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到徐长龄这个陌生的面庞,几人警觉了起来。
春尽等五人立即朝赵葱行礼,一脸激动的邀功:“将军!仆等不辱使命,不负您所托,将秦国的四公主带到这里来了!这位壮士乃是我赵国之人,只是因为上党早年被秦国夺取,他的父母才在秦国安了家。如今他弃暗投明,若非有这些壮士相助,我们也不能成功将秦国四公主带回来。”
此话一出,赵葱以及他护卫脸上的警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容。
赵葱高兴的拍拍徐长龄的手臂,道:“壮士行壮举,我赵国壮士就该像你一般忠于赵国!不知壮士叫何名,往后可愿在本将麾下效命,杀尽秦人?”
徐长龄一脸激动,恨不能为赵葱效死的模样:“仆唤作林生,愿意在将军麾下,收复我赵国国土,杀尽秦人!”
他说完,心里默默呸了几声。谁要自己杀自己啊,我跟着公主,竟然还要说这些违心话。
赵葱满意于徐长龄如此识趣,当即将他收入麾下,这才看了看他怀里的赵瑶君。
赵葱端详赵瑶君的小脸片刻,不想承认秦人长得好看,他冷笑道:“秦人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不过小小年纪,便也知道装神弄鬼。哼!不过一生。嫩。奶。娃子罢了,她还真能有什么本事不成?本将这就将她带回宫中,献给大王。”
春尽五个魁梧汉字,听了赵葱这话,后背发凉,额角冒出了些许汗水。
将军,这个大秦的四公主真的是邪乎的紧啊!她真的是神使,也真的是有本事的。你把她带进王宫,若是她伤了大王,那该如何是好啊?!
只是他们不仅被赵瑶君吓怕了,更有软肋在她手里,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劝阻赵葱。
赵葱一无所觉,他使了个眼色,自己身后的护卫便走到徐长龄身边,将赵瑶君抱在了怀里。
徐长龄英俊的面容紧绷了一瞬,又放松下来。想来以公主殿下的本事,以及她处事的分寸,是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赵瑶君一路被带去了赵王宫,见到了赵王迁。
王宫之中,赵瑶君作出一番悠悠转醒的模样。
她环顾四周,像是被周围陌生的环境吓到一般,身子蜷缩起来,朝着赵王迁叫道:“你是谁?这里不是咸阳宫,这里是哪里?”
赵迁看了眼赵瑶君睁得圆圆的眼,眼里闪着恶意和解气:“哈哈哈,我是谁?我是赵国之王,是将来终究你们秦国之人。听说你父王嬴政,很喜欢你?还将你放在心尖尖上宠?现在你落在本王手里,本王定要嬴政那个卑贱的秦人,痛不欲生!”
赵瑶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瑟瑟发抖,战战兢兢:“你胡说,阿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而且他一定不会受你的胁迫。”
赵迁本不想跟个小孩计较,但听了赵瑶君这话,他心头火气,拿起手中的青铜酒樽就朝她脚边用力砸去,走来走去,骂骂咧咧的发癫。
“闭嘴,你知道什么!不过一个小孩儿罢了,连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嬴政?!”
赵葱这个阿谀奉承的,赵迁说什么他都附和。
赵瑶君翻了个白眼。
【我呸!就你还想跟我阿父比,你简直是登月碰瓷!】
【赵迁你个癫公,你真是有毛病。你爹赵悼襄王是大癫公,你妈赵悼倡后是大癫婆,你是他们生的中年蠢癫公。你们一家子疯疯癫癫,等你也死了,你们一家三口疯子,就等着赵武灵王在阴曹地府把你撕了吧!】
赵迁是有点基因彩票在身上的。
他的母亲是个娼。妓,却生得娇艳欲滴,美貌绝伦,且非常有心机手段,这才将得赵悼襄王迷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的。
赵迁的爹不仅为了这个娼妓,离谱的废了自己贤惠的皇后发妻,废了德才兼备的太子赵嘉。更离谱降智且令人感到小脑萎缩的是,赵迁的爹,发现自己立的这个倡后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也能忍了下来。
赵瑶君都怀疑这个赵悼襄王是不是被下降头了。他年轻时候做事也还可以,怎么上了点年纪就尽出些离谱的昏招呢?
