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亡 。
她的神情平静, 仿佛不觉得问出口的话是多么令人诧异。
苏仙顿住脚步，停顿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是。”
关于为苏家报仇这件事他后来也没怎么掩饰, 通过那天在万神殿的经历, 想必她也多少猜到一些。如今苏仙已有十足把握, 便要去执行一直以来的心头大事, 就算把南州国的皇帝杀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也不顾。
这件事一直都是苏仙的心结，如今要去解开萦绕在心上的东西，苏仙的眼神比以往多了丝坚定。
“终于。”姜无月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而后道：“那走，我要看着你。”
苏仙冷淡的表情下似乎有一些错愕, 还有晦涩复杂。为什么？
姜无月不会告诉他。她觉得自己真是善良, 给对方时间成长, 还能让他去了结心愿。
“杀了他，你就是最强的人了吧。”姜无月望着一身杀气的苏仙，此时他目光紧紧盯着他面前的男人，这个人是南州国皇帝最大的倚仗, 可以说只要有他在天底下没有人能伤得了皇帝万分，他其实才是这个天底下真正隐形的最强之人，只要将他打败, 那那个人就是这世上最强的存在。
此时，南州国的皇帝战战兢兢地躲在那个男人身后，眼前是凶神恶煞的男人，看戏的女人，还有一个他的保护者，四周全是被苏仙杀掉的保护他的人，如今也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位了。
苏仙一路从外面杀进来, 皇宫内外都乱成了一锅粥，胆小怕事的人早就逃离了这里，剩下被皇帝推出来的人也都死的死，伤的伤。
普通人无法抵抗千军万马，但是到苏仙这个地步的强者，就不一定了。然而即使皇帝还有另外更多的军队，也无法马上赶到现场，所以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的人。而苏仙也知道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皇帝的帮手越来越多，就是靠人海战术也能拖死他，那到时皇帝肯定能被带走，那他来这里的意义就没有了，而下一次的机会也没有现在容易。
苏仙握紧武器，目光如炬，一边冷冷回答姜无月的问题：“是的吧。”即使不清楚她为何这么问他——是了，姜无月有时总是会问一些他不懂的问题。
姜无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观看这场战斗。
皇帝想趁机逃跑，被姜无月一个眼神制止，苏仙经过和对手一番纠缠后，果然身为男主是被『剧情』庇佑的，他将皇帝最后的保护者杀死后，转头目光有些感激地看了姜无月一眼，然后走向南州国的皇帝。
“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绝世美女？武功秘笈？还是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你说啊！还是……你要我这位置我也可以给你啊！”南州皇帝自知无路可逃，看着愈发靠近的苏仙，嘴里激动焦灼地喊道。苏仙靠近站定，闻到一股尿味，目露鄙夷。
“你当初做了那个决定，就早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不愿再废话，踢起刀就要将皇帝的脑袋砍下。
“等等！什么决定？你是哪位高人？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皇帝痛哭流涕道。
苏仙眼底闪过恨意，恶狠狠地说：“长青苏家！”
苏家……长青苏家……皇帝眼眸闪动，很显然回忆起来。
苏仙不再犹豫，一刀斩下。
南州皇帝死也没有想到竟是他多年前随意的一句处置，害得自己今日身首异处。脑袋咕噜噜地滚下阶梯，死不瞑目。
苏仙做完这一切，眼底的冰似乎慢慢融化。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呜呜哥哥终于报仇雪恨了，哥哥太棒了！】
【最后还是女配站在男主身边，我就知道……】
【滚，姜无月不配！】
“对了，你现在还有体力吧？”姜无月在动手前，特地问了一下。
苏仙愣了下，如实回答：“有。”很神奇的是，按来说他经过那么久的战斗体力和内力应该会有所减少，然而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仿佛取之不竭，永远不会干涸，随着将皇帝杀掉心结解开以后那种感觉更甚，像是有人在背后默默给他补充一样。
苏仙不会知道是因为『剧情』感受到了什么，在提前给他的力，用来对抗少年一会儿会遭遇的事。
苏仙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下，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边觉得如今大仇得报，那他也该对自己做出改变，比如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姜小姐，其实我对你……”
眼下并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然而苏仙望着姜无月的眼睛，还是那般平静，无波无澜，他心底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将全部想法都说出来。
而且心底里还有一股很强的预感，此时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那我就放心了。”姜无月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没有注意到少年此时殷切的表情，也许听到了也看到了，但是并不在意。
苏仙：“什么？”
什么放心？
姜无月微微弯了下唇角，盯着苏仙的眼神满是温和。
“我可不想趁你虚弱的时候动手。”
那样难免有些“胜之不武”了。她要在他状态最好，精力最足时。
“你是天下第一，我打败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
苏仙：“原来是这个……这个第一我不需要，我可以让给你。”想起姜无月之前提过几次的“天下第一”，什么“最强”，原来姜小姐在意这个吗？苏仙对这个名号也并不看重——当然，若是之前他对此的追求和姜无月是一样的，只是苏仙现在有了更想要的东西。
苏仙以为姜无月是要像以前一样和他切磋，可是高手动起手来万一不慎失手，苏仙不想冒这个险，便想劝说她。
