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科举舞弊案,三位王爷失去了帝心。定王不仅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压力倍增,现在他和恪王是真正意义上在面上对斗起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定王也开始担忧起来司徒渊,不知道司徒渊此行能不能成立。
司徒渊无疑是能成大事的人,他能吃苦,也能忍,为了隐瞒踪迹,一路上风餐露宿从不喊苦,他们快马往南。
在得知汤广还在扬州的时候,连司徒渊都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么长时间,他怎么还在扬州?”
探子脸上有些不自然,“汤广得一美,甚为宠爱。”
司徒渊有些不屑说道,“自古美色误人,崔F若不是宠妾灭妻,偏爱妾室,养大了妾室的胆量,也不会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如今汤指挥使又为了美色……”手里的剑在黑暗中被月光照射,泛出冷意。
得知林丛默腊月还要去参加乡试,黄氏想着观音山寺的香火还是挺灵的,可不是山穷水复,柳暗花明,便想着去观音山寺再上香,只是林丛婷着凉了,黄氏得在家中照顾。
贾敏正在家里生气,林丛默被薛蟠殴打一事,贾母说不过是孩子还小又冲动,而且也没把林丛默怎么样,林丛默只是一个族孙而已,让贾敏忍一忍,还提到了王子腾又升迁了。贾敏自然是明白贾母的意思,无非是看到王子腾的官位高,让他们退一步。薛家倒是写信道歉,送了礼品赔罪,但只字不提薛蟠的错。
因着心情不好,贾敏也不想外出,黛玉本想着在家里陪她的,但贾敏想着黛玉之前说想出去走一走,便让黛玉代他们去观音山寺上香。
黛玉带着迦陵还有英莲去的观音山寺,英莲已经很好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平日不多话,也不往黛玉跟前凑,只是默默做事,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读书写字。
黛玉这次来观音山寺,也没有什么游玩兴致,在大殿里上完香后,就准备回厢房里休息,准备用完斋饭就回去。
迦陵见黛玉兴致乏乏的模样,便出去催一催斋饭,只留下英莲在屋里伺候黛玉。
黛玉懒洋洋靠在窗边,随口和英莲说着闲话,“你最近在读些什么?”
黛玉语气及其温和,英莲却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我在读苏东坡和柳三变的词。”
黛玉听了来了兴致,“你读他俩的词,倒是有趣。当年苏东坡问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词比柳七的词如何?”
英莲忙侧耳细细听,脸上有些焦急,“他那朋友如何说的?”
“柳郎中词,好似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似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
英莲微微侧头想了一下,嘴角弯起来,“到还真是。”
黛玉摇了摇头,笑道,“非也。虽然,苏东坡写下了有情风万里卷潮来,但柳三变也有对潇潇暮雨洒江天这样开阔博大。”黛玉并不避讳柳永为市井歌姬些词。
她说道:“世人常说柳三变放浪,内容浅薄粗鄙,可他却写出了《少年游》。”
英莲念叨着最后一句,“不似去年时。”心中升起一股怅然来。
黛玉见她面色带忧色,笑着说道:“说起这些可不是让你难过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苏东坡些。”
黛玉正准备和英莲说苏东坡词之妙,但目光落在了某处便顿住了,她若无其事收了回来,“迦陵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饿了,咱们去看看吧。”
黛玉伸出手,英莲去扶她,却发现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英莲眼睛瞪大,想问黛玉,黛玉却捏住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俩人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
内间突然想起一道声音,“你为何喜欢苏东坡?”
英莲惊意便化为恐惧,张了张嘴,准备喊人,但黛玉快一步捂住她的嘴。
黛玉听到声音,反而冷静下来了。她丢下英莲,快步向前,掀起了帘子。
内室里,司徒渊一身玄色粗布衣裳靠坐在床头,黛玉才内室,便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她眉头微皱,“你受伤了?”
“是呀。”司徒渊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个笑容,“好像,每次受伤都遇到你。”
黛玉抿着嘴,没有说话,但是浑身散发一股不悦来,司徒渊为何又受伤,还这幅打扮,又为何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是故意还是巧合?
见她神色变幻,司徒渊解释一句,“我躲到了这所寺庙,随便选了个厢房,没想到遇见你。”
“你有药吗?我可能需要包扎一下。”司徒渊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黛玉这才发现血迹已经渗透到外面的衣服上。
英莲已经进来了,在黛玉身边扶着她,虽然知道司徒渊是黛玉的旧识,但是他锋锐的目光仍让她胆怯。
“英莲,你去马车上去拿药吧,等下让迦陵过来,其余人都不许进来。”黛玉吩咐着英莲。
英莲有些犹豫,她怕黛玉一个人有危险,“没事。”黛玉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手。
英莲这才去了。
“对了,你还没说为何喜欢苏东坡?”司徒渊继续问这个问题,黛玉的目光却落在他的嘴唇上,因为干渴加上受伤,嘴唇发白且出现一道道裂痕,一说话,那裂痕便渗出血迹来。
“我去给你倒杯水。”黛玉转身去了外间。
司徒渊也是渴很了,喝光了一壶。
喝完之后,又目光灼灼看着黛玉,黛玉别开脸,有些生硬的一板一眼回答道:“他既有超旷高远的词,仿佛诗一样,又有清丽秀美的一面。”
“是呀。”司徒渊意味深长说道,刚说完话,就捂着嘴咳嗽几声。
等他缓过来,黛玉才问道:“您打算怎么出去,去哪里?”
