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桎梏着她腰肢的那只手臂,不知怎的,竟是越收越紧,苏镜音感觉到了,但依然亳无抵抗,只安静地乖乖趴在他胸前。
也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乖顺,慢慢的,他身体的热度开始平复了,手臂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抱得不再那么紧。
尽管这个不那么紧,只是相对而言,他的手臂仍旧扣在她腰间,扣得牢牢的,像是怕她逃了一般。
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也好似消失了许多,苏镜音悄悄在心里松出一口气,迟疑了一下,这才敢慢慢抬头看他。
唇上被碾磨得嫣红又滚烫,她神色羞恼,气得瞪了他一眼。
苏梦枕低头看她,笑着揉了揉她乌黑的发顶,嗓音沙哑道,“胆子倒是变大了。”
苏镜音别过了脸,不说话了。
这话他也的确没说错,换作从前,就算他按着她练刀练字,笑话她臭棋篓子,她最多也就是悄咪咪在心里骂他两句,哪里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瞪他。
可是话说回来,兄长不也变了,从前他根本不会这么……这么……
“……登徒子。”
苏镜音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了滑落的衣衫,遮住了一弯莹白而圆润的肩头。
苏梦枕眸色微沉,呼吸凝滞了一瞬。
唇上的热度消不下去,有些烫,还有些酥酥麻麻的,苏镜音抿了抿滚烫的唇,不禁越发羞恼,“深更半夜,擅入闺房,兄长何时学会这非礼姑娘的做派?”
苏梦枕垂下眸子,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亲。
他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环在腰间的手臂已然绷到了极限,露出密集交织的青筋,显然正竭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却还仍然不曾弄疼她半分。
许久,苏梦枕才缓缓叹息了一声,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藏于心。”
他下颌抵在她发顶,清润而略微暗哑的声音,低低地落在她耳畔,轻轻叹道,“可是音音,我非君子,更非圣人。”
若是藏得住他的心,他也不必一步一步,心机算尽,只为将她完全拢入他的怀里。
许是自幼罹患重病,又因应州之乱而家破人亡,苏梦枕记事很早,在各方面都比常人来得老成持重,更因自小离家上了小寒山拜师学艺,顶着一副病弱的身子,也能冬练三九夏练五伏,他对于自身的掌控力以及意志力,一向是极为自信的。
却不曾想,只是这么娇娇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只是那么一点点无意中的撩拨,就能让他的自制力瞬间溃不成军。
他何止是拿她没办法,在面对她时,他的自制力竟也基本为零。
两心相许,情难自已,于情理之中而发生,最终也因道德礼仪而终止。
烛火轻颤,苏镜音侧着脸枕在他胸膛,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红袖刀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兄长怎么都是对的,我向来是说不过你的。”
苏梦枕轻轻笑出了声。
忽而抬手,认真地捧起她的脸。
苏镜音仰着淡淡晕红的脸,抬眼看他,目光交缠间,眼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清亮的月光映过窗棂,苏梦枕垂眸凝着她,骨节修长的手掌覆在她面颊上,指腹轻轻摩挲几下,蹭了蹭她嫣红的唇角。
眼神缱绻,柔软如春日飞絮。
可是下一刻他说出来的话,却令苏镜音心头陡然一惊。
她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兄长方才说了什么?”
他勾着唇,黑亮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影,在朦胧的月色之下,显得格外幽邃。
“方才,我说的是。”
他低声浅笑,再度重复了一遍。
“音音……要不要嫁与我?”
苏镜音整个人都懵住了。
半晌,她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兄长是不是在与我开玩笑?你我之间毕竟仍是……”
“不是。”
他骤然打断她未尽的话语,冷声说道,“你我之间的兄妹关系,早已名存实亡。音音,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想要你,这不是在与你开玩笑。”
若是换作今日以来,苏梦枕自知自身早已是沉疴之身,原本是不愿耽误她的,可是这两日里,他心下难安,直觉有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将要发生,几乎令他无法平复心绪。
偏偏就在这种时候,又在今夜无意中见到王怜花与无花,那二人眼里的势在必得,却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也或许,不仅仅是因那二人,毕竟贼心不死的,也不仅仅只有那两人而已。
更遑论,还有石观音成日在小姑娘耳旁撺掇。
清夜无眠,扪心自问,在这场不知何时竟已用情至深的感情里,苏梦枕自觉自己没有那样大度的容人之量。
他唇角的笑意已然凝结,此刻垂眸盯着她,乌黑的睫羽之下映出晦暗的阴影,眸光沉沉,恍若寒潭,幽暗至深。
苏镜音目光惶然地看着他,不知怎的,竟觉出几分森冷的寒意来。
她语声颤颤,“如果我说,我不愿嫁……啊!”
