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有个单子你帮我去送下。”程秋来从冷藏柜里取出包好的花束,将地址和电话一并告诉了言亭。
言亭应了声,带着花束出门了。
“老大,老大。”江驿贱兮兮地模仿言亭的嗓音叫她:“只是送个花而已,我也能帮你送。”
程秋来笑了:“行啊,不过你最好先把脸上的钉子都摘掉,不然要把我的客户吓跑了。”
江驿又不高兴了:“噢,你是觉得我不如亭亭好看。”
程秋来放下茶盏:“你比亭亭大十二岁,老跟他比什么?你十五岁的时候,说不定比他还好看呢。”
“倒也是。”江驿被哄开心了,走过去故意挤着她坐,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呢喃道:“要是能回到十五岁就好了。”
程秋来正忙着算账,随口问道:“那回到十五岁你想干什么?”
江驿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想让老公试试十五岁的我……”
程秋来冷汗涟涟:“……这玩笑可不兴开啊,我又不是畜生。”
这时忽然有人进店,程秋来便把江驿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穿着灰色运动套装,梳着马尾,打扮干净清爽的小姑娘,看年纪约莫跟言亭差不多大。
程秋来觉得她十分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江驿则是打量了她一番后,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
小姑娘似乎被店里两个怪人吓到,慌张仅仅持续了几秒便恢复镇定:“请问,言亭是住这里吗?”
程秋来瞬间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了。
在江驿偷拍的那张照片上,坐在言亭单车后座上的女孩子,就是她。
程秋来:“他刚刚出去了……”
江驿笑着同她打招呼:“你是亭亭同学吧,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我是言亭的同班同学,张子涵。”张子涵自我介绍完,从兜里掏出个手机递向程秋来,礼貌道:“等他回来,麻烦您帮我把这个手机还给他,谢谢。”
第28章 无惧
言亭把花束送到, 回店里时还顺便买了瓶饮料。
程秋来和江驿都在,只是气氛明显不对劲。
尤其江驿看向他时脸上露出的那种笑容,令他瞬间提高了警惕。
不过程秋来什么都没说, 他倒也没多紧张,跟她交待一声送到了后,就坐沙发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程秋来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喝茶。
很快, 言亭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不解地抬头看向江驿。
“亭亭,你的新手机还好用吗?”
言亭:“挺好用的。”
江驿挂掉电话, 担忧道:“噢, 好用就行, 我看新闻说你这个手机型号容易出毛病, 就给你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毛病……它没坏吧?也没别的故障什么的?”
言亭面不改色:“没有。”
江驿噗嗤一声笑了:“好好好, 没有就好。”
言亭只当江驿又开始不定时发神经,就没理他,抬头看见鱼缸有点脏, 顺手拾了块抹布蘸水擦了起来。
这时齐佑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见他们仨人都在, 直接原地立正,有点不好意思。
言亭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齐佑宁小声地问他:“子涵呢?”
言亭:“子涵?”
齐佑宁:“她今天来咱这玩了,说要还你什么东西再走,她已经走了吗?我哥还准备了水果让她拿呢!”
言亭瞬间脑子发懵, 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江驿笑道:“亭亭回来之前她刚走。”
齐佑宁顿时失望:“已经走了啊,那算了吧……”
言亭总算明白刚刚一进门就感受到的那股诡异从何而来。
齐佑宁走后, 他强忍着淡定把玻璃擦干净了才转身,看着程秋来一言不发。
程秋来缓缓拿出手机放到桌上, 跟此刻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机一模一样。
江驿渍了声,满眼惋惜:“亭亭,你老大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就这么随手送别人了?之前坐在你单车后座上的,也是她吧,张子涵。”
言亭心里堵得喘不过气。
他甚至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天知道他刚才拙劣的演技在她眼中有多可笑。
“不是的,老大……”他无力道。
然而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他不可能向程秋来坦白他的好成绩是靠作弊得来的,更不能任凭她误会自己跟张子涵之间的关系。
偏偏江驿这时候还在煽风点火:“噢——你们是想用情侣手机对吧?”
“你闭嘴。”言亭一番深呼吸后看向程秋来:“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是小瓜女朋友……”
江驿眼睛更亮了:“哈?”
程秋来神情更复杂了。
她在焦虑或想不明白某件事时有拢头发的习惯,现在手指已经全部没入发间。
言亭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程秋来叹道:“亭亭你先上楼吧。”
“什么都不解释也没关系。”
于是言亭真就浑浑噩噩往楼上走,走到一半还能听到江驿抱怨地声音:“不问清楚吗?我还挺好奇呢……”
他不知道自己在昏暗的小房间里闷了多久,直到程秋来发来信息叫他下楼吃饭。
江驿已经走了,小茶几上摆着他爱吃的馅饼和丸子汤,程秋来正在后边处理着新到的花材,没有叫他过来帮忙,对手机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小学他被张超群威胁去老师办公室偷东西,她是那样相信他。
言亭决定跟程秋来坦白一切。
他走到她身边深呼吸道:“老大,其实我……”
“先去吃饭。”程秋来一边打着花刺一边语气平静地命令他。
他依旧站着没动。
“我说过了,不解释也没关系。”程秋来终于放下剪刀转身看他:“亭亭,我不是你的父母,这些年对你的帮助也完全是一厢情愿,我送你的东西,给你的零用钱,你都有支配的权利,你心思太细腻,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想第一时间跟我说清楚,但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想知道。”
她的不追究并没有换来他的如释重负,反而令他感到心头一阵刺痛。
他很想问问她,于她而言,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既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与关爱,又维持着界限分明的疏离。
开学第一天,打扫卫生时张子涵犹豫良久,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言亭,我前几天去青石镇玩,想顺便把手机还你,结果你不在,我就交给店老板了,他们给你了吧。”
言亭专心擦着桌子:“嗯。”
想到举止亲昵的那对男女,张子涵心中不免好奇,“那对情侣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你的姐姐姐夫还是……”
言亭猛地抬头认真告诉她:“他们不是情侣。”
张子涵一怔:“不是情侣?”
