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咿呀……”
诗社大门缓缓打开,林家护卫引着众人入内寻位而作,位置不算多,装饰十分雅致,墙上挂的书画,诗词,无一不是精品,哪怕还未曾来得及焚香点茶,也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舒适的,探讨学问的地方。
只是苦了找不到位置的人,就只能站着了。
而二楼,却还没有人能上去。
当然,这也是因为今天人多,为了安全,故而,二楼暂时没有开放,会等林家人到后在护卫的引导中进行安排。
“吁~~~”
林家的马车,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一)中午暂不更新,延迟到晚上6点
第118章 心之所在为诗社
林筠今日本想请假的,但贾敏和黛玉却让他不用操心这一次,他是家里有官身的,去了,就不一样了。
贾敏更是道:“这只是文人之间的切磋交流,若是每次都因为私事,耽误你的本职,上面再是不说,心里也会有疙瘩。”
林筠惊醒,不再坚持,有母亲和储夫子在,他没必要担忧,便准时来了东宫教太子读书,只是在家时,跟明\有所交待。明\能文能武,还能混迹在书生群体,再好不过。
宫里的当今早就得到了风声,若非他是皇帝,他倒是挺想去看戏的。
而今天得知林筠竟然没有请假,当今诡异的有些怀疑是不是林筠被人冒充了。
不同于当今和林筠需要考虑工作,无所事事的忠顺王可不会闲在家里不看热闹。
史家:
湘云正在和保龄侯夫人对峙着。
对于湘云而言,婶婶对她好吗?好。可婶婶能对她不好吗?不能!
因为保龄侯的爵位是史湘云亲爹死后才轮到弟弟的,二叔从一开始就不能轻怠大哥的遗腹子湘云。
湘云对得起二婶一家吗?十多年来,带出去哪一次没给史家长面子?纵使心中更喜欢外面的天空,喜欢穿着男装玩闹,但是她在侯府,从来都守着规矩。
“婶婶,若我脱离史家呢?”
“荒唐!你是史家大小姐,你和卫家还有婚约!”
湘云仰着头,为自己奋力争取:“卫家退婚后,爹娘给我留下的嫁妆,除了那一对玉佩,其余的我丝毫不要。”
“婶婶,我的性子装不了一辈子,我脱离史家,对以后的史家都好。”
湘云的嫁妆,是原保龄侯夫妇,所有能留下来的底蕴。
十多年下来,真心的疼爱也是有的,但利益,仍旧能戳破一切。
贾家:
或许是王夫人给打了招呼,惜春刚算着时间出院子,就发现她嫂子来挡住了她。
惜春道:“我哥呢?”
尤氏没有理由阻止妹妹见哥哥,说白了,她根本管不住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惜春让尤氏稍等了片刻,就跟着尤氏一起到了贾珍那里。
贾珍难得见这个妹妹来找他,但是想到王夫人说的,也觉得惜春去凑这个热闹不好,刚想劝说什么,就看见惜春拿出了一叠银票,贾珍和尤氏的眼睛一起随着银票移动。
惜春将银票放到桌上,眼也不眨道:“哥哥,嫂子,扪心自问,我们东府还有名声么?”
贾珍和尤氏又一起尴尬了起来。
惜春继续道:“既如此,我去不去,影响很大吗?东府,什么时候要唯西府惟命是从了?”
贾珍心中一紧,这话,让他想起了去世的老爹。
“老太太?不过是给老太太面子了,宗主是哥哥,宗妇是嫂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规矩。东府的人可轮不到西府做主!”
“哥你真要拦我?”
贾珍犹犹豫豫,“道理我知道,可爹也让我照顾好你,我再混账,爹的遗愿的还是要听的……”
“那你就听我的。”惜春想也不想道,“左不过府里这样了,我以后要出家,名声对我又有何用,但林姐姐,我不能负。”
贾珍听到林姐姐,想到了林家,对啊,林家都不拦着林黛玉,那他为何要拦着惜春和黛玉这个时候交好?
而西府,宝玉带着男装的探春埋着头,从角门而出,惜春已经在此等候。
看着两姐妹远去的背影,宝玉有些失落的低着头,他把探春带出来已经犯了太太忌讳,他再去的话……
清源诗社外:
随着马车停下,林家的护卫分开队伍,帘子被轻轻掀开,连着两位少女轻松的跳下马车,是黛玉身边的羽鸢与雪雁。
一人在一边别开帘子,里面才又伸出一支纤纤玉手,放在了另一边的羽鸢手上,缓缓下了马车,头上的珠钗随之晃动,映人心弦,脚落于地,黛玉这才缓缓抬头,看今日,是何等场面。
而随着黛玉的抬头,黛玉的容貌和通身的气质,更是让围观者,不敢高声语。
“兮若轻云之蔽月,飘u兮若流风之回雪。”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①
“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神妃仙子……”
极致的安静中,任何一人轻声的言语,都能被人听清,而一书生无疑是的吟诵洛神赋,竟有人跟着接了下去。
显然,在他们看来,黛玉这样的,与仙子何异?
