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诠点了几下,拨通了陈卿的电话。
“喂?”陈卿试探问道:“朱秘?”
她的声音真的很温柔,也很好听。陈诠的身子在这一刻忽然就松懈了。
他从前想要拥有全世界。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陈诠倚在墙边,朱秘识相地想要走开,却被他一把拦住。
朱秘讶然,下一秒,陈诠打开了免提,用口型示意她和陈卿说几句话。
朱秘脑筋一转,接过电话,故意谈了这段日子的公事,然后表示公司的工会会发春节福利。
说这话的时候,陈诠在旁边默不作声。
朱秘和她扯东扯西,最后实在没有什么能聊的,看旁边的陈诠无异议,她便挂断电话。
“陈总?”
身边的男人似乎还没有从陈卿柔柔的余音中回神。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送我回去。”
这个“回去”可谓意义重大,是回陈诠的家,还是公司,亦或是去找陈卿小姐?
朱秘保留着理智叫了代驾,又不敢多问什么,直到陈诠上车,才听见那句:“回家。”
朱秘觉得这些天呆在陈诠身边像渡劫一样,伺候完这尊大佛,她才想到――陈总为什么要托她打那通电话?他只为听听陈卿的声音么?
……
陈诠知道,他已经进了她的黑名单――毕竟他的母亲说了那样一番话,他要是想得到她的原谅,那可真是痴人说梦。
她是陈卿啊,看似很好说话,可是他知道,她从来都是很有主意的人。陈诠把自己代入到她的角色,他知道,如果是自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任何人都无法说动他再次回头。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接受过高等教育,也有足够的金钱自由,自然也不会让母亲过多干涉自己的事情。可是陈卿对他的芥蒂他也能猜到――多多少少不止是因为他的母亲。
此时是第二天,他坐在办公室里。宿醉过的头还有些疼,他沉吟了一会儿,拿出一支笔,在纸上胡乱描摹。然后他叹了口气,双手抱头。
他该拿她怎么办。
陈诠扔掉那支笔,确切地说是把那支笔摔出两米远。
他拿过车钥匙,决定在新年到来之前,去陈卿的家碰碰运气。
但他的算盘打错了。
陈诠从保卫处的人中得知,陈卿在前天便出去了,再也没有回家。
保安看陈诠衣冠楚楚的样子,好奇地问他和陈卿的什么关系。陈诠说是男朋友,保安便笑道,听说陈卿是明星,虽然他不识得,可是平时看她都独来独往――这是好事将近?
陈诠苦笑地敷衍,说大概吧。
他想也知道,明天就是农历新年,她一定会回家过年。陈诠坐在车里,心里却烦躁无比。
其实这些年他很少回家。
他并非独子,哥哥死后,母亲便更为重视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当年他出国留学,陈母极力反对。后来每年陈诠都会抽空回国看望母亲,不过也只是为了尽孝道罢了,每每回到家,呆上个一两天,便又乘飞机返美。
他父亲在他十岁那年酒精过量猝死。
他其实不愿意回到家,也没有再好好过个年。
陈诚的死让他透不过气,那是他生平第二次失去一个至亲。
陈诠也知道母亲把他抚养成人的不易,公司多少豺狼虎豹盯着陈氏的羹,何况他并没有继承,只靠母亲一人维系。
他无法做到谩骂母亲,可是也无法视而不见母亲对陈卿的敌意。
……
陈诠觉得自己的胸口窒闷,点了根烟。他一手握着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像放映电影一样从脑海中掠过。他微闭着眼帘,心思却随陈卿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和别的女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这是她独独吸引他的地方,也是他的不能触碰之痛。
一支烟快要抽完了,陈诠却忽然想到了昨天的那通电话。
“朱秘。”他拨通了他忠实秘书的号码,“你可以帮我个忙。”
第35章 跨年
朱秘有的时候觉得陈总的心思很好猜,有的时候却觉得很难猜。
他让她去办一张电话卡,然后上交给他。那一瞬间朱秘还以为老板被诈骗分子附身了,可是她心里也知道,老板这是要追女人。
实话说,朱秘跟在陈诠身边三年有余,也一步步看着“TQ”逐渐壮大,也觉得陈诠这副模样有些稀奇。
不为别的,就为把他拉黑的那位。
朱秘办事效率很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见陈诠正在垂头查看公司的年终总结,她的原计划是悄没声地把卡送给他之后就离开,没想到陈总头也不抬:
