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什么风把老师给吹来了?”
师徒两人已经很熟悉了,黛玉先行就打趣了一句,免得老师自己拧巴觉得耽误了弟子的事儿。
储睢见弟子回来就拿他逗趣,也有些揶揄道:“还说呢,我差点都忘了我还有个弟子了。”
黛玉脸色微红:“是弟子的不是,这两天忙得有点忘了。”
又亲自给储睢泡了壶茶,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只是那小表情,就差明晃晃的跟储睢说,弟子要有麻烦了,有求于老师了。
储睢也拿乔了起来,嗯了一声结果茶杯,很是刻意地享受了起来,等着黛玉开口呢。
黛玉也不来虚的,直接道:“弟子准备在京城开一个诗社,”眼角抬起观察着,“就以林家女的身份。”
储睢装着样子,不以为意道:“一个诗社嘛,你们小孩子爱弄就……什么?!”
黛玉十分灵敏地接下了储睢手中没拿稳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看着储睢一副被雷劈的模样,干笑道:“老师,您愿意给撑腰的是吧?”
储睢呆滞在原地好半天,黛玉有些纳闷了,自家老师不是个胆子小的啊?不应该和自己同流合污……啊不对,是和自己同心协力吗?
就在黛玉有些怀疑自己计划的时候,储睢大笑出声,就像是疯了一样,手舞足蹈了一会儿,才兴冲冲对黛玉道:“乖徒儿,走,去见我爹!”
在黛玉的问号中,储睢跟贾夫人说了一声后就带着徒弟耀武扬威回到了储家。
贾敏看着师徒二人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个个的,怎么都一惊一乍的?”
储睢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带着和他态度完全不一样的,看起来十分乖巧守礼的黛玉,来到了他爹那里。
从储睢一回来储太傅就知道了,他还知道了管家告诉他储睢是以一种嚣张的姿态回来的。
储老太傅看着乖巧给他行礼问好的黛玉,再看一副要造反模样的储睢,淡定而无视地扭头,和蔼的对黛玉道:“不是都说了吗?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文N是不是又惹什么事儿了?还把你带来了?跟师公说啊,师公跟你教训他。”
黛玉也不是第一次见老太傅了,只是这次着实有些尴尬,“师公,老师对我很好的,这次可能是我的问题?”
储太傅一愣:“你的问题?你能有什么问题?除了你老师还能有什么问题?”
储睢咳咳两声,对自家老父亲道:“爹,你不是说让我学玉儿,学一学内敛,不要太外放张扬,要有个伪装吗?”
黛玉:??
老太傅:他意思是差不多,但是怎么经这小子说出来,变味儿了那么多呢?
“你要说什么直说。”
储睢:“玉儿说想开个诗社。”
老太傅斜眼看了眼储睢,眼含不屑,开个诗社就诗社呗,还以为你说什么大事。
“开在街上,不掩饰身份。”
老太傅原本老神在整理道袍的手一顿,而后,抬头,目光如炬,看着面前的师徒二人,深吸口气,“容我片刻。”
老太傅也不要二人伺候,自顾自给自己倒了被热茶慢慢喝着平复自己的心绪,师徒二人,还真是,绝配!
原以为玉儿是个性子稳重的,是他想当然了,能和老二混得那么感情深厚的徒弟,果然不可能简单!搞半天也是一次性来个大的。
啪嗒
放下茶杯,老太傅叹了口气,看着黛玉,眼中却没有责备,而是认真问道:“玉儿你想好了?我以为,你应当不会只安心做个管理者。”
黛玉能感受到老太傅询问下的担心,无比认真地点头回答道:“是的,原本是想着姐妹间搞一个诗社玩一玩儿,可越是想将其办好,越发现没有意思。”
“开诗社的目的,是想给姐妹间的兴趣爱好一片净土,或寄情于诗词,或写意于山水画卷……”
“我们给自己取一个雅号,别人也不知道诗词下的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只论作品中的心绪。”
黛玉眼神有光,却又蒙了一层:“可是越完善计划,我越觉得,这还不够。”
“师公,我一直跟着老师游离,教学,和他人探讨学问,可我在外依旧是林简,而不是林家林简,我依旧是着男装,做不得真正的自己。”
“师公,老师,我明明目标和愿望,是以后像老师一样把学问教给更多需要的学子,可是,我难道要一直遮掩身份吗?又能遮掩多久,又有何必要遮掩呢?”
黛玉眼前的迷障破开了,“方姨已经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朝堂,我只是不想掩盖自己的学问和身份,想光明正大的和学子们交流诗词,比拼才学,若是我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我如何做到我之后的目标?”