【我真是服了,赵武灵王当初何等英姿,怎么他的后代一个比一个离谱的!这赵国不亡,我都不信啊!】
赵迁沉溺酒色,年岁也不小了,但他娘赵悼倡后的基因彩票,让他看上去身量颀长,上了年纪,五官文质儒雅中又增添了一番岁月的痕迹,不仅不丑,反而还别有味道。
不过他也只是卖相好看了罢了,这脑子就跟空的一样。
赵迁想起早年那个傲骨铮铮,一看便不是池中之物的嬴政,心里越发不甘起来!
明明嬴政幼年是遭自己欺凌,只能在自己面前低头的一个卑贱质子,如今竟然有虎狼之姿,竟想沾染赵国城池,还经常放言侮辱他这个赵王。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如今秦国比赵国强盛太多。六国提起嬴政,必然是夸他雄才大略,有吞虎逐鹿之姿。但提起他,不是诟病他的出生,叫他倡后之子,就是说他昏庸无道,无才无德。
赵迁越想越觉得心中落差甚大,他独自在大殿中转来转去,不断颠倒黑白、开始辱骂起来。
“哼,秦国人的祖先,不过是先前帮周天子养马的马夫罢了!嬴政,比我又如何?他娘赵姬原来不也是吕不韦府上歌姬吗?我确是先王之子,但嬴政到底是吕不韦的儿子,还是子楚的儿子,这可说不清了!就他还敢看不起寡人,他凭什么,凭他是个杂种吗?嬴政不过以卑贱人耳......”
这一句句都踩在嬴政的痛脚上,也踩在了赵瑶君的雷电上。
赵瑶君再也忍不下去!
怒气充盈在她心里,她怒瞪着赵迁,气得喷他:“好你个混账!你竟敢侮辱我阿父!你一个昏庸无道的癫公,也配提起我们那迷人的老祖宗?我阿父是统一天下的英主,你是只会逆行倒施的草包昏君!你们云泥之别,你连给他提鞋子都不配!”
赵瑶君脑子都快被怒火烧掉了,她又生气,又为嬴政委屈。
她身轻如燕,身形快如闪电。
众人都反应不及,依稀只感觉赵瑶君抬起了自己的秀气稚嫩的小脚,那浅粉色雪白底子的鞋底捧到赵迁后,赵迁这个身形颀长的大人,就像一个破碎轻飘的风筝,飞快的朝后飞去。
“咣当!”桌案后雕龙画风的椒墙发出了震颤的声音!
赵迁大半都陷在了墙壁中,他面如金纸,呕出一大口血来。
所有人惊呼:“王上!王上!”
赵瑶君犹不解气,又飞快到了赵葱身边,在他恐惧狰狞的表情中,抬手朝他腹部拍下一掌。
“咣当!”椒墙发出了更加震颤的一声巨响!
赵葱也深深陷入了墙壁之中,和赵迁并排在一块儿,两人五官变形,跟两块肉饼似的。
整个大殿混乱了起来:“天哪!王上,将军!来人啊,快来人!”
“来人,救驾――”
“不好了,快去请御医!”