“等等。”
陈诠上一秒明明在看报告,下一秒,他的目光移到了朱秘身上,语出惊人:
“你今天这套衣服不错。”
朱秘穿着白色的标准职业装,她垂头瞧着这套平时也穿的装束,有个不详的感觉。
“查查陈卿回到哪去了。”陈诠懒得和她卖关子,“她如果不告诉你具体位置,你就告诉她有东西送给她。跟在我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怎么问。”
她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她还是细声细气、面带微笑地格式化道:“好的陈总。”
陈诠没再瞧她,就在她快要关上门的时候,听着陈诠轻飘飘道:
“如果办好了,上次的事情就算了。年终奖翻一倍。”
上次由于朱秘的工作失误,导致她的年终奖一点也没有发下来。公司其他人都发了不少奖金,甚至有心人问朱秘年终有多少钱的时候,朱秘只得苦笑应对。
朱秘虽然有些惊讶,但她心里很高兴。她压下去那份兴奋,语调平平地说了句“好的,陈总”,便关上了门。
陈诠看着朱秘飘过的白色背影,轻叹了口气。
她毕竟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就算她上回工作失误把母亲带回家惹他生气,可她也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
朱秘的工作能力他清楚,母亲的脾气他也清楚。如非不是母亲施压,她断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几天他冷静下来,也知道那件事其实不全怪秘书。如果他真的认定了陈卿,那么陈卿也迟早要面对他母亲的。
下午时分,公司的员工走了大半。
陈诠站在落地窗前,过了一会儿,外头的朱秘走了进来,低声和陈诠说了些什么。
陈诠蹙着眉。
“莲树?”他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她在莲树?”
朱秘点点头。
陈诠心里有些疑惑:
“莲树县那么偏远,她去那里做什么。”
他看着朱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心里烦躁:
“算了。你可以下班了。”
朱秘忙不迭地告辞,而这边的陈诠着手开始查朱秘发给他的那个定位。
莲树县。
他盯着地图上的那个标志。
离北京很远。
……
已经赶不上最近一班的飞机,陈诠只能预订最新的航班。时间太晚,莲树县又坐落在中国的南端,他只能暂时转机。
但恰逢新年,机票难求。陈诠已经按捺不住,他只能高价求票,碰碰运气。
可想而知,在大年三十当天,陈母发觉陈诠没有回家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此时的陈诠已经坐在了飞机上,他无暇思考别人的看法。
夜幕降临,他靠在窗户一侧,模样疲惫。
……
陈诠赶到莲树县时,差一个小时便是新年。家家户户窝在自己的幸福居所看着春晚,嬉笑怒骂,可是与他无关。
通通与他无关。
他在旅馆订了一间房,躺在床上,目光却毫无焦距。
好在小镇的包容性很强,老板没有问他为什么大年三十孤身前来,好像也并不觉得稀奇。
陈诠打开屋子里的电视,春晚的表演节目刚刚落下帷幕,主持人正在互相调侃。
是了。
还有一分钟便是新年。
“小卿。”他口中无意识地吐出她的名字,无边无际的愧疚感烧得他喘不过气。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哀求她不让她离开,为什么任由母亲在当时说出那些话,给她带来这么大伤害。
陈诠觉得自己仿若被拽入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点了支烟。
其实陈诠并没有多么嗜香烟,只是心情忧郁的时候没有旁的东西可以抒发。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母亲的电话。他点了挂断。
这次出门他带了两张电话卡,一张是自己原本的,另一张是他差朱秘新办的。他知道陈卿不会接他的电话,可是她应该不会抗拒别人的电话号码。
陈诠这样想着,终究没有忍住。
她睡了吗?大概睡了吧。
可是这是新年啊。外面的鞭炮和礼花噼里啪啦,她也会睡着的吗?
陈诠吐出一口烟圈,终究拨通了她的号码。
电话只是嘟嘟响了两声,便被手机那头的人接了起来。
她果然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喂?”陈卿问,“你是哪位?”
