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择言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不正经,他说,“那得看你有没有成为胖子的天赋。”
孟轻依实在无语,最后气呼呼地调转身子,走出了教室,江择言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后面。
楼梯间,孟轻依的脚跺在台阶上而受到的反作用力让她的脚腕都有些酥麻感,手中电话的振动也让手腕有了同样的感受。
她看了一眼来电提醒,清了清嗓子,放慢了脚步后接通了电话,刚说了一声喂,电话那端何莉焦急万分的声音传来,“安安啊!康康有没有去找你啊?我和你爸爸午睡起来,就找不到他了?”
孟轻依脚步一停,“什么?”
“你中午出去以后,他就吵着找你,我就说你去上学了,一会就回来,他才乖乖和我们一起午睡,可是这一起来他就不见了。我们在家附近的楼下都找遍了,连他经常去的那家超市和经常玩的小花园都去了没有啊。”何莉越说越着急。
孟轻依顾不上身后的江择言,快步向楼下跑去,“妈妈,你先不要着急,我现在马上去找康康。”
“那你注意安全,我现在去他同学家看看,你爸爸在家等着,有消息咱们打电话。”
挂了何莉的电话孟轻依越跑越急,脚上帆布鞋的鞋带全部散开,彼此牵绊,害得她又差点摔跤,幸得江择言在她后面又拉了她一把。
“你怎么了?有事也先把鞋带系好再解决行不行?”他的英锋眉紧紧凑在了一起。
孟轻依抬腿将鞋带掖在鞋里,“我弟弟从家里跑出来了,现在找不到人,我着急去找他。”
她的眼眶湿红,额头和鼻翼上多了一层薄汗,绾在脖颈的花苞也有些松散。
江择言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没有松开她的手,“我帮你。”
说着话他拉着她的手臂一起跑出了教学楼,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校门后孟轻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家的那辆SUV停在每天晚上接江择言时停靠的位置,此刻孟未扬正蹲在那里数着地面上的蚂蚁。
孟轻依转了转她放在江择言手掌里的手腕,柔声道,“找到了。”说完她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孟未扬抬头时恰好看到了校门口的江择言松开了孟轻依的手臂,他连忙跑到她的身边,忽略了她姐姐身边的男生。
“姐姐,今天康康来接你放学。”
他愉悦的声音刚落,孟轻依俯身将他揽在了怀里,声音略带哽咽,“嗯,谢谢康康,但下次记得告诉爸爸妈妈妈,你自己出来不安全,他们会着急的。”
孟未扬想挣脱她的怀抱辩解什么,孟轻依手臂用力没有松开怀里的小人,她侧过头对江择言说道,“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他,我给我父母打个电话。”
江择言低头看了一眼孟未扬和眼圈泛红的她,点了点头,手掌覆在康康的眼睛上,柔声道,“听话,哥哥过两天带你看狗狗。”
他的声音孟未扬是熟悉的,小孩子没有反抗,乖乖的站在他的身边。
孟轻依没有马上拨通何莉的电话,马路对面的那盏在白天不会亮起的路灯下,她背对着两人,无声地哭泣。
何莉和孟志东知道孟未扬和孟轻依在一起后,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孟未扬叽里呱啦的跟江择言说着什么,江择言都配合着他,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但看似相聊甚欢。
孟轻依的情绪已经平复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走到他们面前。
“谢谢你。”她看着江择言说道。
他没有马上拿开放在孟未扬眼睛上的大手,对孟轻依摇了摇头,俯身对小孩说道。
“哥哥要把手放下了,阳光刺眼,你闭会眼睛再睁开。”
孟未扬乖巧地点了点头,孟轻依有些怔然与江择言表现出的温柔和他难得露出和善的笑。
没有女孩会拒绝一个带有和善微笑的男孩。
孟未扬得到自由后,紧紧牵住孟轻依的手臂,委屈巴巴地说道,“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孟轻依蹲在身子,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佯装责怪,“知道错了?”
“嗯!”孟未扬点头如捣蒜。
孟轻依站直了身子,揉搓着他自来卷的发型,冷言道,“你还是把这套留着对付你爸你妈吧,我不吃你这套。”
孟未扬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江择言,向他做出无声的救助,这一幕被孟轻依捕捉到了。
“你看他有什么用?他是我的朋友,不会帮你的!”
孟未扬瞪着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江择言问道,“哥哥,姐姐的朋友要叫姐夫吗?”
江择言失笑,原来这个小鬼刚刚说的帮他就是拖一个人同时下水,但孩子还是太小,不知道这句话对他姐姐来说犹如炸雷。
孟轻依一把掐住她弟弟的后脖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孟!未!扬!”