“让？”姜无月古怪地重复。
“我们不要打，我不想伤了你……”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姜无月不屑。她能看出苏仙的状态不是在逞强，是真的内力充足，既然如此……
眼见姜无月真的朝他攻击，苏仙不得不开始抵抗，不过也只是抵抗，并不反击。
【啊啊啊！哥哥，她是真的要杀你啊！快跟她动手啊！】
【服了男主，现在还没看出女配的目的。】
【行，女配自己找死，到时候可别怪男主。】
【是时候让这个女人知道我哥的厉害了。】
【啊啊啊！终于到我最期待的环节！女配终于要寄了！】
【快点吧，迫不及待想拉到后面。到时候男主一个失手，把女配杀了，嗯，我已经替作者想好怎么圆过去了。】
苏仙是她们看的这本书的主角，即使剧本重新修改，即使之前他的待遇看起来不像是男主，也没有人会觉得他会真正战败，会被一个女配打败，甚至是杀死。
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
而苏仙一开始只是抵抗姜无月的攻击，并未反击，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加入战斗，姜无月的攻势很猛烈，招招致命，若是掉以轻心，怕是会死得很惨。
苏仙这下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场战斗，和他想象中的切磋完全不是一回事，姜无月是真的……要杀他！
这个认知，让苏仙心底一痛，就这分神之际，姜无月的攻击打在了他身上。
“噗！”苏仙吐出一口鲜血。
姜无月很兴奋，苏仙不愧是『剧情』钦定的主角，和之前苏仙给她展示的实力不同，短短几个月，苏仙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之前只能是被她单方面的殴打，现在也能和她打几个来回了。
而且，苏仙身上很奇怪，仿佛不会疲倦，也仿佛屏蔽了痛感，提高了五感感知，姜无月能感受到苏仙比起刚才实力又上了一个阶层！甚至越打越强。
这种进阶的速度显然很不正常，然而苏仙仿佛没有察觉，姜无月懂了，又是『剧情』搞的鬼。因为无法阻止她了，于是只能从男主身上入手。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由。
“姜无月！”苏仙擦掉嘴边的血，红润的唇使他脸色看起来更加诱人，男主无疑长了一副很好的皮囊。此时这张脸上微微发怒，以及带着些受伤：“你是认真的？”
姜无月的眼睛很亮，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这种感觉，打败弱小有什么快.感，战胜强大的对手才能让她畅快！她知道苏仙呈现的实力并不属于他，但是那又怎样？通过他，打败他背后的存在也是一样痛快，打败了他就等于打败“它”，杀了他就等于杀了“它”。
“别废话。”
姜无月都想翻白眼了，怎么有人蠢到这个地步，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装不懂。
苏仙收起表情：“为什么？”沉默又固执地看着她，仿佛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因为你该死。”
姜无月厌恶地回答道。她想起上一世的时候，还有这一世，被控制自由甚至侵.犯精神的感觉太令她作呕了，清醒的时候无比想要毁灭这个世界。苏仙是这一切的源头，她必须要让源头消失在这世界。
“你欠我的。”
姜无月说。
不止是一条命。
还有许许多多次，如果不是『剧情』让她，苏仙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里还能活蹦乱跳那么久，这个世界要她做苏仙的踏脚石，她不愿意。并且苏仙这个所谓男主也去死吧。
第39章 黑翼 。
她够大方、够善良了, 让这个男人活到现在，还杀了仇人。
看到对方脸上露出并非虚假的仇恨，即使不清楚对方的说辞从何而来, 但是苏仙也是真正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恨他, 想要置他于死地。
而之前心底的那些猜测怀疑也都化为真实。
“一开始, 我和你无冤无仇, 你为什么要派人杀我？”苏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
姜无月：“呵呵。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看她表情毫不意外，苏仙心底最后那丝希望也破灭了。
但他仍然不明白：“那你为何一开始把我救下来？”
要杀他的人是她, 救了他的人也是她。为什么要这样自相矛盾？
苏仙明明伤得不是很重，看起来却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他眼底闪过泪花。
【哎呀, 哥哥, 别和她废话了！赶紧把她杀了呀！】
【虽然知道女配会死，但是她现在这样真的好欠打！哎呀迫不及待想看她的结局了。啊啊啊哥哥的痛苦亦是我的痛，姜无月真的该死！】
姜无月知道有无数人在期待她的死亡。
“但是很可惜，这一局是我赢了。”
苏仙没能得到姜无月的答案。
而他也注定带着这份疑问长眠。
姜无月宣布了胜局后, 眼神一变，浑身气势和前面俨然不同。
如果说前面还有想要和对方痛痛快快战斗一场的心思。
那么接下来才是她真正认真的时候。
……
只需一击。
……
就算有『剧情』帮助又怎么样？
“它”强，她就比“它”更强！
……
“噗！”
“砰！”
人身, 掉落。
血花，绽放。
……
天边突然升起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怒号，仿佛是上天在发泄自己的怒火。
姜无月感受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
“姜……无……月……”
少年望着天，想要扭头看看她离去的方向, 然而他已经无法再动弹一寸。
只能费尽最后一丝力量从喉咙里挤出这句姓名。
像是要把她永永久久地记在心底，即使他死了，即使他……
永远地离开人世，少年的脸上带着不知是怨恨，还是解脱的表情。
苏仙闭上双眼，永远不会再睁开。
魂灯，已灭。
……
死之前的苏仙还设想了师傅得到他的噩耗会怎么样，已经离开人世的苏仙也不会想到，他的师门连他魂灯灭掉这件事也不会得知。
因为他们已经在更早的时间里先一步去了，自然看不到那场面。
苏仙不用担心，他们师门会在地底下团聚的，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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