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哥儿想着说都说了,又是自家人:“今日我所言,也全是肺腑之言,只谭大人也是我叔叔,故而多问了一句,想到了一些事,毕竟……我听闻,南齐陆氏,粮食产量颇高,又有橡胶木等珍贵材料向外兜售,其富饶程度,怕是超乎想象……”
可在鸿胪寺的历年来的说法中,南齐等小国,穷啊!都得仰仗我们中原王朝这个宗主国!东西也不要命的往外送。
“今日让叔多心,是小子的不是,小子多言之语,也望叔多加思考,涉他国内情之言,勿复他人耳。”
“小子先行告退,叔勿送。”
谭亚禅思索着筠哥儿的一言一行,久久无言,就是谭太太送了人回来,谭亚禅还在那里悟道。
“你们爷俩说什么呢?傻了?”
谭亚禅听到谭太太的声音,起身,有些激动的握着谭太太,“夫人,这鸿胪寺卿竟也不好当啊!”
不等谭太太明白,又道:“贤侄这是来警醒我,又给我送机缘了啊!外邦小国,险些误我性命啊!”
谭太太一愣,神色担忧,“性命?何至于如此严重?”
谭亚禅却不再细说,未探清附属国情报,以至国库连年损失,往小了说是失职,往大了说是卖国,尤其是鸿胪寺历代以来的潜规则,这些个附属国会送一部分东西给鸿胪寺,宗主国赐下的回礼也会被留下少许,两头吃,这也是鸿胪寺难开张,但是开张就暴富的原因。
但是牵扯上附属国乱来,隐瞒国力,卖惨等,鸿胪寺便彻底有罪了。
你说常年以来都这样?但是现在你就是鸿胪寺卿,有问题肯定是找你。以往的鸿胪寺卿不一定逃得了,但是现任的他一定逃不了。
所以他死定了吗?当然不是,不然筠哥儿也不会刻意提醒,那难道是让他提前做好假账?当然不是,这玩意儿谁做谁加快死亡。
筠哥儿给的是第一手信息,陛下要对鸿胪寺改革了,对周边国家,附属国,甚至是朝贡的政策进行改革了,不是陛下不维系周边国家的关系,而是减少自己的冤枉钱,更有效的进行维系。
而他们这个常年摸鱼的部门,将迎来第一轮风暴。
他这个鸿胪寺卿是迎风起飞,带领鸿胪寺拥有更多的权限和作为,还是被风吹到,陛下砍树重栽,就看他能否把握得住机会了。
“夫人,贤侄大恩呐!”
“为夫这些日子会比较忙,有劳夫人照顾好家里,英娘和孙女儿更是要照顾好,贤侄那边若有需要,只管满足就是!”
他谭亚禅,也要搏一把了!
站在了陛下改革的风口他要是都飞不起来,那还真不如回家养老了,好歹还安全,能留有性命。
而筠哥儿则哼着歌轻快的回了家,到了书房,稍作思考,提笔挥就,待字迹已干,将其折叠,“有劳师父交给陛下那里。”
谭叔自己心虚,又这么快就上道领悟,那计划也可以加快了。
陛下如今已经真正意义的正位,那在这一年之中,也该有政策的变动。
而这政策的变动,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都同样重视,也同样不希望有误。
这是这个帝王执政手段和侧重的体现,也是臣子去分析帝王该如何应对的研究实例。
“不过我还小,就只能交给爹爹咯,反正爹的身体这些年也越来越好了,也该做些史书留名的实事了。”
他这个小娃娃,还是陪太子读书玩耍的好。
有爹娘的孩子,就是好哦!
“姐姐也快收到信了吧,也不知道姐姐黑了没,瘦了没,哎,太让人操心了!”
第110章 汉时丝路今重启
林筠在这些日子,基本就是翰林院和东宫两头跑,你说詹事府?太子还太小了,还没那么快入詹事府学习呢。
但林筠也知道蛋糕不能独吞,否则只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他提议可以将一些寓言故事或者说有启发的成语,名言等改编成小故事,讲给小太子听,耳濡目染,等以后大一点入了詹事府也能快速进入状态。
目前詹事府的成员们都表示同意,并且在筠哥儿的基础上迅速做了补充,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能走到这一步的,要么背后有乡绅世家支持,要么有绝对的情商和能力,尤其是,他们年纪都不算小,他们对于小孩儿每个程度能学多少,心里也有个数。
于是他们也开始轮流去见太子并试图引起太子的兴趣,而林筠因为颜值和年纪,以及真的能“夹”,完全没有老大人们的严肃和面子,一举夺得小太子芳心。
老大人们对此也只是笑笑,表示羡慕不来,而后大手一挥让林筠多来陪太子“玩耍”。
他们都看出了林筠对太子的喜欢和教导的争取,也知道自己不开口,林筠自己也能趁年龄优势,在这一两年占据优势,因此大方让渡。
而林筠也知道他们能看出来,但毕竟他只是个后辈,流程规矩不能乱,谁先打破规矩,谁就会被围攻,被掀桌。
而鸿胪寺内部则陷入了茫然,他们鸿胪寺一年也就忙几次,鸿胪寺卿这几天在乱忙什么?
