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萤攥着拳头,手背青筋凸出,“阿娆,坐下。”
姜娆一屁股坐下,失魂落魄。
旁边几位太太,窃窃私语。
楚雪萤勉强笑着,“伯承,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她做着垂死挣扎。
楚伯承双腿交叠,“没弄错,我从校长那拿到的一手消息。”
楚雪萤不死心,“是差了分数吗?”
“不是。”楚伯承从侍者那,又拿了一杯香槟,“姜娆在考卷上画画,直接判了零分。”
话落,人群传来低低的嘲笑声。
楚雪萤脸一下红了,羞的,也是气的。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姜娆。
姜娆茫然又失落,小声喃喃,“我没在考卷上画画…”
李太太憋着笑,安慰,“姜太太别生气,阿娆也许有绘画天赋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考不上圣约翰大学,也没什么。”
楚雪萤的脸都丢光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太太说:“对了,阿止和则闻的婚事…”
旁边,传来高太太的轻咳声。
李太太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把姜止,拱手‘送’给高家。
一时间,李太太肠子都悔青了。
她试探道:“高太太,之前我开玩笑…”
“李太太,你想说话不算数?”高太太打断她,眸间笑容淡了些。
李太太讪讪,“怎么会?”
“那就好。”高太太笑意又深了。
楚雪萤心情极差,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她问李太太和高太太,在打什么哑谜。
高太太拉过姜止的手,轻轻拍了拍,“我喜欢这孩子,想让她给我当二儿媳。之前我厚着脸皮,求李太太让给我。李太太忍痛割爱,答应了,现在我想问问姜太太你的意思。”
楚伯承捏着酒杯的手指微紧。
深沉的目光,扫过姜止的脸。
姜止错愕后,莫名心悸。
她垂眸,躲过楚伯承意味深长的视线。
第15章 负心汉,蹬鼻子上脸的死妮子
李太太追悔莫及。
可她不敢跟高太太叫板,只能祈祷楚雪萤能拒绝。
楚雪萤没有拒绝,只是诧异,“高太太,你确定让阿止给你家当儿媳?”
姜止是姨太太生的,出身不高。
高太太看上姜止,在意料之外。
“阿止这孩子,乖巧内向。”高太太慈爱地看着姜止,“中规中矩的,不容易出错,我就喜欢这样的。”
跟高家结亲,是好事。
楚雪萤却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她刚要说什么,楚伯承开口了,“阿止要上学,近两年以学业为重。”
姜止望向他。
他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看不透。
高太太也不恼,态度平和,“少帅疼妹妹,说的有道理。不如先定亲,等阿止完成学业,再结婚也不迟。”
楚伯承嗯了声,“这样也不错,高太太有心了。”
姜止心寸寸下沉。
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即便她要嫁给其他男人。
“姜太太,你觉得呢?”高太太问楚雪萤的意见。
楚雪萤笑得勉强,“高太太这么说,我哪有不应的道理,是我家阿止高攀了。”
宴会结束。
楚雪萤和姜娆先坐车走了。
美其名曰,要送其他太太,没有姜止坐的地方。
实则是排挤姜止,不想跟姜止坐一辆车,嫌晦气。
姜止去路边拦黄包车。
李则闻见姜止落单,想过去搭话。
李太太拦住他,没好气道:“你找她干什么?”
“她是我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找她?”
在军政府监牢时,李则闻虽然被吓着了,但他仍对姜止念念不忘。
姜止貌美,身段窈窕。
又纯又欲,男人都抗拒不了。
李太太冷哼,“人家可是攀上高枝了,你去找她,是热脸贴冷屁股。”
“姆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则闻不解。
“她看上高二公子。”李太太心里仍堵得慌,“高家家世显赫,她哪里还看得上咱家这种小门小户。”
李则闻脸色扭曲,“这么短时间,她就勾搭上其他男人?把我当备胎?”
