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在操作台前忙,他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看,她的手白皙修长,指甲饱满光洁,是健康的淡粉色,与花打交道这些年她手上多出不少小口子,但大都在不起眼的位置,若是细看,才能看见一道道浅疤,像树木截层的年轮一样,是时光颁发给她的勋章。
后来,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又无数次去看她的手,上边的小口子多了,却依旧不影响它的美丽,他曾享受过它慈爱的触摸,拥抱,也曾目睹它穿过程秋来的秀发,掠过衣服上的纽扣拉链,或者将提着的重物放下,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包糖炒栗子给他。
他当然也清楚,那双手的魔力不止于此,却从来不敢奢望。
程秋来将他握住的那一刻,似有无数道烟花在脑子里同时炸开,炸断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四散迸溅的火花照亮了内心每一处黑暗荒芜的角落,一点一滴,一幕幕,都是与她有关的,二人相依为命的回忆。
感受着此刻她给予的温柔爱意,言亭贪婪地吻着她的脖颈,一边流泪一边大口喘息。
“老大……老大……”
呻吟越来越喑哑无力,程秋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安慰他:“没事的,亭亭……”
听到她的回应,言亭顿时感到格外安心。
绝境到来之际,他再次抱紧了她。
时间仿佛停滞,静籁无声的天地里,唯有默默绽放的玫瑰,香味格外浓郁。
程秋来缓缓抽出手,欣赏着黏附在指间密集浓郁的白色蛛网,神情恍惚。
在言亭的注视中,她轻轻舔了下湿透的指腹。
“亭亭,你也很甜。”
第68章 月光眼
言亭颤抖着抬手, 与她湿润的手指紧紧相扣。
梦境成真,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妙百倍。
如若可以,他愿意让自己的生命停止在方才濒死的那一刻。
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有力手臂疲惫垂下, 程秋来很清楚此刻的哲学时间应该做点什么,她应该趁机逃离,佯装无事发生,毕竟刚刚发生的事, 说是她一时上头也不为过。
言亭正伏在她肩头大口喘息,整个人几乎化成了一滩水,汗水混着泪水, 打湿了她的一小块衣衫。
现在, 该是他们彼此冷静的时间。
于是程秋来将手抽出, 试探着想要起身。
言亭察觉到她的意图, 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松懈的手臂骤然收紧,几乎要将她按进身体里。
“老大,别走……”言亭意识不清地在她耳边哼哼, “让我多抱你一会儿,我好喜欢抱着你……”
可此刻, 衣衫不整,着实尴尬。
虽然只有手在动,可亲昵的姿势加上紧绷的神经,程秋来同样大汗淋漓。
空气中的气味越来越重, 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鼻腔,提醒二人刚刚发生了多么荒唐的事。
她低头亲了亲言亭布满细汗的额头, 声音沙哑:“够了,亭亭……”
“怎么可能够呢……”言亭痴迷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再不隐藏眼底欲望,“老大……要我吧。”
程秋来面无表情捏了捏他的脸,低声训道:“亭亭,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心疼一下老大……你当了一天的猫,我可是干了一天的活呢。”
言亭眼中浮现一丝愧疚,垂头小声反驳:“……谁让你进那么多花。”
嘴上虽埋怨,他还是将程秋来放开了。
二人贴的太久,乍一分开,裸露在外的肌肤立即遭到凉风侵袭,汗液蒸发的瞬间,神智也逐渐恢复。
程秋来身上的衣服尚算完整,但言亭自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除了配合她脱裤子抬那一下,基本没动地方。
余光瞥见那处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潮湿狰狞,程秋来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心跳如擂鼓。
言亭捕捉到她的慌张,笑的反倒有些得意。
程秋来在一楼洗过手后一言不发上了楼,不一会儿听到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几分钟后水声停止,脚步声似是在楼梯口停顿了几秒,继续朝上走去。
卧室门并没有上锁,她却丝毫不担心言亭会闯进来,偶尔的乖张叛逆不足为道,他终究还是个胆小老实的孩子,会因为她一个冰冷的眼神,或一句冰冷的话语而手足无措。
只是,实在不该让他太早尝到甜头。
二十岁的年轻人精力有多充沛,她早些年也有所体会,而如今的言亭比起江驿,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论她接下多少单子,采购多少花材,他总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处理妥当,节省下来的时间,便会抱着她索吻。