黛玉的衣着,并不显得特别华丽,打眼一看,两位丫鬟身上的金银看起来都更多,但黛玉一出现,黛玉只会是视线的中心。
黛玉与洛神的华贵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可黛玉那一身浓厚的书香气,雅致的穿搭,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风格的女仙?
今日的文学讨论,其实本就是林家和储睢刻意刺激的结果,因为黛玉身为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按理来说,讨论她的该是那些后宅女眷,影响的也只是后院,但是黛玉想要的,是趁此模糊概念,而后,在此后,堂堂正正,行走于世间。
甚至有一些书生,是已经被架起来了,不得不比,比如曾某人。
这一场辩论,无论输赢,她都是赢家,因为她的才学,在这之后,所有人都将有目共睹,林家又没有其他姑娘,她再跟着老师,也不用刻意着男装,刻意掩饰自己的踪迹,甚至刻意,在她学成后,光明正大的,收徒教书。
此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已经赢了一半了。
而这些个凑上来的书生,当然也有自己的心思,有不少是维护男子的才学,不能被女子压下,有些是怀抱着趁此扬名,宣扬自己才华的目的,有些是,来一睹林家千金的风采,没准自己就能“飞上枝头”,人心百态,不一而论。
黛玉看着涌动的人群,明眸一弯,浅笑嫣兮,引出阵阵吸气声。
街道两侧的建筑二楼,早就有聪明的定好了位置准备看热闹,还有不少是一些富家公子,他们早早知晓林家的千金招赘,也听自家母亲遗憾过,说起过林家千金的优秀,可此时他们才知道,这哪里是优秀,分明是――魂牵梦萦……
“哥……家里反正有你,不然,我也不是不能入赘是不是……”
有不少胸无大志的,甚至已经开始了做梦,当然,后果不会太好。
而楼下,黛玉却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微微转身,贾敏也从后面走上前来,正当黛玉要和母亲,储睢一起进去时。
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黛玉熟悉的声音:“姐姐且等我!”
众人循声回头望去,竟是哪家的姑娘英姿飒爽,骑马而来,不是湘云又是谁?
黛玉一惊,湘云利索地翻身下马,三两步小跑到黛玉身前,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姐姐,我来给你打气!”
黛玉取出绣帕给她擦了擦额角地汗,因为在外面,没有叫她闺名,感动中又有些责备道:“谁让你来的,怎么不在家待着,凑这个热闹?”
湘云却摇头爽朗道:“我知道姐姐心有沟壑,诗社不止是为了给我们有个交流的地方,但我既有所得,又哪里能安心躲在姐姐身后?”
“姐姐,我自请脱离史家了,你会养我的对吧?”
看着目光坚定的湘云,黛玉有些心疼地道:“你啊……”却是牵起了湘云的手,就准备往里走。
“嘶,卫大哥,这丫头说是脱离史家了?看着年纪,莫非是……”
卫若兰倚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小姑娘,被同伴一拍,才回过神,手中的扇子却没再摇动。
旁边的哥儿们见状,眼神中满是打趣。
陈也俊在其他人示意下道:“史姑娘若是脱离史家,那你们的亲事……”
“不退!”
卫若兰想也不想道,惹得屋子里的兄弟齐齐大笑。
卫若兰却难以静神,对于家里给他安排的婚事,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史家姑娘他也见过,但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此时抛下一切的湘云,挥鞭骑马的湘云,却让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他终于明白了他喜欢的是什么,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不过是和他一样,被框定在既定的安排与规则中,做一个人形的木偶。
湘云追求自由,他又何尝不是?
国子监读书?
他渴望的是从军,守卫疆土,开疆扩土。
卫若兰起身,对他们拱手道:“我还有事,今日账单结我账上,我先回去了。”
他爹娘,一定会选择退婚的。
若是他连婚约都保不住,又何尝追上未婚妻的脚步,追寻自己的梦想?
他们都不应该是家中的傀儡。
而楼下,清源诗社门外,见到这等场景的原本有些失去“战力”的书生群体又重新冒出来了斗气。
“竟然脱离家庭,就为了在外抛头露面?”
“失德!失德!”
“乱了啊!都乱了啊!三纲五常都乱了啊!”
史湘云冷冷一笑:“说来就去就只会这些话,本姑娘懒得和你们争论,等姐姐进去后把你们比得哑口无言,别哭了就行!”
“竟毫无廉耻之心!”
“史家有如此女眷,当真是不会教女!”
