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姑娘们突然凑在一起,自然而然不可能全然放心。
也是因为,这些夫人们看向贾敏的目光愈发艳羡,女儿能稳住那么多姑娘,让姑娘们展颜,以小窥大,管家能力可见一斑,这才六岁吧?
儿子虽然只有孝心和聪明的单薄传闻,可能轻而易举化解尴尬,更半点不见怕生,长大了又能差到哪儿去?
黛玉这边,出乎众人意料,最后拔得头魁的,竟是一五岁稚童。
凌家妹妹骄傲昂首,“我第一诶!”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这么小,就能认出那么多花草的品种,宣抚司家不愧是淑妃的外家,她们倒是没怀疑人作弊,说白了,真作弊的可不敢直接作弊到第一,何况本就是游戏,她们也都输得起。
因而她们只是亲切的夸赞或者鼓励。
至于这十二花神,谁扮演谁?
“那就我们各自商讨决定了?”
“若是能商讨出来,自是可以,左不过离祭花神时间还早,诸位还请稍作休息,先品尝午宴。”黛玉招手,侍女鱼贯而入,带来真正的,食用的百花宴。
“还请姐姐们,伴着花香,先行小食一番。”
“而后的祭花神环节,也望姐姐们也可尽兴其中,不负这花朝佳节。”
春花随风散落,席间姑娘们凑在一张张桌上,没有外客,除了一个年幼的筠哥儿,都是姐妹们聚在一团,也渐渐放松没见顾忌着平时要遵守的食不言之规矩,更是在筠哥儿的捣乱中,越来越多的姐姐们诗兴大发,吟诗的吟诗,做歌的做歌,虽无酒酿,只有果露,却也颇有几分魏晋的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
筠哥儿:真丶机智的一批(狗头)
第38章 金陵女儿祭花神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尤其是在祭花神这样新奇而严肃的场合,于是姑娘们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给十二小花神们,再修改一个更契合的妆容。
院中的花树上,已挂了不少姑娘们新剪的各式彩纸,黛玉作为主祭最先走出,正色着迈向花神像,筠哥儿则在花神像案前接引,中间道路的两侧,有摆了书案,在执笔仔细观摩准备绘画的,有帮忙着研磨的,有吹着笛子弹着琵琶的,有来了兴致起笔落诗的,有沉醉其中,喝着花酿欣赏美人图的……
祭词后,十二小花神们依次走过中间的道路,献上裁剪出来的,以假乱真的花束,按顺序分放在案桌两旁。
梅花,杏花,桃花……
当最后一位腊月的水仙花神上香献上花束,所有花神齐聚于前共同祭祀。
就连最小的凌家妹妹,也并未出错,尽显对花神的心诚,对祭祀过程的严肃。
随着一声礼毕,小花神们和其余姑娘们齐整整的笑了起来,开始载歌载舞,欢快的笑声似有穿透的能力,让另一边的夫人团也齐齐展颜。
就连刚到林府,被林如海接待的凌家兄弟,似乎都若有所感,看了眼花朝宴的方向。
“不怕姐妹们笑话,我已经好就没这样放松过了,我现在啊,就盼着谁还能再过一次生日,把我给邀请过去呢。”
姑娘们几个一堆,几个一堆的坐在一起,说着玩笑与各自的开心与烦恼。
这句一出,里面得了不少应和,而这些应和的姑娘,都是年龄稍长一些的姑娘。
“可不是,成天在家里,不是女红就是算账,可把我给憋坏了,你们说说,人怎么就一定要长大呢?”
“林妹妹应该也开始学了一段时间管家了吧,这才几岁啊,哎,还是凌妹妹现在轻松。”
凌妹妹从零嘴中抬起头,“轻松什么呀轻松,我这都是哥哥办好了差事,我求着用我哥哥的奖励换来的机会,要不然我根本不可能出门。”
说着这个凌家姑娘就狠狠咬了一口鲜花饼,也不知道把这鲜花饼当做了什么,“就这饼吧,我要是在家,多吃几口都要被念叨!”
通常有共同讨厌的人,或者共同讨厌的事,吐槽的过程能快速加深感情,这群姑娘们也一样。
“别说饼了,我爹爹之前在洛阳,洛阳的花朝节比扬州这儿还重视,每年那天我爹回来,头上都要被带好多朵簪花,但花朝节就跟是大人的节日一样,就不让我们小孩儿出去玩儿,出去也是跟着她们,老没意思了。”
“我之前在京城,甚至不知道花朝节我朝还有活动的呜呜呜……”
“要我说明年林妹妹干脆再办一个得了。”
“如果能出去就更好了。”
“这怕是有些难。”
黛玉听着年长一些的姐姐们都在念叨着出门的不易,出门也是固定的几个地方,没什么新意,但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黛玉想了想,眉眼弯弯道,“我哪里担得起姐姐们如此夸赞,这次不过是占了一个新鲜,若我明年再这样照着来,姐姐们怕不是第一个不答应。”
“依我看呐,不若这样,姐姐们在今年再办几次聚会,也让妹妹我,偷偷师!”