黛玉自信地道:“师公,老师,我想堂堂正正的开诗社,大大方方地,在京中踏出这一步,也给姐妹们,一个真正的,不论身份,只论才学和心迹的诗社。”
京城中的夫人们知道黛玉在外求学,却不知道具体细节,也不知道黛玉在外行走了那些地方,穿着男装在外面乱逛。
这件事,黛玉也和迎春探春惜春她们说了,没想到,探春直接就答应了,甚至还想跟着她一起出面。
但是探春毕竟还在贾家,不像黛玉一样全家都只会支持,甚至生怕阵仗不够。
她们的牵绊太多,就她一个就够了。
储太傅没有立马表达,储睢却大叫一声“好”!
“爹!这个又不涉及朝政,我干了哈?”
又对自己的亲亲徒弟道:“玉儿,我本来今天是想问你什么跟我一起继续外出游历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与其行万里路,也不如你直接真真上手去实践。”
“我安分守己这么久,也安分够了,老师一直就在你身后。”
眼里的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搞事的人是他。
储老太傅却没有立马回答,反复思量了一会儿,才道:“玉儿留下,诗社的安排先不急,我给你先特训半个月,能掌握多少,都看你自己。”
少年意气,自当凌云而上,破风而行。何况,文坛也沉寂太久了,该有些涟漪了。
储睢震惊地看着老太傅,他爹竟真的答应了?
黛玉一下就明白了老太傅地意思,诗社一开,舆论必然会乱,必然会有迂腐或者不服气的书生学子跳出来,而这个时候,最有效地方法,就是以文学地方式回击回去。
黛玉起身,掀起最外层的裙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储太傅叩了一个大礼:“弟子林简,多谢师公!”
今晚黛玉回到家,跟贾敏和林筠说了此事后,贾敏一脸惊喜,老太傅亲自特训教学啊!就算是诗社办不成也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好吗?
林筠也激动啊,老太傅的能力,他还不知道吗?
“姐姐你安心去补课,我保证没几天,谢道韫薛涛李清照等著名诗人的戏,包管给你安排上!”
舆论上,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黛玉眼前有些些许雾气,何其有幸,能有如此亲人?
第二天,黛玉一早就去了储府,而黛玉写好的信也送往了几个姐妹那里,跟她们说明情况,让她们安心,不要担心她。
迎春眼中有些可惜,她怎么就这么早嫁人了呢?不然也不用顾忌了,以父亲如今的处世态度,可不会在意这些风言风语,只是祝家现在不得不考虑,迎春再次思索了起来。
探春眼里有些遗憾,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里娘娘已经有喜了,太太专门告诫了她,让她不要出问题,更是让她帮“外甥”准备着做些婴儿穿的小衣服。
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贾妃会不会出事,几乎决定了贾家对她的路线规划。
探春烧了托惜春才能安全带回来的信件,不留痕迹,心中却压了一块大石头。
而惜春则因为贾敬的早死,和贾敬的遗言里对她的安排,选择了在东府守孝。
惜春仍然着素衣,冷眼看完了书信,喃喃自语道:“贾家都是疯子,多我一个也不多。”
“总归,东府也没有名声,不是吗……”
就连她爹都觉得,贾家没救了,答应让她挂个寺庙,那她又何必,畏手畏脚?
第116章 谁人传唱易安词
林筠终于又溜出了翰林院。
在他走后,翰林院的不忙碌的同僚们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子懋前几日竟然没有早退,我还以为转性了呢。”
“你竟然以为转性了?我以为林修撰前些天遇到了麻烦心情不好呢,现在总算是正常了。”
师兄田渊很是无语,他这个师弟在翰林院的名声,说好吧没人不知道他爱早退摸鱼,说不好吧,遇到了麻烦大家也都互相帮衬,最多调侃调侃,也亏得师弟得圣心后又得太子喜欢,不然哪里能这么轻松。
“我发现这些日子林修撰都在查阅易安居士和宋史,莫非林修撰打算编撰易安居士的生平词作?”
这时有人看向田渊。
田渊想了想,道:“他要是有这个心就好了。”
这就是没这个打算了。
不过下一瞬田渊又到:“诸位也知道他手底下有个戏楼,他打算改改编易安居士的故事呢,如今彻底改完,想来戏楼那里也快了。”
总归到时候都瞒不住的,倒不如提前做个宣传,这看戏的越多,传唱越广,等诗社一开,也就热闹了。
一次热闹完了完事儿了,以后也免得有人一直嚷嚷说些不中听的。
至于这些同僚等知道林家女的行为后是个什么态度,他们也没打算影响,观念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说起这个,翰林院里忙碌的摸鱼的都来了兴趣,这些个文人,对戏剧还是很欣赏的,虽然看不起下九流的戏子,但是听曲儿在他们看来于是一种雅趣。
他们也都是了解林筠的戏楼的,也知道林筠搞出了话剧,他们还去看了不少呢,不得不说,看是打发时间,就是大多是儿女情长。
如今知道林筠打算从易安居士入手,易安居士是谁外面的书生可能因为只应试科考,没有机会读课外书不了解,但是他们在翰林院的,谁人不知?