“这史家当真倒霉,竟有如此寡廉鲜耻的儿女!当真是丢人!”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如此听风就是雨,你又知道什么内情就在这儿狗言狗语?”一道清脆冷厉的声音传来,惜春和探春手牵着手,从后面走来。说话的,正是了无牵挂,精神状态十分稳定良好的惜春。
这时,后面又走来一人,向黛玉微微点头,又对贾敏道了一声师娘,这是田渊妻子明玲,田渊和林筠一样要当值,她这个做妻子的,哪里能不来给林家站台?
还有迎春,还有谭二奶奶……
而如此一来,那些个书生学子更是群情激愤,竟然有这么女眷不守妇道!这要是让他们家里的,或者说,让其他的女子学了去,越来越精明,那以后他们这些男的,还怎么拿捏妻子?还怎么树立权威?
一时间,他们眼中的战斗欲望,空前高涨,他们一定要把林家的说到心服口服,让她们认识到她们自己的错误!
“哈哈哈,看来本王没有来晚啊!”
谁也不料,忠顺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人群齐齐见过王爷,而忠顺王笑呵呵地让无需多礼,在许多人担心的目光中,忠顺王道:“本王就是来看个热闹,这种事儿本王岂能错过。”
“况且本王在,想来也不会闹出动手的事,不知本王可能坐在二楼观看?”
忠顺王不捣乱的时候,也是很能唬人的。
贾敏道:“王爷前来,臣妇等人自是蓬荜生辉,二楼原为打算为了安全,只安排家眷,如今有王爷坐镇,倒是可以酌情安排一些客人。”
“哈哈,如此甚好!”忠顺王又对那群书生道“今日你们尽管辩论,本王不懂这些,但是今儿个储老太傅也来了,你们可得好好表现啊!”
原本是为了教训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眷,如今见王爷和太傅都来,一个个更是眼冒金星,摩拳擦掌,恨不得比赛立马开始,他们的光辉形象深入人心,被太傅一眼赏识!
忠顺王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有他在,场面也的确好安排了很多,至少没人闹腾,哪怕很多人在一楼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黛玉一步步走上阶梯,走到了二楼,缓缓走到了二楼的栏杆后面,倚着危栏,垂眸而下,一楼的百态,尽入眼中。
而楼下的书生抬眸,见到的便是无悲无喜,宛若神临的黛玉,哪怕,黛玉因为还未曾及笄,头发还未曾全部挽上,哪怕,黛玉看着如此单薄,却也以你为,更似要随风而走。
黛玉身后的位置,书桌上,已经摆满了需要的物件。
惜春擅画,探春擅书,迎春与谭二奶奶一起记录,湘云执笔,随时准备作诗,以诗而记……
黛玉,从来不是一个人。
“林姑娘,你确定一个人要和我们这么多人论道不成?”曾舒桓作为其中唯一一个有官职在身的,率先开口。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当官的都赞同黛玉,而是他们拉不下脸,黛玉也不是官员,只有学子对学子,才是正理。
只听黛玉嘴角微勾,道:“来都来了,曾大人还觉得我会后退不成?”
“哼,若是林姑娘当真聪明,便应该就此打住,今日林姑娘招来这么多女眷,莫非是想阴阳颠倒不成?”
“敢问曾教授,我等今日在此,是为何?”黛玉笑着问。
曾教授面色一顿,道:“自是为了以正三纲五常,劝尔等回正道!”
黛玉不急不缓,却直击重心道:“错了,今日是我邀诸位来学识论真章,而非来让诸位给我定罪的,此为一错。”
“曾教授是官身,但其余诸位都还是学子,书生学子不涉政,这是太祖留下的规矩,为了让学子安安心心读书,不被其他琐事烦心护着被利用,曾教授开口便是上升到三纲五常,阴阳颠倒等程度,是要其他学子跟着一起论证朝纲不成?此为二错。”
“所谓三纲五常,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仁义礼智信;孟子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直至汉武一朝,董大家方才提出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敢问曾教授,我读书,坏了哪一纲?敢问曾教授,所谓正途,是否是女子不能外出,不能读书,不能学识能力超过男子,还请曾教授,为小女子,细心解答。”
不卑不亢的语气,却让在中诸位,见识到了林家女的口才难缠。
三问,曾舒桓,却无一问好反驳。
这是,站出来一位书生道:“难道林姑娘觉得,身为大家闺秀,不应该遵从女德女戒吗?若你这般抛头露面,所谓以文会友,以后成亲,难不成还与诗友有瓜葛?”
黛玉却轻笑出声,“这话颇为好笑。”
“尔等一心读书科举,自言为百姓谋福,可曾去过田间地头,可见到天中耕作的妇人?她们一个个为了粮食,粮税,抛头露面,可是错了?在街头,那些个妇人为了一点微薄收入,走街串巷,抚养子女,可是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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