李太太心惊胆战看着四周,“你小点儿声。我可告诉你,你和姜止的婚事,已经没戏了,别惹事。”
李则闻目光阴毒。
姜止那个贱人,最好祈祷一帆风顺。
但凡落他手里,他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姜止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人记恨上了。
黄包车等不到,她打算去坐电车。
只是路程远了些,她穿着高跟鞋,走路歪歪扭扭的,脚踝酸痛不已。
正走在路上,一辆克雷斯驶到她身旁。
车窗落下,露出楚伯承那张清隽立体的俊脸。
他脱了外套,头发被吹得凌乱,松松散散的,胡渣刮得干净,慵懒又松弛。
“上车!”楚伯承道。
“我坐电车回去。”姜止加快脚步。
楚伯承没什么耐心,下车,扯住她腕子,把她塞进后座。
他挤上来,关车门。
姜止被他灼热的气息,烫了一下。
她身子微蜷,蹭到门边。
两人间隔的距离,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楚伯承莫名烦躁,“离这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姜止唇瓣开合,“我不应该怕吗?”
她暗讽之前在车里的荒唐事。
楚伯承眉心跳了一下,没计较。
他拿出一只盒子,递给姜止,“你考上了,这是我答应给你的。”
是那支钢笔。
姜止看了眼,就别开视线,“我不要。”
“爱要不要。”楚伯承也恼了,把盒子摔在座上。
姜止委屈咬唇,去拉车门,“停车!”
车速不低。
车门打开,人掉下去,绝对会受伤。
楚伯承扯她的腕子,“你闹什么?”
“我不想跟你坐一辆车,放我下去。”姜止冲他吼。
楚伯承脸色更冷了,声音也扬了几分,“停车,让她走!”
司机踩刹车。
车还没停稳,姜止推门下车。
还没站稳,车子扬长而去。
姜止吃了一嘴土。
她眼眸水雾更浓了。
熏黄的路灯拉长她的影子,孤单又可怜。
楚伯承从后视镜看到,用力吐出一口气,捏着眉心吩咐,“倒车!”
车子倒退,泊在姜止身旁。
楚伯承再次把她塞车里。
姜止挣脱了两下,就不动了,仍跟他保持着距离。
楚伯承被她闹得心情差,一路上没跟她说话。
到了督军府门口,终究是楚伯承先妥协。
他拉过姜止的手,把装着钢笔的盒子,塞到她手心,“拿好,认真读书。”
姜止好不容易压下的酸涩感,又浓了。
她紧紧攥住盒子,指尖泛着苍白。
水汪汪的眸子,倒映着楚伯承的脸。
楚伯承抬手,想给她擦眼泪。
姜止用力将盒子,狠狠砸到他身上,骂了句,“负心汉。”
转头推车门,就走了。
楚伯承气得发抖。
他发誓,这辈子都没人敢给他这种气受。
蹬鼻子上脸的死妮子。
第16章 叫阿哥
楚雪萤和姜娆回家后,脸色都不好。
姜娆心焦,“姆妈,你想想办法。姜止被圣约翰大学录取,又被高家看上,不能好事全让她占了。”
“你当高家是什么好主儿?”楚雪萤冷笑。
“高家有权有势,怎么不是好主儿?”姜娆不甘,“姜止嫁过去,肯定享福。”
楚雪萤早就觉得,高太太看上姜止,另有蹊跷。
她用楚家的人脉去打听,果然有猫腻。
高家二公子,有龙阳之好。
高太太让姜止当儿媳,一则姜止出身不高,性子软,好拿捏。
二则为了掩盖高二公子的性癖。
即便高二公子婚后胡闹,苛待姜止,也不会有人给姜止撑腰。
高太太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这倒正合楚雪萤心思。
她给姜娆解释。
姜娆拍着胸脯,狠狠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看来姜止运气也没这么好。”
楚雪萤冷哼,“先不说姜止,你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考试,你为什么画画?”
“我没画。”姜娆委屈又冤枉。
“真没画?”
姜娆信誓旦旦,“姆妈,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当儿戏。”
“这就怪了。”楚雪萤沉思。
楚伯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可能撒谎。
姜娆突然道:“姆妈,我想起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
“考试之前,姜止碰了我一下,之后我就感觉神思恍惚,你说是不是姜止搞鬼?”
楚雪萤觉得可能性不大。
姜止这碰一下就缩脖子的乌龟性格,怎么敢做出这种阴毒的事。
可是,也没有别的解释。
姜娆咬牙切齿,“等姜止回来,姆妈问问她,她不说,就折腾她到愿意说实话为止。”
楚雪萤觉得可行。
这时,姜止推门而进。
楚雪萤脸色冷了,“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凌厉,又凶悍。
姜止红了眼眶,颤颤巍巍坐到楚雪萤对面,声若蚊呐,“夫人要问什么?”
