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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渡港——关禅【完结】

时间:2025-01-10 17:16:45  作者:关禅【完结】
  晏宁对人很冷淡,在人人修炼成精的娱乐圈显得过分不合群,早年不乏有人诟病她不懂事,只是后面越来越火,这些声音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粉丝的夸赞。
  世俗意义上获得成功的人是有特权的,不懂事和有个性的界限如此分明,晏宁深知这一点,于是越发放纵自己的疏懒,对于赵经理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酒这事,她只当没看见,仍然自顾自喝她的汤。
  赵经理捧着酒杯笑道:“晏宁老师,您最近春风得意,拿了影后,广焱上下与有*荣焉,我代表商务部敬您一杯,您可一定赏脸。”
  赵经理人不坏,只不过他们做商务的都喜欢搞酒桌文化,这杯酒若是喝下去了,他就有源源不断的借口让她继续喝。
  晏宁刚入行的时候见识过,也被灌醉过,如今长了心眼,放下勺子,很真诚地笑笑:“真不行,有点感冒,来之前吃了片头孢。”
  沈濯忍不住勾下唇角,有人敬酒,他看也不看地推回去,只饶有兴味地看着晏宁。
  理由还挺多。
  她以前可不会这一套,跟祁温言他们喝酒,仗着酒量好硬喝。
  赵经理没想到她为了躲酒能找出这种理由,忒损。
  他憋了半天,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怎么感冒了?最近降温,是要注意一点。”
  “对呀,”晏宁端起茶杯,“我本来也不怎么能喝,就不扫您的兴。这样吧,我以茶代酒,敬赵经理。”
  赵经理立刻弯下腰和她碰杯:“不敢当不敢当。”
  真是长本事了,还能把人家的面子圆回去。
  沈濯收回目光,忍不住想笑,她酒量其实特别好,如今说起来这些场面话连眼睛也不眨。
  赵经理回到座位,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笑话,聊笑声如潮水般涌来,晏宁左右无事,听了两耳朵,心想他可真是没讲故事的天分。
  不知是谁讲到今天她和楚浔的热搜,她摆摆手,说起下午遇见狗仔的事。
  沈濯的脸色微微变了,眸中散漫的笑意敛去,多了几分不悦。趁着氛围好,他半真半假地问晏宁:“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天天上热搜。”
  “朋友而已,”晏宁觉得他有点奇怪,“沈总少看些八卦新闻,都是乱写的。”
  沈濯被她噎了一下,不理她了。
  朋友而已。
  他在心底琢磨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朋友而已”,就算她们俩真有那意思,难道还会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吗?
  他就多余问。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来上菜,每人一盅佛跳墙,主厨用高汤炖了十多个小时,鲜香浓郁,沈濯用勺子搅了搅,里面放了花菇,他想得出神,下意识偏过头对晏宁旁边的服务生说:“她花菇过敏,撤了吧。”
  服务生立刻说:“抱歉女士。”
  “没事。”晏宁一笑,“撤了吧。”
  有那么几秒钟,饭桌上安静的出奇,大家都埋头吃饭。
  晏宁做了好几年的演员,关注度颇高,她花菇过敏,粉丝不知道,他们这些同事也不知道,但新上任的老板知道。
  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晏宁抿抿唇,扫过低着的一圈脑袋,几乎能想到他们在心底怎么猜测自己和沈濯的关系。
  她很轻地叹口气:“像沈总这么关心员工的老板真是不多见了。”
  老板的私生活不容置喙,这反倒是一个安全的话题,晏宁递了台阶,大家纷纷松口气,附和道:“是啊是啊,沈总真是有心了。”
  沈濯咬着牙把勺子一撂,攥紧拳,指关节发出“咔嚓”一声。
  这么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他拿不出手还是怎么着?
  
第9章 第9章
  一顿饭吃了很久,他们天南海北地唠,有一阵晏宁觉得自己的体温升起来了,盯着桌面上泛起的光发呆,终于捱到结束,正准备溜之大吉,忽然发现满桌的人都没动,等着沈濯先踏出包间。
  沈濯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他肩宽腿长,站在晏宁身边比她高出去很多,光线顿时被遮住了,他看了眼晏宁,随口问:“一起吧,送你来的司机有事先回去了。”
  走出饭店被冷风一吹,晏宁晕乎乎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站在沈濯那辆迈巴赫前,她想了下,有点怕自己一会儿吐他车上,委婉地开口:“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沈濯扶着车门,闻言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直觉她今晚有点不对劲。
  路灯从上方斜斜的照下来,在她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她眼睫半垂,拢了下外套,夜风把散落的头发吹到雪白的腮前。
  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濯直接伸出手探向她额头。
  指尖微凉,碰到滚烫的额头,愣了下,手掌立刻贴上去,不正常的温度让他蹙了下眉:“你发烧了?”
