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所谓成亲后,这些公子,可是找不出我的问题,便给我预定问题了?岂非好笑?”
“何况,成亲后不能与人接触了不能?便是这街上,有多少良家妇女,奔忙于生活,接触的人不知凡凡,可她们比谁都值得尊敬,眼脏则心脏,眼净则心净!”
黛玉的一番话,直接将那人堵得脸红不已,这时,站出来一人对黛玉拱手道:“姑娘身为千金,却能看见平民,小生佩服!”
又对刚才那位书生道:“我与诸位不同,我父亲早亡,我由母亲和外祖父一家带大,母亲为供我读书,天不亮便去街上摆摊,深夜还在点灯刺绣,若是我母亲当真按照所谓的女德,我也读不了书,长不大这么大。”
“我今日来,也不过是想来开阔眼界,长长见识,毕竟我家贫,只这位兄台所言,未免太过迂腐。我觉得,我等读书人,还是要落脚于实地才好,若是一味站在框内,又如何跳脱书本,为百姓做实事?”
“这一次,我站林姑娘。”
书生之中,竟因此开始分成了两派。
所谓争论,竟然成了大乱斗。
知道储老太傅出面,众人才回神,发现他们一直偏离了主题,由此,才真正开始所谓的才学比试。
而因为储老太傅毕竟是黛玉的师公,故而,比诗,比词,比赋等的具体内容,主题是什么,便不由储老太傅出题了。
忠顺王为了看热闹看得乐呵,竟然请来了几位书院的老夫子前来出题。
人数太多,答题的都凑在了一起,找了位置坐下,林家的人也在比试前,及时搬来的新的桌椅,笔墨纸砚等悉数备好,喧嚣的诗社终于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划过宣纸的声音,带着墨香,在诗社中流淌。
整整一个半时辰,诗词歌赋文章等皆有涉猎,以诗词为主,即时作答……
让众人意外的是,诗社竟然给书生们负责了午饭,也在没有闹腾后,逐渐开放了二楼,这才让那么多人,得以方便用。
所有人都在等结果,想知道谁是第一。
却不料下午,并没有选出所谓的第一,而是每一个主题,选了十篇出来。
诗文相互传递,这些传出来的文章,到底是不是真才实学,他们都看得出来。
他们也因此格外脸红,因为,每个主题中,都有黛玉的笔墨,且,他们都心知肚明,若是排名,他们脸只会更疼。
“等等!”
曾舒桓激动的站了起来,问道:“林姑娘,你这诗词真的是自己写的?”
黛玉等人眉头不由一皱,不善的看着他,黛玉道:“曾教授何意?”
曾舒桓道:“可我看,有几首,分明有九嶷居士的风格!千红书坊是你开的,别是提前盗窃了他人诗词吧?”
原本和谐的诗社,再次喧闹了起来。
黛玉冷笑,“曾大人好眼色,好巧不巧,九嶷居士,正是在下,若是不信,大可找出所有九嶷的诗词,在和我今日所作进行对比。”
“嘶――”
“我想起来了,当初那本《丹心》,是九嶷居士第一次出现,而那本中,还有林大人的题词!”
“天呐,林姑娘当时才多大?”
“林家竟有两位神童!”
曾舒桓,脸色一下就苍白了,他不该多嘴的,他输不起的形象,救不了了。
这时,黛玉却道:“诸位,今日邀请诸位来切磋文学,本就是我一番私心,这里,我也和大家解释一番。”
黛玉将诗社的目的原原本本解释了一下,道:“自古以来,文无第一,对于诗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今日每个主题选出来的前十篇,诗社会负责,统一记录下来,由千红书坊进行刊印成册,排名不分先后,以姓名笔画来排。”
人群乍惊,随即欢呼,这可是免费成书!这可是扬名!
黛玉又道:“诗社欢迎诸位随时前来交流心得,不拘诗词,以文会友,优秀的作品,诗社也会予以展示……”
众人再看向新挂在墙上的,惜春所绘的《清源诗文会》图,以及上面新题的词,落下的名……
林姑娘,当真是为他们读书人着想啊!他们缺的,想要的,不就是曝光和能够扬名吗?
林姑娘!当为京城第一才女是矣!
虽然经此一遭,他们也看出来了林姑娘对第一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们觉得可以就够了!林姑娘,大大的好人!
