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皱了下眉,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今天朱秘过来,把家里钥匙给了我。”他瞥了眼始终放在书案上的钥匙。
“我原本是想把它送给一个也喜欢我的人。”
不能再听下去了。陈卿想。她心中的洪水即将开闸,一泻千里。
“嗯。”她抬起头:“你会找到一个也喜欢你的好女生的。”
“是吗?”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那我还要多谢你了。”
陈卿的心里一沉。
她走到门口,似乎想要和他告别。可是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喉咙发紧。
“陈诠,其实我――”她刚刚开口,便发觉这些话若是让她说出,会如此艰难。
也喜欢你。
终究没有勇气说出那四个字。
罢了。
陈卿回过头,刚要说“再见”,却发现那男人悄没声地站在她背后。
“你刚要说什么。”
“没有。”陈卿连忙否认。
“你知道吗,”陈诠忽然笑了,“你极力否认一件事情的样子,真是蠢爆了。”
陈卿愣愣地瞧着他。
“可是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呢?”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道,“也许本来就没有答案。”
第33章 错觉
是错觉吗?
陈诠对她说的词不是“一时兴起”,不是“无聊的时候才想起你”,而是“喜欢”。
陈诠并没有戴眼镜,陈卿这才想起来,她连他什么时候近视的都不知道。
她忙低下头,却被陈诠抬起了脸。
他长得是真好看。可是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的眼皮显得有些沉重。
“我昨晚没有睡着。”他的声音喑哑,“我在想你。”
陈卿不想再瞧他,只听他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对我说话。也许你会以为,我会和别人一样,因为你谈到的条件而选择放弃。”
他看着她有些松动的表情,弯了弯眼睛:
“可是我不会。”
“我会让你知道,十多年前我没有放弃的,今天同样不会。”
他知道她并非对他无意。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逃避,但也不会把话挑明。
陈卿避着他的神色。
陈诠显然对她的反应感到失望,可是他未置一词。
陈卿往往是越在意一个人,就会把自己越推越远。
曾经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陈诠是这样想,但是今日,他想错了。
当那张温热柔软的嘴唇的贴上来的时候,陈诠就想。
全错了。
很多时候陈诠明白,有些话无需说得太满,比如现在,单从这一个吻,他就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同样是存在的。
他抱着她的身体,觉得自己仿若置于梦中。
他听见她细细的声音:
“我没有想过去找别人……今天送我回来的是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他的家住在附近。”她贴着他的脸,目光温柔。
“诠哥。”她叫着他的外号,和他咬着耳朵,“我也喜欢你。”
陈诠觉得他都三十四岁的人,不能在这个时候得意忘形,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咬住她的唇就是一通吮吻。
有回应的感觉真好啊,怀里的女人用同样的激情告诉他,她也爱他。
……
陈诠今日其实没有真的准备要她,他通宵了一晚。可是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不做点什么,也难以抵消今日他女人好不容易说出的告白。
他捞过她的身子,把她横抱在怀里。
即使在这种时刻,他们的嘴唇也没有分开。
“我想要你。”
“好不好?”他掰过她的脸,与她呼吸相闻。
然后他对着她的嘴吻了下去。
她的气息很甜,过了会儿她说:
“好。但你要戴那个。”
陈诠一愣。
他也说不上听到她这话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在她眼里是那种只有自己会让女生痛苦的男人么?他只是……
想有个孩子。
陈诠也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一瞬间明白了上回她为什么要那样和他说话,再次遇见她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也的确有些反常。
“好。”他说,“我去找。”
陈诠推开屋门,刚刚走到客厅的时候,听见门铃响了。
他心下不太愉快,能找到这里的没有几个人,大概朱秘遇到了什么急事无法解决。
可是他不想理会。
他从客室找到了想要拿回卧室的时候,门铃还在响。
陈诠抿了抿唇,眉下带着一闪而逝的冷光。
陈诠深呼吸口气,看了看自己的下身,随便披了件衣服,想要把朱秘赶出去。
里面的陈卿好像也听到了声音:“陈诠,有人敲门。”
陈诠趿拉着拖鞋把门打开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门外是站着朱秘。
可她不是孤身一人。
陈诠愣住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他母亲站在他面前?旁边还站着一位哆哆嗦嗦的朱秘。
陈诠没理会朱秘歉疚的眼神,堵在门口:“妈?你怎么来了。”
陈卿在门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说出那个字的时候她也一下子怔住了。
“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回我。”陈母推开陈诠,就想要往屋内走。
可是陈诠像一堵墙一样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陈母瞧着陈诠的样子,眼尖地瞥到了玄关处的女鞋:
“你屋里有人?”
