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的挚友其实很想要这个孩子?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阿斯蒂的孩子?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最终露出苦笑:“我没有跟阿斯蒂发生过关系。”
“……?”
那「波本与阿斯蒂如胶似漆」的传言,难道只是阿斯蒂制造出来骗人的?
被挚友极为怀疑的目光刺激着,降谷零的苦笑愈发苦涩:“真的,即便在半睡半醒间被我夜袭,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嗯?Zero你?
“Hiro,我并不是想――”话说了个开头,降谷零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可能还会越描越黑,“我只是很疑惑,为什么唯独我不可以。”
诸伏景光沉思片刻,缓缓摇头道:“可能并不只有Zero你,她说自己也没有跟迹部先生或Y警视发生过关系,我认为她当时的话很有可信度。”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诸伏景光才有点自暴自弃地说道:“我开始相信她与我哥哥是纯爱了。”
“阿斯蒂跟hiro的哥哥――”
“他们已经讨论过婚宴的规格、新房的选址、婚后调职的目的地、以及之后要几个孩子。”诸伏景光疲惫道,“顺便一提,阿斯蒂好像很坚持如果有女儿就起名叫REI,虽然女孩子的名字大概会写作「绮丽」的丽,但或多或少……”
真名为「零」、发音同样为REI的降谷零无奈地接口道:“应该是在暗示我吧……既然她最初就知晓我的身份,那她应该轻易就能猜到,她身边有些事是我在背后操纵。”
可她将这件事隐藏起来,甚至冒着危险帮诸伏景光伪造死亡……
“该不会,她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与我们是相似的立场?”
虽然有其他同伴在组织里卧底是好事,但如果对方是阿斯蒂,他确实不太想接受这个可能。
“Hiro,你能想象到吗,未来某一天我们与她在警视厅或警察厅的大楼里碰面,她一边跟身旁的同事高谈论阔、讲着自己在卧底工作时的丰功伟绩,一边若无其事嘲讽没有发现真相的我们的样子?”
诸伏景光默默别开了头:“比起那个,我更不想被哥哥用听不懂的古语、责备竟然打伤了她这件事。”
所以果然……
“阿斯蒂的身份还要更多地观察求证,不能将她当做同伴,也不能轻易相信她。”降谷零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地郑重道,“首先要知道她出国是做什么,海关那边有动静会立刻发来消息。”
诸伏景光表示非常同意。
机场的停车场,名樱千早解开深色衬衣的纽扣,将肩膀处的衣料褪下。换药用的材料已经在诸伏高明腿上摊开,才刚拆下染血的绷带,他就拧起了眉头。
“这是枪伤?”
名樱千早默认道:“前辈已经明白前因后果了吗?”
“你被命令去杀死Y警视,而景光恰好是负责监视的人。”身后的人已经开始操作,声音却听不出情绪,“看来子弹已经取出了,难道是景光帮忙做的手术?”
“不、是正规的医生、呃、好像也不太正规?总之是值得信任的人。”
“伤势呢?”
“有一点伤到神经,但花点时间应该可以痊愈……前辈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不,只是有些无力感,”诸伏高明回答,“千早自从来到长野,就一直在受伤,而我似乎无法帮上忙。”
“唔,那前辈可以回去之后把帮我景光揍一顿,他肯定不会还手。不过要尽快,我猜他今晚不会离开,他现在是「已死」的状态,未来的安排可能还要公安上层商议,也不知道他们工作效率怎么样。”
诸伏高明却没有接她的话:“我大概能想象到,Y警视新年在医院里与千早吵架时的心情。”
“……前辈。”
“我明白,这是千早自己的选择。”最后一点纱布被固定好,诸伏高明收回手,轻声叹了口气,“我也相信千早的实力,但是……”
名樱千早若无其事地打断道:“只是偶尔运气不好啦,前辈你看我今天不还轻松把风见君放倒了吗?这点伤根本不碍事。”
“千早――”
“而且我刚才考虑过了,我会回来的。”她拢住衣襟回头,虽然眼睛还红肿着,唇角却翘起些微弧度,“因为,我还要保护前辈嘛。”
作者有话说:
・然而hiro等妹回来也没离开(hiro:你家不比别处安全?