  “唔,可能吧。”晏宁退后半步,“没事,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掌心空了,沈濯缩回手。
  晏宁目光向下,掠过地面,在风衣袖口中伸出的那只手上停留了几秒。
  沈濯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凸起,隐隐透出力量感,黑色面料衬的皮肤更加白皙。
  沈濯问:“去医院吗?”
  “不用。”晏宁把头发撩到耳后,因为生病,又被迫吃一顿无聊的饭,脾气也不怎么好,尽量客气地说,“这点小事不劳沈总挂心。”
  沈总沈总沈总。
  叫这么生分,他没名字吗?
  沈濯心底募地蹿起一股烦躁感。
  晏宁这个人平日里不爱说话,总让人觉得有点冷,加之漂亮的太有距离感了,光站那儿就跟周围人不是一个图层似的,所以上学那会儿,大家都知道她漂亮,真敢追她的却没几个。
  只有沈濯见过她娇柔、嗲里嗲气地撒点娇的样子,尤其生病的时候,很喜欢往人怀里钻,小猫似的。
  如今她对他,也像对外人一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滴水不漏。
  夜晚十点多,繁华如帝都也不堵车了,霓虹灯五彩缤纷,车流在晏宁眼前飞速闪过。她近视的度数可能又涨了,看着那一盏盏尾灯,有些模糊。
  但这样也挺好,她许久不戴眼镜,已经不习惯清晰的世界里。
  汽车呼啸而过掀起一阵风声,凉意随风漫上来,晏宁沉默着低头踢路边的小石子,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忽然手腕一凉,被一道不容反抗的力道禁锢住。
  她抬眸,不解地看向沈濯,只见他面沉如水,下一秒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车里,反手啪一声利落地关上门,沉声吩咐司机:“去医院。”
  晏宁刹那间有种被绑架的荒谬感,她嘴唇动了动,沈濯目光凌厉地一扫:“怎么了?”
  “没怎么。”
  晏宁脑袋昏昏沉沉的,没力气和他挣扎,磕在车窗上假寐。
  秋冬是流感高发季,医院急诊里挤满了人,晏宁披着一条从沈濯车上顺手拿下来的围巾,一看这人挤人的景象,立刻拎起围巾遮住半张脸,又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
  沈濯嗤笑:“大晚上室内戴墨镜,你挺别出心裁啊。”
  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了。
  晏宁抿抿唇:“我怕被认出来。”
  “你这样更扎眼。”
  晏宁说:“还好吧?在医院里,眼睛受伤之类的,戴墨镜挺正常的。”
  沈濯原本仰着头看指示牌,闻言倏尔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身面向晏宁,食指勾下她的墨镜,视线停留在她左眼眼尾处。
  那里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白色疤痕,一厘米左右,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是晏宁之前拍一部武打片,吊威亚受伤留下的。
  当时娱记追在医院门口报道,新闻铺天盖地,想不关注都难。
  她这双眼睛长得最好看,眼睛长而不细,眼里有一汪盈盈春水,皮肤细腻白皙,留下这么一道疤实在很可惜。
  人声喧杂,如潮水般涌来,汇聚在耳畔,与越来越重的心跳声缠在一起。
  “干什么?”晏宁没反应过来,也没动,墨镜虚虚地搭在鼻梁上,稍微一动就容易掉下来。
  “没什么。”沈濯把墨镜推回去,“走吧。”
  急诊值班医生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身量修长,眉目俊秀,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穿一身白大褂,特有救死扶伤白衣天使那味儿。
  晏宁一把围巾放下,他有点温柔地笑了:“晏宁?”
  晏宁仔细一看。
  是方闻洲。
  萧知许的表弟。
  晏宁和他是在萧知许的生日会上认识的,那时候他刚工作,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男生,一到场备受姐姐们关注,他初入社会,还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被开玩笑时耳朵尖都发红。
  后来有一阵晏宁总发烧,常去医院麻烦他,一来二去两人就混熟了。
  方闻洲温文尔雅,也是G大毕业的,和她是校友,有了这层关系,两人私底下偶尔也约着吃过几顿饭,晏宁的电影上映,也会记得寄赠票给他。
  “是你啊,你戴着口罩,我差点没认出来。”
  方闻洲笑的如沐春风:“没事没事,咱们俩也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医院了?”
  晏宁说:“可能有点发烧。”
  沈濯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和所有雄性动物一样,男人在遇见情敌时格外敏锐,几乎一眼就能确定。
  追求者可真够多的,他心里翻腾起一阵酸味。
  晏宁和方闻洲许久未见,还在寒暄。
  沈濯不悦,听着一来一回的对话,耐心耗尽,撑着腿蹬了一下老旧的快要散架的椅子,木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晏宁和方闻洲同时停下来,侧目看向他。
  沈濯翘着腿靠在椅背上,俊朗面孔仿佛被冰封一般,眼底浮现一抹轻蔑――还戴个眼镜,打扮的油头粉面的,一看就是个花架子。
  他不耐烦地问:“聊完了吗?”