“秦国的妖孽要谋害大王和将军!快来人啊――”
赵瑶君闲闲的坐在桌案上,随手拿了一块糕饼,一边气,一边咔咔一顿大吃特吃。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本来打算用文明方式解决问题的。问题是他们说的是我那一米九八,长得长眼,薄唇剑眉的大帅哥老爹!他们侮辱的是这个统一了六国,奠定了华夏大一统格局,发明度量衡,修水渠,建长城,废除人殉等壮举的千古一帝!】
【不知道你忍不忍得了,我反正是忍不了一点!我就是要(尖叫)(扭曲)(发疯)(怒吼),把赵迁、赵葱你们两个草包、两个渣渣立即刀了!】
赵瑶君胡乱想着,猛地将手里的糕饼三两下吃了,绷着小脸蛋,阴沉沉的走向镶嵌在墙壁里的赵迁和赵葱。
她所过之处,众人瑟瑟发抖,软倒在地。
赵瑶君:【什么狗屁赵王,什么赵葱,我要把你们全刀了!】
第60章
赵瑶君大步走到赵迁和赵葱身边。
两个陷在墙壁里的人还未死亡,赵葱身体素质比赵迁好得太多,但赵瑶君在他身上打的力气更重一些。
赵葱没有一点武将的风骨,直接涕泗横流,连裤。裆处也有腥臊的水液流了下来:“饶,饶了我......我错了,我不该去秦国绑你来的。饶我......绕我一命......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赵瑶君冷笑:“敢污蔑我阿父之人,还想活着?你长得挺丑,想得还挺美的。你还敢绑我,这天下就没有人绑了我还能毫发无损的。”
她摸出一把自己用竹笔削成的小刀,指尖轻轻一旋。
那看似轻巧无害的竹刀瞬间飞了出去,深深地插进了赵葱的眉心,深入颅骨,只露出笔端的一点点。
赵迁浑身都疼,身子动不了,头也偏不了。
他斜眼一看,只见赵葱眉心处深深插了竹笔,竹笔顶端还急促嗡颤了几下。
赵葱死不瞑目,死亡的最后一刻,他眼里是极致的惊恐。
先前还和自己谈笑欢声的人,此时已经赴了黄泉。
赵迁吓得魂飞魄散,忍着浑身剧痛朝赵瑶君张口:“你......你想做什么?寡人,寡人是赵王,你杀了寡人,你也得死在王宫!”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甲胄,英气挺拔的中年武官带着一大串护卫手持弓箭、佩刀、佩剑,将赵瑶君为了个水泄不通。
刀鞘、剑鞘是拔了的,弓箭手已经搭好了弓。
赵瑶君反应飞速,立即像拉死狗一般,一把从椒墙中扯出赵迁,用锋利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她看上去稚弱,也确实是养在富贵堆里的女公子,一双手生得又小又娇嫩。
可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小孩,竟然将赵迁一个成人捏得死死的。
反倒是赵迁,上半身被赵瑶君提溜着,下半身如同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十足狼狈,不见半点王者风姿。
赵瑶君语气悠然,朝那中年武将漫不经心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中年武官声若洪钟,一把长剑在他手中散发着点点银光,他目光如剑般直视着赵瑶君:“我乃赵国大将军李牧!阁下闯入我赵国王宫,杀我赵国宗室,如今还胁迫我们大王,阁下不怕自己万箭穿心,尸骨无存吗?”
尖锐的箭瞄准好了赵瑶君,只要这中年将领一声令下,她就会被万箭穿破身子!
赵瑶君眼睛一亮,立即重新将眼前的李牧打量了一遍。
【李牧!这可是活的李牧啊!这就是让秦国攻赵,久攻不下的李牧!这就是让秦国吃了败仗的李牧!】
【这可是和人间活阎王白起、有勇有谋的王翦、勇武不凡的廉颇,并列为“战国四大名将”的李牧!】
赵瑶君如同看见了一桌美食,用欣赏于眼馋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李牧。
【馋了馋了!这等名将,不该在赵国,他的归宿该是我秦国啊。他和我阿父,名将配明君,再没有更好的了!】
李牧被赵瑶君过于热切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满眼怒火,高声警告:“我劝阁下快将我王放下!否则今日着赵王宫,便是阁下的葬身之地!”