“你之前说,学的东西全忘了,怎么就考过了呢,故意骗我?”楚雪萤一点点给她施加压力。
“我没有骗夫人。”姜止带着哭腔,“明明很多题目,我都没把握,莫名其妙就考过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娆特想撕烂姜止那张脸。
楚雪萤也憋闷,她凶着脸问:“不提这个,阿娆说她考试之前,跟你撞了一下,然后她就开始身体不适,你有没有捣鬼?”
话落,楚雪萤和姜娆冷脸逼视着姜止。
姜止吓到了,捂脸哭,“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娆尖声喊,“你别装了,肯定是你对我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害我考不上。”
“我没有。”姜止眼红,鼻尖也红。
她头发掉下几缕,狼狈而委屈。
楚雪萤觉得没有再逼问的必要。
姜止胆小如鼠,不可能是姜止做的。
姜娆却不依不饶,“姆妈,把她关柴房,只给水,不给饭,她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楚雪萤以为姜娆是在朝姜止撒气。
她纵容溺爱儿女,按姜娆说的做了。
后院有一间废弃柴房,楚雪萤让人把姜止关了进去。
关姜止两三天,到时候姜娆气也消了。
这期间,楚雪萤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走人脉关系,想办法让姜娆也去上学。
当晚,姜止孤身一人,被锁在柴房。
柴房潮湿气很重,墙皮斑驳脱落。
寒气顺着缝隙钻进来,呼啸的风声如鬼哭狼嚎,大晚上的很}人。
姜止缩在柴火垛上,仍觉得冷。
但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事了。
姜止不会让自己白白受罪。
然而,冬夜难熬。
即便不被冻死,这一晚,也不会好过。
姜止努力蜷紧身子,双手并拢掬起,张唇冲着手心哈热气。
这时,锁链碰撞的声音,OO@@响起。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抹高大的影子,覆盖住姜止娇小的一团。
脚踩在地面上,咯吱的清脆声。
姜止茫然抬眸,看到来人,她猛地惊醒,扬眸,下意识喃喃,“你怎么…”
楚伯承面无表情别过视线,坐在角落,阖上眼。
他放着温暖的屋子不睡,睡柴房。
姜止知道,他是为她来的。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变得躁动。
她心情复杂,偷偷看了楚伯承一眼。
月光透过栏杆倾泻,他有五分平静,五分神秘。
他不理她。
姜止知道,他为着方才的事生气,等她服软。
她服软了,冬夜冷,太难熬。
“我冷。”姜止打了个喷嚏。
楚伯承仍阖着眸,“不会叫人?”
“阿哥。”
姜止能伸能屈,这声阿哥叫得软。
楚伯承睁眼,喉咙发燥的滚了滚。
他嗓子哑了,“过来。”
姜止凑过去。
他掀开自己的风氅,她顺势钻进去。
男人滚热的体温熏腾着,姜止身子暖了,心也暖了。
她眼眶却莫名发涩,越是靠近他,她越压不住这种酸涩感。
埋在他锁骨处,姜止嗅着他浑厚清冽的气息,声音颤了颤,“阿哥,还冷。”
楚伯承搂紧她,像是不耐烦,“娇气。”
第17章 演技太差
雪下一夜。
翌日清晨,积雪没来得及清扫,督军府鸡飞狗跳。
天气潮冷,楚老太太腿疾发作厉害。
连楚督军都搁置了军务,在旁侍疾。
医生们束手无措,楚督军发了脾气。
平日负责楚老太太饮食起居的佣人说:“老太太腿疾发作,只有姜止小姐能缓解,得把姜止小姐叫来。”
楚雪萤心里咯噔一声。
她怎么不知道姜止能缓解老太太的腿疾。
平时姜止去楚老太太那,楚雪萤只以为是普通请安。
“还不去把姜止叫过来。”楚督军焦躁暴怒,“这孩子,长辈病了,也不来瞧。”
楚伯承立在一片光影间,军装胸口的勋章,泛着灼灼凉意,“姜止被姑姑关在废弃柴房,我昨天碰到了,让人去柴房找。”
他神色很淡,漫不经心提起。
楚督军瞪了楚雪萤一眼,立刻让人把姜止带了过来。
姜止很狼狈。
乌黑长发沾了白色碎屑,满身的尘土。
唇瓣冻得青紫,整个人脆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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