“这个好这个好!”有个小姐妹拍着巴掌,“一年一次哪里够,节日生日那么多,就要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
一场以生日为引的花朝宴,圆满的落下帷幕,金乌还没西坠,却到了姑娘们该回家的时辰。
年长的姑娘们还好,优雅得体的跟着母亲回家,每个姑娘的手上都带着一盏花朝灯。还有几位姑娘作的诗,填的词,也被抄写了下来相互传阅学习。
而更年幼的姑娘们,眼里的不舍就快化作实质了,多亏了常年的家庭教育,让她们没有当场闹腾,毕竟大多数小孩儿,都喜欢热热闹闹,而不是枯坐着学习。
与姑娘们不同,这些夫人们心知黛玉能顺利的办完整场宴会,还让每个姑娘们都沉浸其中,有多么不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兴趣热闹就可以概括的。
尤其是热闹中又不失雅趣,无论是花朝节的名头,还是姑娘们写的诗词,弹的音乐,甚至是亲手做的花灯,这些就算传出去,也只会是姑娘们得体,有文采,蕙质兰心,而不是喜欢闹腾。
故而这场宴会,是真正的宾主尽欢,黛玉的管理统筹能力初露锋芒,而其他姑娘们的能力也在此展现,姑娘们也有了一次放松的机会,可谓是多赢。
白家姑娘与夫人和凌家妹妹是最后走的,凌家兄长对白家夫人表示了感谢,让凌家小妹邹夫人道了歉。
待白家母女已经离开,凌家兄长这时才给林家道谢,“小妹顽劣,有劳夫人担待,也麻烦林姑娘了。”
“此次来得突然,不曾准备好生辰礼,我见姑娘似有不足之症,这块暖玉还请姑娘收下。”
黛玉屈膝回礼,道不敢受用,这时林如海却出现替黛玉收过了暖玉,“多谢公子厚爱,小女胆子较小,让公子见笑了。”
黛玉和筠哥儿对视一眼,似乎不对头?
“林大人客气了,胆小好,胆小总比心大好,连在街上就敢乱跑。”凌公子显然意有所指,凌家妹妹悄悄撇了撇嘴,没敢反驳。
“天色已完,我们也不好打搅林大人一家,我且带妹妹先走一步。”
“公子慢走。”
“等等等等!”小姑娘仰起头,在兄长隐隐不悦的神情下,无辜道,“我还没送给寿星礼物呢!”
凌公子失语,你能有什么礼物送的?
筠哥儿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等筠哥儿制止,就见小姑娘果真从怀里熟练的掏出一把银票,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阔气道,“一半,给林姐姐!一半,给我知己!”
知己?这下就连筠哥儿都傻眼了,看着小姑娘再次把一半的银票拍他怀里,“这下你不能拒绝了,我等着你种出人参给我参考呢!”
“他们都不爱种花花草草,就只有你和我一样有眼光了,你一定要坚持啊!”
筠哥儿求助的看着林如海,这家人的东西,咋搞?
林如海也一时无言,凌公子反倒笑了笑,“难得小小这么大方,林姑娘和林公子快收着吧,要不然这丫头可要反悔了。”
说罢也不再耽误时间,“林大人不必多说了,就此告辞!”又扭头笑道,“大人止步,勿需多送。”
饶是这样,林如海却也是看着凌家公子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往回走。
林如海将暖玉递给了黛玉,摸了摸黛玉的脑袋,“凌公子不缺一块暖玉,只是把你当做晚辈而已,戴着吧,对你身体好。”
又捏了捏筠哥儿的脸,“跟我说说,怎么招惹的人小姑娘?”
黛玉接过暖玉,仔细瞧了瞧,在某一处印记上,多看了一眼,眨了眨眼,明白了什么。
林如海都不在意,贾敏更不会多说,只是高兴的抱起黛玉亲了一口,“我家黛玉真棒,这次的花朝宴,办得可太棒了!”
马车中:
凌小小直溜溜地跪在垫了毛毯的马车里,低垂着头,双手搓着袖子,一副心虚的模样,“我错了,我是想着反正有暗卫跟着……”怎么着也不至于真让她被拐。
这话可是火上浇油,凌公子,或者说是没有穿道袍的忠顺王当即呵道,“你也知道有暗卫,要真碰上了拐子,暗卫出面,造成的骚乱你就担当得起?”
“你猜暗卫会不会把你今天的事告诉皇兄?以后怕是你再如何撒娇,皇兄也不敢放你出这么远了!”
凌小小,或者说是三公主闻人暄和登时就白了小脸,可见是被戳中了死穴,带着最后的希冀,颤颤巍巍道:“皇叔,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皇叔本人幽幽一叹,怨气都快凝成实质了,“你觉得,我就能逃得了吗?”