眨眼之间,两人的位置瞬间调转过来,苏镜音从趴在他身上,变成了仰面平躺着,整个人都被牢牢压在了他身下。
苏梦枕眸光愈发暗了下来,一手拥紧她的腰,一手捏着她下颌,低头敛眸,蓦然倾身覆了下去。
苏镜音还没反应过来,细细密密的亲吻就如疾风骤雨一般涌来。
像是彻底失控了一般,不再似此前的轻啄慢吻,他吻得很重,又吮又咬,一如他以往对敌的作风那般,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强势得紧,几乎堵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唔唔――”
苏镜音想开口说话,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抬手抵着他,可是又被他捉着腕子,与她十指紧握,牢牢扣在了身侧。
她渐渐失去挣扎的气力,意识沉浮间,恍惚着半睁开眼,望进他眼底,里头尽是病态的偏执。
苏镜音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自始至终,他问出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在给她什么选择的机会。
准确来说,自她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回应他的那一刻起,他早已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今时今日,他想要的,只有一个答案。
也只会有那一个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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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些事情全部了结,你我便成亲,可好?”
眼中隐隐夹杂着一缕偏执的男人,将他的小姑娘桎梏在怀里,困于身下的方寸之地,低声呢喃着,认真的索要一个答案。
然而身下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
他没能等到她的答案。
内室的幽微烛火,不知什么时候熄了,月光也似被云层遮蔽,四周一片昏暗。
苏梦枕敛了敛眸,目光落在自家小姑娘长大之后,越发显出容颜绝色的脸上,一缕一缕,仔细描绘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许久。
苏梦枕其实很清楚的知道,以理智的角度来考虑,他的这个决定,想来十分自私,他的身子早已病染骨髓,只余寥寥数年,而明月高悬天边,纯白无垢,本不该沾染红尘业障。
那是任谁都想摘下的天边月。
然而年年岁岁,朝夕相伴,终究也成了他眷恋难舍的心之所系,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比起方才,脸色越显病弱苍白的男人,侧身躺了下去,倏而抬手,将身旁的小姑娘紧紧束缚进怀中。
苏梦枕低头凝视了她许久。
眼底慢慢聚起一团晦暗不明的幽火。
在这个安宁沉静的夏夜里,感受到怀里那娇娇小小的一只,所带来的柔软温度,苏梦枕已然下定了决心。
他这半生以来,所思所虑,所绸缪的,皆是为国为民,他想要驱除鞑虏,想要收复燕云,想要山河无恙,更想要盛世太平。
唯一想为自己求得的,便只有摘下这抹皎皎月华,紧紧握入他的手中,牢牢拥入他的怀里。
要她红尘缠身,要她沦陷其中。
更要她从此往后,再也舍不得离开他。
……
等到第二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日光透过窗棂映入内室,照得苏镜音睁不开眼。
刚刚醒来的人,脑子还有些宕机,用手背遮住刺目的光线,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迟钝地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睡回了床上。
准确的说,她连自己昨夜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
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那些令人耳热心跳的画面,一一在脑海里掠过,苏镜音下意识扯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
尽管身上的里衣已然穿着齐整,可是苏镜音原本肤色白皙的面颊上,仍旧慢慢爬上了绯色。
屋外传来了轻轻几声咳嗽,随后吱呀一声,似是有人推门进来。
熟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慢慢向着内室走来,像是踏在了她心头,苏镜音的脸色也越来越红。
第92章 美人刀
苏镜音呜咽一声,揪着被子猛地翻身朝下,将红透的脸一股脑儿埋进了枕头里。
啊啊啊啊啊!
凑流氓!登徒子!!