陈诠看着她母亲的样子,仿若下定了决心,道:“是,我女朋友在里面。”
陈母看了眼朱秘,朱秘恨不得和旁边的电梯门融为一体。
她挑挑眉,也没显得多么惊讶。
“让我进去。”
陈诠想要说什么,可是令他意外的是,陈母只是站在玄关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和你说两句话。”
“要过年了。”她看了眼卧室的方向,“上次和你说的吴总家的女儿,你也没去看看。”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到。
陈诠耐着性子说:“我已经拒绝了,妈我现在有女朋友――”
“’她‘是做什么的?”陈母忽然问道。
“她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陈母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妈知道你一时新鲜。”
“我是认真的。”陈诠说,“妈,要么你见一下――”
“不必了。”陈母表情冷淡:
“你记得大年初三把家宴办好就行,挺多人都想见见你。”
“妈。”陈诠知道他母亲也许误会了什么,“陈卿她很好,我准备和她――”
“现在的女人啊。”陈母的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陈卿一样,却像一把锥子一样深深扎进陈卿的心里:
“尤其是娱乐圈的女人,都没那么好。你想找什么样子的找不到?现在就能随便和男人睡觉,她能好到哪里去?”
陈诠刚要说话,一道身影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陈卿站在陈母面前,她刚才趁着这段时间整理好了自己,如今终于可以直面陈家人了。
然而陈诠也没有想到,一向待人温和的陈卿会那样说话。
“我没有想要和您儿子结婚。”陈卿撩了撩头发,“您别误解。”
陈诠猛然低头瞧着她。
他突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陌生。
陈母显然也感到惊讶:“我没有在和你说话。”
这些富太太身上的骄矜和自负是一以贯之的,陈卿显然并没有想给对方灌输自己的想法:
“当然,您也不要以为您儿子有多抢手。”她的咬字清晰,甚至面容看不出来被羞辱过的怒气:
“就算您儿子很好,这世界比他优秀的大有人在。您说是不是?”
她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可是陈诠觉得,她并不是在温柔的微笑。
她现在如同在拿着刀子割他的心脏。
陈卿抬起头看了陈诠一眼。
“当然,您放心,今天过后,我也不会纠缠您儿子的。”
“你什么意思。”
这次换了陈诠说话。他握紧了拳头,身子在抖。
“字面意思呀。”陈卿轻佻说道,披着一头海藻一样的头发,穿上了她的高跟鞋。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感觉有所亏欠。”
她的身影还是一如既往地缥缈模糊。
这么多年了。
陈诠觉得自己仿佛仍然置若梦中。
直到她走进电梯,陈诠才缓过神来。
他很多时候会怀疑陈卿是否真的爱他。
可是哪种怀疑都没有现在的感觉来的强烈――陈卿要走了,陈卿要离开他了。
“陈卿!”
他叫道,推开门口的母亲追了过去。
他疯狂摁电梯的开门键,还好,电梯还没开始下沉。
陈卿没有瞧他。她垂着头,迎接一阵短暂的沉默。
还是陈诠打破了这份平静:
“你要去哪。”
“回家。”
“可不可以……”陈诠问出口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要走?”
陈卿看着自己的脚尖:“陈诠。我们结束吧。”
“结束?”他的声音干涩喑哑,抓住她的胳膊。
“你知道我的意思。”陈卿披着头发,她的样子很柔顺,也很脆弱。
“不可能了。”
“什么不可能了?”