  沈濯这些年埋在工作里,加之常年身居高位,性子养得越发淡漠内敛,很少有这种失控的时候,像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
  更重要的是,他这次回国后,失控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了。
  舌尖扫过牙齿,他有些懊悔,但不能输了气势,抱臂冷冷地看着方闻洲,带着一点睥睨的神色:“贵院的医生话可真多。”
  方闻洲笑了笑,没在乎,和晏宁说:“可能是流感,最近的病毒很厉害,先去抽血做个检查吧。”
  目光却一直和沈濯对视,丝毫不怯场。
  气氛一时很奇怪。
  晏宁点头说好,去采血点。
  沈濯却没立刻跟上她,依旧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
  晏宁一走,暂时没有下一个病人来,就他们俩人。
  方闻洲挪开目光,去看电脑屏幕,镜片反过一道雪白的光:“你好像对我敌意很大?”
  沈濯嗤笑:“你不也一样?”
  两个互相好感度为零且默契地将对方视为情敌的男人没有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
  片刻后,沈濯起身悠悠转出去找晏宁,她戴个墨镜,在人群中确实很扎眼,正低头看手机,不知道干什么,指尖在屏幕上敲敲点点,就快要和对面一个也在低头看手机的魁梧男子撞上了。
  路都不会好好走。
  沈濯三步并两步追上去,一手拉过她:“看路。”
  晏宁正在回萧知许的消息,猝不及防地跌进一个怀抱,撞上温热的胸膛。
  熟悉的雪松香包裹着她,冷冽沉稳。
  心跳加速,耳朵尖发烫。
  
第10章 第10章
  是从哪一刻开始心动的?晏宁也不记得了,但记忆中一定也有这么一个怀抱,令她心神恍惚片刻。
  周聿安是麻将迷,经常组局叫他们一起打牌,有时在他或者沈濯家里,有时去麻将馆,香港有拿到合法营业资格的麻将馆,很有特色,做旧的红绿色招牌,缠着一圈小灯泡,复古,散发着电影里上个世纪港岛的风味,平平无奇的小店,门口停一溜儿豪车。
  他们玩的不大,只是图个乐子,但晏宁手气好,总体上讲是赢多输少。
  进入十一月,随着一道冷锋横过广东沿岸抵达香港,天气变得又湿又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和沈濯很熟悉了。
  月底会陆续结课,或许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考试周,沈濯不再旷课,晏宁更加频繁地在学校里见到他。
  许教授的国际金融法安排在一大早,晏宁前一晚熬夜写作业,早上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上课,趁许教授还没来,趴在桌上休息。
  有人在她左耳边打了个响指,她向右看,果然看见沈濯。
  无聊。
  她不理会,托着腮争分夺秒地睡觉。
  “难得啊沈二少,”Julia笑道,“您已经整整三天一节课都没旷了,要不要我给你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沈濯用从网上看到的段子开玩笑:“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标准的美音和网上搞怪的直译混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矛盾和幽默。
  他怎么也会这个,晏宁没忍住,笑出声来,困意略消散,她直起身揉揉眼睛,咬上一旁冰美式的吸管。
  沈濯问:“困成这样啊?”
  “写论文写到凌晨四点多。”Julia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别说凌晨四点,超过十二点她就要考虑一下这作业难道非写不可吗?
  “早说啊,怎么不找我帮忙,我提供免费代写服务。”
  Julia问:“真的?我还没有写。”
  沈濯说:“只服务于特定人群。”
  Julia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指着晏宁问:“你这个特定人群里不会只有她吧?”
  沈濯但笑不语,倒是晏宁被这么直白的打趣惊到了,猛地呛了一下,弯着腰不停咳嗽。
  “哎呀反应这么大,”Julia手忙脚乱地拍拍背,“不至于吧?”
  “你少说两句吧。”
  Julia忽然凑在她耳边说:“你看沈濯。”
  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就是不好用,晏宁这会儿只会服从命令,下意识看向沈濯,只见他一手托腮,也在看着她,目光闪了闪,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不会……”他眯眯眼,“从没拍过拖吧?”
  在认识Julia之前,晏宁从来没觉得二十二岁还没谈过恋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她期期艾艾:“那,那又怎样。你拍过?”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这难道还用问吗?
  谁知沈濯坦荡地摇摇头:“没有。”
  “没有?”Julia终究还是翻白眼了,“骗鬼呢吧?”
  “真没用。”
  晏宁和Julia一致不信。学校论坛上他的绯闻女友比晏宁的通讯录名单还要长,更别提还霍曼琪这个传说中板上钉钉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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