而现在,姑娘们在最里面的厢房中,相视一笑,大势所趋,有这些书生宣扬,就算有些夫人绕嘴又如何?她已经有了走出宅院的底气了。
而她们的诗社,不拘泥于一个固定的地方,她们所在,就是她们心底的桃源诗社。
作者有话要说:
①洛神赋出自
第119章 年少情愫与志向
诗社的风波并没有因此结束,和许多人原本所以为的,林家女会名声尽损不同,林家女林简之名,林家教子之名,林家双神童等一系列名声,迅速扩散开来。
这里点名批评一下,在北静王府无能狂怒的某王妃。
而王府的另一处,薛宝钗听着外面的消息,眼里划过一抹不甘,只是很快就被掩藏了起来。
薛宝钗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曾经怀过一个孩子。
她引以为傲的才华,和待人接物的长袖善舞,在着刀光剑影的王府,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不过,她当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若不进王府,薛家也不会有今日。
王府这个平台,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却不知道,她哥哥差点又作妖了。
“我儿,你想什么?”薛太太差点怀疑自己耳朵了!
薛蟠两眼放光,“娘,我想娶林家姑娘,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就像天上的仙女!”
薛太太两眼一黑,也顾不得疼儿子了,一巴掌疼了上去,“闭嘴!别说你现在娶妻了,就是你是个童子身,林家也不是我们能够高攀的!”
薛蟠委屈又自大的道:“娘,我们身后可是王府,妹妹又得宠,我们家还能给王爷赚钱,林家姑娘她这种不遵女德的,我们休妻再娶,也是给林家面子……”
“混账!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我们家就完了!”
“哪里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林家父子简在帝心,林家女拜师储家,才女之名扬遍京城,林家公子还是太子老师,你拿什么高攀人家?”
“还休妻再娶?就是夏家,那也不是好惹的,都是给上面赚钱的,等儿媳回来,你要是让她听到了风声,我们家能好过到哪里去?”
薛太太再是溺爱儿子,再是优柔寡断,这些年下来,也不得不学着改变了。
其实不止薛蟠一个人动了心思,林家这几天,可真是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哪怕贾敏再三表示她家真的只招赘,都还有人上门呢!
贾敏却看透本质:“一个个的,都说着女德女训,可玉儿长了脸,他们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想把玉儿收到他们家中长脸罢了。”
但心里却格外骄傲,谁家姑娘,有她家玉儿有胆魄,有本事?
黛玉这些天,也真的大大方方的出入诗社,没有戴着帏帽,没有戴着面纱,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哪怕是遇到有学子询问她科举内容,她也能给出想法,探讨一二,并不因为学子的功名,贫富,美丑,而有何区别对待。
学子们相互进步,黛玉,也在进步。
而当今在闲暇之余,也有了新的热闹可以吃了,这热闹,还是由此引发的连续剧呢!好不精彩!
因为除林家外,其他几家,同样热闹得紧,都是京城中一大热点,比如――保龄侯史家,昭毅将军府卫家。
卫若兰当天见到真实的史湘云后,便跑回了卫家,甚至快到错过了湘云被骂,他原本该英雄救美的剧情。
也不知道以后的卫若兰会不会遗憾。
因为即使是这样迅速,他也没有想到,他刚回卫家,就得知保龄侯夫人已经到了。
而他亲娘,安康县主,也已经答应了退亲,并且在和保龄侯夫人磋商赔偿,毕竟是史家有错,哪怕,湘云要脱离史家。
“母亲!我不同意!”
卫若兰第一次不顾礼节,闯入其中,却还是在安康县主的目光中,坚持道:“母亲,这门亲事,是卫若兰与史湘云的婚事,卫若兰,不同意退亲。”
保龄侯夫人眸光微动,安康县主却不动如风,半点没有因为卫若兰的失礼闯入而情绪失控,将规矩刻到了骨子里,不理会自家儿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对保龄侯夫人道:“孩子不懂事,让夫人见笑了。”
保龄侯夫人能见笑吗?当然不能:“哪里哪里,卫公子一看就是天之骄子,岂是我家那不懂事的闺女能配的?”
卫若兰听着心下不爽,安康县主却已经轻笑道:“夫人说笑了,只是这两个孩子的八字等已经走过的流程,还是退回的好。”
保龄侯夫人心下有些失落,原以为这个卫公子是个能突破口子,两家还能继续结亲呢,看来是彻底不能回旋了,卫公子只是个小孩儿罢了,家里可不是他能做主的。
平白损失了一个偌大的卫家,还有安康县主的资源啊。
保龄侯夫人当即笑道:“这是自然。”
安康县主颔首,“至于其他,就按之前我们说好的。”
话已至此,安康县主明显是有逐客之意了,保龄侯夫人自然不会上赶着。
等保龄侯夫人离开后,安康县主这才看向卫若兰,不容置疑道:“跪下。”
卫若兰掀袍而跪,态度很是恭敬。
见状,安康县主眼中怒气这才少了些许,“史家长女此举,已经是不给我们卫家,甚至是给我这个县主颜面,如此不知进退,不知家族荣辱之女,断不能入我卫家大门。”
“母亲……”
“你若还认我是你母亲,那就乖乖回屋温习书本去。”
卫若兰扯了扯嘴角,抬起头,目光希翼地看着安康县主:“母亲,儿为何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呢?”