“你身边不是有个白大夫,让他先给我瞧瞧,我已经给公主写信了,她会派人来接走我。”
黛玉心中一沉,司徒渊要去白大夫那里,可白大夫那里还有林Z在养病,想起上一次自己救他,反而差点被他灭口的遭遇,黛玉不敢让司徒渊去白大夫那里。
“白大夫那里人来人往的,容易被别人发现,不如去我家别院吧。”黛玉提议道,司徒渊从那个别院走了之后,白大夫嫌晦气,搬到了另一个,那一个院子便空下来了。
“就是上次那个别院。”黛玉加重语气重复一边,果不其然,司徒渊的脸黑了,那是司徒渊第一次受伤,第一次被威胁,第一次失败。他都补偿她了,她还记着。
“好。”司徒渊闭上眼睛,不想再和这个记仇的丫头说话。
黛玉微不可查松口气,“你打算怎么过去?”
“你让迦陵给我包扎下,我先潜入你们的马车。”司徒渊懒懒说道。
“万一被发现?”黛玉有些犹豫。
“不如我打扮成女子?装成你的身边人?”司徒渊略带讥讽说道。
但见黛玉没有回答,反而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司徒渊升起一股怒意,“你还真考虑?”
黛玉反而认真说道:“这样挺好,就说你被丈夫打伤逃了出来,到时候你戴着幕篱,别人也看不到你的面容,收留你住在别院,甚至请白大夫过来,都顺理成章了。”黛玉越说越觉得司徒渊提出了一个好办法。
“你是故意的吧。”司徒渊恶狠狠说道。
“哼。”黛玉掀起帘子,头也不回走出去了。
迦陵已是知道发生事,一脸焦虑不安,黛玉指了指里面,“你去帮他上药吧,再把你的衣服给他一套。”
迦陵有些懵,黛玉又重复一遍,迦陵才晃过神,忙去里面了。
司徒渊见着迦陵,已经解开了上面的衣服,腰腹间伤口胡乱用布条包扎起来,有些已粘在伤口上,司徒渊面不改色,一点点撕开,露出里面那一道长长的刀口,皮肉往外翻滚着,有些地方已经发脓。
迦陵眼眶有些泛红,“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快上药吧。”司徒渊额头上渗出汗水,很是平静说道。
迦陵上前费了好大功夫才上好药,又想起黛玉的吩咐,有些犹豫,司徒渊却伸手说道,“衣服给我。”
迦陵有些慌张道“好。”
“你在林姑娘身边也这样慌手慌脚的吗?”司徒渊有些不悦。
“不是,只是今日见到四公子有些诧异。”迦陵忙解释,想上前帮司徒渊换衣服。
司徒渊却阻拦了,说道:“你现在是林姑娘的丫头。”迦陵手停在半空中,默默缩回去。
司徒渊自己换完衣服后,只觉得浑身是汗。外间的迦陵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黛玉若有所思看了迦陵一眼。
幸好冬日的衣服厚实,遮盖住了司徒渊的喉结,加上他容貌精致,梳起女子发髻也不显得太过于违和,只是眉毛却有些浓密了。
见黛玉盯着自己的眉毛,司徒渊背后发凉,忙道:“差不多就可以了。”
贾敏御下有方,下人虽然见着黛玉收留个小妇人,心里奇怪,可不敢多问一句,只有一个姓童的婆子,往日最是喜欢打听事,好奇问道,“这么巧,就让姑娘撞见了。”
迦陵只是瞪了她一眼,她便讷讷的,不再多言。
到了别院,司徒渊便被安置到了客院。
黛玉突然来到别院,别院的管事虽然觉得突然,却不显慌乱,安排的妥妥当当。黛玉一面吩咐人往府里报信,一面让人去请白大夫。幸好,白大夫许诺可以上门就诊一次,否则还真请不过来他。黛玉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得白大夫许诺,却浪费在司徒渊身上。
等白大夫前来的时候,黛玉看了看坐立不安的迦陵,随口问道:“你常在公主身边见着四公子吗?”
迦陵浑然不觉黛玉的试探,说道:“四公子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就常来江南探望公主。”
“我去公主身边那年怎么没见着四公子去呢?”黛玉好奇问道。
“那年四公子去了两次,都在姑娘之前去得,第二次就停留一下,接着姑娘便来了。”迦陵一五一十说了。
“这样呀。”黛玉心中已经有所答案,自从发现安平公主和司徒渊十分熟稔的时候,黛玉就想着自己去公主身边和司徒渊有没有什么关系,今天倒是能确定大半了。还有,见迦陵如此焦虑司徒渊的伤,她真的是公主的人吗?
