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丢尽脸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陈濯清因为这样一个人惹上什么麻烦。
陈濯清听到她的声音,又想到里面刚才发生的事,怒意反而多了几分,脚下的力度加深。
但在场的没人敢上前阻止他。
看惯了他平日里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让大家忘了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圈内有人说过,招惹陈濯清是比惹到盛西宇更麻烦的一件事。
比起那些用暴力直接解决问题,陈濯清更擅长心理战,如何击垮人的意志,让你陷入到那种跌至谷底的绝望,最后变成一无所有。
你无法动手去还击,钱财、权势那些你最在乎的东西,只会在你面前慢慢流失,抓也抓不住。
可现在发现,原来他也有动怒的时候,情绪会如此外露。
甚至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直截了当告诉别人,这个女人碰不得。
难怪刚才盛西宇会为女人出头,说出那样一番话。
时间像是沉寂,直到被人打破。
颜泠不惧陈濯清身上的那股气场,走到他身后,大胆地拉住他的手腕。
陈濯清的注意力成功被分走一部分。
她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语气柔而软,有点像撒娇:“陈濯清,我想回家了,你送我好不好。”
“好。”他应得很快。
旁边的那两个男人见陈濯清终于松脚,连忙上前去扶起钱浩,怕待会他又突然发疯。
盛西宇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要赔条命进去。
他走到陈濯清的面前,一副和事佬的态度:“我兄弟喝醉了,不好意思啊。”
众人:“……”
他们看着眼前站姿稳如松的陈濯清,身上也没闻到半点酒味,觉得这种鬼话也只有盛西宇才说得出口。
但是盛家和钱家,他们还是知道自己要站哪边的,不约而同地顺着盛西宇的口风说话。
名利场有时候就是这样,谁权势大一点,拥护者就多一点。
钱浩捂着受伤的手,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旁人身上。
他听得出来,盛西宇刚才的那一番话是要保人。
自己今天注定要吃这个哑巴亏的。
但他心仍存怨恨,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那张嘴,说出来的话难听又刺耳。
“陈濯清,你不就是盛家养的一条狗吗。”
全场冷寂,气氛再次凝固。
众人看向陈濯清,以为他会再次动手,可是他没有。
他就站在原地,身姿笔挺,神色淡然,仿佛刚才被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反倒是站在陈濯清身后的颜泠突然开口,吐字清晰,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我倒觉得,你刚才趴在地上的样子,更像。”
更像一条狗。
她骂起人来都不带脏字的。
回击的话语,明显是在帮陈濯清说话。
众人发现,女人刚才那张淡静如水的脸,忽而变得盛气凌人,身上有种骄矜的气质,非常人能有。
不禁猜测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太像是一名普通的员工。
颜泠平日里那副清淩的嗓音,此刻难得的含着几分轻蔑的语气:“要不,叫几声来听听。”
钱浩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羞辱他,“你——”
正要动手的他被好友急忙拉住,提醒他眼下的场合不能再惹是生非,此地不宜久留。
钱浩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陈濯清冲他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狂妄,“钱家,也给我等着。”
这意思是,他不会放过钱家。
钱浩咬咬牙,灰溜溜地走了。
闹剧散场。
盛西宇挥挥手,在看戏的那群人也纷纷散了。
又拍了拍陈濯清的肩膀,刚要说什么,被他拍开,语气依旧很冷:“刚才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叫她来这种地方?”
盛西宇:“兄弟你这话就冤枉我了,不是我喊她来的,我本来是让别人帮忙拿个东西过来……”
陈濯清怼他:“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回去拿?”
盛西宇知道他现在还在气头上,选择不跟他吵,双手做投降状:“我的错我的错。”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陈濯清不吃他这一套,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还给他:“我送她回去,你自己找代驾。”
盛西宇自知理亏,“……行。”
委屈的盛西宇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软件,准备找代驾。
陈濯清转过头去,看向颜泠时,身上的那股寒意已经褪去。
态度与盛西宇刚才说话的模样完全不同,甚至说得上是温柔,对她说:“走吧,我送你。”
颜泠点点头,“好。”
她跟着他往外走,视线落在男人宽阔的肩膀,动了下唇,没忍住问出了声:
“那个人刚刚这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他神色如常,道出两个字:“没事。”
颜泠皱眉,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可他说话很难听。”
陈濯清:“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
颜泠的心微微一抽。
更难听的话,是有多难听。
他怎么还能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她,目光灼灼。
“说我可以,碰你不行。”
她是他的底线。
唯一的底线。
颜泠不太喜欢他这种轻视自己的语气,反驳道:“说你也不行。”
陈濯清一愣。
漆黑的眼直直地看着她,眸色渐沉。
被他这双漂亮的眼睛这样注视着,颜泠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微抿了下唇:“我的意思是,那样难听的话不管指谁,都不好。”
“如果下次他再这样说你……”
“你就揍他。”颜泠白皙的脸蛋鼓起,举起自己的拳头,义愤填膺道,“像刚刚那样。”
虽然她不主张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有时候,费口舌没用,拳头才是武器。
陈濯清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低下头,漂亮的唇线慢慢上扬。
也是在这时,他留意到她脚下那双高跟鞋的绑带松了,没做他想地蹲下身子,单膝微屈,伸出手想帮她弄好。
男人微凉的指尖碰到她的脚背时,颜泠下意识地就要缩回,但没成功,纤细的脚腕却被他抓住。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贴在她脆弱的那处肌肤上,像捏住了她的命脉。
她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听到他沉声说道:“别动。”
颜泠低头看他,总觉得眼下这个画面太过不真实。
昂贵的西装布料就这样贴着地板,他却丝毫不在意,只专注眼前的事。
那双手漂亮且具艺术感的手,动作细心地将那条黑色的绑带绕了一圈,再扣住。
他好像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觉得这一行为已经有所逾矩。
甚至跟他的身份不太相符。
等他站直身体后,目光落在颜泠身上,双手往后,动作利落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属于男人的气息一下子将她包围,衣服还留有淡淡的余温,传递到她的后背上。
很温暖,还有一种陌生的安全感。
陈濯清将外套往两边拢了拢,刚好盖住她的上半身。
被正经衬衣包裹下的曼妙身材被隐藏了一大半,只露出黑色的裙子,让她可以少点引人注目的目光。
“女生一个人来这里,很危险。”
他的这句话是告诫,也是叮嘱。
“不是说不让你来。”陈濯清怕她误会自己的意思,“如果你下次想来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
她的世界太干净,这种地方本就不适合她。
但如果她想踏足,他希望是在他看得到的范围之内,这样他才能保护好她。
他是用那种带着商量的语气在跟她说话,声音低低的,“好吗。”
他眉眼低垂,目光柔软,温柔的样子太过蛊人,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颜泠鬼使神差地点头,说了声:“好。”
—
颜泠是被他送回家后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三令】:你的外套,我忘记还给你了QAQ
陈濯清看到她发的可爱表情,打字回复着。
【Zero】:没事,明天拿给我就行。
【三令】:明天?哪家干洗店这么晚还开门?