・以及直到妹拿出证据真实自爆,两只猫猫都没查到她真是同事的证据(x
・内容提要出自《红楼梦第二十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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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惊涛・五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临别之前,名樱千早打开手机相册,把最近一周拍摄下的照片全部展示给诸伏高明看。
而原本面色带着些新奇的人,随着页面逐渐上滑,表情也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千早,这究竟是……”
“这确实是我的恶趣味,但是景光立刻就接受了,我没有强迫他,我保证。”
诸伏高明的目光却未从照片上移开,他斟酌着词句缓慢说道:“虽然出乎意料,但这样的景光,似乎可以看到些儿时的影子。”
名樱千早眼前一亮:“对吧,我也觉得很可爱!……别那么看着我呀前辈,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对方却缓缓摇头道:“不,如果这是千早的兴趣的话,我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啊,果然他还是很在意她被弟弟射伤的事,竟然直接把弟弟借给她玩了。
“知道啦,那下次我把他打扮好了带给前辈看――我先走了,之后邮件联系。”
“注意安全。”
应过声之后,名樱千早拎着包向电梯小跑而去,没有人看见,她才一背过身,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最后她还是进入了表演状态,不知该说是下意识的,还是习惯性的――她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淡然,即便心情确实好了一些,压在心上的沉重负担却没那么容易消解。
她只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诸伏高明那么担心,而她认真演绎的时候,就连那位长野的孔明也能骗过。
……又或许他只是在陪她一起演?
反正她是没有精力去分辨了。
登机后,名樱千早立刻吃下了安眠药,醒来时行程已经过半,脑袋痛得要命。她又开始发烧了,但这次可以照顾她的人不在身边。
她也没觉得失落,找乘务员要了杯水,又吃了一片安眠药,再醒来时便已经在美国上空,副作用也到了消退的时间。
她一边自嘲着这样吃药一定会被夏马尔医生痛骂,一边打上车、向司机说明目的地。这一次去往母亲所在的养护中心,她终于不需要再绷紧精神全程反侦查了。
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那是一家保密程度相当高的养护中心,在前台报过房间号又输入密码确认身份后,名樱千早才被放行。她快步走过熟悉的走廊,大脑空白着、最终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
终于还是……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
探望者并非只有她一人,还有人更早到达这里。病床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门的方向,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窗帘的阴影里。
她愣了一下,才轻声喊出他的名字:“悠真……”
是她已然「死去」的哥哥Y悠真,她知道他会来――不、应该说他就未曾离开。前一天她接到的来自养护中心的电话,对方说到最后的时候,电话那边的人就换成了他。虽然他只说了两句话,但她还是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听见名樱千早的声音,房间里背对她的人并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对起了暗号,率先证明自己的身份――
“虽然还没有到回收你的时候,但是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
“说什么呢,”名樱千早扯扯嘴角,却最终也没能扯出笑容来,“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能去哪里?”
Y悠真很轻地笑了一声,声音满是疲惫:“伤怎么样?”
“还行吧,现在还不好说。”
“对你开枪那家伙呢?”
“应该已经走了。他在我家里留下的记忆可不算美妙,应该一刻也不想在那里久留吧。”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好几分钟,名樱千早才向前走了几步。Y悠真适时让开位置让她坐下,站在她身侧,看她牵起病床上女人冰冷僵硬的手,接着又是很久的沉默。
过了半晌,她才再度开口:“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三个小时以前。”
“……这样啊。”
Y悠真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些不忍来:“千早。”
“最后有过回光返照吗?”