金陵姑苏,一条船扬帆北上。
朝堂:
“陛下,臣左都御史林海,弹劾鸿胪寺上下尸位素餐,不辩真假,任由番邦使臣糊弄,窃我国库之银,滋他国野心,损我朝民利,助他国国民,其罪之恶,若不加制止,与叛国何意?”
鸿胪寺卿谭亚禅心道:来了,终于来了!
“陛下!臣冤枉啊!”
作为鸿胪寺卿,谭亚禅不得不出来顶上,哪怕他以前知道陛下要动手,却不能确定陛下究竟要动到哪一个地步,如今也是真的豁了命出来搏一把了,好歹有个准备,但准备再多,也得先行喊冤,先把戏台给搭起来。
鸿胪寺少卿也跟着出列,更是指责林如海哗众取宠,胡乱攀扯,鸿胪寺上下清清白白,矜矜业业,岂能被人诬陷叛国乎?
礼部官员也随之出列,望陛下圣明,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而礼部尚书却没有立马出手,而是疑惑地看了眼林如海和谭亚禅。
林如海作为左都御史,监察百官,一般的弹劾不需要他出手,只需要让手底下的来做就行,而谭亚禅和林如海有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结果林如海如今一出手就是针对鸿胪寺?是大义为公,还是当今有意林如海大义灭亲?
又示意了礼部的其他官员,让他们暂且勿动,看看情况再说。
当今严肃道:“叛国之罪,不可胡言。”
又对万公公道:“把奏折呈上来。”
万太监接过林如海奉上的奏疏,交到当今手上,底下的百官看着当今展开奏折,目光在奏折上移动,随即,怒气上涌:“混账!”
“把这奏折给诸位臣工都看看!”
奏折随之在百官中传阅,而看过的臣子无一不是又羞又怒。
羞的是,他们自诩天朝上国,竟一直被周边小国欺瞒,数次当成提款机冤大头薅羊毛,而他们竟没有察觉发现。
怒的是,那么多朝贡的回礼,那么点破烂带回去那么多东西,那可是他们的钱!他们的钱!有没有谋取百姓的钱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到手的钱肯定是少了!
而礼部尚书则脸色深沉,鸿胪寺的回扣,除了打点鸿胪寺自己,多数时候也会给礼部一些,若是真的算起来,他们礼部也逃脱不了责任。
“陛下,臣请严查!”
“陛下,番邦小国如此欺辱宗主国,实乃有异心,臣请战!”大皇子及时出列,抓住机会请战。
“陛下,臣请战!”
“臣请战!”
随着大皇子率先出声,一众武将也跟着出列表态,多年没打仗,他们武将地位愈发低迷,好不容易有了几乎,自然不能放过。
“陛下不可!”户部尚书赶紧站出来道:“如今国库空虚,周边国家也并非都是我朝附属国,其来朝贡也是为表尊敬,鸿胪寺有罪,但我朝既已给出了,便没有再以此为由出兵的道理。”
“若是出兵,一则国库无余粮,加重百姓负担,二则使周边小国物伤其类,不利于周边稳定,如此,受苦的,便是周边地区的百姓,还请陛下三思!”
原本观察的礼部尚书也不得不出来,“陛下,王尚书言之有理,周边邻国虽从我朝打了秋风,但俗语云,远亲不如近邻,也正是有几十年来的朝贡体系,因为我朝的慷慨,这才让我们一直维持了周边地区的稳定,若是陛下此时发兵,实乃师出无名,让小国以为我朝穷困矣!有失我朝颜面。”
礼部尚书一言既出,武将们顿时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周边安定那是我们呕心沥血,豁出命去打出来的!不是求和买出来的!”
礼部侍郎出列:“孔将军此言差矣!孔将军将太/祖设定的朝贡贸易定义为和亲,意欲何为?!”
“你你你……你强词夺理!老子的意思是那些个小国不把他们打服了,他们只会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朝堂之上,孔将军是谁老子?!”
“刘尚书!孔将军话是粗糙了点,但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转移话题!”
谁也没想到,户部王尚书会出面怼礼部刘尚书,只见王尚书神情严肃,眼带黑光,怒指礼部道:“刘尚书,我且问你,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你忘了这些年我朝国库损失了多少钱粮吗?!”
“南部摩挲国,其国擅造琉璃,每次朝贡所带宝物皆为凡品,我中原王朝怜其无依,哭其百姓,赠金银珠宝数十万,良种若干,丝绸绫罗数不胜数……可前后两三个月后,必有珍惜琉璃流入我国土壤,窃取我朝民众金银!”
“西部邱耀国,胡椒,香草……”
“西部闵蓝国,多……”
户部尚书越是背诵林如海奏折,眼眶越是红:“那可都是国库的钱!”
“陛下,臣不同意开战,是因为国库承担不起,朝贡体系臣也认为无错,错在有人心生贪念,玩忽职守!”
“陛下,此风断然不可助长!刘尚书轻飘飘的一句揭过,不过是自己怕担责罢了!”
刘尚书没想到户部尚书会当场反咬自己一口,这老狐狸!