第45章 她已下定论
见着黛玉的信,白大夫问道:“小丫头病了?”林Z闻声也望过来。
送信的人忙摇头说道:“姑娘捡了个人。”
见着白大夫一脸饶有兴致的模样,下人忙解释,“是个小妇人,被丈夫砍伤了,逃了寺庙里躲藏,被我家姑娘救了。”
“她又多管闲事了。”白大夫咕哝着,一边利索收拾着东西,一边吩咐小白,“你在家里待着,若是有病人上门,能看的就看,不能看的就别逞强,还有你记得给怀光换药。”
“好嘞,师父。”小白有些兴奋,这是白大夫头一次松口让他独自看诊。
“师父,你晚点回来,家里有我。”小白笑嘻嘻说道,话音才落,就被白大夫面无表情打了一巴掌。
“多大的人,稳重些。”白大夫很是嫌弃的样子。
但他没想到他见着别院的人,更加嫌弃,宁可回去对着让他生气的徒弟,都不想对着司徒渊含笑的脸。
“怎么又是你?”白大夫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吐槽一句,又瞪了一眼黛玉,也不顾司徒渊在面前,劈头盖脸说道:“你不长记性呀,做东郭先生上瘾了呀。”
“白大夫,林姑娘宅心仁厚,且是我要挟她的。”司徒渊开口打断了白大夫的话。
被白大夫一骂,黛玉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委屈,又不是她想救司徒渊,可当时那种情形,她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你还能怎么要挟她?”听出了司徒渊维护之意,白大夫又把矛头对准司徒渊。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掌舵的人没了,你说船会如何?”司徒渊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这句话,黛玉懂,白大夫也懂。
白大夫冷冰冰说道:“大不了共赴黄泉,省得受窝囊气。”话虽这么说,可也不再抗拒司徒渊。
黛玉见人已到,便准备离开,可刚出门,便听到白大夫喊住了她,黛玉回首,白大夫有些不自然咳一句,“刚才,你别放在心上?”
黛玉心中发笑,怪不得这么别扭,是在和她道歉呢,她想逗一逗白大夫,天真问道:“什么别放在心上。”
白大夫哼一声,很是傲娇回去了。黛玉捂嘴笑了,心情好了许多。
回到屋子里,黛玉就吩咐迦陵:“你安排个稳妥的人,给他熬药。”黛玉有些头疼,司徒渊信任迦陵,她想让迦陵照顾司徒渊,可迦陵是她的大丫头,去照顾一个捡来的病人,太令人生疑了。
但是其他人,一则怕司徒渊不信任,二则怕日后。
“英莲也是见过四公子的,不如让她照顾四公子?”迦陵提议一句。
黛玉没有答应,她心中已经后悔让英莲见着司徒渊,如何再肯让英莲出现在司徒渊面前。
“不如,让小白过来?”迦陵又提议。
黛玉也不肯,“小白还要照顾阿Z。”
可四公子比林Z更为重要,迦陵默默咽下这一句,明白在黛玉心中,林Z的安危更为重要。
“还是你去吧,偶尔过去照应一下,他自个应该能照顾自己吧。”黛玉想着司徒渊经常往外跑,应该能照顾好自己。
“是。”迦陵不敢不从。
如黛玉所想的那样,司徒渊也不想别人打扰他,除了迦陵和白大夫,再不见别的人。
林海收到黛玉的信的时候,也忍不住心里说声晦气,黛玉怎么又遇着司徒渊了,可他这次务必得保证司徒渊的安稳,所以他和贾敏不能过去,太引人瞩目了。林海只能满怀歉意给黛玉写了一封信,又派了护卫过去。
黛玉也怕林海过来,有什么危险,见林海无法前来,反而松了一口气,现在只需要等着安平公主派人把司徒渊接走。黛玉有了这个盼头,也不觉得焦虑。
但林Z见白大夫未归,心里反而焦急起来了,他怕黛玉那边遇到什么事,又怕冒然打扰到了黛玉。
所以请了小白,“小白,别院可曾有些果脯之类的?我今日觉得嘴里发苦。”
“啊,这倒是没有。”小白有些为难,他和白大夫都不喜欢吃这些零嘴。
“不知道,向姑娘要一些,会不会笑话我?”林Z垂下眼说道。
“我写信让人送过去就是了。”小白以为林Z脸皮薄。
“这倒不用,说是我要的吧,想问问她有没有桃子、梨子、苹果之类的果脯。”林Z着重说了苹果二字。
收到小白的信的时候,黛玉第一反应就是林Z竟然喜欢吃这些甜津津的东西,第二反应才是信中别有含义。
她念叨着这些果子名称,福至心灵,原来林Z是用这样隐晦的方式问她是否平安,知道他的惦念和担忧,黛玉心中觉得有股暖意涌过。
黛玉写了回信,说是她身边并无桃、梨的果脯,只有些苹果的果脯,让他先吃着,等她回家后,再给他送些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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