“小卿。”男人发出低沉喑哑的声音,听得陈卿心头一颤。
“新年快乐。”
陈卿的手机掉在了床上。
她有些不知所措,盯着墙上的挂灯,零点刚过。
“小卿?”听筒里没再传来声音,陈诠一瞬间有些心慌。
“你到底要怎样,我说了不要再联系我。”
过了快一分钟,陈诠才听见她的声音。
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还以为她不会再和他说话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她在电话那端的神色,一定生气又生动。
“我做不到。”如果不是说出口,陈诠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陈卿,我就是喜欢你。”
“有病。”
“嗯,我是有病。”他顺着她的话道,“我来了莲树。”
“你来了莲树?”陈卿的心跳加速,“你疯了吗陈诠,你知道我不会见你。”
“我有我的办法。”
陈卿咬着嘴唇,怕惊扰母亲,她捂着话筒道:“你快点回去吧。”
“只要你别再挂我电话。”
“……”
“对不起。”他忽然说。
“那天的事情,很抱歉,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冷淡。
“你还没有原谅我。”他的声音有些委屈,“我要怎样,你才可以原谅我。”
陈卿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不要和我这样说话。”
“我不会和别人这样说话。”陈诠忙道,“我只会对你这样。”
又来了。
陈卿甚至怀疑他去自修口才了,陈诠居然会低声下气地和她道歉。
“你回家吧。”陈卿说道,“你在这边出了什么状况,我担待不起。”
“我只是想见见你。”
“你别挂我的电话,我就可以不打扰你。”
这是什么逻辑。
“陈诠。”
“嗯?”
陈诠觉得自己被押赴刑场,只等待她的判决。
陈卿沉默了一瞬,然后轻声道:“新,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可是却直直撞在了陈诠的心尖上。
他吞咽了口口水,闭了闭眼睛。
嘟嘟嘟。
陈卿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诧异,也有些失落。
他竟然把电话挂断了。
“陈卿?”母亲听到了陈卿的声音,从隔壁房间走过来,“这么晚了还不睡,和谁通电话呢。”
“没有谁。”
陈卿妈妈蹙了蹙眉,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没有说。
这些年她女儿在娱乐圈单枪匹马,而她见过太多肮脏的人心,也知道自己女儿其实不快乐。
但她很少说。
“早点休息。”
母亲的话语依旧温柔如昨,好似她还是那个温婉的富太太,可是只有陈卿自己知道,那些年她是怎样闯过来的。
陈卿有些怔然,外面的礼花声已经弱了很多。她拉过被子,埋在自己的世界里,脑袋里却浮现陈诠那句很有磁性的:
“新年快乐”。
她在黑暗中点开手机,微信里赫然跳出两分钟前申克发的:
“新年快乐”。
她没有回复。
陈卿很多时候会想,自己到底算什么。她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然后那个人可以转头就和别的女人结婚。
他是已婚状态,却给她这个前女友发消息,很难让人想到不是故意。
陈卿心乱如麻,把手机放在一旁,索性闭上眼睛。
……
第36章 晚安
陈诠挂了电话。
隋瑜染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那个嫂子也果然并不干净。陈诠甚至不知道自己去世的兄长看上了那个女人什么,他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陈卿动手脚。
问题是怎样才能拿到证据。
……
翌日,陈诠早早就起床,把他从北京带来的礼品拎在手里,守株待兔。
大年初一,大多数人走街串巷,走亲访友。
陈诠顺着朱秘给他的地址找到了一处住宅区,莫兰迪色系的砖瓦显得很清新,于此同时,这里私密性很强。
起码比她在北京的那套房子要好一些。
陈诠忽然想到,其实陈卿在北京是没有家的。他也隐约听说过陈卿家世败落,国外的资产被冻结,她的父亲因为这些风波而去世,可是具体事项,他并不清楚,她也从没和他讲过。
陈诠刚想给她打个电话,有个身影却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陈诠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他走过去,抓着那人的胳膊,然后牢牢地不放。
陈卿也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出了门,自从昨晚得知陈诠来了之后,她便有些心神不宁。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在这里等她。
她一瞬间有些慌张,没想到那人直接把她圈在怀里。
陈卿垂下头,看见他手中拎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
“你怎么来……唔……”
陈诠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下,而他的唇便直接贴了上去。
陈卿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不像他的作风。
她的嘴唇好软。陈诠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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