言亭没有解释,默默走出教室。
他从未在心底承认过他们是情侣。
无论床上还是床下,江驿对程秋来的绝对服从让他们始终无法处在一个平等地位,就算程秋来再宠他也不行。
所以,他们到底该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十五岁的年纪正是对一切都产生莫大兴趣的时候,尤其是对性,之前张超群组织聚会的时候总会神秘兮兮地把他的好兄弟们叫到一起,偷偷欣赏手机上新保存下来的劲爆影片,有手机的会央求他发给自己,没手机的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恨不得把每个画面都印到自己脑子里。
他不止一次半夜听到其他人床上传来的动静和喘息,可他从未点破。
明明他也看过那些影片,却没什么太大反应。
直到程秋来给他买了手机,精彩又复杂的互联网世界令他深深着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张超群找到一个小短片都如获至宝,明明那些网站他轻轻松松就搜到了。
他早已厌倦了各大专区千篇一律的身体和姿势,直到翻到倒数的某页,看到了七年前似曾相识的场面。
那晚他彻夜未眠,回想着程秋来人鱼似地曲线不知肆意发泄了多少次,第二天下楼腿软的险些摔倒。
网络是个巨大的信息池,通过影片的标签足以令他了解更多。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忽然意识到他跟江驿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既然这样,为什么陪在她身边的人不能是他?
-
江驿已经告别校园生活多年,没成想如今还是能受到学校影响。
自从生活里多出个言亭,他跟所有家长一样,开始热烈期盼开学。
平时还好,他最讨厌假期,因为言亭在家,程秋来便不准他留宿,明明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恋人。
如今言亭回了学校,他才得以跟从前一样,如胶似漆地黏着程秋来,再没什么能打扰到他们。
他喜欢程秋来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更疯狂沉迷被她一次次贯穿身体时,痛感与快感并存的濒死幻觉。
这种感觉只有她能带给她。
每次结束后,他紧紧抱着她,幸福的几乎落泪。
程秋来的手一下下揉着他乱蓬蓬的头发,像在抚摸一只小狗,她一言不发盯着天花板,神情若有所思。
江驿虚弱地问她:“你在想什么?”
程秋来:“没什么。”
江驿:“是在想亭亭吗?”
程秋来叹气道:“你不提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
“不许想他。”江驿挣扎着凑到她身边,仰头冲她索吻:“想他的时候,你就亲我。”
程秋来配合地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江驿不曾为人父,但他觉得程秋来这么惯孩子是不对的,既然给予他顶好的物质,就有权利对他进行管教约束,程秋来目前对言亭的态度,就跟欠了他什么似的。
故而他心生不满,又不敢在她面前提点的太频繁,毕竟她已经告诫过他不止一次,不要拿自己去跟言亭比较。
看毕竟是眼皮子底下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很难不对他产生好奇。
次日江驿刚去到工作室,正在等候区坐着的一个黄毛忽然激动地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一番自我介绍后他得知黄毛叫张超群,七年前他曾见过他,因为打扮太过个性,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叫言亭老大,我也叫言亭老大,咱俩是一辈呐,嘿嘿嘿……”张超群嬉笑着跟他套近乎:“哥,我想在纹个花腿,大概多少钱,看在咱老大的份上能便宜点不……”
江驿背过身翻了个白眼,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画册递给他,让他先选图案。
“哥,七年前自从你露了一面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你跟咱老大还有联系吗?”
言亭真是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跟他们提过。
江驿平静道:“有啊。”
张超群一拍大腿:“哎呀老大真是的,早知道我们聚会也让他叫你过来一起玩了!”
江驿好奇问道:“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啊。”
“有哇!我们关系可好了,每周都聚。”
江驿故作伤心地叹气:“唉,看来老大是真不拿我当朋友,聚会居然都不告诉我……你们平时都去哪聚啊,我得堵他要个说法。”顿了顿补充道:“给你打五折吧。”
张超群麻溜地把小团伙几个消遣专用的根据地全招了。
直升高中没有中考压力,故而即使到了初三无论年纪还是班级仍旧氛围轻松。
言亭已经习惯了每个周末跟朋友们聚会的消遣方式,并能很好的融入他们,如果第二天要回青石镇,那么头天晚上他会把身上的烟酒味彻底洗掉,就算程秋来漠不关心,毫不在意,他也依旧小心地维持着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
这周末的消遣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台球厅,老板跟张超群认识,每次得知他们要过去都会提前留台,这次也不例外。
武靖和跟小瓜小果已经跟张超群的朋友们混的很熟,此刻聚在一块嚷嚷着要比比杆法。
言亭没有看热闹的习惯,走到最角落的一个空台,熟练地俯身开球。
啪地一声,台球四散开来,在经过无数次的碰撞后,台上所剩竟寥寥无几。
这种操作对他来说似乎再普通不过,故而他神情依旧冷漠,没有丝毫变化。
正准备弯腰再打,忽然察觉到黑暗中一道熟悉的视线正牢牢盯在他身上,见被他发现,那人一边鼓掌一边走了出来,“刚刚那杆好帅啊,亭亭。”
言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江驿朝他戏谑一笑:“这是什么眼神?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谁还没经历过十几岁贪玩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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