赵迁见了这场面,想起李牧往年的战记,他心里有了点底气。
他一边哭一边朝那中年将领气虚的喊道:“李将军,李将军,你终于来救寡人了!你快将这秦国的妖女拿下!寡人将她碎尸万断后,要将她全身肉糜封入匣中,送给她父嬴政,让其痛不欲生!”
李牧讶异,这歹人竟然是秦国王室公主!
赵瑶君听得刺耳极了,她用匕首干净利索的抹了抹赵迁的脖子,对一脸紧张的李牧核善一笑:“我刀很快的。我还能保证,以我的本事,我杀了赵迁我还能全须全尾的出了赵王宫。怎么样,李大将军要不要试一试。”
赵瑶君没杀赵王,只割了他一点皮肉,流了一点血,赵王立即怂了,瘫软垂地的长袍有了水迹,将地面浸湿。
赵瑶君嘲笑:“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是个鼠辈!这样鼠胆之人,怎配和我阿父比较!”
李牧看着这样的君主,眼里闪过一丝恨其不争,他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竟然犹豫了一下。
说起来,前太子嘉还未死。不是他大逆不道,而是如今的新君和原先的赵嘉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多。他不仅是个草包,还昏庸无道,残暴好色。
若是新君不慎被人杀了,废太子赵嘉继位,赵国在太子的治理下说不定会更好。秦国公主刺杀了秦国新君,这事运作一二,说不定能联合他国一起共抗强秦。
李牧的动摇,被本就关注他的赵迁注意到了。
赵瑶君看了眼赵迁,挑拨离间:“你赵国的李大将军犹豫了,你看他不是很想救你呢!赵迁啊赵迁,一定是你太过昏庸了,才会让对赵国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李牧也不想救你了。”
赵迁心里涌起无尽的耻辱、愤恨、害怕,他眼里对李牧有了杀意。
李牧这个乱臣贼子!
之前自己没登位时,他就仗着自己的军功,不将他放在眼里。如今又见死不见,不忠君主!
等他脱困,定要将李牧这乱臣贼子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以消心头之恨!
可如今生死全在他人之手,赵迁一张俊脸仇恨害怕得扭曲了起来,却也只能忍痛哆哆嗦嗦的看向李牧。
“李大将军,你,你不许轻举妄动!你好好想想,你的家眷,你的子女、孙子还在雁门!雁门虽说都是你的人,但寡人也不是一手没留的!”
李牧面色瞬间黑了,握着剑的手青筋鼓起。
李牧心里厌烦的情绪翻腾,他知道自己这一犹豫,今日救了赵迁,依照赵迁记仇的心眼,他们一家来日是个死。
可是今日不救赵迁,自己终究是背负上了叛国的名声。来日就算拥护赵嘉继位,这不光彩的事情也会被人不断提起。
周围的将士都是李牧的心腹,纷纷担心的看着他。
一时之间,李牧进退两难。
赵瑶君心中爆笑。
【笑死,老天都在帮我。这李牧,终归是要到大秦的!】
赵瑶君笑出声:“好一出臣不忠,君不信的好把戏!好看,太好看了。李将军,你好要救你家好大王吗?你好好想想,赵迁多疑,现在你救下他,将来死的可是你们全家啊!可你现在不救他,你家雁门的妻女、孙子,也要死了呢!”
现在这样的僵持拉扯,她倒是不着急了。反而在两边开始挑拨离间,火上浇油,让这君臣之间的分歧越来越不可调和。
赵迁心里破了大防,用破锣嗓子不断给李牧施加压力:“李牧,若你救寡人,寡人定然感念你的恩德。若你现在不救,寡人丧钟一响,你雁门的家人一口不留!”
赵迁目眦欲裂的盯着李牧,破罐子破摔,继续凶狠的威胁!
李牧胸膛起伏,气得咬牙切齿!
这便是他们赵国的好大王,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要挟于他,实在是下作!
他纵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此刻也不得不为自己的软肋向赵王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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