安康县主用一副过来人的眼神看着卫若兰,“我是你娘,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还小,你懂什么?娘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你想像你爹一样出去打仗,你爹和你能一样吗?你爹是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只能靠军功,你看他如今才四十的年纪,天气一变浑身都疼,暗伤不知有多少!”
“如今有你爹和娘在,有将军府在,你还有宗室血脉,何必出去弄得一身伤?在国子监读书出来,哪里不好?你若想当官,家里还能让你不当不成?哪里当官不是当?非要去外面打仗?”
安康县主苦口婆心:“你啊,就是日子太顺没吃过苦!”
“至于史家那丫头,我原以为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是个心大又蠢笨的。我不管你看上她哪里,还是单纯为了和娘作对,这门亲事,已经退了,你就别想了。”
卫若兰听着那些他能背出来的话,熟悉的又没插上嘴的机会,苦笑了一下,起身退出了房门。
安康县主见此,满意的冷哼了一声,这个家,离了她,得散!
卫史两家退婚了!
史家大姑娘便是诗社那日骑马的姑娘!
史家大姑娘自请脱离史家了!
史家大姑娘大大方方站出来说明情况,保龄侯夫妇二人一直待她如亲女,为她寻好亲事,是她自己当不得大家闺秀,不像妹妹一样知书达理……
史湘云将问题都拦在了自己身上,在保龄侯夫人的再三挽留中,依旧离开了保龄侯府,而保龄侯夫人,叹着气将她送到了一处宅院中。
这时众人才恍然想起,原来这史湘云是长兄的遗腹子啊,又道保龄侯夫人这些年视如己出,还带着侄女见了王妃等高门太太,实在是费心!
保龄侯夫人也趁此,将自己女儿带出去见了几次。
对此,湘云只淡淡一笑,失去的,不过是她的枷锁。
而这些,仅仅是外面的风浪,众人不知道的是,史湘云原本的未婚夫,卫若兰,他与其父昭毅将军进行了父子间的谈话。
昭毅将军卫建平见长子深夜来找他,眼中略过一丝诧异与深思,沉声问道:“你是为史家婚事而来?”
熟料,卫若兰摇头,“父亲,儿想要从军。”
卫建平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你说服你母亲了?”
卫若兰摇头。
“你该知道,家里一应大小事务都是你母亲做主,你既然说服不了她,来找我作甚?”
卫若兰却道:“父亲,纵然母亲能在家里一切做主,却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的让渡,可是儿身为长子,岂能一直躲在父母身后?我卫家本就是军功起家,宗室姻亲不过是锦上添花,父亲,除了我,二弟小妹,谁还有一腔报国的热忱?”
卫建平背在背后的手有所思的摩挲着,问道:“你可知战场,九死一生?”
“除我外,家里还有二弟,身为卫家子弟,战死何惧?”
卫建平低声笑了笑,“不怕你母亲生气?”
卫若兰认真道:“父亲,儿不想一直当傀儡。”
卫建平深深看了卫若兰一眼,“那史家那姑娘呢?听说你为了她还在外客面前失礼了?”
“史家姑娘比我有胆魄,儿不如她。”
“可要我去给你提亲,单独给史姑娘。”
卫若兰却拒绝了,道:“儿心悦她,却不知其心意,何必举家给其压力。且,儿现在一无所有,想先立业。”
“想好了?你若是想好了,这些天,你便不用去国子监了,我亲自教导你。”
卫若兰当即激动得睁大了眼,单膝军礼跪地,“多谢父亲成全!”
见状,卫建平严肃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卫若兰的左肩膀,见卫若兰仍旧挺直腰杆,“哈哈哈,好啊!好!”
右手握力,将卫若兰给顺着提了起来,再拍了两下卫若兰肩膀,满意道:“希望明天,我能在演武场看到你,去休息吧。”
“是!”
看着意气风发的长子离开,卫建平笑容再也无法止住,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他是小人物,硬生生杀出来的武将,当初能娶了长公主的女儿,与皇家有亲,更是让他感念皇恩,奋勇杀敌,他没什么见识,所以将家务,对子女的教育,都交给夫人,他相信夫人比他更懂。
夫人没有辜负他,将家庭照顾得很好,孩子也教得好,但是,他长久的放权,也让夫人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便是长子以后的仕途,也被她一一安排,哪怕长子本就有想法,也全都不被采纳。
长子文武双全,他不会怪夫人,但长子性子缺少了魄力,缺少了胆气,他知道可能是因为他的失职,但这样一来,长子也的确不适合从军,故而,他没有插手,只是在武功上尽心教导,孩子不从军,在京中平平安安,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还有敢于反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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