苏镜音在心里暗戳戳骂了无数遍,埋着脑袋缩在被子里,只隐约听见缓缓走近的那道脚步声,似乎驻足停在了床边。
她攥紧了被角,严阵以待。
然而那人却自始自终只站在床前,动也不动,也不开口。
就在苏镜音攥着被角的手稍微松懈下来的时候,被面上忽然袭来一股力,一瞬间被子被掀了起来,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后脑勺,拒绝和他交流。
床边传来一声短促的低笑声。
苏镜音恼羞成怒,猛地翻起身一把拽过被子,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
“生气了?”被子落在地上,苏梦枕好脾气地捡了起来,轻轻拍了几下,放回床尾。
苏镜音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苏梦枕知道,这是他昨夜过于越矩,小姑娘脸皮薄,又没什么太深沉的心思,想什么都写脸上了,这会儿表面看着像是气鼓鼓的,其实不过是单纯觉得羞赧罢了。
他也不恼,见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腰后,有些微的凌乱,转身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奁下取出一把木梳,然后又回到床边坐下,给小姑娘梳起头发来。
从始至终,他皆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手上动作虽略有生疏,却是十足的有耐心。
他这一下,倒是把苏镜音给整不会了。
她看天看地,看床头纱幔被风吹动,看被面上繁复的绣纹,就是不敢看他。
但不得不说,头发被这样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梳着,还挺舒服,苏镜音脑袋一点,一激灵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差点又睡着了。
苏梦枕眸里掠过笑意,这回倒是忍住了,没有再笑出声来。
小姑娘本就羞恼,若是再笑她,估计就真的会一气之下,让夜叉白雪把他打出去了。
那他留到现在的目的,大约就不可能达成了。
他还想着把离家出走的小姑娘,拐带回家去的。
洗漱一番后,苏镜音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去到前厅里吃早膳。
苏梦枕泰然自若地跟在身旁,全程无视石观音黑到发绿的脸色。
但石观音竟是忍了下来,尽管神情看着十分憋屈,像吃了苍蝇似的。
早在苏镜音醒来之前,那时苏梦枕不在房间内,便是去与石观音见面,二人谈了一些事。
用过早膳,苏镜音还是跟着苏梦枕一道,回到了金风细雨楼。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又又又心软了,担心他半夜来回折腾会着凉,她只是单纯的想回家了……而已。
苏镜音回了天泉山,回了玉峰塔,却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无他,只是觉得最近事忙,她兄长的房间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开会的干事,若是哪日再来上一遭那样的亲近,恰好再被谁给撞破一回,那她这张漂亮脸蛋也可以不用要了。
苏梦枕倒是没什么意见,苏镜音的房间就在他隔壁,离他很近,白日里不论做什么,以他的武功修为,稍微凝神细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到了夜里……那也不需要听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睡哪里不是睡呢?
苏镜音对此倒是很有意见,但是苏梦枕这几日的确事务十分繁忙,夜里也睡得迟,往往都是半夜里苏镜音睡得很沉的时候,他才刚要洗漱歇下。
而苏镜音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也早就不知起了多久,伸手一摸,连她身旁躺的地方都是凉的,只残余一缕淡淡的清冷药香。
苏镜音也就只能任他去了。
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了三两日,直到这天夜里,自汴京城西边,突然砰砰砰的接连射出三发信号弹,自夜幕中骤然炸开。
子时一刻,卜之大凶,同时也是常人最容易感到困倦松懈的时刻。
苏镜音原本躺在塌上昏昏欲睡,那三声信号弹砰然炸响,顿时将她的瞌睡也给炸跑了。
她一激灵,猛然想起什么,迅速翻身下榻,从桌上捞起短刀,顺手带入宽松的广袖中,随后推开门,噌噌噌地就往隔壁兄长房里跑。
苏梦枕见到她飞快赶来,并不意外,只是在对上她的目光时,竟似怔了一瞬。
他从未想过,竟有这一日,他会在她那双干净得一望到底的眼睛里,看见决绝冷戾的杀意。
大抵是那场止于三岁的梦魇,已经困了她太久太久。
此后这些年,那个小小的姑娘,失去了娘亲之后,一直都陷在那个雪夜的平原里,始终出不来。
苏梦枕沉默了片刻,而后,自衣桁上取下一件月白色披风,神色平静地为她披了上去,在锁骨旁打了个秀气的结扣。
他垂眸凝着她,眸色深深,眼底似带着一丝浓到抹不开的情绪。
对她的担忧仍是会有一些,但更多的,却是难以平复的怅然,可是这怅然之中,又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放心。
苏梦枕不得不承认,不论是父亲,还是他,都不是什么带娃的料,从前在不知不觉中,将小姑娘护得太好,然而江湖上波诡云谲,什么样的三教九流、阴险手段都有,等到反应过来,不该那般保护过头时,已经来不及纠正了。
曾经他也担心,她江湖经验太少,性情又是那般的柔善心软,怕他哪一日不在了,万一他考虑得不够周全,留下的人手不足以护佑她,那她一个四肢不勤,武艺又不精的小姑娘,顶着那张绝色倾城的容颜,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如今他却是放下了心,不单单是因为如今有夜叉白雪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更多的是,渐渐的他发现,她虽有些容易心软,却并非是什么纯然的柔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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