她的意思是时间来不及,她还没有拿去洗。
【Zero】:不用,我明天要穿的。
【三令】:可是我穿过了。
【Zero】:你介意?
颜泠觉得他的重点完全抓错,难道不是他介不介意的问题吗。
但陈濯清好像猜透了她内心的想法,过了一会又发来四个字。
【Zero】:我不介意。
这人……
颜泠瞬间感觉自己手上拿了个烫手山芋,慌忙将手机甩到床上。
那件外套最后还是没洗成。
第二天早上八点,颜泠在家吃了早餐后便匆匆出门。
小区楼下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这次出差,高薪是司机,颜泠见盛西宇坐了副驾驶,便去了后排。
一打开车门,就看到陈濯清坐在那里。
他似乎是没睡醒,手肘抬起顶在车框上,一手支着下巴,侧脸利落分明,脑袋偏着,一副闭目养神的状态。
听到有声音,侧眸看了过来,刚好望向她。
开口问的第一句就是:“我的衣服呢。”
前排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望了过来。
颜泠顶着那两道充满探究的视线,从手上提着的袋子里拿出那件西装外套。
陈濯清接过后,自顾自地把外套穿回自己的身上。
低头系纽扣时,他闻到了衣领处传来一股淡淡的花香,跟她身上经常出现的气息一模一样。
是白茶花的味道,干净,清灵。
她本意应该是想掩盖点气息,所以喷了点香水在他的衣服上。
后排的暧昧泡泡已经充斥在车内,前排的盛西宇实在没忍住,八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横扫。
“你的衣服,为什么会在小翻译那里?”
难怪他今天出门时就穿了件白衬衣。
陈濯清抬眼:“我的衣服在我女朋友那里,有什么奇怪的。”
盛西宇:“……”
好像没有,非常正当。
但这两人的关系,名义上虽是男女朋友,可陈濯清不是还没搞定人家吗。
盛西宇看到他现在眉梢微扬,脸上得意的样子,小声地用气音说了句:“你就继续装吧。”
颜泠看上去就是那种不容易追到的女生。
这家伙还任重道远呢。
……
抵达清城后,四人先在提前预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又去了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同行的只有颜泠一个女生,点单的任务自然就落到她的身上,说由她做主就行。
盛西宇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笑着说:“你就照你喜欢的点就行,我们三个大男人吃什么都不挑。”
颜泠却之不恭,但没有按他的意思照自己喜欢的点,而是点了几样比较大众且不容易踩雷的菜品。
这顿饭吃得安静,颜泠不是一个擅长找话题的人,陈濯清也是。
两人并排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交流。
但这画面,男俊女美,用餐时动作斯文优雅,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盛西宇轻叹了一口气,苦闷地喝了一口红酒,看着低头安静吃饭的陈濯清,恨铁不成钢。
就他这副木头样,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难怪只知道暗恋人家。
盛西宇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主动开启聊天模式:“小翻译,你是清城人,怎么之前高中是在深城读的书?”
颜泠握住餐刀的手停住,顿了两三秒才回道:“因为我爸妈之前在深城工作。”
盛西宇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那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颜泠:“一个做生意,一个在家。”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盛西宇感慨道,“你爸挺幸福的,愿意放弃自己事业专心顾家的女人可是很伟大的。”
口中的牛排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但颜泠还是咽了下去,吃完后她放下刀叉,语气平静道:“他们离婚了。”
还想继续聊下去的盛西宇瞬间闭嘴,呐呐地说了句:“抱歉啊。”
他真该死啊,问了个什么问题。
颜泠:“没关系,他们离婚好几年了。”
她没留意到,旁边的陈濯清听到这句话时,转头看了她一眼。
远处的服务员见他们用餐结束,推着餐车送来四份相同的饭后甜品,摆盘精致又小巧。
甜品刚放下,盛西宇皱了下眉,助理高薪则是欲言又止。
陈濯清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芒果椰子冻,面色不改,刚要拿起旁边的勺子,被盛西宇及时制止。
盛西宇:“你忘记自己芒果过敏了?”
颜泠侧过头去看他,感到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对芒果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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