言亭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学东西也快,如果恰好是他感兴趣的,那么更是在短时间内就能掌握要领,程秋来自翎掌握主导权,可在接吻这件事上,已经全然一副被动姿态。
偶尔情浓时,言亭也会主动牵着她的手往下引,她愿意,他便小猫似地任她摆布,靠在她身上轻声哼唧,她不愿意,他就屈身紧贴着她的腿,隔着粗糙布料的奇异触感依旧能带给他别样的快乐。
他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也不会腻。
那晚程秋来开了个头后,她就很少再主动,可偶尔抬头看见他卖力干活的身影,或者站在操作台前挽着袖子娴熟地给花打螺旋的专注模样,她也不介意主动去逗逗他。
于是言亭握着一捧玫瑰正要往上缠胶带,忽然感到一双手自身后缓缓环上腰身。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程秋来的手顺着他的腰线上下游移,掠过胸膛,划过小腹,又覆上他的宽阔结实的背,隔着单薄的衣料,隐约可见骨架凸起的优美轮廓。
豆芽似地小孩几乎是一夜之间成长为参天大树,他拥有着最漂亮的面容,最强壮的身体,最优美的线条,是她毕生最好的作品。
指尖所到之处,皆是颤栗不止。
“亭亭。”程秋来轻声唤他,笑道:“你的背很漂亮。”
指腹沿着凸起的背脊滑至尾椎,言亭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握着花的手也骤然攥紧。
程秋来将手掌张开,又并拢,几次重复,将他的背粗略丈量了一番,感慨道:“居然有……这么宽了。”
言亭很想转身抱住她,用力亲吻她,可这样做的话,她就无法再欣赏他的背了。
只要她喜欢,他必要她尽兴。
于是言亭将手伸到脖子后边,拽住衣领往上一提,直接脱掉了上衣。
将他的背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程秋来面前。
程秋来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她不敢再去触摸眼前漂亮的肌肤,只用目光贪婪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每一寸。
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静默良久后,她道:“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
傍晚,客人来店里取走了花束,三十三朵,用来表白的红玫瑰,出自店里的学徒,言亭之手。
趁此刻无人进店,言亭再次走到程秋来面前,眼神殷切,却欲言又止。
程秋来正按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算账,见言亭凑过来头也不抬:“亭亭,明明早上已经有过一次了,虽然你身体好,但这种事,还是要节制才对。”
言亭抿了抿嘴,不好意思道:“不是的,老大……我只是想,你能不能再摸摸我的背呢……很舒服。”
不是挠痒痒,也不是按摩,只是抚摸而已,这个要求倒是不难满足。
言亭半蹲在地趴在她腿上,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程秋来一只手搭在他背上,另一只手仍握着鼠标在工作。
“老大,男人的背上是有什么G.点吗?”言亭忽地低声道:“为什么你一摸我的背,我就有反应了呢。”
程秋来思考后道:“大概是因为,那里很少被人触碰,而自己也无法够到的缘故吧……就像小花,除了背脊,它还喜欢被人摸头顶。”
“我也喜欢。”言亭低低地笑:“所以真正神奇的,其实是老大你的手吧。”
程秋来无奈笑道:“我手上也没涂春——药,亭亭。”
言亭忽地抬头,捉住她的手亲了亲,“老大,我后天就要回学校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
程秋来脸色微变,没有吭声。
言亭蓦地笑起来:“你总不会是害羞吧。”
程秋来:“……胡说。”
“你不要总想着我小时候的样子。”言亭托着下巴瞧她,眼睛亮晶晶的,“现在你必须重新认识我,知道嘛。”
猛地被戳穿心事,程秋来有那么一瞬的恼羞成怒,但毫无疑问,他说的十分正确,他早已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小孩,也不再是当年那种纯粹的关系。
程秋来硬着头皮辩解道:“我……没有。”
言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道:“老大,你说谎的时候会脸红,很可爱。”
自从确定关系,言亭带给她的不可控感越来越强了,这种感觉令她感到不适,她倒希望他明天就回去,或者今天就回去。
最好现在就回去,彻底消失在她面前,好让她有充足时间去疏离这几天在店里发生的荒唐事。
本以为临走前言亭会拼命地纠缠她一番,没想到直到第二天下午,这孩子都老实的很,先是把店里来了通大扫除,连带着二楼三楼都打扫了一遍,又帮她处理花材,清洗花桶,像个机械人一样一声不吭地,不停忙碌着。
既没有索吻,也没有过来抱她。