孟未扬原地跳脚,像是屠宰场里垂死挣扎的小猪羔子。
“错了!错了!开玩笑的!再说了!哥哥又不只是姐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小朋友大喊道。
孟轻依面露疑惑,“你们俩认识?”
孟未扬连忙扯开他姐姐的魔爪,刚要解释,却听见孟轻依和江择言同时开了口。
江择言:“所以他真的是你弟。”
孟轻依:“所以那天真的是你。”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勾了勾嘴角。
“你怎么会觉得他是我弟?”孟轻依问他。
“眼睛,主要是那天还看到了你妈妈,你们俩的气质很像。”他解释完又问她,“你怎么会觉得他那天见过的人是我?”
“他把你描述的很具体,只是他说是个兵哥哥,我就以为不会是你。”
孟未扬听的云里雾里,看着江择言问道,“哥哥你不是当兵的吗?”
江择言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不是,但哥哥以后会是警察。”
他的语气掷地有声。
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傲气。
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在年少时坚定地说出自己以后的身份,除非那是与生俱来的命中注定。
例如山是山,水是水,四季即四季。
只有江择言是江择言。
孟未扬没有停止对他的崇拜,当然孟轻依亦是如此。
桂花散发着清雅又浓烈的芬芳,细痒着鼻翼。
江家的那辆SUV恰时停在校门口,孟轻依带着孟未扬道别后,江择言又叫住了她,“孟轻依。”
“嗯?”
“你头发乱了。”
第10章 提醒
树上的桂花失去了控制力,旋转飘落至孟轻依的身侧。
孟未扬抬起小脑袋,拽了拽他姐姐的手臂说道,“姐姐,你的头发散开了。”
孟轻依抬手摸了摸脑后,花苞已经半散而开,她随手将头发散落。
那辆SUV从她面前缓缓驶过,孟未扬呆萌的站在原地摆着手,孟轻依望了又望,许久后收回了目光。
利落地将头发梳好,拉着孟未扬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逗嘴。
“姐姐,我怎么觉得我好早以前就见过择言哥哥啊?”
“嗯,你是见过啊。”
“是不是?那是什么时候见过啊?”
“我怎么知道?”
“姐姐!”
“诶!”
小孩子稚嫩的童声与少女的柔声细语交融在一起,如清风与枝叶在嬉戏。
回家的车上,司机老曲与江择言闲聊着。
“阿择,那是你班的新同学?”
“嗯。”他回答的随意,“我同桌。”
老曲有些惊讶,“萧家那小丫头对你放宽政策了?老局长还不知道呢吧?”
江择言将手中的手机放下,正言道,“曲叔,你可别多嘴啊,我怕我们家那俩老活宝杀学校来看热闹。”
老曲哑然失笑,江择言的话并不夸张,像他爷爷奶奶能做出来的事。
然而彼时江家大院,江家二老已经知道了这个“新奇”的大新闻,他们在隐耐着内心的蠢蠢欲动。
“萧雨丫头,你说的是真的?你给我家阿择安排同桌了?”江老爷子放下了本日的不苟言笑,拉着萧雨左边的手问个不停。
江老太太在她的右边也是忙着插话,“这都二十多天了,他咋不告诉我们呢?”
萧雨夹在中间被两个人老人家,只能苦笑,她知道江择言为什么不告诉,就这样怎么告诉啊!
她清了清嗓子趁空档快速说出今日到江家拜访的目的,“是这样的,林老师,择言的新同桌学习成绩很好,今年落榜了也很可惜,这个孩子各科成绩都不错,就是生物拖了太严重的后退。”
萧雨偷瞄着江老太太的脸色,见对方听着认真,她又说道。
“虽然大家都说明年咱们省的高考会改革,但是这不还没确定吗,再说了不管什么政策,成绩够硬才是硬道理,所以我来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给她辅导辅导啊?”
“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她刻意不补充了这一句,勾起了二老的好奇和关心。
萧雨简单地将孟轻依的家庭情况向江家二老介绍了一下,又说道,“我本来是想让择言帮帮她的,但我看那小子根本不上心,所以您看?”
萧雨盯着老太太那张慈祥的脸,欲言又止,然而江老太太还没出声呢,江老爷子先激动了起来。
“老伴!你帮她!这么好的孩子,多励志啊!你作为曾经优秀的人民教师,必须帮她!”
江老太太丢个自己老伴一个白眼,她身为原启航中学的生物教师,教出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像萧雨也包括自己的孙子江择言,她当然会答应萧雨的请求,她只是怪老头子多嘴。
“小雨啊,你和那孩子说,下周日开始让她来家里,我给她免费辅导。”
江老爷子听了老伴的话,有些不满,反问道,“不然咋的,你还要要钱啊?”