“没有,就只是很安详的离开了。”
“……嗯。”
“千早,如果你想一个人待会儿的话……”
“不用,我一个人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她中途在飞机上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所谓悲伤五个阶段中的第四个,也就是沮丧。但是真正坐在这里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其实可能还停在最初的否认阶段,她完全不想接受现实,即便这个事实无可辩驳。
她咬了咬嘴唇,轻声开口:“其实对我来说,监护仪屏幕上的那条线是折线还是直线,没有什么区别。她听不见我说话,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听不见了。”
“我知道她再也醒不过来,一直都知道。”
她低头望着女人的脸,缓缓垂下了头。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期待着,等我有朝一日将那个组织的成员一网打尽、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除之后,她能够再次睁开眼睛。”
“如果是在平安夜就更好了,外边下着一点小雪,从窗口可以看见那边商场门口伫立的巨大圣诞树,亮着五颜六色的彩灯。”
“我像过去的每个平安夜一样,向她讲述自己这一年的经历。遇到了什么危险,解决了多少事件,抓住了多少坏人,保护了多少民众……有多么可靠的同伴,多么优秀的上司,还有即将结婚、或已经结婚的恋人。”
“然后她在温暖的光晕中睁开眼睛,对我说一直以来都辛苦了,你长大了,成为了这么优秀的人,你一直都是这么令我骄傲的女儿。”
她看起来很平静,可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些哭腔。
“还有些想要骗她的话,我早就准备好了草稿。比如说老头子死之前我一直守在他身边,我们父女的关系非常好,哥哥也很照顾我。这些年我过得非常幸福快乐,作为Y家的小公主,一直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
她小声抽了口气。
“其实老头子死之前,我去看过他两次,对组织那边说的是提前去观察一下情况,确实也只是观察情况而已。我没有去病房里见他,即便进去了,以他那个时候的状态,应该也无法感受到我了吧。”
“但那种悲伤的事情,怎么能让她知道呢?”
“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也从来都不孤独,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她回来。”
她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过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明显哽咽起来。
“笨蛋哥哥……现在抱我一下,我是不会揍你的……”
身旁的人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恍然间回忆起第一次遇见他时的场景,那时她身边的一切都是增加的,他是刚刚闯进她狭小世界里的「哥哥」。而现在,她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
敲门声在一段时间之后响起,在得到房间里面的人回应后,拿着平板电脑的护士小姐才将门打开。
“是要做死亡登记吗?”名樱千早站起身,虽然眼睛仍旧红肿,但声音已然恢复平静,“我记得你们这里可以将殡葬全流程办理下来。”
“是的。”年轻护士回答道,“如果您有需要,稍后我将为您介绍,火化事宜、墓地购买、葬礼仪式可以一次性全部安排下来。请您先确认这些信息是否正确。”
说完她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到名樱千早面前,屏幕上是一份死亡证明的模板,大部分地方都空着,已经填入的部分是她办理入院手续时填写的资料。
“应该没什么要改的,再说错了也就错了……啊、名字,把名字改一下吧。”名樱千早说。
年轻护士一愣:“名字吗?”
“嗯,她来到美国之后改用了英文名,但最后这次,还是用回她原本的名字吧。”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吐出几个音节,“D夜,她的名字是D夜・名樱。”
办完手续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遗体就在养护中心内的殡仪馆进行火化,负责焚尸炉的工作人员在调整好温度后很快离开,将空间留给悲伤的亲属。
名樱千早在隐约看得见火光的长椅上坐下,扒拉了一会儿头发,才向仍旧站在入口不远处的人招了招手:“悠真,站那么远,你难道怕火吗?”
“抱歉。”Y悠真道了声歉,向她走近几步,却再次道了声歉,“千早,真的很抱歉。”
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名樱千早摇了摇头。
“你在遗言中讲的故事很生动,很感人,换个场合我会狠狠揍你一顿。”她说,“但我还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也许听了,能让你感觉好受一点。”
真是的……明明离去的是她的母亲,怎么她反倒要承担起安慰别人的工作?
“她带着我来美国之前,曾经遇到过一场袭击,我差一点就没了――原因当然是她的结婚对象,老头子在外面结了不少仇,不仅仅是那个组织,当时他还追查着另外一个危险的国际犯罪组织。”
“不结婚是他们共同的决定,他们约定过要在解决那个组织后,重新回到一起。母亲在告诉我那件事的时候自嘲地说,说不定那就是永别了,结果真的就成了永别。”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没能理解母亲的心情,即便分开十年,她的母亲还是深爱着那个男人――这一点也许被她继承到一些。
“将悠真你送离身边,应该也只是保护你的意思,并不是在意你对她说的那些话。”
“如果她只有一个人,一定会坚持跟老头子结婚共进退,然后把你这个不礼貌的小子揍到乖巧听话。但她怀着孕,她必须优先考虑我――说到底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是因为我。”
“所以……我会负起责。”
就算她的执念因母亲的死亡而消解,她应该做的事却没有因此变成别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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