要是被皇兄知道他五岁的小孩儿都看不稳,恐怕等这次回去,他是真的会被关禁闭。
他虽然宅,但能宅是因为不需要出门,吃喝玩乐都能在府中达成,可若是受罚不能出门,他可不认为他皇兄会允许他府内莺歌燕舞,“失宠”一段时间是逃不了的了。
“先去你舅舅家吧,凌大人怕是还担心着。”
“哦……”
小姑娘眼里失去了光芒,她好像,真的因小失大了:)。
“林家的筠哥儿,倒是得你眼缘?”
没让小姑娘再跪着,忠顺王一边给小姑娘整理已经乱了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姑娘还沉浸在因小失大的后悔之中,有气无力道:“他也喜欢种花花草草,他院子里还种了斑竹,可惜我把他吓跑了,没能进去看看。”
忠顺王眼睛闪了闪,又和小姑娘扯了些有的没的,直到小姑娘困了,方才放过。
“阿嚏!”
筠哥儿抱着乌云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忍不住嘟囔,“乌云你怎么这么小就开始掉毛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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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儿姻缘自此定
金陵应天府,薛家:
薛家当家已经病逝好几年,主母乃是王家女,膝下有一儿一女,大的兄长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猫嫌狗厌,强取豪夺,就没有不敢做的。
自薛父去世,寡母可怜薛蟠一根独苗,溺爱太过,以至于薛蟠不学无术,家业无人支撑,短短几年已经缩水不少,没倒全赖薛家自身血厚,以及王家背后的扶持。
而薛蟠之妹,不似薛蟠不学无术,年纪轻轻已颇有贤名,更是帮着处理家中事物,家业上也能提些建议,偏偏是个女子。
薛太太见女儿进来,停下手中的绣线,感慨道,“前儿个那盐课林老爷家的姑娘办了个花朝宴,参加宴会的姑娘作诗填词,好一番热闹,若我儿前去,就我儿的才学,必能崭露头角。”
薛宝钗穿着素雅,完全不似豪商家的富裕,年龄不大,却也显出了不同于大部分江南女子的瘦弱,颇有几分杨妃之姿。
“妈你又在浑说了,那林老爷在扬州,又是仕宦之家,哪里会邀请我们。”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薛姨妈想想就有些失落,“那常州白家,还不比我们有皇商名头,一样被邀请了去。”
“不单如此,那林老爷的夫人,就是你姨妈嫁去的荣国府出身,严格来说,我们和林老爷,也是有些关系的,所以我才道可惜。”
这倒是薛宝钗不知道的,不过与母亲不同,薛宝钗只是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就道,“可我看,这关系不在京城,便是没有关系了。”
“那林老爷到金陵这么久了,也不见得关照我们一二,且这关系太远,和我们总归不是一路的。”
薛宝钗看得格外清晰。
“要我说,妈还是得管着哥哥一点,只有哥哥懂事了,我们薛家才能长久立住。”这几年,他们薛家已经损失了多少了?哥哥呢?又在干什么?
她倒是想帮家里,可她毕竟是女儿身,又能帮多少?高嫁改变门庭,又哪里容易?贾史薛王,史家如今一门两侯,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王家,母亲就是出身王家,王家的眼光和要求他们比谁都清楚,倒是只有一个贾家……
不说薛家起了什么心思,应天府和扬州不一样,扬州候补的官员能快速补上,那是因为只是扬州,而应天府不一样了。
应天府的官职,比之京城的待遇和竞争度,差不了多少,那每一个位置,都得是各方角力的结果。尤其是在太上皇一系首次受了重创的情况下,就更难安排了。
早先贾雨村与冷子兴谈论贾府女眷被田夫子制止,而后贾雨村告知林如海冷子兴的身份与不妥,虽有些膈应贾雨村本身的品行,但也确实因为贾雨村的主动告知,免除了冷子兴之后到处乱言的祸害。
原本林海只是打算着后面起复之际找个需要能力拼杀的位置还了人情,此后贾雨村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也就无他无关。
只是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变化,加之最后又选择了站队,故而林如海现在的想法也变了,贾雨村,未尝不能做一把利刃,至于持刀人如何选择,那就与他无关了,但应能让他轻松些许。
就现在朝堂的局面,当今没那么容易退步,应天府的空缺,大约一半以上会给当今自己人,江南的油水太重了,当今已经尝到了鲜,又怎么会放下?
果然,没多久就有了起复的消息。林如海松了口气,当今稳住了,长此以往,局势也会愈发明朗。
林如海给贾雨村去了一封信,不久,贾雨村就任应天府同知。
林如海却有些错愕,按理说,当今应该给个知府才对,怎么会只是一个同知?
“新上任的知府也确定了,是太上皇的人。”
林如海长叹了一口气,当今的根基还是太过薄弱,那些原先中立,后在盐课一案上偏向当今的官员,终究只是公是公,私是私,天家父子俩的较量,不涉及底线,他们根本不会去管。
不说他们,哪怕是自己,若非甄家那群人做得太过分了,对他家人下手,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掺和进来。
林如海对现在的局势有些叹息,贾雨村却喜不自禁,同知又如何?总归是起复了,只要在岗,他总能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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