萧雨都看到老太太抬手的手臂了,连忙起身阻断了战火,“行,老师,麻烦您了,那您看用不用先告诉择言一声?”
“不用!他有同桌都没告诉我们,我们帮助他同桌也不告诉他!”江老爷子愤慨的说道。
江老太太十分赞同,疯狂点头。
萧雨前脚离开,江择言才回到家,他并不知道他的长辈们的幼稚的报复行为。
九月中旬的周一,学校板报评选的日子,十班教室内,熙熙攘攘如集市,以萧雨为首的班级里的大多数人都围在一起,欣赏着孟轻依的杰作。
黑底色的左侧是从上而下渐变的冷蓝色系,由深至浅,到最后一抹悠然的白。
右侧是从下蔓延而上的暖红色系,由浅变深,到最后一片热烈的红。
中间行云流水般的四个大字:第十八集。
每种颜色的渐变都赋予了色彩有形的轮廓,再加上工整有力的字迹,所以这幅板报算是“画中有诗,诗中有画。”
郎昆拉着何婷站在板报的最前面,由衷感叹,“这你发小真的是绝了,太牛X了,你说我现在趁她没出名找她画幅画,以后是不是说不定就能价值连城了?”
何婷问道:“你要画啥?”
郎昆想了想,用手臂撞了撞何婷的手臂说道,“画咱俩怎么样?”
何婷立即打消了他的念头,“那你还是歇着吧,我小时候就求她给我画幅画,她到现在都没答应。”
“为什么啊?”
“她不愿意画人,她说画人费心。”
郎昆闻言只好感叹道,“唉,可惜了。”
“那我也得让她给我画点啥啊?画棵树?画朵花?”
“别想了,她现在一心扑在高考上,哪有心思画画啊,说实话她能答应萧姐画这个板报都很出乎我的意料。”
何婷转过身透过人群看在坐在座位上低头学习的孟轻依,思忖半分又小声补充道,“她可能是不好拒绝吧。”
何婷猜的没错,孟轻依除了暑假前那次在医院里的写生以后,真的没有再画心思在画画上。
或许这届参加高考的学生还没有在几百天的倒计时中感受到紧迫感,而孟轻依和他们不一样。
她需要在保证以往优秀的成绩之余再提高自己的成绩,因为她没有余地了。
江择言也没和大家挤在一起看板报,他早就看过了。
“你弟弟昨天回去没挨骂吧?”
他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孟轻依学习的思绪,手中的笔一顿,随即将笔放下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我的父母很讲道理的。”
江择言手中笔转动不停,向人群处扬了扬下巴,又换了个问题,“你不去听听大家对你的夸奖和认可吗?”
孟轻依视线向他所指的位置一瞟,摇了摇头,“没必要。”
江择言手中笔低落在了桌面上,他明白了孟轻依的想法,她似乎真的就是在完成一个无法拒绝的任务。
他看得出,她并不想真正的融入一个全新的集体,她是一个寄存者,无贪无念,又无欲无求。
将笔拾起,重新转动在指间,轻扯嘴角,“学习吧。”
孟轻依点了点头,坐直身子,恢复到学习模式,但她的心如蒸腾的热气,久久不能平息。
板报的评选需要一周才能出结果,全十班除了江择言和孟轻依以外,所有人都翘首以待。
这其中萧雨最为关注,她基本上每天都要在板报前欣赏好几遍,搞得坐在那个位置的同学每天都有种压迫感。
何婷和郎昆每每看到她都会转过身子对孟轻依调侃一番。
何婷:“安安,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萧姐恨不得找几个人把板报抬出去,游校园一圈,向所有人炫耀一下你的天赋。”
郎昆啧啧道,“唉,这萧姐对孟轻依是真爱啊。”
江择言抬眼,打趣道,“你这是吃醋了?”
郎昆失落地点了点头,“想当年我为咱们班拿了五千米第一名的时候,她也曾如此关注过我。”
何婷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那是因为你那天同时把她手机撞到地上了,她在思考怎么找你算账。”
孟轻依眯眼甜笑,“郎昆运动会快到了,你可以重博君心了。”
“嗯!有道理!”郎昆转过头,像她竖起大拇哥以示十分认可。
何婷和江择言同时对两个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因为高三周六在学校上自习,所以他们提前两天知道了板报评选的结果,这还得归功于萧雨每天往分团委办公室跑八百遍的毅力。
讲台上,她肃穆而立,神情似乎有些没落,偶尔叹那么一口无奈的长气。
孟轻依面前的理综卷纸都变得像天书一样看得惹她心烦,教室里不少人向她投递来难以言喻的目光,她旁边的人泰然自若。
她用笔敲了敲他的桌面,试探地问道,“你知道结果了吗?又是倒数第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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