程秋来心中诧异,却不动声色,眼看着他处理清了所有事,却又要开车去市里找朋友。
她心中怅然,却也欣慰,言亭毕竟跟她不一样,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这是他的故乡,他有自己的同学朋友发小,拥有完整健康的社交体系,而她,则不需要那些。
晚上言亭给她发来消息,说要跟朋友在外边聚餐,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程秋来回了个好。
言亭是明天早上返程,或许等她一觉睡到自然醒,他已经走了。
程秋来一直到很晚都没能睡着,她猜此刻之所以感到空荡失落,完全是因为明天开始店里没人帮忙干活了的缘故。
半睡半醒中,她隐约听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随即,身侧床榻蓦地一沉。
“老大,你睡了吗?”言亭轻声问她。
程秋来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言亭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小心地凑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我今晚可以睡这里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你把我带回来的那晚,我第一次睡在你身边,紧张的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言亭轻声道,“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睡在你身边……老大你知道吗,后来你不在的时候,我偷偷跑到你床上睡了好多次,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程秋来眼睫微动,她觉得言亭并未察觉。
可言亭半撑着额头,已然将她的细微动作全部看在眼里。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体上,为本就白皙光洁的肌肤再镀一层银辉,言亭看的入迷,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肩膀,“老大,你真的好美……”
程秋来不经意笑了下,感受着言亭身体的温度,困意再度汹涌袭来。
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今晚想再跟她亲近亲近再正常不过,只是搂搂抱抱睡一夜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方才言亭的话也令她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是啊,他们上次同床,还是刚把他接回来的那晚,受到惊吓的小男孩惊恐又无助,像个木头似地一动不敢动,反倒是她睡的昏沉,一觉到天亮。
“老大,其实我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是不是?”言亭吻着她的脸颊,顺势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总觉得这些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让你累坏了……”
“今晚,请你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程秋来察觉到不对,霎时睁开了眼。
然而为时已晚,刚刚被言亭握着的那只手已经被个仿真手铐拷在了床头,程秋来尝试用另一只手去解,却无济于事。
于是她冷眼看向言亭:“亭亭,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她本以为言亭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聚餐跟朋友喝了酒,可此刻他眼神清亮,身上也并无半分酒气,只是看着她笑的妖娆。
不对,他分明是有备而来。
“老大,你以为我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程秋来这才注意到堆在床尾的东西,各式各样的……
程秋来彻底慌了神:“亭亭,放开我……”
“别怕,我们是情侣。”言亭跨坐到她身上,兀自脱下上衣,细密的湿吻顷刻间如雨点落下,“我们做的是,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
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
这句话很耳熟,似乎是她曾对他说过的。
她紧绷的身躯依旧想要反抗,灵魂却已然妥协,无声叫嚣着想要更多。
之前言亭问她的那个问题,她的答案是,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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