“我们之间。”她的语气很轻,眼神带着一种空洞和释然,“不可能了。”
陈诠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却发现她的身子僵硬。
他的手一点点放开。
“我……今天很抱歉。”他说,“我不知道我母亲……”
“――我回去会让助理把你送我的东西折现给你,所以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不用。”
“那张卡你自己留着吧,有些东西我想自己还是无福消受。”
陈诠摇摇头: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
你。
“你知道我想和你结婚。”电梯门开了,陈诠忽然道,“我想和你结婚,和你在一起,我们……”
陈卿抬起头,瞧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平静,而僵硬的身子透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算了吧。”
陈诠的喉结滚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无动于衷,他们今天明明都要走出那一步了,他不甘心。
“正如我刚才对你母亲说的那样,”陈卿道,“我不想结婚。我们的三观不一致,你的母亲也并不接受我――”
“我妈不接受,可是我接受。”陈诠道,“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别说了。”陈卿微微一笑,“就当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陈诠看着她,毋庸置疑,三十多岁的陈卿早就被世界磨平了她的棱角。她被羞辱的时候可以微笑反击,当发现一段感情不是她想要的时候也可以及时抽身而出。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可以轻易这样。
电梯门开了。
陈卿往外走,却听里面的那人道:“你也喜欢我!”
陈诠的语气颤抖,几乎喊叫出来:“你说了!你也喜欢我!”
陈卿顿了一下,装作没听见。
成年人的世界里,谈何喜欢。
当然,她是真的,大概,想要尝试去爱他。
第34章 谷底
慈善晚宴。
朱秘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陈总灌下一杯杯酒――陈总对酒精很敏感,也足够自律,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喝这么多。
她想要替陈诠挡酒,陈诠也任着她喝,只是自己反而喝得更多。
她知道陈诠为什么这样,也知道是谁使陈总变成这样的。
陈诠回家后,和母亲大吵一架。朱秘没敢听,她知道要是继续在现场,下一个被剥皮削骨的就是她。
而那张黑卡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看样子陈卿小姐分文未取。
当时她告诉陈诠后,他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她走。朱秘还以为陈总并不在乎陈卿小姐,只是第二天,她就发现她想错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陈诠嘱咐了她,日后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来找他,包括他的亲人,她都不要告诉他们他的真实去向。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总。
陈总似乎很不愿意看到她,可是又不得不继续用她。
公司里的同事都被这种氛围感染,纷纷问朱秘陈总今日是怎么了,朱秘也只能说,陈总心情不好。
陈总的心情在晚宴时分跌到了谷底。
原本这种宴会,陈诠从来不参加。若不是为了看见陈卿,他早就寻个由头让公司的其他人参加。
但是今日,陈卿小姐告假未出。
“陈总……”纵使朱秘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可是也要扶着他。
陈诠的脸色惨白,把她推到一边:“你……你走。”
“陈总……你喝醉了。代驾在外面。”
“我他妈说了让你走!滚!”陈诠的眼眶通红,“都是你……都是你……”
朱秘大气都不敢出。
“你他妈怎么做工作的!你不是说――”他攥住朱秘的衣服领子,“她会来么?”
朱秘瞳孔紧缩,只得道歉:“对不起,陈总对不起,我工作疏忽了――”
陈诠推开朱秘,身子趔趄地倒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吐。
刚喝过的酒有一部分被呕了出来。他身子难受,即使他知道商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刻意逢迎,知道刚才灌他酒的人都心怀鬼胎,他也还是忍不住。
陈卿就像是他的心头疤。
……
陈诠看着镜子里男人的脸。疲惫,憔悴,还有别人看不见的心力交瘁。
他伸拳撞击了一下洗手台。
他很想对她说句对不起,可是他的骄傲使他说不出这种话。
陈卿要是看到他这副模样会怎样?会心疼的吧……
陈诠摸出手机,拨通了陈卿的号码,但是对面只传来“嘟嘟”的声。
呵。
陈诠走出了卫生间,对面前的朱秘道:“把你电话给我。”
朱秘不知所以,但还是乖乖把自己手机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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