
已然这样了，自然是顾不得体面了。贺大人指挥人将尸首都带回去。
两具尸首全部都要仵作验看。
很轻易就证实了卢氏的死因是中毒，王奶娘的死因也一样，并且两个人是一种毒物。
至于卢氏死而复生的事，那就不能细说了。
还有当年王氏的儿子的死，那时候的范二郎还小，做事难免不周全。
所以很容易被抓住把柄。抓出个人证物证来，也就不稀奇了。
范家三人很快下狱。
范大人虽然没杀人，可他识人不明，娶妻不贤，立身不正，与人通奸……
也是一堆罪名。
刘氏斩立决，范二郎流放，永不得回京。后代不可科举。
范大人革除官职，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先前还算辉煌的范府，不过几日就落败了。
就这样，宅子也被朝廷收回去了。
范大人带着些行李，带着两个老仆回乡，整个人都佝偻了。
妻子要斩首，儿子要流放，这个儿子还杀死了另一个儿子。
他本来对王氏的儿子也有打算，早就放了那个管事的身契，想着好好念书，以后那孩子也能科举。
……如今全是错了。
可谁也不会同情他，他才是乱家的源头。
刘氏被斩首之前就吓死了，大狱里的生活太苦了，她本就病着，不过几日，就下去了。
三娘和薛冲带着兔妖，站在大牢里看如今的范二郎。
他一身脏兮兮的囚服，因为冷，缩成一团。
整个人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再没有了昔日的一点风采。
“还喜欢他么？”三娘问。
兔妖摇摇头：“不喜欢了。救我的姐姐也已经有了归宿，我算报恩了吧？”
“算，留范二郎一条命，你报恩了。”三娘道。
“谢谢大人。”兔妖就笑了，如释重负一般的笑了。
三娘也笑了笑，轻轻勾唇，心想兔妖单纯，究竟是不懂，有时候啊，活着未见得就是好事。
范二郎往后这些年，都是生不如死了。
背着人命活着的人，还能舒服那岂不是天理不容？
如果说，十几岁时候杀了庶兄还勉强能往年幼不懂事上说，那卢氏的死，他为了维护自己的生母，就毒杀了奶娘，就是单纯的恶了。
再说了，毒杀乳母的时候，他想没想到那一位庶兄，只有他自己知道。
虽然与卢氏青梅竹马，最后却丝毫不会手软。
就算是怀疑复生的人不是卢氏，就能这么干脆的下手？
甚至没纠结几天。
只能说，有的人，天生就性子恶。
做了这么多事再回头想他那庶兄，那个人，真的能妨碍他？
兔妖没想这么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三娘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几眼，笑了笑就牵着薛冲的手走了。
不过是一个罪人的余生，实在不值得关注了。
可惜的，只有卢氏与他那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谊，这里头，却也不知裹挟了多少权欲的考量。
人心呀，真像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出了大狱，外头天阴沉的厉害。
三娘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有故人来了。”
薛冲看她，她笑道：“回去就知道了。”
薛冲点点头，倒也不着急，牵着她走在街上慢慢的回去。
兔妖早就自己蹦跶走了。
回去的时候，就瞧着后院庭中立着一个人。
一身的银白长袍，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头发眉毛睫毛都是雪白，整个人也是雪白的。唯有红唇倒是鲜红。
“玄冥，许久不见了。”三娘笑道。
玄冥转身，对她轻笑：“我方才就想，好像是有几百年了，可又想不出是几百年。只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你那小侄子还小呢。”
他虽然长得一副冰冷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却并不冷。
正是这时候，雪花终于落下来了。
三娘笑起来：“你来，我便知道，开春见不着句芒了。”