“王尚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户部王尚书冷笑:“谭大人,你觉得呢?”
这是提醒众人,鸿胪寺在我朝,可是归礼部管辖的!
刘尚书反问道:“王大人?你是在威胁谭大人?”
不料这时候谭亚禅却俯首道:“启禀陛下,臣自上任后接待周边诸国,皆是按照旧例,依例而行,不敢乱来,更是上报礼部核查,陛下可派人详查。”
礼部尚书心中狠狠盯着谭亚禅,他已经感觉到他被针对了。这谭亚禅是疯了要玉石俱焚吗?对他有什么好处?!
谭亚禅还在继续:“臣斗胆,鸿胪寺上下的确有错,然如今鸿胪寺早已不同汉唐之鸿胪,臣等便是想探查,也一无人手二无职权,实乃有心无力,更不敢坏了规矩。”
“鸿胪寺同僚们哪一个不是拥有一腔热血为国报效,只是鸿胪寺虽为五寺之一,但早已成为礼部的分支,同僚们再有雄心,亦是有心无力。”
礼部侍郎也早已认识到不妙:“陛下,此人已经开始胡乱攀咬!”
谭亚禅当场大声打断施法继续道:“陛下容禀!我等都是带着一腔热血进入朝堂,实不忍我泱泱上国被人蒙蔽!”
“臣斗胆!臣罪在不敢上报,压抑于心多年,望陛下允臣戴罪立功,将这些年被周边国家骗取的银钱给赚回来!”
户部尚书眼睛一亮,要是真能赚回来,还不是得归国库?幸好这波配合自己打得好,果然,林如海不会这么对自己亲家!
陛下这是要改制礼部和鸿胪寺?怕是不止!不过无所谓,这一波,户部都赚了!
礼部之人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户部一个个巴不得添油加火,却听陛下道:“哦?你的意思是,都是礼部的错?”
礼部众人自然喊冤。
鸿胪寺在朝的人也一个个出来指责礼部。
当今却道:“鸿胪寺的意思是,你们礼部收了这笔钱,刘爱卿?礼部可收了?”
刘尚书被僵在原地,收了吗?收了,但是鸿胪寺自己肯定也有,但是他能承认吗?
可还不等他多言,当今已经不给他舞台展示,对谭亚禅道:“朕如何相信你们鸿胪寺是被迫的?”
嘶……臣工们哪里还看不出陛下的心思,这心眼偏到咯吱窝了,这不是默认鸿胪寺顶多一个从犯的罪吗?
林如海这时出来道:“陛下,有关周边诸多邻国的特产和实际情况,皆是谭大人联合诸位鸿胪寺同僚,通过以往的记录和各部门的存稿,市场的变化,日夜不休整理出来的。”
有林如海打配合,谭亚禅赶紧接着道:“臣不敢有负圣恩,只能与诸位同僚一起,将丹心交付于陛下。”
“望陛下看在我等回头是岸的份上,从轻发落,准予戴罪立功!”
王尚书当即道:“陛下,臣以为,鸿胪寺既有悔悟从良之心,又有抽丝剥茧,以小见大,管中窥豹的能力,何不允其戴罪立功呢?国库,也确实需要增项了。”
“谭爱卿准备如何弥补错漏?”
“臣愿重走汉时丝绸之路,开拓周边经济,将周边诸国的钱财光明正大的赚回来,以补国库之失。”
“臣将于丝路之途详记周边国家风俗民情,人文地理等内容,以录我国书库,扬我国威,为后人记。”
“若发现有对我国心存歹念者,亦能早日让我朝有所准备。”
“还望陛下应允。”
“陛下,臣等鸿胪寺官员,愿随谭大人重走丝路,以肃我朝国威,传我朝声誉,方不负鸿胪之名!”
太常寺卿:“臣附议。”先不说如海和他的关系,分礼部的权,断礼部的手,他现在作为太常寺卿,就可一定要插一手。
太常寺主祭祀,也与礼部密不可分,就像他下一次升迁,就是礼部侍郎,直接进入礼部,但是谁让他现在还不是呢?
且在他看来,各个部门,哪怕再有关联,职责还是要越清晰越好,趁此机会整改,只会是好事。礼部高高在上太久了(太常寺视角)。
光禄寺卿:“臣附议。”礼部有难?加火!谁让礼部的天天给他们找事情?
大理寺卿:“臣附议。”鸿胪寺重整,各部们细分权责,他们大理寺卿也想要!
太仆寺卿:“臣附议?……!”五寺就他一个了?他不能落单啊!
吏部尚书李大人也出列道:“陛下,如今礼部内部混乱,致使鸿胪寺多年没有发挥应有的能力理应整改,臣请附议。”
刑部尚书彭大人道:“陛下,臣请先查证礼部是否贪赃枉法,窃取国家财务。”
“臣……”
如今的朝堂本就在太上皇迁宫之时有过调整,林如海等人趁机发难,只要不蠢的,到后面都能看出当今的目的――重开丝路。
也由此,让他们看到了当今实际掌权后的政治风向,陛下,不是个愿意守城安分的,也自然,不是一个脾气好欺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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