“竟然打算改编易安居士?好啊!子懋也真是的,竟然不早告诉我,早说我帮他找资料啊!”
田渊笑道:“大家都忙,而他现在主职在詹事府,他倒是说得过去,但就不好麻烦大家了。”
这倒是实话,改编毕竟是休闲,不是正事儿。田渊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理解了。
“常乐,林修撰这次改编,是用戏曲形式,还是话剧形式?”
“是啊是啊,还是两种都有?”
“哈哈哈江侍读你也太贪心了!”
翰林学士抚着自己胡须,计上心来,“易安居士实乃千古难出的才女,其婉约词作,在今一朝,何人能出其右?”
“以往的剧目少有涉及真正的才子才女,文豪大家,若是这次子懋改编得不错,传唱度好,倒是可以借此宣扬一些爱国大家,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齐齐拱手,“学士之言,发人深省。
“下官以为善。”
“学士妙言。”
……
这样看来,翰林院的仕林们对女诗人也没什么反应,当然,前提是有名气的,经过了历史的验证的。
等黛玉出来开诗社,在当下这样的环境周抛头露面,这些个同僚,就未必胡如此淡定了。
林筠则已经将改好的送去了醉月楼交给了月丹,然后又坐上马上赶回东宫,他今天还没去东宫打卡呢!
剧本还没在月丹手里过热,就被背后的忠顺王给抽走了。
月丹一惊,“见过殿下,殿下,这是少爷给我的任务……”
忠顺王嘴里嗯嗯嗯答应着,手上却翻阅了起来,“让我看看这家伙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看完后,忠顺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在月丹的焦急中,问道:“你家少爷怎么对易安居士感兴趣了?跟我说说?”
月丹苦啊,少爷您跑得倒是快,您倒是回来管管啊,“殿下,我就是奉命办事的,少爷给我剧本我就让人排演。”
忠顺王随手把剧本给月丹,心中却不信,道:“你不说就算了,我自己问他去。”
这让忠顺王愈发觉得不简单了,他似乎也好久没搞事了,想念啊!
而林筠赶回了东宫,小太子见到人来眸子都瞬间一亮,然后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哼了哼,扭过了头,不看不看!
林筠当然看到了太子的小动作,旁边的胡太监笑得乐乎乎的,谁让林大人您这些天冷淡了小太子呢?
林筠倒也没忘太子,也几乎天天都来,但是陪的时间肯定有所减少。
“哎呀,太子殿下这是生谁的气了呀?谁这么可恶惹我们乖巧伶俐,福气满满,谁见谁喜欢的太子殿下了呀?”
小太子听着夸奖,脸上的肉肉都抖了起来,但是想到筠筠的恶行,小太子捏紧了拳头,扬了两下:“筠筠坏坏!”
林筠一把抱住太子蹭了过去,太子眉头皱得气鼓鼓得,小脸却是十分诚实的也蹭了过去,林筠忍住笑道:“是臣的错,殿下是要打臣吗?臣好怕哦~”
太子看了眼自己小拳拳,一下子放开了,没有章法的抚了抚林筠的额头,“不怕怕,原谅筠筠了。”
林筠笑得乐不可支,“殿下真好~臣最喜欢殿下了~”
太子骄傲得扬起小脑袋,“知错能改,善~”
“殿下真棒!都记得知错能改了!再没有比殿下更从聪明的小娃娃了!”
“大娃娃!”
太子捏着林筠衣领,小脸严肃,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林筠也没在小事上反驳,随后跟小太子解释了一下自己还有翰林院的工作,不是故意冷落小殿下的,就想殿下要学习一样,他也要工作。
太子哼哼两声,垮起个小脸,却还是道:“筠筠工作,窝读书,好累的哦,要休息息~”
林筠闷笑出声,太子啊,没有白教。
林筠却还不知道,他的太子到底有多贴心,简直贴心到了极点。
当天晚上,当今刚忙完去看太子,就听太子说筠筠忙,父皇坏,累筠筠。
当今:??
当今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上次,但当今还是第一次被自家儿子冤枉。
天可怜见的,他这个皇帝的日子都不一定有林筠悠闲好吧?
当今看着太子一脸心疼,却不是对他,当今觉得一腔父爱都喂了狗,连皇后都在一旁没反应过来,太子可没给她说这些。
太子还真是太聪明也不好,他才多大啊,就知道母后不能管前朝工作,直接跟自家父皇反应来了!
皇后干咳一声:“济哥儿,你怎么能说父皇坏呢,林府丞哪里累了?是有人给他塞工作吗?”
小太子小脑瓜子仔细思考,脆生生道:“筠筠忙,翰林忙。”
104/143 首页 上一页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