玄冥一出，春天都暖和不起来，句芒自然也就不来了。
薛冲这才知道这一位大概是谁，应该是冬神玄冥。
玄冥，又叫北方之神，水神。
第114章 羊肉羊杂汤
冥是商族先祖，渐渐就被叫做了玄冥。
若是他出现了，就证明这一冬很是难熬。
四季神不像是传统的神明，他们平时是不在人间活动的。只有特定的时候才会来。
“都说三娘找了个夫君，便是这一位？”玄冥看向薛冲。
薛冲上前一步微笑道：“我叫薛冲。是个普通人。”
玄冥就笑：“很好，我以前也有个凡人妻子，不过过了太久，都不记得样貌了。”
薛冲一愣：“是吗……”
“呵呵，惊讶么？我听说了佘家六郎那事，何必呢？闹的不好看。”玄冥摇摇头：“我当初娶妻的时候，妻子并不知我是什么人。我请了老友帮我，不过化作六十年凡人。过凡人生活。生老病死，脱壳而去。过了六十年，也都该够了。她投胎去过下一世，我回归继续做我的事，又有什么不好呢？”
薛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不好。
“有的人，希望缘分无穷无尽，可缘分总有尽头。我不强求，安乐一世便是了。喝了一碗孟婆汤。便是我再找回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玄冥道。
薛冲面色有点不好看：“缘分都会尽？”
“会。天帝天后昔年为了能在一起，闹的风云变色。如今也不过过去几十万年罢了，还不是陌路一般。”
几十万……年？
薛冲愣住了。
这数字，他都快要没概念了。
三娘笑起来：“他最会糊弄人。他自己是个风流的，你要信这些？你我之间只要还互相喜欢，就都在一起。若是不喜欢了……呵呵，我这个人呀……”
薛冲笑起来：“就给你吃掉。”
玄冥也笑了：“罢了，跟你玩笑的。你别在意。我只是活得久了，就总是这样看世界的。”
薛冲点点头，他真是有点习惯了。
三娘的朋友们，都这么……震撼。
雪下大了起来，薛冲赶着回府走一趟。
听三娘这意思，玄冥一来，只怕是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好过。
今日难得休沐，回去安排一下。
因为玄冥到来，本该在这里过年的菜菜也要被赶走了。
“要下大雪，山里还有那么多崽子，不管了?”三娘训斥不愿意走的菜菜。
“那我除夕要来。”
“好。先回去吧，把兔子也带走吧。”三娘道。
兔子也没地方去了，她本就是山里长大的，自然乐意回去山里。不是原来的山也没关系。
于是跟三娘告别，就乐呵呵的被菜菜拎走了。
三娘倒也不是撮合他们，只是兔子人单纯，没地方去罢了。
菜菜倒是有心，可万万没想到啊，被带回茫山的兔子还没来得及找自己的同族呢，就被一条大黑蛇抢走了。
墨迟横刀夺爱，菜菜又打不过，气的嗷嗷叫。
但是兔子是真好骗，一开始还吓得哭唧唧，不过半个月，就被墨迟好吃好喝哄着成了人家小媳妇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燕京城这一场大雪压下来，真真是叫这个腊月越发的冷。
一夜过后，雪都到了膝盖。
薛冲早上真是费劲的带着薛田开路才能去当值。
这一天，光铲雪了。
可雪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天气，无味馆里自然没人，没人也好，妖精们也不喜欢这么大的雪。
尤其张大，他本就是南方的树，虽然本体有三娘庇佑，可这天气他也不舒服。
长生虽说嘴上不饶人，可明显关照担心。
外头雪花突突突的下，又急又大，真是看得出的冷。
雪一直下，到了中午时候，竟还起风了。
这可真是风雪天，谁都不舒服。
三娘和胡大娘做午饭。大雪天里，肉汤少不得。
三娘炖了羊骨汤，准备用羊骨汤烫嫩牛肉，嫩羊肉和粉丝蘑菇。
将羊杂先煮了，洗好的羊肠，羊肚，羊心，羊肝等等先放铁锅煮。下花椒八角辣椒姜，多倒些黄酒。
加上食盐先煮着。
等差不多熟了，出锅切成条。
此时其实就能吃了，不过这样吃不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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